第三章回憶的延續,夢的盡頭
夜色敞亮,繁星像水晶一樣閃爍在天空之上,望眼看去,流星以優美的弧度略過遠處陰霾的山頭,涼爽的夏風吹過人們的面頰,留下眾多皺著眉頭的行人,或是驚訝,或是憤怒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一個小男孩安靜的躺在馬路之上,短小的左側胳膊以一個詭異的弧度彎曲著,稚女敕的小臉上布滿著難以言語的苦痛,沒有申吟,沒有哀求,顯然小男孩已經進入昏迷之中,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早已逃之夭夭。
在馬路的一旁,一個小女孩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小腦袋上暴露出一個深紅的血印,可愛的小嘴呲著牙,正在用手揉著額頭。
路人越聚越多,或者憐憫或是失落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有的人已經哭出聲,而有的人似想上前,不過在搖頭之際便放棄了之前的想法,壓抑的氣氛緩緩的擴散在四周,好似時間也慢了下來。
金泰妍眼楮有點呆滯,顯然剛剛那一撞讓她腦子里出現了短暫的恍惚,沉悶著疼痛回蕩在腦子里,像是被不停的敲打一樣。
這麼多人啊,宇宇在哪?頭好痛啊~
本來想四處觀望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還沒轉過身,便被一陣沉悶的痛楚打斷視線,使勁的揉著小腦袋,甚至眼眶已經有露珠在打轉。
對了,剛剛好像是宇宇推的自己,害的我腦袋撞這麼大一個包,哼哼~找到你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臉上露出憤憤的表情,金泰妍不滿的小咒著那個讓自己腦袋開花的小男孩。
「啊!對了!」
好像想到了什麼,金泰妍大叫一聲,腦袋上傳來的疼痛也被她拋之腦後,連忙轉過身子。
瞳孔放大,金泰妍木木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甚至還可愛的揉了揉眼楮。
那是……宇宇……嗎?
念頭剛剛浮現在心里,眼淚便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流到腮邊,紅著的雙眼盯著已經滿身瘡痍的小男孩,在小男孩的右側腿上,一個很大很起眼的褲兜進入了金泰妍的視線。
「姐姐~這是媽媽給我縫的小褲兜,你看!」腦子里出現一個小男孩,好似在炫耀著自己的寶貝。
「啊!」
在人群的注視下,金泰妍哭著跑到小男孩身邊,一張因為痛苦而扭曲的小臉頓時摧毀了她最後的心防,無力的跪坐下來搖著小男孩的手臂,希望這樣能喚醒他。
「宇宇,求求你,醒來看姐姐一眼!」
金泰妍緊緊的把臉貼到小男孩的臉上,輕輕的磨蹭著,任由血跡蹭到自己已經慘白的臉上,卻沒有分開的想法。
「求求你,你不是說要給姐姐買最喜歡的布女圭女圭嗎?醒來我們一起買布女圭女圭好不好」
看著小男孩的目光充滿了哀求,金泰妍感覺只覺的胸口傳來一陣劇痛,雖然她不知道為何這樣。
努力的把小男孩抱在懷里,像是怕小男孩在次受到傷害,金泰妍把目光投向了圍觀的路人上。
「叔叔,求求你幫幫我弟弟」
「阿姨,幫幫我們好嗎?」
「求求你們,嗚嗚嗚~」
淚水打濕了稚女敕的小臉,金泰妍半跪在地上,好讓小男孩的腦袋靠住自己的腿,哀求著對路人磕著一個一個頭,希望能讓他們幫幫自己。
掙扎的表情出現在眾多路人臉上,在想到底要不要上前?
「嗚嗚嗚~」
金泰妍無助的眼楮掃視著圍觀的人群,她並沒有怪他們,或許在她的心里,現在只想讓小男孩醒過來,然後一起回家,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宇宇我們回家好嗎?你醒一醒,我們回家在睡」
金泰妍只有七歲,但這並不說明她不懂的小男孩此時的身體狀況,看著小男孩身體已經衰敗的不成樣子,盡管是這樣,她心里還是保留著一絲希望小男孩能醒來的僥幸。
抱著小男孩的腰,金泰妍蹲身讓小男孩平躺在自己的背上,使勁一咬牙,站了起來。
「宇宇,我們現在就回家」
邁出小腳,金泰妍臉上雖然掛著淚水,但心里卻平靜了幾分,時不時回頭看看背上那個安靜的小男孩,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宇宇,你知道嗎?除卻睡覺的時候,你第一次在姐姐身邊這麼安靜,這還是那個賴在姐姐家里不肯離開的宇宇嗎?
可是……姐姐還是喜歡那個開開心心的宇宇,不喜歡你這麼安靜。
「你們都是廢物嗎!都這樣了沒人上去幫幫倆個孩子?!」一個充滿憤怒的聲音響了起來,听到這個聲音,圍觀的人群頓時都一臉慚愧的樣子。
一個男子跑到金泰妍身邊,雙手接過她背上的小男孩,對她說了句「跟上」之後,便匆忙邁開步伐向人群外跑去。
「謝謝!謝謝!」
金泰妍感激的看著男子焦急離開的背影,眼楮一黑,身子向後倒去——
「泰妍?泰妍?」
耳邊傳來一陣呼喚著自己名字的聲音,微微睜開疼痛的雙眼,金泰妍看到一位女生正使勁的搖著自己的肩膀,臉上還露著焦急的表情。
「帕尼?怎麼了?」金泰妍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女生。
「泰妍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被喚為帕尼的女生韓國名字叫黃美英。
「噩夢嗎?」模了模自己的臉頰,上面竟然還殘留著沒有干涸的淚水,金泰妍眼楮低迷的垂了下來,腦海里頓時出現了一個滿臉痛苦的小男孩,渾身顫抖著說道「算是吧」
捂著自己的額頭,金泰妍臉上彌漫著讓人心顫的痛苦,把臉埋在黃美英的懷里,嚶嚶的哭了起來。
看著金泰妍的樣子,黃美英眼楮里的擔心更甚,輕輕的拍打著時不時顫抖幾下的背部,好讓她平靜下來。
半響過後……
「我們練習去吧」說著金泰妍便要起身,她不想這樣痛苦下去,唯有投入練習才能靜下心來。
黃美英不放心的看著金泰妍,作為同舍的舍友,她和金泰妍的感情可以說非常之好,幾乎無話不談,可是唯有這件事金泰妍絕口不提,始終把它藏在心里,可是看著金泰妍幾乎是日復一日的如此,黃美英也慢慢的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泰妍……」
見金泰妍恍惚無神的樣子,黃美英下決心一定要問出事情的始末,到底是為何,讓一個本就開朗活潑的女生如此痛苦。
「泰妍,和我說說「宇宇」的事吧,自己一個人憋著早晚會出事的」畢竟她是自己最要好的姐妹,自己有義務為她分擔一些痛苦的事情,伸手拉住了金泰妍起身的動作,黃美英真摯的說道。
身子一滯,金泰妍回頭看著黃美英充滿認真的眼楮,心里猶豫著。
「泰妍,說出來吧,我會替你分擔的」
要怎麼說?一場本就因為自己釀成的悲劇,如果當時自己在看到車燈的時候趕快跑開,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嗎?為什麼自己這麼愚蠢!
想到這里,金泰妍心里難受萬分,她是從來都沒有想到,那個雖然調皮了一點,粘人了一點,搞怪了一點的弟弟,竟然是那麼那麼的傻。
「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的夢,我想它也不會困擾你這麼久,也不會讓你這麼難過,但是你必須提起勇氣去面對它,為了不讓你自己後悔,為了不讓關心著你的人難過,說出來吧,泰妍……」
黃美英的聲音像是黑暗中出現的一道光芒,讓金泰妍不由的去注目,暖暖的感覺傳遍全身,金泰妍緩緩的閉上眼楮,心暫時平靜了下來。
現在的自己,如果宇宇看到的話也一定會難受吧?
「我最喜歡和姐姐在一起了~」
「為什麼呀宇宇?」
「因為和姐姐在一起很開心~而且我最喜歡看姐姐笑的樣子,嘻嘻~」
謝謝你~宇宇~
睜開雙眼,金泰妍的眼楮里不在是難過和痛苦,也不是失落和虧欠,有的只是純粹的溫柔。
看向一直安慰自己誘導自己吐露心聲的黃美英,金泰妍感動萬分,她知道黃美英屬于一個性格慢半拍的女生,能說出如此的話,且一直擔心著自己,僅僅這倆點對于她來說已經非常的不容易。
得友如此,作何所求?微微一笑,金泰妍坐到帕尼身邊。
「在我小時候……」
金泰妍訴說著關于自己小時候的一切,包括如何與宇宇相見,如何為宇宇教訓那些欺負他的孩子,如何……
「宇宇當時很粘人,記得有一次他賴在我家里,哭著求著始終不走,最後無奈只好讓他和我一個屋子睡,他睡覺的時候很平時一點都不一樣,是很安靜的那種」說到後來,金泰妍臉上長期以來的憔悴好似都消失了一般,整個人又回到了充滿活潑氣息的少女,時不時還發出銀鈴般動人的笑聲,而帕尼也同樣開心的笑著。
「那後來呢,宇宇現在在哪里?」黃美英問道
听到黃美英的問話,金泰妍眼楮一低……
「後來……他出車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