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只眼 第五章 韓家有子名墨

作者 ︰ 萬物天誅

次日晚十一點五十五。

韓墨登上陳棟的個人門戶網站時,此時網站上的人流量已突破三百五十萬了。按照常理來說,一般的網站在這種情況下早已癱瘓了。但不知道為何,陳棟的這個小小的門戶網站卻如平常一般,並無二致。

不過這些都不在韓墨關心的範圍,他現在心中一片空澄,除了即將開始的棋賽,他不再關心除此之外的任何事任何物。韓墨活動了下手指,放松身心,靜等四聖的出場。

十一點五十九。代表陳棟的那個獨有的小丑頭像亮了。

小丑︰「可以開始了麼?」韓墨︰「可以。」

棋局正式開始。牆上的表針恰巧指向0︰00︰00。

這次韓墨向陳棟挑戰的並不僅僅是國際跳棋一項,而是中國象棋,國際象棋,圍棋,國際跳棋四項。並且這四項並不是一項賽完之後接另外一項,而是四項同時進行。且嚴格遵循快棋比賽的規格,每步之間的間隔不得超過30秒。若在整局比賽中超過時間累積到1分鐘,即判定為負。同時,快棋賽四項時間共享。

這樣的要求實在是太為苛刻,因為如若四項不同的快棋同時進行,每項平均分到的時間只有七點五秒。這樣的難度之大常人根本無法想象,也難怪今日有如此之多的人來觀看這場堪稱世紀大戰的比賽。

中國象棋陳棟抽中紅方先行。炮二平五。中規中矩。韓墨跟了一手馬二進三,也是中規中矩。

圍棋亦是陳棟執黑先行。第一手卻是搶佔天元。此手大出韓墨意料。在圍棋對弈中一般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金角,銀邊,草包肚」的說法。陳棟身為一代宗師,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韓墨微微皺眉,暗道不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還是按照一般的下法慎重地下了一子。

國際象棋和國際跳棋都被韓墨抽簽得以先行。韓墨的第一步很規矩,很正常。沒有任何出彩之處。這當然是事先就已經決定好的戰術布置了。

韓墨早前在研究陳棟下過的棋局時,在腦海中已經無數次地模擬了自己與他對戰的場景,得出這樣一個結論︰陳棟可以下出各種他喜歡的棋風棋路,但自己不行。自己若是想要以奇詭取勝,根本不可能贏,那樣只會輸得更快。唯有以穩為主,步步為營,這樣方有一拼的機會。

考慮到棋手的素養也包括心理方面的較量,所以這個網站不僅可以讓游客直接登錄觀看,還可以在最下方一個專門留出來的空處打字留言。至于用麥開口說話,唯有對戰的二位棋手才有這個權利。

由于是快棋賽,雙方落子都很快(這是一句廢話)。陳棟不愧是棋界四聖,四種不同的棋類,他竟采用了四種不同的走法。在網絡上圍觀的路人甲乙丙丁都在嘖嘖贊嘆。反觀韓墨,他的每一步都很穩健,很正常,當然從另一方面來看,也可以說是很平庸。于是乎我們的網民路人甲乙丙丁毫不意外開始在一旁噴起來了。

「我草,就這種水平還想來挑戰四聖!沒搞錯吧?」

「這叫韓墨的哥們在搞什麼,下得還沒我好。」

「就是,這位叫韓墨的兄弟這種走法太二了吧。要是我,我就會搶佔左下路,屠他大龍!」

「……」

韓墨的頭上已經開始冒汗了。三十多手後,盡管自己已經下的夠嚴謹夠穩健,對方還是漸漸有佔據上風的趨勢。或者自己應該改變下法?不,臨陣改變乃兵家大忌。如若自己真的改變下法,鐵定敗的更快。自己要堅持,堅持。

五十多手之後,四項棋類,韓墨已經呈現全面頹勢,尤其是中國象棋和國際跳棋。敗勢尤為明顯。韓墨一顆心開始慢慢下墜。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自己早已做好了萬全的對策。韓墨在早前對于陳棟下過的棋局的研究中發現,當陳棟棋風穩健時,他在那一局棋中,幾乎沒有任何失誤,此刻的陳棟是不可戰勝的。但當陳棟用一些天馬行空的下法時,他偶爾也會有一些計算或者策略上的欠妥之處,這種失誤在某些時候將是足以致命的。

但是之前與他對弈過的棋手在下棋時首先氣勢上就輸他一籌,就算發現了他的偶然失誤,也很難把握住那個機會。再退一步說,就算抓住了那個機會,也很難就憑借那一下就能奠定勝局。因為當陳棟發現了自己的失誤後,利用本身強大的計算能力,會逐漸扳回劣勢,直至重新將局勢牢牢控制在手中。再者,面對陳棟的棋手很難有自己不失誤的。此起彼消,故而這麼多年四聖竟是一次都沒輸過。

而韓墨的計劃就是,四項比賽同時進行,依照陳棟的習慣,他一定會使用四種完全不同的下法。再利用快棋制,四項比賽分配到每一項只有七點五秒,縮短陳棟的思考時間,加大他失誤的機會。同時自己必須穩打穩扎,絕對不可率先失誤,這樣方有一絲機會。

計劃總是好的,可現實總是殘酷的。

至目前為止,陳棟沒有任何一步的失誤。反倒是韓墨自己,于中國象棋和國際跳棋中在陳棟步步緊*的打法壓制下,已連續出現了兩個小失誤。

這個小失誤雖然不足以致命,但的確會給自己造成非常不利的局面。陳棟果然沒有漏過韓墨的失誤,抓住這兩個小小的失誤開始猛烈進攻,盡量擴大他己方的優勢。

韓墨的心已開始有點亂了。再看到屏幕下方那些嘲笑他的,諷刺他的,謾罵他的話語在不斷跳動變幻閃爍,他覺得格外刺眼。

心慌意亂下,韓墨一連走出好幾步昏招。終于中國象棋和國際跳棋上的劣勢無法挽回了。在兩個虛擬的棋盤中,韓墨無奈地棄子認輸。

「我請求暫停十分鐘。」韓墨動用了唯一的那次暫停權。

呼——若是自己不能靜下心來,剩下的兩局根本就沒有再賽下去的必要了。可自己一直為之而努力的目標,難道就這樣地放棄麼?不,我不甘心。我絕對,絕對不會就這樣放棄認輸的。

韓墨跑到衛生間用冷水沖了下臉,看著鏡中那張略顯焦躁疲累的臉,暗暗做了某個決定。

十分鐘的暫停很快就過去了。韓墨重新回道電腦前。

「可以繼續了麼?」小丑頭像一閃一閃。

「來吧。」韓墨長長長長地吸了口氣。

剩下的兩項比賽是圍棋和國際象棋。韓墨不再一步一步地穩打穩扎,反而開始落子如飛。每一步下得似乎都沒有道理,但直到二三十步之後才能發現那一著的妙處。

另一台電腦後面的某人微微一笑︰「這才有點意思嘛。」陳棟一改之前的棋風,反而步步為營,穩打穩扎起來。一時間仿佛二個人掉了個個兒,換了對方的棋路來下。

韓墨緊緊盯著面前的顯示屏,大腦在瘋狂地運轉︰第二十三手之後,陳棟將會如何應對?他有六種應對之法。每一種應對之法我都可以這樣,和這樣。接著第二十四手的時候,陳棟又有四種選擇…….韓墨和陳棟的棋面開始呈現一種僵持之勢。

每次不管陳棟有怎樣的妙招,韓墨都能從容化解。就算是他之前很多步設下的埋伏,韓墨也能一眼看穿。但同時,陳棟的每一步亦是無懈可擊。一時之間韓墨也沒有任何辦法。

看到下成這個局面的兩人,觀戰的路人甲乙丙丁這才開始重視起這個叫韓墨的小子來。「看來這個家伙還是有點本事的嘛。」

「就是,哎,之前算是走了眼啦。」

「像這樣僵持下去,就看誰會先失誤了。」

「……」

目前棋桌的局面對韓墨說不上有利還是不利,但是韓墨的身體卻首先吃不消了。韓墨的大腦現在正處于超負荷運轉下,大腦皮層細胞活躍度較之以前自己運算最復雜的題目時還要高二十個百分點。

腦袋此刻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了。韓墨心中明白,這種情況下短時間內還不會有什麼事,但時間一長,那可就說不準了。

無奈目前棋局上還是一個不相上下的僵持局面。陳棟下法看似穩健,實則凶狠。只要自己稍露疲態,定然會被對方抓住機會一棍子打倒在地,再也翻身不得。

這種時刻,自我催眠強行提升自己腦細胞活躍度的手段絕不可停下,韓墨咬緊牙關,撐下去,說不定勝利的就會是自己。

又二十手之後,棋盤上的局面還是僵持著。但韓墨此刻的情況已經非常糟糕了。此時的他大腦像是有幾十根針在不斷地胡亂刺插,耳中轟鳴陣陣,眼前的東西已經有點模糊了,鼻血根本止也止不住。

堅持不住了。韓墨心頭一陣絕望,深知自己身體狀況的他知道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如果還要這樣堅持,自己腦子都將被燒掉了。

我輸了。韓墨停止了自我催眠。正要用顫抖的手指打下那個代表棄子認負的符號時,對面的陳棟先他一步開口了︰「看來我們這樣僵持到明天也不會有結果。不如我們言和吧。」

言和?和?韓墨長吐胸中的一口濁氣,嗓子干澀的厲害,只好敲出四個字作為回答︰「願從君言。」

這樣的結果比起自己預期的已經好了很多了。再說自己與四聖的比賽不只是為了出名,而是為了替曾經輸給他的大哥搏回一點顏面。

小丑頭像一閃一閃︰「你叫什麼名字?」

韓墨一囧,敢情這位四聖與自己下了半天,竟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看來此人倒也自傲的很,比賽之前根本都不屑于去打听對手的任何資料。不過想想也是,無名小卒在四聖眼中直如螻蟻,他根本懶得知道對方的姓名。直到此刻他認可了自己的棋力,這才開口相問。

韓墨想雖這麼想,但對這位縱橫棋界近十年未嘗一敗的棋界四聖倒也不敢太過放肆。韓墨認認真真地敲下自己的名字︰「韓墨。」

小丑︰「韓家有子名墨。不錯,不錯。你能與我下平兩局,我當送你一個小小的禮物。哎,後生可畏啊。」

值此時,韓家有子名墨,一舉成名天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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