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吧。」邵盈當機立斷,也不去看馮子劍,對著身後的婆子丫頭道︰「快,去給表小姐收拾出西廂房來。」
表小姐……
幾個丫頭婆子對望一眼,心領神會,鶯兒忙帶著幾個婆子去收拾,燕兒則走過來對阮氏道︰「表小姐,請隨我來。」
阮氏听了「表小姐」三個字,渾身一顫,轉頭望向馮子劍,見馮子劍卻看著邵盈,皺著眉道︰「盈兒……你……」
「就這麼定了。」邵盈噙著笑,如玉的臉上風淡雲輕,轉頭對燕兒道︰「爺現下還舉業,去收拾出一間書房來。」
燕兒抿著嘴道︰「知道了,夫人」,說著走到馮朔跟前道︰「請爺跟我來……」
馮朔見一個十七八歲的俏丫頭嬌滴滴稱他為「爺」,臉「蹭」地紅了,馮家從前也不是沒有僕從,但是大多是老僕,這麼嬌俏的奴婢可不多見,支支吾吾道︰「姐姐……」
燕兒笑道︰「這可不敢當,爺請隨我來。」說著,做了個請的姿勢。
馮朔抬頭望了望母親,忽地嘆了口氣道︰「娘,走吧。」
阮氏咬著嘴唇站在那里,似乎仍是不甘心。
「娘……」馮朔走到阮氏跟前,低聲道︰「先去吧,有話以後再說。」
阮氏听了這話,才隨著兒子出去。
一時屋中只剩下馮子劍與邵盈兩人,馮子劍此時反而不敢看著邵盈,只低著頭訥訥道︰「盈兒,難為你了。」
邵盈抿了嘴,坐在馮子劍對面的東坡椅上,眯起眼望著窗外的陽光暖暖道︰「馮子劍,你打算怎麼辦?」
馮子劍猛地抬頭,見邵盈這樣的臉色,忽地有些不安,忙站了起來走到邵盈跟前,俯身道︰「盈兒……」說著,俯身把她蜷在懷里,也不說別的,只道︰「盈兒……」
邵盈秀眉一擰,轉過頭直面著馮子劍的臉,一字一句道︰「你不會讓我叫她姐姐吧。」
馮子劍一愣,迅疾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不會。」
「哦……」邵盈眉毛雖然依舊擰著,可是眼眸的厲色漸漸褪去,一揚頭道︰「那你的意思是不分大小嘍……」
馮子劍皺著眉道︰「也不是。」
「那到底要怎麼做?」邵盈見他兩個都否了,心中一暖,上去捏馮子劍的下巴,男子的下頜已經剃光,只有微微的短髭,模起來硬硬的恪手,馮子劍似乎十分享受邵盈的撫模,一邊咬著她的手指,一邊搖了搖頭道︰「盈兒,我只是顧忌朔兒,其他的……」忽地嘆口氣,摟著邵盈的懷抱緊了緊道︰「誰讓我家娘子這麼霸道。」
「嚇……」邵盈得了馮子劍這話,宛如大石頭落地,雖然凶著臉,眼淚便要流了下來,道︰「誰霸道了,你便是娶三宮六院,我也不管的。」
馮子劍苦著臉道︰「有你一個就吃不完了。」
邵盈「噗嗤」笑了出來,用力捏著馮子劍的臉道︰「就會胡沁。」
阮氏又回到了馮大家里,這消息宛如一陣風,傳遍了街坊鄰居,大家都惴惴猜測著馮大是不是要破鏡重圓?那美貌的新娘子又如何?這個激動人心的緋聞成了胡同口的婆子們最熱烈的話題
誰知過了許久,也沒見馮大出來說什麼,平日里依然與那小娘子成雙入對,與從前並無不同,連同那酒樓也是小娘子管著,奴婢僕從都一口一個「夫人」,而那位阮氏一直不見蹤跡,只見馮大的兒子朔兒偶爾出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朝的禮儀雖然不若前朝嚴明,卻也不允許妻妾不分的,這日何里正撿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走到了馮家門口,「蹬蹬」敲門。
「誰呀?」一個婆子敞開門,認得是何里正,忙道︰「啊呀,里正大人,快請,」說著敞開門,向里面通傳,一會兒子邵盈帶著丫頭繞過影壁迎了進來,道︰「何大哥,好久不見,快里面請。」
引著何里正進了正房正廳,鶯兒過來上了茶,兩人分賓主落座,何里正打量了一下屋子,又著意望了望那窗外,這才道︰「盈姐兒,你家馮大呢?」他在酒樓有份子,又與邵盈相熟,說話開門見山,並不隱晦。
「他在酒樓呢。」邵盈笑嘻嘻道︰「什麼事?你找他?」說著,端起那身邊那安胎茶,吹了口氣。
何里正 了一眼邵盈的肚子,見其已經鼓起,大約六七月份的樣子,咳了一聲道︰「盈姐,既然大家都是熟人,我也不客氣了,今兒來是要問問你家馮大他……他那先頭娘子阮氏……」
「什麼?」邵盈面不改色地喝了口茶,笑吟吟道。
「她還住在這里?」何里正臉上倒紅了,仿佛心虛的是自己。
邵盈點了點頭道︰「表小姐還住在這里。」
何里正听了「表小姐」這稱呼,吁了口氣道︰「原來是這樣啊,那就好說了。」說著,嘆了口氣,道︰「我來之前還好一陣子擔心。」
邵盈笑嘻嘻道︰「何大哥擔心什麼?」
何里正抬頭瞄了一眼笑顏如花的邵盈,撓了撓頭道︰「盈姐兒,說實話,阮氏我也是認識的,倒也是個賢良人兒,只是……她既然離了也就離了,如今偏生又回來了……這算什麼事?」
說著,搖搖頭道︰「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馮大那情形我又不是沒見,若是沒了你,早就墳頭長草了,如今听街坊里傳說,馮大與阮氏又和了,竟有了妻妾不分的傳言,身為這里的里正,只能過來看看,甚為你的大哥,我也不能不管。」
「大哥放心,馮爺的意思,並不在表小姐,而是在朔兒。」邵盈笑得很是輕松,阮氏在那西廂房住了好些時日,馮子劍竟從不踏進那西廂房半步,便是阮氏想讓跟他說幾句話,也不過在正廳正房守著丫頭婆子說幾句,竟比外人還要客氣疏遠,讓邵盈心中十分安慰,她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只能以退為進,讓阮氏住進來,緩了馮子劍那心,如今見男人對自己十分貼心,倒也把那拈酸吃醋的心放了。
何里正听了這話,點了點頭,沉吟了下道︰「盈姐,雖然這法子也好,可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邵盈「嗯」了一聲,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