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在這小小桃花林中到樂得自在。」我含笑走上前,話中素有幾分調侃意味。
方才還大大咧咧一只腳踩在桌子上,仰頭喝酒的藍溪鹿乖乖坐端,有些羞愧的開口,「姐姐來了怎不提前打聲招呼?妹妹好讓人準備。」
听到這話,我揚起嘴角,「準備何?不過來坐坐罷了。怎的?不歡迎?」說罷,我便很自覺地挪挪椅子坐下。
「哪敢不歡迎啊?」藍溪鹿招招手喚來一個侍女,「你去泡壺好茶來招待姐姐。」
我卻打斷道,「喝茶作甚?你這不方才喝酒來著?一同喝吧,免得誤了妹妹喝酒的興致。」我伸手拿起酒壇子,往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杯子中倒了兩杯,端起一杯,仰頭喝下,嘖嘖稱贊痛快後,卻見藍溪鹿拿著瓷杯子把酒晃來晃去,灑出去幾滴,完全不同與先前的豪爽,「真不曉得這快兩萬年了,是怎麼過的?莫不是日日照這樣喝酒?」
「怎麼會姐姐多慮了。」藍溪鹿說罷喝下酒。
我搖搖頭,「你的性格我會不知?自他把你打發後你的心情從未好過,不過時常裝著罷了。瞧那桃花亂的,你也不知修修,看了也不心煩?」我再斟上酒道,「你為了他日日這樣損了身子,值麼?」
藍溪鹿偏過頭去,道,「怎會是為了他?無非是今日有些嗜酒罷了。」
我見他不願說也不再問了,情竇初開不久便被大發了看桃林換誰都會這樣,過兩日變好了。
遠遠見一抹青衣而來,「姐姐怎來這里了?還喝了酒?」一听這婆婆媽媽羅羅嗦嗦嗦的話必定出自剪水之口,我無奈的道,「身子不礙事,還不至于這般脆弱。」
剪水今日打扮甚是清麗,一身她最愛的青色,梳了個簡單的發髻戴了支碧玉簪子,「你今日打扮倒是雅致?莫不是看上哪家人了?讓你如此用心打扮。」
剪水還未開口卻听藍溪鹿道,「定是魔族長子,柳鐘的哥哥吧。」我一笑看熱鬧似的看向剪水,卻見她的臉一直紅到耳根,像一只抹了胭脂的桃子。
「瞧剪水的樣子,便知溪鹿此番話說對了。」我拿起個空杯子斟上酒遞給剪水,玩笑般的說,「溪鹿,我們此番定把剪水灌醉,讓她酒後吐真言。」
藍溪鹿附和道,「就是,作為你的姐妹你都不如實相告,相比只能如此了。」
剪水把頭埋得低低的,貝齒咬著下唇,道,「這玩笑開得一點也不好。」
藍溪鹿直了直身子,「誰同你說這是玩笑啦?那日正撞見你同那」藍溪鹿還未說完,之間賀蘭剪水緊緊堵住藍溪鹿的嘴,我只好打著圓場,「罷了罷了。」見賀蘭剪水放開藍溪鹿,藍溪鹿頓了頓,道,「你同那魔族長子」賀蘭剪水遞上個眼色,卻堵不住藍溪鹿的嘴,「幽會。」
我听著這詞開始嬉笑,「不曾想剪水也能同旁人弄好關系,竟還能出來幽會,看來姐姐小瞧你了。」賀蘭剪水臉蛋愈發的紅艷,「什麼叫幽會?無非不是來還樣東西罷了。」藍溪鹿撇撇嘴,道,「剪水姐莫要哄騙妹妹,那日你同他綿綿私語,氣氛曖,,昧,怎會只是還樣東西?恐怕這只是個幌子吧。」
我攔住她倆,眼見這樣下去,連忙道,「剪水,你來給姐姐搭個脈,看姐姐身子是否好些。」說罷,我將袖子往上撐著些,賀蘭剪水便伸手打在我的腕上把脈,半晌,剪水道,「姐姐身子尚好,只是依舊體虛,這修為恐怕還是修不了。」我點點頭,「修為不急,待身子調養調養,只是這世間靈藥幾乎全部嘗遍,八千年了,怎還不有些許恢復?這委實讓人頭疼。」我頓了頓,「干什麼都不可,只能恭順溫良的呆在房內,我一個神仙怎落得同一個凡人大小姐足不出戶的悲劇。」感嘆一番後,道,「今日同我去吃生煎可好?」
見剪水又要念經急忙道,「太好了,就知道你們會答應,時辰不早了,往返路程長著呢。」說罷,我便起身要走,這剪水翻來覆去不過那麼幾個理由,什麼天色已晚,夜深露重,對身子不好,每每說要去吃生煎她便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攔著,真不知吃個生煎怎麼這麼多事。不過奇怪的是,凡早上去吃,便何時都可,但若在剛剛入夜華燈初上之時,那是怎樣都會被攔著不去的,今日還不到入夜,自然剪水只是嗦了幾句要早去早回。
我們三個騰了片雲在一個隱蔽的小山頭下來,隱了法術仙氣便去那家生煎鋪。
剛進店,人很少,只有一桌坐在靠里面的位置,三個男子,倒是長得甚是俊俏,嘖嘖,我的情竇莫不是又開了?卻見剪水和藍溪鹿在門口站著硬是要拉著我走,這是什麼事?剛來便要走?我當然是不樂意的,貪著個座位,任溪鹿和剪水怎樣說都是不肯離開的,朝小二道,「小二,來兩籠蟹粉生煎,一籠牛肉燒麥。」我想了想,「再來幾塊紅糖幾片生姜。」
蟹粉生煎終究是涼性的,不喝點紅糖姜水恐怕又是要鬧肚子的。我自開始便注意那一桌的三個人一直看著我們,這倒也不稀奇,在凡間沒有幾個能及上神仙美貌的,不過那幾位在人界如何不得而知,在仙界可算極品了,莫非人間男子長的竟比仙界的更俊?
「姐姐,快吃,吃完了好早早回去。」剪水拿筷子夾起一個生煎塞在嘴里。我忙夾了幾個生煎在她碟子里,「吃食也堵不上你的嘴,多吃點,好讓你少嘮叨片刻。」藍溪鹿嬉笑著道,「剪水姐姐只是想晚上人間不必仙界,雀青姐身子又不好,怕是又傷著怎辦?」我含笑著點頭,「瞧人家溪鹿,怎麼說話都讓人愛听,哪像是你?關心的話從你嘴里說出還不完全變了味?難怪一個亭亭玉立的神仙,也同我似的才兩個人提親不說,還一個毀了約,另一個後來也無音訊,明明在美人集子里排了個第二,卻成這樣。」
剪水吞下一個燒麥道,「還說我?姐姐,你長得比第一的柳鐘還要美過幾分,卻因身世而」剪水不說了,我一笑,「罷了罷了,不再說這個了。」我抬眸道,「溪鹿,你還想守著段龑?」藍溪鹿無所謂的說,「不是段龑,是桃花林,若他回來,必定讓他」剪水接上道,「娶了你?」藍溪鹿搖搖頭,「非也,只是讓他把桃花林給我罷了,免得你們一提桃花林便是段龑。」
待吃飽喝足,結了帳,站起來,許是坐的過久了,頭腦一時恍惚,便一個沒站穩,正欲摔倒,相比這下又受傷,又要養個半年一年了,我何時這般脆弱了?八千年前吧,在那幾個月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料想應當重重著地,卻被剪水眼疾手快扶住,道,「姐姐可還沒事?」我擺擺手,「沒事,即使摔了不過再養上半年一年的,何況被你還給扶住了。」我直了直身子,把披散下來的頭發往耳後理一理,「走吧。」我拽上她倆,「陪我轉轉,難得出來一次,順便買幾件首飾。」
「你們先去,姐姐,我幫你打包兩籠蟹粉生煎,免得過兩日你又要吃。」剪水停下來。我點頭默許,拽著藍溪鹿便出去,正好,免得再出來,嘖嘖,這八千年過得太慵懶養惰了麼?
剪水見我們已經出去,轉身叫了兩籠蟹粉生煎,走向那一桌,「冷凌夜,此次我只說一次,想必你也看到了,姐姐現在的虛弱,小傷都得養個半年一年,按理來說,神仙傷好的極快,都是因為失了一顆精元,我和溪鹿只希望姐姐能順利度過後生,還麻煩你,不要再出現在姐姐的世界里,就像姐姐那日對你說的。你完全想象不到,這八千年姐姐是怎麼熬過來的。」剪水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個錦囊,「想必你還記得這個,如今見了你,也物歸原主,本想著在我這扣著,現在倒也是個累贅,還望你記住這番話,告辭。」剪水接過小二拿牛皮紙包好的盒子便出去。
「人界的飾物有什麼好的啊?怎可能比上仙界的?」藍溪鹿不解的拿起一個銀釵玩弄,「這珠寶閣倒是蠻大的。」我一笑,「樣式做工是比不上,但是人間的飾物沾上了些紅塵氣息,不似仙界的飾物,冷冰冰的,仿佛沒有不食一絲人間煙火。」我拿起一只雕著芙蓉的簪子在頭上比劃,見剪水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喘了幾口氣,道,「你看這個,很好看吧?」剪水蔥白細長的的手指挑起一只金釵,雕著一個精美絕倫巧奪天工的荷花,我拿起來插在剪水的發髻上,「甚美。」我有些羨慕的看著剪水,這樣美的一個美人,溪鹿也是,可惜我不曾好好照過鏡子,頭發也是梳開梳順披散著就行。
回了房,這是個小庭院,建在人跡罕至的紫竹山上,倒也甚好,樂得清靜,正是養身子的好地方。我推開門,剛邁進去,見院子里黑黑的便點上了幾個華燈掛好,我挪了挪躺椅坐在上面開始走神,院子里簡單至極,只是栽了些花,栽了棵樹好在夏日避暑用,現在想來倒真是心里不舒服,我好歹一屆純血鳳凰仙,卻只能隱居在此,悲哉悲哉。我從袖子里的暗袋中拿出一柄扇子,撐開,邊搖扇子邊輕聲道,「這夏夜倒是熱的緊。」伸手抹去下頜邊上的幾顆汗珠,抬眸見五六只螢火蟲在院子里慢慢悠悠的飛著,似是沒有睡醒。
我暗暗嘆息一聲,「這小小飛蟲倒是比我這神仙活得自在些。」我見夜色深重,料想時候不早便起身走進房中,點了盞蠟燭,坐在床邊,從桌上拿下本書隨便翻開幾頁草草讀著,若是沒有睡意,讀這講仙法的書,不出一兩頁,便會哈欠連篇,隨知這書對我修為幫助甚大,可惜我這身子要這書也無用,便當是催眠的‘小曲’一般,借這書的枯燥至極倒是用著管用。
我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放下書,褪了外衣裹著被子便睡了,只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竟依舊是睡不著,剛剛好不容易來的睡意剛躺在床上竟全消失了,甚至還清醒的很。無奈,便閉了眼強迫自己睡,最終,還是睜著眼朝著窗戶發呆,腦海里反反復復不過是拿一個問題,我忘了那一個多月的事,到底發生了什麼?剪水同溪鹿的解釋分明是搪塞,我還不至于听不出來,只是礙于情面不想再問罷了,還是睡吧,想多了反而活得更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在乎,那便會活得自在,只是何人可以做到?
安靜的夏夜,門似乎被撞開了,聲音微小又明顯,我一屆沒有修為的神仙,還體弱多病,自然敏感的從枕下抽出一把短匕首,坐起來,卻看到門口站著個小小的東西,一手點上蠟燭,回眸一看,卻見一個濕漉漉的白狐狸站在那里,眼里滿是敵意,不對,那里是濕漉漉,分明是血呼呼的。我一時慌了陣腳,下了床伸手想要抱起這個白狐,卻見這白狐左撲右閃,最終是動不了了,望著那黝黑的眸子里折射出的殺氣,我自是打了個寒顫,畢竟不怪它,終歸第一次見我。我抱起這白狐,心想著要吹開狐毛看看傷勢,剛剛吹了口氣,許是弄疼了它,她朝我手上一咬,留下道子血印,猛地放開手,這白狐輕巧落地,這白狐尚未修成人形,應是還小著,我自顧不暇,雖說這小傷我要養許久,卻還是要考慮這白狐為先的。我先是從抽屜里拿出些兩指寬的白緞子,同拿出一罐藥粉和一盒藥丸,平時備著怕是我受了什麼重傷又緩不過來便先包扎包扎,我蹲下想要抱那白狐,不出我所料,它依是警惕著,無奈,便蹲著替它包扎,我倒是手法熟練應是沒有弄疼了它,久病成良醫,人間這話倒是不錯。見白狐被包好了,便從一旁的燒茶小爐上架上壺開始燒水。
那白狐似乎一丁點感激之意都沒有,始終以哪種匍匐的姿勢落在地上,眼神死死盯著我的動作。我倒不管它是否想著要報答,但求安之我心。見水燒好了,便倒在一方低矮的水仙盆里,杯子太大,就這個合適,前陣子養水仙留下的盆子,本想著洗干淨後養點別的,現在便先讓著小狐狸用著了,它若傷不養好,休想出這庭院,這小狐狸倒是如何找到我這來的?倒是聰明,修成人形後定是伶俐。我把水倒好放入一丸藥,這藥內服傷好的是快些。見藥丸溶于水中後,心想著苦,或許這小家伙不吃,便從桌上的糖罐子里拿出顆松子糖放進去,晃了晃小盆,便蹲放在地上,卻見那小狐狸絲毫不動,莫不是還怕我下毒?我便試著拿指尖沾了些放在嘴里,才見那小狐狸朝這邊挪了挪,那鼻子在盆前嗅來嗅去,半晌,才伸出舌頭開始喝。這小狐狸倒還真是傻得可愛,若要害它,我還作甚要給他包扎?
睜眼,卻見自己躺在床上,旁邊那只小狐狸伏在哪里,睡的正香,腦勺同肩胛開始疼痛,好像,昨日我見它開始喝藥,便站起來,一個晃神便直直栽下去,嘖嘖,我真是脆弱。這下傷又要養很久了,伸手見手上的傷血是凝固了,卻還沒有結跏。再看那小狐狸,身上自是有很多血漬,卻看得出家族優良,毛白的很純,毛根處泛著淺淺的瑩白,整個身體毛乎乎的,真是可愛的緊。昨夜竟是這小家伙救了我?我伸手想要撫模它,卻想想手停在半空,手慢慢沉下去,力道極是柔和,拂過它的小腦袋,開始用指月復撫模著它的脊梁,見它不反抗,變稍稍加重力道,它掉了個身子,亮出柔軟的小肚皮四仰八叉的躺著,便順著它的意撫模,見它微眯著眼享受的樣子,不禁忍俊不禁,道,「我自是知道你是頭靈狐,你可有名字?可會說話?」見那小狐狸搖搖腦袋,我便想想,「你若不介意,我便給你取個名字,可好?」見那小狐狸眼楮滴溜滴溜的看著我,我的手擦過它的絨毛,靈機一動,道,「我不知你是姑娘還是男生,我便給你取個姑娘的名字,若你修成人形是個男生,不樂意邊改了,在我這養傷,我便叫你瑩冰,如何?」那小狐狸蹭蹭我的手心許是表示同意。含笑著樓起它,見它滿身的繃帶纏的還好著呢,邊放下了心,但是心頭徘徊了個疑問久久無法離去,這紫竹山應是沒有什麼妖魔啊?它怎麼會受傷?罷了,讓它好好養著便行了。
起身穿好衣服,走向屋外,悶了**,難免有些身子倦怠,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剛推開門,清閑的氣息,卷雜著泥土的味道,空氣深深吸入,身子立刻清爽起來,神情也跟著舒爽多了,那小狐狸慢慢踱出來,伸了伸四肢,壓低了腰部伸了個懶腰,我邁出步子,走向偏房弄點吃的。
荒山野嶺嘛,偏房只存了些竹筍,野蘑菇,還有些時令蔬菜,一個小缸里養了幾條小小的河魚,除了這幾條河魚之外,並無其他肉腥。想著小狐狸要養傷,再者,自己又有了些小傷,都我來說,也夠受一陣子了,便挑出一條相對肥一些的河魚,刮了鱗,清干淨了魚月復內髒,那生姜調味料什麼的剁成了沫,把竹筍和一些蔬菜切成小塊,一塊炖成了湯,見湯熬在了鍋里,便領著小狐狸去院子里栽花。
抱著小狐狸到躺椅上,自己拿著一柄小鏟子拋開了土,從袖中拿出一個小荷包,里面倒出幾粒種子,朝瑩冰道,「瑩冰,這是南瓜種子,回頭栽好了搭個小棚子南瓜藤攀上去就成了個庇蔭之處,雖說還有棵樹,主要是能收南瓜。不知道這會兒種是不是晚了些。」放下種子,薄薄蓋了層土,站起來拍拍手上的土,道,「走吧,等會吃完飯出去用泥鰍釣點河蝦,多釣些,一部分留著吃,一部分拿來釣魚。」我走向偏房,見湯熬得時間委實不夠,恐怕湯的鮮味不夠啊,自然管不了這麼多,能飽肚要緊。
盛了湯,我和小狐狸都吃的歡實,不過這味道好似沒怎麼仔細去嘗,雖保不準小狐狸也仔細嘗了,但是看它吃的那樣香,應該是不會差的。從一旁拿起竹子做的魚竿和一個小竹樓,喚著小狐狸,「瑩冰,走吧。」小狐狸乖乖的跟上來,我嫌頭發太過于麻煩便找了根帶子在發梢處束著點,「小狐狸,你是什麼族啊?靈狐還是九尾?」我回眸問道,卻看到小狐狸後傻傻一笑,「我真是變呆了啊,若你化作人形,便就再回答吧。」小狐狸一臉呆萌的看著我,爪子毛茸茸的觸在地上。
坐在山中的一條小河邊,細細等待著,小狐狸在哪里東跑跑西看看,一會兒又湊過來,剛安穩的呆一會兒,便又耐不住性子自己找著玩去了,我看著魚竿,一邊拿著顆剛挖來的筍子在哪里剝皮去泥,正想著晚上如何解決這跟筍,便看到似乎咬鉤了,手指靈巧一帶,一條魚便隨著魚鉤出水,跳在岸邊撲騰著,急忙拽住這魚的尾巴放進竹簍,河邊有個小水窪,把水樓放在里面讓河魚吐吐泥沙。
見小狐狸屁顛屁顛跑來,嘴里餃著束野花,我便接過來撫模了幾番小狐狸,道,「瑩冰,你為什麼會受傷呢?」見那小狐狸抬起兩只爪爪,在空中比劃來比劃去,我好似看懂了,便道,「你想說,你在山里,被人捕了去,結果逃出來,受了傷?」卻見那小狐狸一個勁搖頭,只好無奈道,「無妨,日後再說。」見變天了,我便提起小竹樓走向庭院,低眸看著竹簍里河蝦河魚亂跳騰,伸手見下起雨,忽然想起什麼,「這一場雨後,筍又長大了,明日的筍只是露尖,很難挖到,那」雨還沒下大,這會兒挖點筍還來得及,若明日雨打,豈不是斷了主糧?一手拎著竹簍,一手提著裙子,跑起來,今日的雨似乎有點不太對,仙氣環繞,且抬頭望去,卻見漫天緋色花瓣伴著雨露降下來,莫不是哪位水君在此為討佳人笑布雨請花神落花?管不了甚多,且先管住自己足矣。小狐狸明顯有些跟不上我,我便蹲下來,讓小狐狸跳到我的袖中。
雖修為已無,但小法術還是施得來的,變出一柄油紙傘同一個鏟子,將傘靠在竹子旁,慌忙地拿鏟子挖竹筍,變出個小布袋,裝好兩個竹筍給小狐狸讓它餃在嘴里,提好竹簍,撐開油紙傘,正欲離去,卻明顯問到夾雜在花雨之中的血腥味,心頭一驚,莫不是有哪位龍族之人將死吧。听說過龍族之人將死之時會落雨落花,順著血腥味尋去,見一人倒在血泊中,身上纏著一條紫色很粗的巨蟒,正吐著信子,倒咽口唾沫,見那小狐狸往袖子里面躲了躲,看來這蛇正是傷了小狐狸,我手無縛雞之力,無法幫到他,自是得想著法子的,模出袖子里的劍,已是八千多年不再用過了,修為越高威力越大,而沒有修為,這把劍便不會削鐵如泥,也只是個廢鐵罷了,想到什麼,變出一小鍋開水變然我累的快要昏厥,所以他日老老實實燒水做飯,不曾用法術。
站在蛇的面前,將身上裝著防身的一包蛇蠍草倒入開水中,使勁踩了這蛇一腳,拿蛇便被我激怒,張口要來咬我,抬起裝水的瓷瓶,直直潑入這蛇的口中,蛇被燙得吼了一聲,擺了擺頸子,心想著這水燙得很,應是燙了個口子,若蛇蠍草順著傷口進去了,那邊差不多該嗚呼了,蛇蠍草起效快,毒性大,怎還不死啊?心頭一急,見那蛇神色惡毒的過來,正要踫到我,那蛇直直下去,她踮腳繞過這蛇,急忙坐在那人旁邊,那張臉雖沾著血跡,卻難掩他眉宇間的俊秀,這不是那日生煎店里的那位?急忙拖起他,欲要背起來,卻力不從心,小狐狸關鍵時候挺中用,施了個法術帶我們回了庭院,翻箱倒櫃找出一顆還魂丹急忙給他喂下,將手搭在他的脖頸動脈處,卻不見跳動,一愣,雖知還魂丹藥力之奇,應是能救回他,心頭卻怯的很,見他身上滿是血,手臂上傷口不大,卻多。想來那蛇應是有毒,昨夜給小狐狸吃的藥丸也有解毒之效,看今日小狐狸活蹦亂跳的,看來這藥丸還不錯。拿來顆藥丸,放入他口中,往他嘴中送了一點點茶水,就待這藥融化服下。拿出包扎用的白緞子,小狐狸乖巧的叼來藥粉罐子,夸贊一番後,再試這人的脈搏,雖不明顯,但是微微波動,伸手到他額前,冰的很。若不是有我,恐這人已去黃泉。神仙恢復快,我便懶得再找剪水溪鹿,不曉得他們知道我救了一只小狐狸,一個人,要怎樣嘮叨危險,定是會被弄得頭大。想來上次剪水帶來的靈芝,我只吃了幾顆,也無什麼原因,只是懶得吃罷了。這正好有兩個傷員,做給他們吃好了。回頭卻看小狐狸怎麼不在房里,到房門口,見小狐狸稀罕的站在門口,伸出毛乎乎的小爪子接著夾雜在雨絲里的花瓣,看花瓣越來越少,天上的烏雲也變薄了,那麼剛剛那人沒事了咯。分明一只弱得很的蛇,他怎麼打不過?小狐狸尚還年小,自然打不過,等他醒來再說吧。怕小狐狸這樣著了涼,便一手攬著小狐狸的肚子抱在懷里回到房中,放在桌子上,心想著要換藥,害怕小狐狸不乖,便輕聲哄著,「瑩冰,換藥有些疼哦,你要乖乖的。」伸手輕柔的接下綁帶,卻見傷口竟已結痂,不由暗暗感嘆,尚未修成人形的小狐狸傷都好的如此之快,委實慚愧。便不再給小狐狸纏繃帶,想著去山上挖點祛疤草,拿那草熬成藥膏抹在傷疤上即可淡化,管用的很。小狐狸是白狐,有了傷疤逼近不好看,若是個姑娘,修成人形也是個問題,不妨好人做到家。放下小狐狸,小狐狸緊緊抱著我的手,找到昨天被它咬傷的地方,不知它要作甚,它伸出舌頭在我傷上舌忝了幾下,分明絲毫沒有好轉的傷口卻結痂愈合,它的力量只能讓小傷恢復,若是好好修行,定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我一笑,道,「莫不是瑩冰是一只九尾?若不是怎能會起死回生之術?雖還稚女敕,只能讓傷口愈合,但你絕非凡胎之狐。」見那小狐狸點點頭,我又想問什麼,卻耳際傳來一個動听富有吸引力的嗓音,「這狐是九尾的公主。」我抬眸見那人傷口愈合半倚在床上,我一皺眉,「我正要問你,你是何人?」那人一愣,道,「在下龍族四皇子,姑娘不妨叫我凌夜。」我點點頭,「你來紫竹山作甚?」冷凌夜挑眉看著小狐狸,「九尾公主失蹤,我便奉父王之名來尋。」那小狐狸往我身後藏了藏,我接著問道,「你連一條蛇都打不過,怎來尋?」冷凌夜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道,「敢問姑娘芳名?」我坐在床邊,「蘇雀青。」我頓了頓,「你可是那日在生煎店的三位之一?」冷凌夜點點頭,我拎起小狐狸,道,「凌夜,你是不是來逮小狐狸回去的?」冷凌夜接過小狐狸,道,「正是。」我有些可惜,道,「這不?傷好了,該回了。」小狐狸揮舞著小爪子像是在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