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麥 崎嶇山路禍殷憂

作者 ︰ 劉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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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國看了一眼斯鳳,表情囁嚅沒有詞兒。♀

很顯然,他有些猶豫,看見頭頂上的山峰又高又險,長滿野草的崎嶇小道在半山腰間只有一點白影子,陡峭的山坡一直延抻到山的頂峰。張建國不顧斯鳳阻攔,挑戰自然的橫心已下,探試朝著陡峭山坡往上爬。

在這種時候他比誰都清楚,從陡坡爬上山頂會有危險,一不小心把石頭踩翻後果不堪設想。就是這種挑戰自然的勇氣和詭秘的計劃迫使他下決心這樣做。他已經往山坡上攀爬了一段路,攀登的速度很快,沒爬多長一段路身上開始發熱冒汗。

任斯鳳站在山坡下面,看著丈夫頭也不回不停地往上攀爬,不一會兒他的影子越來越小,距離越拉越遠。此時的她猶豫不決,危險和意外使她不敢相信是這樣,隨後她也橫了心,一氣之下跟追在丈夫後面開始往山坡上攀。

最開始,她和丈夫的距離在慢慢接近,似乎憑著女人的勇氣和全身力量在追攀。但追爬了一段路之後,她和丈夫的距離又開始拉長,追攀的力量在一點一點地消耗,直到精疲力盡。干這種全身運動的體力活,女人不得不承認不如男人,哪怕是憑著女人的全部力量征服男人只是一個概念的拼爭。自信的女人征服不自信的男人容易,征服自信的男人就沒哪麼簡單,需要智慧。

張建國放慢了速度,看見斯鳳被甩在後面很遠很遠。接下來他邊攀爬邊竭,看見斯鳳追攀近了,他有意逗玩又加快速度。當他攀上半山腰一塊平地,才停下來咧嘴笑著緩了口氣。

這時,斯鳳正在山腳下拼命往上爬。現在覺得這項運動對女人的體力太不適合,她全身筋骨軟綿綿的,如果有一塊平地會立馬躺在哪里睡一覺。此時此刻,她望著頭頂上的陡峭山坡,看見建國站在半山坡一塊平地上十分得意。她突然覺得,這樣的竟爭未免有些太不公平吧!

最後她終于忍受不住叫喊起來︰「建國,等等我——我實在堅持不住了。」

「不要松勁,再堅持一會,登上這段路就好了。」建國說完,又繼續往頂峰上攀登。

任斯鳳花了全身力氣剛好快追上,正想般嬌的抱住建國緩口氣,誰知他轉身又開始往山頂攀爬。她真有些後悔,像漏氣的皮球全身精疲力竭,軟綿綿的坐在地上就不想站起。說不清楚她的情緒有多糟糕,反正講不明白。她開始懷疑丈夫的做法有問題,更說不清為什麼要帶她來冒這麼大的危險。難道丈夫真要陷害她?

這種糊思亂想的思想又開始提醒斯鳳——是多余的嗎?

張建國繼續往前攀爬了一段路,登山的興趣被挑戰自然的力量征服了,他的熱情絲毫沒有減。他越往上攀登,高度越來越高,坡度更陡,在一步一步地靠近山頂。就是這種接近頂峰的一段距離,突然覺得空氣更清澈,風越來越大,額頭上的熱汗開始轉涼。眼前的雲和山是大自然的奇觀、美麗、壯觀,是大自然奉獻給人類的一幅美麗山水畫。在這幅沒有經過人為點綴的自然大畫里,有太多奇妙,有太多天地聚變奧秘;給張建國籠罩著茫茫雲霧,片片白雲,清爽的山風,大自然最美麗,人類想往最潔淨的天然環境。

任斯鳳落在他後面二三十幾公尺,距離開始在慢慢拉近。想象得到,她為了追上建國,使出了女人身上的全部力氣,連吃女乃的勁都用上了。仿佛她像在追趕一只想甩掉她拼命逃跑的野豬,主人喂飽了它,和她抖氣扭頭就往山上跑——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如此危險的爬山運動,從來也沒有這麼大的勇氣,這種力量和勇氣正在她身上激化。♀目前她像在戰勝竟爭對手,拼力,拼智,拼女人身上的最大潛力,集中智慧和力量去追趕他。

張建國已經快接近頂峰,他的面前就是山巒迤麗的交叉處,兩座山峰高聳入雲像兩個威武的巨人。這時他放慢了速度,無限風光在險峰,盡情地欣賞著眼前的清澈綺麗清潔陽光,欣賞著大自然千姿萬變的景色,及其豐富絢爛,雲海了然于心,觀賞于目的豪爽心情。

任斯鳳很快跟上來了。他的面前是草叢野花崎嶇山路的盡頭;真美,有不少文人詩仙白描大自然的詩情畫意,一橋連兩山,畫入風光飛藍天,這里完全是天連著地,地連著天的人間美麗爽悅的天堂。在往前面是一座用繩索架設的吊橋延伸在山對面,吊橋下面是蔥綠潺潺的萬丈深淵。看上去這座橋很少有人走,橋的牢固性說不上很好,給人的感覺是一座危橋。她看見建國在原地細心查看地形,還試著拿手拉橋頭的吊繩。

張建國認為這橋不算很差,過兩三個人不成問題。從而,他一只手拉住橋繩,另一只手在平衡身體,小心翼翼的一只腳慢慢踏在木板上,傾刻間吊橋因受力在空中搖晃起來。這個動作就像有些驚險影片里面的驚險動作。隨後他的另一只腳也踏了上去。七十五公斤的重力全部壓在吊橋的木板上,試了試腳步他就開始往中間走。

「建國,危險,這是座危橋。」任斯鳳站在橋頭,害怕地叫起來。

「沒關系,能過去。」張建國兩手拉住護橋繩,頭也不回直往前走。

任斯鳳站在橋頭,呆呆地看著建國在雲霧中的小影子。現在她心里又開始沮喪起來,說不清楚建國是在挑戰極限,還是在拿生命開玩笑;說不清楚建國是在玩弄危險,還是在制造危險,讓她和危險開玩笑,拿生命當兒戲?她不敢看橋的下面,猶豫了好久才顫抖的踏在木板上,兩手拼命吊住護橋繩。現在她不管如何冷靜,不管如何叫自己大膽,不管怎樣擠壓糟糕的情緒,都沒有用;恐怖頓時使全身肌肉高度地緊張起來。她的全身開始發抖,毛骨悚然的驚嚇不敢睜開眼楮,全身冰涼冰涼,雙腿發軟,踉蹌的腳步有氣無力。橋的下面是七八百公尺的深夾溝,她不敢往橋下看,眼楮死盯著吊橋的木板,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建國在橋那邊,顯得無所謂的樣子看著她。她不知用了多長時間走到橋頭,記不清不敢想,全身像散架似的癱軟地抱住建國︰「嚇死我了。這種驚險玩笑我們不能開。」

她神色驚嚇之後開始恢復,紅潤的臉上露出微笑。她使勁捏了建國一把︰「不是為了你,打死我也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

「這麼說你為了我可以犧牲一切了。」建國好似得意地咧著嘴笑︰「斯鳳,善良在你身上太多,我總是看不完。」

任斯鳳含情地笑了笑。這是十幾年情感基礎的疊加,也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時刻。

建國和斯鳳在一塊小草坪停下來。看來這是游客集中觀光的地方,周圍還有方便食品紙袋。斯鳳顯然有些疲憊,來不及顧忌地上有些什麼,就興沖沖地倒在草坪上。建國站在她旁邊,心情不安地來回走動。

山頂上的空氣特別潔淨,特別澈爽,肺合量呼吸空氣的節奏格外有勁。雲霧包裹著起伏重疊的山峰,站在山的頂峰上仿佛被翻騰的雲海輕輕托在雲層里,在空中飛,在雲霧中飄。頃刻之間,建國的影子不見了,仿佛他被又厚又白的雲層帶走了。

這時,斯鳳睜開疲憊的眼楮,四處探望,尋找,不知道他會到什麼地方去,更不知道他想干什麼——而她自己也在雲霧中飛,眼前是白茫茫的翻騰雲海,大朵大朵白雲在悄悄地滑動,然後圍住她,再然後把她托在空中飄,飛得很快很快。過了一會兒她又看見建國的影子,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的影子好大好大,顯得特別興奮,情緒喚然高漲,看上去好像他見到了他想見的朋友開心及了。她問他為什麼這樣開心,問他是不是見到熟悉的朋友。但他沒回答,也沒告訴她朋友名字,他還是像平時哪樣咧嘴嗤笑。

另一方面,她深知建國對朋友的情意主要以工為大局,除此之外沒別的原故。這時她站在他的旁邊,十分高興地說︰「山上的空氣真美,真安靜,我仿佛覺得這個世界只有我們倆人。」

「是的,安靜是調整疲憊精神的養身法寶,我總希望尋找安靜的時間來安靜我自己——斯鳳,讓我好好看看你。」

建國讓斯鳳溫順地倒在懷里,他自己目前正陶醉在感情的激流中。如果說她的存在是一塊心病,他的心就是一塊堅硬的石頭,這塊表面是情肉包裹溫順善良的良心,暗地里卻干出不理智的事。用罪惡的手段把她推向萬丈深淵,看著她流淚,心在流血,感情的一幕在降臨。

南邊上來了一群游客,他們的說話聲和笑聲早被空氣中的氣流帶進斯鳳耳朵里。她推開建國沉重的身體︰「我們下山去吧,建國。」

她站起來,態度十分堅定。

建國看著她的態度無法改變,強忍著,不敢發脾氣,只好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請問同志,上北邊的頂峰是走這條路嗎?」一位游客胸前掛了兩台照相機,他注視著建國不愉快的情緒試探地問。

「是,前面有座橋,過了橋就可以登上頂峰。」建國的回答有些無精打采。

「謝謝!」胸前掛兩台照相機的游客彬彬有禮,他身後一大群游客有說有笑,還高鼻子籃眼楮外國人,唱著歌樂呵呵的趕路。

「呵呵,不用謝。」張建國還在生斯鳳的氣。盡管這樣,他並不是有氣就掛在臉上的男人——他的情緒表現在面部仍然樂呵。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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