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無,玉寧真的要打仗了嗎?」玉息令哥不死心問道,近來,這件事擾得他茶飯不思。
「也許勢在必行,即便玉寧避戰,也難免南北兩個虎狼之國將玉寧作為戰場,再看看長老們的意思吧。」被喚作阿無的人峨眉緊鎖,語氣甚是擔憂。
「偏偏我無用,否則也無須你殫精竭慮至此……」玉息令哥滿臉歉意。
阿無笑看他︰「令哥,你又妄自菲薄,若非你教化百姓,恐怕百姓還不知風化禮義還如野人一般生活呢,哪有今日光景,不早了,你早些睡吧,天寒,容易犯嗽癥。」阿無起身。
「又去巡夜?」玉息令哥問道。
阿無點點頭,整一整雪帽推門走入風雪之中。
走在繁花城中,阿無頗多感觸,這座邊陲小城已然月兌胎換骨了呢,百姓安居樂業,不再以打劫來往商隊刀口舌忝血為生,人口也多起來了,如果一直這樣多好,可惜,好的東西總有人要來奪。
前面一家客舍門前頗熱鬧,伙計們正忙著規整客商的馬隊,還有人在搬貨物,大概是熟客,店家親迎出來,客商正大嗓門吆喝著來一壇玉寧老酒。
她真的想守護住這份安寧自在,可惜,諸多不易啊。
「城主!您來了,快請進喝一杯酒暖暖。」經過一家酒肆,阿無就被沖出來倒水的老板娘給拽到酒肆里了,老板娘人高馬大,阿無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莫漢呢?怎麼你一個人在忙?給我一杯淡酒。」阿無也不客氣,桌邊坐下。
「格索長老家不是辦宴席麼,莫漢去送酒了,也不知道請多少人,每天一車,酒庫都要搬光了,城主,酒是溫的,您慢著喝。」老板娘自去忙了,阿無端著酒杯啜飲,又有人掀簾進來,帶進一股冷風,阿無抬頭看去,這人身形高大,一副客商打扮,可臉卻是白的,身上的皮毛都是極上等,客商們風里來雨里去,可是舍不得穿的。♀
這城中近來總有奇怪的人出入,想到這個,阿無想起了奚景恆和蘇瑜。
差點忘了,她這個阿無,其實是蘇盛錦來著。
客商打扮的人徑直在阿無對面坐下,招呼老板娘來一壺燙燙的酒,老板娘扭著肥臀過來,笑得花一樣放下酒,還體貼的用了一個極好的杯子。
「玉寧的冬天可真是冷啊,不知春天怎樣。」客商打扮的人和老板娘搭話。
老板娘大概是見這位器宇軒昂,不似其他客商那樣魯莽,也樂意多說幾句立刻回道︰「我們玉寧冬天是冷,春天可美咧,城里的李花海棠花一*的開,姑娘們穿上輕便艷麗裙子,比花還美,這位客官看著眼生,可是第一次走玉寧?」
「客商」笑著喝了口酒點點頭︰「听老板娘你的話,到了開春我還真是要再來一趟才不虛此行啊。」
阿無放下空酒杯,從袖中模出兩枚銅錢放下︰「桑花,你忙著,快到宵禁,門鋪關好,年關了,宵小多,別讓客人損失了財物。」
「好咧,城主,您放心,哪個敢來打我桑花的主意我擰斷他脖子喂狗。」一邊還向她擠擠眼楮,余光瞥了那位客官一眼。
阿無放心走出酒肆,桑花辦事她還真是放心。
走了這一趟,阿無很快就回城主府了,玉息令哥已睡下,阿無到書房翻出羊皮地圖,地圖年代久了,已經顯得破舊,上面許多後加的線,看起來一團糟。
玉寧往西,地域甚廣,分布著幾個極小的城邦,說是城,其實比玉寧小許多,自玉寧開闢了往波斯大食的絲路之後,這些小城邦從中得到好處,也就順勢依附了玉寧,但說白了,不過是逐利而已,若開戰,他們得了南面或者背面的好處,難保不會從背後捅玉寧的刀子,不得不防啊。
還有,玉寧背不靠山前不臨水,沒有天然屏障,乃是戰爭中最不利的所在,要守住恐怕代價要極大。
對著地圖看到後半夜,阿無趴在桌上睡了會兒就被玉息令哥叫醒,說北狄派使者送國書來了。
「北狄那位……若你不想見,我代你去吧!」玉息令哥說道,表情變得憤恨。
阿無立時便猜到︰「怎麼,是玉息令昊?」
玉息令哥點點頭。
「我去,看他出息成什麼樣了。」阿無神情諷刺,顯然並不將此人放在心上。
城主府不大,議事廳幾步就到,廳中那個大咧咧坐著、神情倨傲的男人可不就是玉息令昊,他旁邊還有一人,規矩坐著,神態悠閑。
阿無踱步進去,吩咐僕婦看茶,玉息令昊一臉嫌棄的說道︰「娘們才喝那種東西。」
「兩位是來交遞國書?交遞國書見到城主如何不跪?」阿無沒理咋呼的玉息令昊,小口喝了口滾燙的茶,這是她最愛的紫筍,所剩不多,要省著喝。
「區區玉寧不過數萬人口小城,說國書是給玉寧面子,況且,從不曾听說玉寧城主是個中原來的女人。」玉息令昊斜著眼楮看阿無,眼楮里都要噴出火來。
「那大概你久居僻壤孤陋寡聞了。」阿無淡定噎他。
「我不與你逞口舌之快,告訴你,趕緊歸順了我國主,否則必定血洗玉寧,將你斬首示眾。」玉息令昊說話永遠都那麼不上道。
「哦。」
「你什麼意思?這是輕蔑我國主嗎?」
「我只是好奇,你的國主,統領北方,措詞卻如此不雅,讓我不忍卒听。」
玉息令昊一把拍在桌子上,憤怒而起︰「識相的,交出玉寧,也許看在舊日份上,我求國主饒你不死,否則,哼!」
「哦。」
「你哦什麼哦?靠著這小小玉寧城以為有什麼依仗嗎?」
「玉息令昊,作為使者,拿出些樣子行嗎?難道你今天是來跟我清算舊怨的?既說是交遞國書,就是看得起玉寧,要有規矩。」阿無看著兩人,一雙眼淡然安靜,聲音也不大,卻讓玉息令昊也安靜下來。
一直坐著的另外一位,阿無昨天桑花酒肆見過的那位理理袍子站起上前,鄭重的單膝跪地雙手奉上國書︰「請城主過目。」
阿無這才接了打開來看,不過是常見的恩威並施之語,倒和玉息令昊的意思是一樣的。阿無說︰我要考慮。
眼見一只鴿子飛來,是桑花的消息來了,阿無出去讓它停在臂上,自鴿子腳上取下小小一個環,看了看。
「哈,哈哈哈,婦人之見,還真當自己成了氣候,國主萬千鐵騎兵臨城下,你就成了喪家之犬……」
「說到這個,你這條喪家之犬尚且能得國主委以重任,想必我會比你風光。」
「你這個死女人,待我重回玉寧,定將你千刀萬剮。」玉息令昊發著狠。
阿無將國書塞進袖中,起身道玉息令昊面前站定,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就算你重回玉寧,也不過還是仗著國主威勢的一條喪家之犬啊!呵,少陪了,拓跋王爺,玉息大人。」
看著她從容而出的背影,玉息令昊氣得拳頭緊握,指節格格作響。
這個死女人,他一定要將她千刀萬剮方解心頭之恨。
而一旁的「拓跋王爺」卻露出玩味的表情,這是故意在他們面前說破他的身份,告訴他們玉寧也不是好欺負的?
看來,有趣了點。
阿無著人「送」北狄使者出城,偃朝的使者便前來了。
玉息令哥陪同前來,一左一右坐下。
時隔五年,阿無再一次面對親人和曾經最親密的丈夫奚景恆,心里感慨萬千,但面上不敢表露一點,強忍內心的翻騰客氣與兩人說話︰「想不到我小小玉寧城惹得南北兩位國主青眼相加,令國主也是要我們不日歸順嗎?」
奚景恆看著阿無,若非是此等場合他怕自己已經抑制不住上前將她仔細辨識一番,看她是不是五年前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妻子。
可奚景恆又很沮喪,就算真的給他機會辨識,他也不知道自己王後身上有何標記——哪里有痣又或者哪里有胎記?短短幾次親密無間,他卻從未想過認真記住她的身體。只知道她手心兩道刀割疤痕,如今,卻如何看得到?
看到奚景恆沉思的模樣,一旁蘇瑜暗暗嘆口氣,自從五年前假蘇盛錦被揭穿後,奚景恆就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蘇盛錦,哪怕長得稍微有些像他都要沉思半天,不知是心里愧疚抑或是什麼。
「城主多慮,君上不是強人所難之人,只是听聞玉寧這兩年來屢被北狄侵擾,城主也知道,我偃朝對絲路的借重,君上只是憂慮若玉寧被擾,絲路中斷,我偃朝桑農蠶農機戶等等無不要受到重創,所以,君上命我等前來是要與城主結盟,共同保護絲路暢通。」蘇瑜誠懇說道。
阿無點頭,掛羊頭賣狗肉果然是奚琲湛的風格。
「使者之意,如何結盟?貴國強大,玉寧不過區區一城,是要玉寧稱臣還是納貢?」阿無問道。
她這個哥哥跟在奚琲湛身邊變壞了,油腔滑調的。
「城主誤會了,君上的意思,若玉寧不堪北狄侵擾,只要城主修書一封,偃朝自然傾力相救。」蘇瑜說道,也同時打量著面前的女城主和她的丈夫。
來到玉寧幾日,听聞了許多這位女城主的故事,這位來歷不明的女城主當初不過是三公子帶回來的女人,差點被二公子奪去,未出半年,據說二公子要咒殺老城主而被驅逐出玉寧被牽連的還有大公子和城主夫人,只剩個三公子,老城主以為他柔弱不堪用卻無它法只得確立三公子繼承城主之位,後來老城主蹊蹺死亡,三公子常沉浸詩詞歌賦,不問世事,于是這城主的之責漸漸落在阿無身上,蘇瑜暗嘆,沒想到傳說中柔弱的三公子竟是臉帶著丑陋傷疤的男人,實在有些想不到。
阿無同樣給了「我要考慮」的答案客氣送客。
玉息令哥說,這位蘇使者看著有幾分面熟。阿無不做聲,還好,現在她與哥哥已經不那麼像了,否則還不讓人一眼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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