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有話要對妹妹說,她現在在哪呢?怎麼沒見她。♀」安雅姿突然抬頭,朝張惠娘問道。
張惠娘因猜不透安雅姿的想法,警惕著並未開口,但听到安雅姿說話的安父卻在此時從悲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欣慰。
「你妹妹剛才去廚房了,你們仔細聊聊也好,都是一般大的孩子,好好相處也不難。蕊兒膽子小,此時還沒緩過神來,你且去跟她好好說說話。」安父一副慈父的模樣,細心的跟安雅姿說著,似乎到這個時候他才找到自己的定位,有了做父親的感覺。
從前安雅姿太厲害了,可沒功夫讓他說這些。
安雅姿見張惠娘不住的看向自己,卻沒露出讓她滿意的憤怒表情來,只是分外乖巧的點著頭,做足了听話的乖女兒模樣。
就算她們母女兩這段時間表現得好,可說到底安雅姿才是親生的,只要她一示弱,安父感覺到這個女兒的貼心,指不定動搖的心就給偏回去了。更何況,張惠娘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已經去世的安雅姿的母親的。
安雅姿听了父親的話,點點頭就轉身出去,張惠娘一時情急把人攔了下來。雖然有些急切,她卻並未表現出什麼不對的地方來,很是自然的開口。
「正好,我也有話要對蕊兒說說,咱娘兩便一起過去罷,也好親近親近。」
安父听了這話,自然更是滿意,當然不會阻攔。
張惠娘這人雖然不怎麼樣,卻是真的疼愛女兒。不過,顯然她把女兒教成了和她一樣的人,在後面幾年可沒少給原來的安蓮苦頭吃。
安雅姿沒表示自己的意見,反而還很是親密的拉著後娘的手,真的一起去找她的好妹妹安蕊了。張惠娘忍耐著不再去看安雅姿,內心卻還是忍不住發虛,總是猜測著這小丫頭到底在想什麼,想干什麼,怎麼突然間變化就這麼大。
她可不願意相信這小丫頭片子突然就聰明了,可真說是厲鬼附身,也太過可怕了些,她也不想相信。
此時安蕊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去廚房轉了一圈,今天沒人依舊沒人給做飯,只好擼起袖子自己動手。才把米淘好呢,就見自己的親娘竟然跟那個討厭丫頭一齊過來。安蕊到底還小,沒有自家娘親演技高超,在剛看到安雅姿的時候,險些就把手中的東西打翻了。
安蕊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只要沒被人發現,就算她真的做錯了沒人知道那她就沒錯。雖然害得安雅姿落水,還差點一命嗚呼,但到底被她糊弄過去了。當時天色晚,雖然有人看見她們姐妹兩爭執,但到底那個才是真的禍頭卻沒人知道。
在張惠娘的教育下,她並沒有多少做錯事的愧疚與心虛,不過這到底也是一條人命,偶爾想起來還是有些恐懼,但這點恐懼在她親娘的安撫下卻沒有多少。她娘親說了,要是安蓮真的那麼倒霉去了,那家里的東西給都是她的了。
被親娘這麼一安撫,安蕊有的時候竟然期待那個躺在床上的人有朝一日真的沒了呼吸。
安蕊並沒有見過死亡,而且,她也不關心安雅姿的死亡。安雅姿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討厭的陌生人而已,她死了對自己根本沒多大影響。所以,她沒有恐懼,甚至並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有多麼惡毒。♀
沒人告訴安蕊這是惡毒,她理所當然的這麼想著,覺得自己是對的。
此時看著安雅姿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些微的恐懼過後,更多的竟是失望。還好張惠娘有教過她一些做人的「道理」,她這才沒把自己的失望明確的表現出來,反而露出了很是乖巧的表情。
十一歲的女孩子,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或許還很小很不懂事。可在這個時代,她已經知道很多事,懂得很多,不再是個小孩子。
再過個一年多到兩年,就是可以說人家的鮮女敕年紀了。
鄉下的女孩兒一般早嫁,十一歲並不小。
安父並沒有跟過來,安雅姿也知道,不管自己怎麼表現,這娘兩都不會給她好日子過,所以,她決定再也不要像前世一樣委屈自己。
嘴角微微上揚了些,她甩開了繼母的手,朝娘兩看了幾眼,再看了看才十一歲的妹妹淘好的米。
她們娘兩並不是不會家務,只是不樂意做,不樂意伺候他們父女。那一世的安蓮並不懂這些,還想著討好這兩母女,一起好好的過日子,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了,就算多做些也沒什麼,而且這些事她也一直在做著。直到她們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而自己跟她們正面對抗,卻成了不孝,惡毒。
「淘了幾次了,我看看這水怎麼不太干淨?是後邊井里的麼?家里又不是窮得吃不起飯了,怎麼?是沒準備你們娘兩的量?」明明是沒準備安雅姿的份兒,安雅姿卻硬是反過來說,諷刺意味十足。
偏偏,安雅姿已經學乖了,不會吼得方圓幾里的鄰居都能听得見。
雖然聲音細細小小,弱里弱氣的卻硬是讓那娘兩表情精彩翻倍。
安雅資挑起了眉,拿眼角看站在一邊的繼母。她雖然年紀還是很輕,五官的確非常漂亮的,即使皮膚不好。她這麼斜著看人的時候,就有一種不同旁人的傲氣勁兒。
張惠娘運了下氣,此時她還沒有直接跟安雅姿撕破臉皮。在搞清楚安雅姿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前,她還不想這麼做。運好了氣,她挽起了袖子︰「讓娘來淘吧,這麼點米的確不夠吃。」
安蕊顯然非常听話,即使此時非常氣不過,也只有眼里有些不服氣,並沒有發脾氣。她垂下了腦袋,非常無辜一副受了委屈被欺負了的模樣。
安雅姿沒少被她以這樣的表情黑,好麼,既然她喜歡這張委屈的臉,那也不能讓她白演一場。必定得真的讓她受些委屈,欺負,才對得起她這一場精彩演出不是?
「哪能讓娘動手啊。」安雅姿說著上前一步,也不管自己肚子餓不餓了,她現在就想整整這兩個女人,若是她們表現得好,搞不自己看得一高興,飽了呢?
那娘倆以為安雅姿和從前一樣要自己動手,也就順從的讓安雅姿拿走了鍋子,誰知道她轉頭就把鍋子放在了安蕊那雙白女敕的小手上。
「姐姐之前得了一場大病,還多虧了妹妹呢。此時姐姐身體還是虛得不行,就是拿一下鍋子,手上沾一些水也是要不得的,若是再被涼到,又該牢煩母親與妹妹照顧了,這又如何使得。」安雅姿笑眯眯的說著,雖然臉色白了點,卻精神得很。
在身為安蓮的那輩子她不是不想跟這些欺負她的人斗一斗,而且都欺負回去,拿回自己該拿的,可那時她根本就不會這些,腦子也不是很靈光。可現在不同了,畢竟在二十一世紀生活了二十幾年,從小受到各種電視劇的燻陶,早已單純不在,成了精。
看了這麼多的電視,話總是會說一些,戲也是會演一些的。再加上她了解這兩個人,算是知己知彼了。現在雖然年紀小,腦子卻學會了轉彎,想要欺負回去,想想看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
雖然知道安雅姿落水是因為自家女兒,張惠娘卻打死也不會承認這件事,就算在場並沒有外人。可萬一被人听到了呢?她才沒有這麼蠢。
因此听安雅姿這麼不客氣,一副要開戰的姿態,張惠娘立刻很是警惕的接口︰「這些事為娘來做便行了,蕊兒年紀還小,這麼些活怎麼能她來做?更何況前幾天蕊兒還受到了一些驚嚇,一到晚上還老是從惡夢驚醒,睡得很不安穩。」
「哦,原來如此,可我看妹妹可是精神得很,至少比我這個做姐姐的精神多了。」安雅姿說著,慢慢的走近了安蕊,仔細的盯著她瞅。她的眼神烏黑明亮,鎖定著一個人盯著一動不動的時候,竟然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張惠娘護子心切,急忙攔在了女兒面前,還把女兒手里的鍋子又拿了回來。
「你到底想干什麼?怎麼一醒過來就這麼不對勁。」
「我沒有不對勁。」安雅姿搖了搖頭,學著安蕊的模樣,露出無辜的表情。
雖然還是個小女孩,她卻步子很穩的朝兩個人前進,在靠得很近的時候,突然一把抓住了張惠娘的手。由于從小做著粗活,她的力氣並不小,還比一些成年人更大。此時張惠娘一被抓住,竟然還掙月兌不開。
水桶旁邊的地面被淘米水弄濕了一大片,很滑,人要是踩在上面,一不注意都得摔交。安雅姿以前就常常在這個地方淘米洗菜,這里常年被水淋著,長出了薄薄一層深綠至黑的濕潤植物。
只消伸出瘦弱的腳一拌,前面的人就得望後倒。可張惠娘卻並未注意到這些,她只是怔怔的盯著安雅姿的笑臉。
她是魔鬼附身了麼?此時竟然還在笑,她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竟然敢直接對她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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