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照,廳里金光片片,映得馮子劍臉上斑駁閃閃,青梅竹馬之情,相敬如賓之誼,還有共同的兒子朔兒……
馮子劍張了張口,正要說什麼,忽然見邵盈站了起來,挑著眉道︰「要不我就認了姐姐。冰@火!中文」說著,嘴角噙著笑,眸光瀲灩地望著馮子劍,若不是相熟,還以為她和風細雨,可馮子劍是他知己,只覺一股涼意從脊梁上冒出,忙要頭道︰「不要。」
「不要?」李氏見邵盈都答應了,馮子劍居然不允,氣得跳了起來,道︰「馮兒,你沒了良心!從前我們怎麼幫襯你們家的,你娘道我們家借錢,我們可是給了的……」
不說這個還好,說起這個,馮子劍忽然想起艱難歲月里,舅家的嘴臉,臉忽然變得鐵青,皺著眉道︰「舅舅,若是沒什麼事,就請回了吧。」
阮貴是個有心的,一看馮子劍的臉色,知曉他的心情,心里暗恨老婆不會說話,忙道︰「馮兒,從前的事情且不說,我只有一句話,我怎樣也是你的舅爺,我家閨女跟著你,三從四德,從來沒有大錯,你們兩口子感情又是好的,即便是……咳咳,那次是我們不好,也是疼閨女的一片心,再不濟再不濟,柔兒你不要了,朔兒可是你親生兒子……」
馮子劍听了這話,眼角突突直跳,嘴唇哆嗦著要說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李氏見馮子劍還是不肯答應,哭天搶地道︰「柔兒,誰知道你跟了個負心漢子,有了新人望了舊人,不過是妾,就疼成這樣,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的。」說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她這一招若是街頭用,自是管用的,可惜這里是馮家大院,所有的下人都是邵盈親自挑選雇佣的,如今大家都知道老爺的前妻找上門,夫人正心里不痛快,誰也不會去作死地去觀瞧,不管李氏哭成什麼樣,大家該做什麼做什麼,燕兒還探頭進來,對邵盈道︰「夫人,門已經開了,廚娘秦氏今兒讓我過來問,今兒主菜做成那幾樣的好?」對地上的李氏仿若不見。
殊不知李氏見無人理會,正不痛快,見一個小丫頭視之無物,跳起來「啪」地一個耳光扇了過去,道︰「你算什麼東西?狐媚子道道地進來,也不瞧瞧主子們在做什麼。」說著,把阮氏一拉,道︰「這才是你正經主子,你回個妾算什麼規矩?再這樣轉手賣了你。」說著,惡狠狠地瞪著燕兒。
燕兒被扇了一巴掌,忽地跪在地上,捂住臉大哭道︰「夫人,真真沒法子活了,我在這院子里好好做差事,一個不相干的外人進來,就連打帶罵的,奴婢真沒臉見人了,我不活了……」說著,一頭撞在李氏懷里,一邊哭一邊道︰「我不活了,不活了……」
李氏萬萬沒想到整兒文靜靜的丫頭這麼潑辣,被她撞了個趔趄,「蹬蹬」坐在地上,卻見燕兒還是不放過,坐在地上放聲大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阮氏雖知道些什麼,可她性子軟,只是干著急地哭,馮子劍只把眼望著邵盈,卻見邵盈待燕兒把李氏撞倒在地,才走過來道︰「啊呀呀,你這死丫頭,這可是老爺的嬸子,正經的太太,恁地這麼無禮。」說著,高聲喊道︰「來人啊,把舅太太扶起來。」
她的話剛出口,便進來兩個粗使婆子,連忙把李氏摁住,口里還道︰「舅太太,您慢點,這麼大年紀,別摔著了。」
李氏想站起來,卻被兩個婆子摁在地上不得動彈,恨得牙癢癢道︰「你們作死!快扶我起來。」
兩個婆子卻不听她話,只拿眼 著邵盈,邵盈笑盈盈道︰「還不扶起來。」
這才把李氏扶了起來,燕兒猶在哭哭啼啼,一味道︰「夫人,我不活了。」
李氏听她一口一個「夫人」,心里萬分不痛快,甩了甩兩個婆子,掐著腰道︰「我呸,她算哪兒門子夫人,你們的王八狗眼,看哪兒去了,正經主子在這里,卻去服侍一個妖精?」
邵盈本來笑著的臉,呼啦拉了起來,冷著眼望著馮子劍。
馮子劍「啪」地把案幾一拍,道︰「嬸娘!」忽然覺得自己對著一個頭腦不清的婦人,說不清楚,忙掉頭對阮貴道︰「舅舅,你說的,我恐怕不能從了的,請回吧。「
阮貴听了這話,心中一沉,他其實知道自家沒理,沒得和離了還找上門來的,只是仗著邵盈來歷不明,沒什麼靠山,不過一個妾的身份,自己又是馮兒的舅舅,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戚,因此才上了門,原來指望著老婆性子潑辣,馮子劍從前與阮氏感情也不差,將就著也留著了,沒想到鬧出這麼一出……
「馮兒,你不要兒子?」阮貴嘴唇微微發抖,他竟不知那女子有那麼大魅力,能讓外甥做到這步。
馮子劍沉著臉,不答,那是他的兒子,說個「不要」,實在說不出口,可是要說「要」,舅舅自然要留下阮氏……
她……
馮子劍抬眼望著阮氏,見阮氏也望著他,淚眼朦朧,楚楚動人,他們多年夫妻,雖然說不上如膠似漆,卻也從來沒紅過臉,阮氏從來柔順,事事都听他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多年的情分不能說沒有就沒有了,當初和離,雖然是舅舅家執意,其實也是自己的一番好心,覺得要死的人,不想耽誤她罷了,如今……
如今……
馮子劍咬了咬牙,皺著眉道︰「舅舅,你們請回吧!」
李氏听了這話,忽然「嗷」了一嗓子,搖搖欲墜道︰「馮兒,你個沒良心的,你爹娘便是地下有知,也不要你這種貪戀的不肖子孫……」說著,想到馮子劍如此,都是邵盈勾搭的,氣憤不過,沖上去就一個耳光道︰「你算什麼東西,勾搭馮兒連老婆兒子都不要了……」
「李氏!」忽听屋中一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