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在記憶中的,早已經不是昨日,昨日的意氣風發,昨日的風光乍現,早已經不存在,替換過去的便是今天的傷痛,明天的悔恨。
——節記
會場里的燈光很暗,散場燈至始至終都打開著,但是畢竟還是微弱得像是即刻就可熄滅一般。
酒井緒美不甘而怨恨一般的雙眼被夏目蓋上,似乎也不怎麼顯得猙獰,多添了幾分的恬靜,她生命的花火就此熄滅,夏目有些憐惜地為遺體蓋上了一張白布,就這麼放著也不行。
山下由時和木下里代微微留戀地滯留了一會兒,便再無眷戀地走向後台,木下里代的瞳孔至始至終縮卻擴張,由此循環,可看出她跌宕起伏的心情,和中間夾雜的恐懼。衫本正一是最後一個走的,只是多多回望了一眼之後,重重嘆息。這三個自稱是酒井緒美朋友的人,卻沒有過多留戀。
後台化妝間
索性就直接在化妝間歇息片刻,空間較大,也能容得下這些人。
空氣中四處彌漫著脂粉的氣息,幾個化妝台整齊地散落在各個地方,每一個都差不多,一面明晃晃的鏡子,妝台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名牌粉底,唇膏之類的物件。隨便擇了幾張椅子便坐下了,也沒有過多理會這些濃郁的香水脂粉味。
「那個,渡羅大人是什麼?」夏目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請教。「這個啊,是我們這里流傳的傳說啊,渡羅大人是被種下怨念之種的水神,她痛恨背叛,所以會懲罰一切背叛戀人的人。簡單來說,和潘多拉也差不多,被制造成復仇的工具,而也因為她,給人間釀成了災禍山下由時在安慰木下里代之余也不忘緩緩補充著,一樣凝重的表情,淡然地扶了扶眼鏡。
「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的嘛柯南絲毫不相信地淡漠道,這一句不符合他身份的話語卻遭到了小蘭的疑惑︰「柯南,很久以前就想問了,為什麼有時候你的言行舉止都和小孩子不太一樣呢?」然後嫣然地又不自然地提起︰「簡直就像是小時候的新一一樣呢!」
「小蘭姐姐……」柯南再一次呢喃,神情有些恍恍惚惚,琉璃一般剔透的眼瞳只包含了眼前這個略有感傷的少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才忙忙堵住了自己不自然說出的話語︰「沒事沒事……」「總之,世界上不可能有什麼妖魔鬼怪的出現的啊黑羽揶揄地直接用手肘按住了柯南的肩膀,一瞬間的痛感把柯南重新沖恍惚中解月兌。
「不要這樣說的嘛,萬一真的觸怒了渡羅大人,小心她懲罰你哦!」威迫性的話語從青子口中月兌出,神情中隱隱帶著恐懼,將手掌頂著下頜,手指不安分地輕輕抓撓著臉頰。「笨蛋,才不會有什麼渡羅大人的呢黑羽則是毫不客氣地回駁,不在意青子恐懼的神情。
「有的!有的!」木下里代臉上更加添了一層陰霾,不顧形象地咬著自己修剪得好看的指甲,仿佛連呼吸都會有刺痛感,連咽唾沫的動作都會引起喉嚨的一陣灼痛,言語更加急促狂躁,「八年前就有一個女子,接連兩個男友背叛了她,接著,一個墜海而亡,起因鎮上的人也以為是意外,但是,不久之後,女子的新男友不久後就背叛女子,也是在家里的時候,就因為煤氣泄漏而死亡了。然後鎮上的人一傳十十傳百,添油加醋就變成了是女子克死了這兩個人,女子變成了大家心目中的潘多拉,大家心目中的渡羅大人,然後被大家趕了出去。有人說她可能在別的地方生存下去了,當然,也有人說,她因為怨恨,所以將自己的怨念靈魂歸附給了渡羅大人,世代詛咒這座小島
「木下!不要說了!」山下由時呵斥地打斷她的說辭,打斷她逐漸微弱顫抖的聲音,似嗔非嗔地在她耳邊低語一些安慰的話語,按住了她因為心神不寧而不停聳動的肩膀,另一手將她發冷的手腕扣住。在不自覺之間,默不作聲的衫本正一瞳孔猛然縮張,手不自然地按住了桌角,蒼白無血色的臉上顯出了惶恐恍惚的神色……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氣氛被木下里代一語打破。
慢慢吮吸完最後一口檸檬汁,口腔里彌漫著甘甜和微微的酸澀,也懶得再吃杯底的檸檬,涼子兩眼挑過一絲慵懶,不知怎麼辦索性地把只剩下幾片皺巴巴檸檬片的杯子隨手扔進了垃圾桶里,毫無憐惜。今川倚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翻看著手機,白光微微打在她的臉上,她懶庸得連眼皮都懶得撐起,只是睜開了一條縫,能看見便可。
「你還能這樣悠閑呢涼子沒聲好氣,拍掉自己手上沾著的水珠。「你希望我怎樣呢?」兩人之間仍然波濤暗涌,隔著一種微妙的關系,不同與常人,仍是在悠悠閑閑,手指滑動著屏幕,也不知在干什麼,反正隱秘得不讓人知道。
「怎樣都行,不出格就好了降低了限度,也不再管什麼,讓今川逃離自己的視線。
「吶,偵探先生,進展如何呢?」黑羽調侃似的問道,而夏目仍是在自己潦草的筆記上涂涂畫畫著看不懂的字符,緩緩地應了一聲︰「沒怎樣听出是調侃的語氣,沒有多做答復,也用同樣懶庸的態度作答,秀眉淺淺一折。
「你想不出來我就給服部那家伙打電話了哦試圖刺激一般地,黑羽裝模作樣地在手機上敲著號碼,卻遲遲不肯按下撥通鍵。「隨便你了沒有領情,夏目仍是把目光集中在本子上,將椅子背對著黑羽,下了逐客令。
真是的,這家伙……那我真的打電話了……隨意地想著,然後走到門外的飲料販售機拿了一杯冰凍的可樂,不自覺地按下了接通鍵,在等待接通時,大拇指拉開了扣環,悠閑地灌著可樂,接通之時便率先地搶了話權︰「喂……服部,劇院這里發生了殺人案,夏目那家伙沒辦法……唔剛剛落下話音,便被一個音節堵上了,夏目忙忙死要面子地搶過電話,但卻還是等待那邊的回音。
「什麼?!殺人案?!」服部激動很多,一下子竄起來,披上外套,邁出了步伐,急促地催促道,「你們到底在那個劇院啊,我馬上趕過來
「喂喂,平次,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啊!那種事情讓夏目他們解決就好了啊!」電話听筒里傳出了和葉嬌嬌的聲音,執意挽留。「笨蛋,你在說什麼,這可是殺人案誒!」服部也是執意要出門,沒有多做挽留地跨出步伐。
「不用過來了!我已經快要解決了!就這樣!」夏目死要面子見狀不妙,落下這句話之後馬上急促地按下了掛斷鍵。那邊的服部還在爭取著話權︰「喂喂!等等!」但是他的挽留卻只換來了電話滴滴聲。
夏目斜著眼,瞥了一眼黑羽,然後直接關了機,將手機重新扔給黑羽,無奈而又帶著惱怒地道︰「真是服了你了,听好了,我可以解決!」信誓旦旦地給了他一個承諾之後,馬上回了房間。黑羽慌忙地單手接住了手機,悶哼了一聲,本來想要戲弄戲弄他,卻不想會變成這樣,有點氣憤被威脅地把手機直接塞進了口袋里,將可樂灌入口中,暫時宣泄憤怒。
「喂喂……」柯南在暇思時抽出時間來哼了一聲,繼續埋首思考。
木下里代臉上的脂粉逐漸被消磨得有些殘缺不全,暫時的失態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卻又不敢離開群體。倒是山下由時有些在意地皺了皺眉,唇角下勾,帶著說教的口吻︰「喂喂,木下,你的妝已經花了,而且戲服還沒有換掉誒然後將視線挑向木下里代身上長長得拖了地的華麗長裙,雖然華麗,但是在這樣的場合,在這樣的時間,終究失了穩重分寸,也有些不方便。
「對不起,我去換掉木下里代的心緒穩住了一些,恐懼感慢慢減少,意識到了失態連忙提著裙擺想要換掉,但是剛剛邁出了步伐,卻立刻剎住了腳步,眼角掠過一絲惶恐和不安,像是對山下由時有了些依賴性,小孩子心性地先望了一眼。
「要我陪你去嗎?」山下由時有些無語地回答,但是立刻恢復了凝重,想要上前去陪同。「不,不用了撐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笑容之下卻是說不出道不明的惶恐,匆匆邁著步伐離去了。
「我去吸煙室抽支煙吧,這麼多事情有些煩悶山下由時嘴角扯開一個淺淺的不滿,按了按口袋里的香煙。「大姐姐你抽煙的嗎?」柯南依舊是純真懵懂的笑容,停下了思緒。「啊,因為工作時不時有壓力,所以偶爾會抽幾支煙,久了就習慣了她的目光放柔了一些,似乎是因為腦海中的某個人和柯南此時的笑顏重疊在了一起,眼眸中少見的柔情浮現出來,但是即刻便醒了神,將目光撇過一邊。
「我也出去透透氣吧,在走道里衫本正一弱弱的聲音像是要融入空氣,仿佛比塵埃還微不足道的聲音,話音落下了好久,夏目才注意到,遲遲地回應了一句︰「哦……好……」「就這樣了,要是他們之間有人是犯人的話,要是中途逃跑怎麼辦啊?」小蘭悄悄地插了一句。
「對啊對啊青子也附和過去,讓自己的聲音不被衫本正一察覺,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的,我已經讓工作人員把門口什麼的都守住了,而且就算要逃出這個島,也至少要等到明天才有船只出海夏目釋然地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微笑之後又恢復了狀態,苦思冥想地整理著已經完全混亂了的思緒,如果說是咖啡里摻有氰化鉀的話,那麼能夠下毒的只有山下由時和衫本正一,以咖啡在演出結束酒井緒美喝了之後才中毒來看,應該是在交到她手里或者正在演出的時候下的毒,這樣的話就只有他們兩人可以下毒了。買來咖啡的是衫本正一,但是卻是山下由時把咖啡分給大家的,酒井緒美不一定會拿到有毒咖啡,這樣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旁邊的山下由時在演出時把毒偷偷下到咖啡里的,但是,真的是這樣嗎……或者說,如果是演出之前木下里代交給酒井緒美的鋼筆上沾有毒藥的話,那麼在演出結束之後酒井緒美舌忝了自己的手指因此中毒,那就另當別論了……思緒如亂了的線一般打成了一個緊緊的結,解不開,扯不斷。有些煩躁地撓著頭可惡,這個島嶼上根本沒有鑒識人員,所以沒辦法確定酒井緒美的那杯咖啡里究竟有沒有毒。
「啊啊啊!」外面的過道里傳來了木下里代惶恐的聲音,可以听出,她原本平靜的心緒再一次掀起狂潮,起伏不斷。
循聲而去,夏目和柯南不再管什麼思緒的事情,一個箭步跑過去。
沒有尋到聲源,在只是隱隱有微弱亮光的走道里,衫本正一痛苦地咬著牙,癱坐在地上,青澀的雀斑失了靈氣,他的長袖t恤右臂處的地方被割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隱隱可以看到,一道長長猙獰的血色疤痕印在他的右臂上,不可磨滅,衫本正一很痛苦的樣子,右手像是沒了知覺,用沾了血的左手按著傷口,一把帶著斑駁血跡的匕首攤在他的左側,可以推測出發生了什麼事情,衫本正一咬牙含糊不清道︰「剛剛犯人他……割傷了我……」
已經驚慌失措了的木下里代立即跑過來,聲音中隱隱已經夾帶著按捺不住的哭腔,聲音斷續連不上︰「剛剛在走道里的時候……有人想要殺我,對我揮舞刀子……我差點就被殺了……」最後一層防線已經崩潰,她像個小孩子一般泣不成聲,在生死的邊緣走了一遭,撿回了一條命,徹底淪陷。
「怎麼了?」循著聲音而來的不只有這些人,山下由時掐滅了在漆黑之中格外醒目的煙火,看到此情此景之後立刻嚇到了,「怎麼了?衫本你……」說不清道不明這個情況,立刻把焦點轉向已經帶著哭腔的木下里代,立刻安撫她已經受傷了的心靈。
夏目立即扶起痛苦地咬牙切齒的衫本正一,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瞬間負重的增加讓他有些不適應,急促道︰「總之,還是先包扎一下,大家先回到化妝間吧
人群差不多散了,唯有涼子的目光直直鎖定著落在地上的匕首,還隱隱沾著血跡,在黑暗中尤為可怕,但是她卻不同常人地鎮定自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里,這把刀……似乎是看出了點端倪,但是思緒稍縱即逝,被今川擾亂︰「還不走嗎?」懶庸的話語,今川仿佛連開口都懶得。
「走吧沒有多做什麼留戀,將頭一甩,黑暗中她的側臉有些迷惘而青澀,在畫紙上稀疏幾筆便可勾勒出來的沒有瑕疵的側臉,尤為迷離可人。
化妝間內
「現在整理一下思路,就是說,木下小姐在路過走道的時候,犯人突然躥出來,想要刺殺木下小姐,但是被她躲避過去了並且她的叫聲引來了我們,所以犯人在慌忙之下便逃月兌了,並且還刺傷了循聲過來的衫本先生,對嗎?」夏目將理清楚了的思路道出。
「對,沒錯衫本正一微微將右胳膊支起,讓山下由時為他纏好繃帶。
木下里代驚恐得哪里都不想去,縮在化妝台前,香水脂粉什麼的也險些被她橫掃過來的手打翻,她恐懼地顫抖,遏制自己不再去想那一刻,但是卻像在一遍一遍地放著錄影一般,一遍一遍地又回憶起那一幕,聲音被扭曲的變了樣︰「我差點就要死了……」一直在兀自喃喃,重復著這一句話,然後轉換為哭泣。
「那個,木下小姐,我不是有意要觸踫你的傷口,請問,你還記得,犯人的模樣嗎?」試探性地,黑羽把這個簡單的一句話拆分成了幾段,察言觀色地一直端詳著木下里代的表情變化,最終吞吐著說完了這句話。「喂,快斗!」青子想是不想觸痛木下里代,示意黑羽住嘴地拍了拍他的肩。
但是說出去的話止不住了,雖然難以回答,但是木下里代知道分寸,停止了細細的抽噎,勉強回憶起︰「那時候太黑,記不清楚了……但是,我記得,那個人是用的左手……」根據她模糊的記憶,柯南沒有忘了加上他足以征服任何人的微笑,在這時候也足以慰藉眾人的心︰「那個,請問山下姐姐和衫本哥哥你們用的是什麼手?」
「我?我比較習慣用右手衫本正一忘卻了痛楚,輕輕動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似乎有些痛感地咬了咬牙。山下由時包扎完畢之後便將兩手搭在木下里代的肩上,再一次無聲撫慰著這個已經泣不成聲的姑娘,坦然道︰「我是習慣用左手的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山下由時,她成了所有可能中最可能的。
「柯南……害怕的話就抓住我的手吧……」小蘭顫顫地抖著自己的手臂,明明是自己害怕得不得了,卻還是死撐著笑容和話語,想要得到一個人的保護,柯南也好。
「小弟弟,害怕的話我這里有糖果山下由時將口袋里僅存的一顆水果糖遞給柯南,柯南的目光凝在了這一顆小小的糖果上面,有些恍惚的神情中似乎可以看出,他模到了一些思緒。「小弟弟?」山下由時詫異地再一次重復了問題,喚了一聲。
「糖……」夏目也不知如何的,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點,眼神中黯淡無光,思緒如潮水般涌過。
「啊……」仿佛是明悟了,柯南輕輕哼了一聲,遲遲地才恢復了小孩子狀態,化妝間白色的燈光將他充滿稚氣的輪廓打磨上了一層光,眯著眼,不好意思地撓著頭,遲遲才結果糖果,回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
原來是這樣啊……在背對著眾人的時候,柯南扯開的標準弧度中暗藏著自信凜然,夏目亦是如此,眼瞳中折射著不知名的流光,與之前無異的自信,說不清楚,道不明白。頗有默契的兩人思想暗暗交接在了一起,側過臉,斜斜地把目光交換。
(下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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