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蘇莞出了牡丹姑娘的屋子,就被婢女給叫住了。♀
「蓮莫姑娘正找你呢。」
蘇莞應了一聲,跟著那婢女走。途中,遇到了提著食盒的小青,她自從綠珠死了以後,便跟了百花樓的頭牌清月姑娘,最近生活好的,臉還胖了一圈,唇紅齒白的,眼波婉轉。
她看到迎面而來的蘇莞,手抖了抖,卻鎮定地低著頭,臉色平靜地擦身而過。蘇莞一看,心中冷笑,不再裝了麼。
「睡得可安穩?」蘇莞途徑小青的時候,低聲問道。
小青哆嗦了一下,食盒落地,熱熱的菜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癱軟在地上,回身望著蘇莞,她早已經走遠了。
婢女將蘇莞帶到幽靜的蓮閣。蘇莞敲了敲門,便進去了。屋中點著燻香,滿屋子都是蓮花的香味,只不過這香過于廉價,聞得人直想打噴嚏。
「姑娘你找我?」蘇莞福了福身子,輕聲問道。
蓮莫姑娘頭戴著蓮花簪子,身穿蓮花百葉裙,一走一動都是風情萬種。她搖曳著過來,擦著脂粉的臉蛋,掛著友好的笑容。
「妹妹這半年來,幫了我很多呢,原本我一直有瘡癥,也被你靈妙的小手給治好了。我真是感激不盡啊。」
蘇莞知道,蓮莫姑娘找她絕對有什麼事,所以感謝的話,蘇莞也沒感覺什麼,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子,說道︰「能治好姐姐,是蘇莞的福氣。」
蓮莫咯咯咯笑了笑,用手指模了模蘇莞柔女敕的臉蛋,愉快地笑道︰「瞧瞧你這一張嘴,多能說啊。」
「好了好了,我也不繞彎子了。你可知,我這里有個客人,是海大人家的大管家。他昨兒個跟我嘮嗑呢,說海大人的夫人不知得了什麼病,大夫也瞧不出來,她也不讓別人看,只是一天哼哼唧唧,難受著呢。」中年男人一回頭,看到嬌俏玲瓏的蘇莞,不禁皺眉。
「管事的也太糊涂了,這女娃能看什麼病,福清,送她出去。」海大人甚是不耐煩,擺了擺手,望著昏睡中的婦人,搖頭嘆息。
站在老爺身邊的福清一听,便想蘇莞走過來,要趕她出去。
「大人,小女也略懂醫術,請大人允許小的給夫人治病吧。」蘇莞跪倒在地上,堅定地說道。跟在後面的管事一看,也連忙說道︰
「大人,這女娃雖說在百花樓那種不干淨的地方,但是,她的醫術可是一流的。據說百花樓好多姑娘的瘡癥都是她治好的。夫人得的病不正跟瘡癥有關麼,讓她試試看吧。」
海大人看了一眼蘇莞,雖然不是很相信,但是夫人的病確實太危機了。他秉著死馬當活馬醫,點頭同意了。
蘇莞福了福身子,來到夫人床前。仔細觀察了夫人的眼楮,嘴唇,口齒,手指和身上的瘡癥。最後,把了把脈象。
「大人,夫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病的?」
「三天前。」
「可否讓小的看一下夫人三天前的飲食札記?」
福清吩咐下人把需要的本子拿了過來。蘇莞看了看,心中有數,轉身問伺候夫人的貼身婢女。
「夫人在三天前,可是吃了什麼特殊的東西?」
婢女思索了一會,回答道︰「夫人前些天,沒吃什麼,就晚上吃了些櫻桃。哦,對了,三天前,夫人得了一個百年老參,讓人做了一碗人參切片。」
蘇莞听了後,驗證了心中所想的,起身,對著海大人說道︰「老爺,夫人的病是由于毒素引起來的。」
海大人大驚,怒聲問道︰「你說真的?難道,我們院子里還有內賊不成!」
蘇莞淡淡地笑道︰「不是的,大人。我見夫人愛吃田螺,海鮮和河豚。這些東西,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毒素。偶爾吃並不會出事,可是,夫人,三天前,早膳有田螺,午膳是海鮮,晚上還吃了河豚,這就不對了。」
海大人半信半疑,問道︰「可是,之前,夫人也吃過這些東西,都沒有事啊。為什麼這次會出事?」
「問題出在人參。」
海大人問道︰「人參?」
蘇莞笑道︰「是的,大人。人參有催發毒性或者藥性的功能。在我們開藥方的時候,都會加上人參,或者參須,紅參,黨參等等,因為人參能更好的將藥性發揮出來。」
「所以,因為夫人吃了這麼多有毒性的東西,被人參這一催發,就病了,是這個意思,是嗎?」海大人恍然大悟,看著蘇莞的臉,充滿了新奇。
蘇莞笑著點點頭,說道︰「是的,大人。田螺,河豚這些東西,是有輕微的毒性的。一般人吃了,自身會稀釋了這些毒性。可是,被人參一催發,便會有危險。而且,我見夫人愛吃北方菜,想來是北方人。這幾天天氣潮濕,夫人的身上起濕疹,加上體內的毒性,所以這瘡癥就非常難好。所以,我這里開個方子,首要任務是讓夫人將體內的毒排掉。」
蘇莞說著,就掏出筆,要寫下方子。這時,一直坐在竹簾後面的大夫發話了。
「大人,萬萬不可。不可輕信婦人之言。以老身的看法,夫人是體內內火過旺而引起的,瘡癥也正因為這樣才病發的。況且,夫人以前不也常得瘡癥,不也都是內火過旺引起的。所以,應該用附子清涼散!」
蘇莞一听,心中憤怒,大聲反駁︰「大人,絕對不可以用附子清涼散。附子本身就有毒性,對夫人的病情絕對不會又任何幫助,反而會更加惡化。況且夫人發病已經三天了,如果錯過治療的最佳時機,夫人會有生命危險的。竹簾外的大夫因是男子,所以不可能像我一樣觀察的那麼清楚,把脈把的那麼準確。況且,就算是十多年的老大夫,也會因為過去的經驗而被誤導。」
「大人,萬萬不可。一個不過治療妓女的女大夫,怎麼能治療的了貴夫人這麼高貴的身體。您如何放心將夫人的千金之軀交給區區一個女人。大人,請您深思啊!」
「大人,不可以的。我雖然是個女人,可我也是個大夫啊。在大夫的眼里,是沒有貴賤,貧富之說的。大人,請您相信我!」蘇莞苦口婆心地勸說海大人,心中一陣地焦急。
夫人的病情已經很危機了,如果不快點治療,那後果不堪設想。
海大人看著眼前爭辯的兩個人。心中甚是掙扎和猶豫不決。之前一直用著這個大夫的藥方,可是一點效果都沒有。如果相信這個女人的話,萬一夫人病情更加危機,怎麼辦。
海大人看著床前虛弱的婦人,心中一陣彷徨和焦慮。他皺著眉頭,揉著太陽穴,看著眼前爭辯的二人。
「你們二人再看一次吧。」他無奈地說道。蘇莞跟那名大夫又仔細觀察了一下,仍然堅持自己的立場,爭論不休。
海大人閉著眼,思索了好久。屋子里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等待著海大人的決定。因為,他們知道,這是決定命運的時刻。誰被海大人相信了,另一個便無法當一個大夫了。
大概沉默了有一炷香。
「胡大夫繼續治療吧。大夫蘇莞狡詐欺瞞,來人,將她關到柴房里去。」
福清跟幾個人過來,抓著蘇莞的的身子,將她拖了出去。蘇莞愣愣地看著海大人,望著床上的病人。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相信我?
蘇莞的心在吶喊,但她沒有掙扎,只是呆呆地看著越來越遠的屋子,心中一陣委屈和痛苦。她不禁擔心那位躺在床上的夫人。
夫人的病那麼危機,如果晚了,就糟了。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最失敗的大夫了。vv,,看著病人,卻無法得到病患的信任。直到她被推進冷冷的,骯髒的柴房的時候,她仍然沒有回過神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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