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鏡尋音 第2節 上後山之二

作者 ︰ 小記仙

連續七個多小時的暴風雨,將整個台林村攪得凌亂不堪,原本的美麗優雅早已被撕得支離破碎,體無完膚。幾乎所有的路面都沉浸在渾濁的雨水當中,被扯斷的樹枝殘骸隨處可見,如同一艘沉落在淺海中的輪船,橫七豎八的尸體,讓人慘不忍視,悲痛欲絕。沿途兩旁的商店和房屋門窗牢牢地關著,猶若一頭頭受驚的野獸,緊緊地蜷縮在一起,露出一張張可憐的面孔,除了乞求災難快點結束外,別無他法。路上幾乎不見任何活物的影子,到處一片死氣沉沉,仿佛整個台林村都已然成了暴風雨的領地。依稀可見,在瘋狂的簾幕當中,尋風爸爸開的小貨車,宛如波濤洶涌的大海中一葉細小的扁舟,飄搖不定,隨時都有可能葬身于狂風巨浪之中,叫人心驚膽戰。

大家所謂的後山,就是背對著村子的那些山,尋家的果園剛好位于村後、向著台林山的第二座山。

穿過忠義街,出了村口後不久,車子開始踏上凹凸不平的黃土路面,比起以前,尋風爸爸感到車子顛簸得更加利害,而且速度也大大地減慢了。終于,一棵被連根拔起的大樹野蠻地橫在大路中央,阻擋了前面的去路,尋風爸爸見狀,狠狠地詛罵了幾句後,不得不停下車來。實在沒有辦法,他果斷地放棄了自己的戰馬,披上雨衣,頂著猛烈的風雨,踏著踉蹌的步伐,繼續前進。尋風爸爸深深地體驗到,這種程度的風雨實在是太可怕了,像他這樣身強體壯的大男人,在這樣的環境中,都是步履艱難,更別說其他人了。至于山上的那一段路,更是讓他倍為驚懼,那仿佛是一場噩夢,夾雜著黃土的雨水來勢洶涌,一股接著一股,滾滾而下,好比一把把鋒利無比的長鋸,明顯已經在堅固平直的路面上拉開好幾道驚人的口子,其他地方也相繼露出可怕丑陋的骨骼來,這樣下去,很難想像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尋風爸爸根本就沒有預料到,平時用上二十分鐘左右就能夠到達果園,而此時,他卻花了大約一個鐘的時間,才來到果園下幾米處的一塊禿出的、漆黑色的大岩石上。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既來自于登山可怕的消耗,也來自于恐懼的威嚇。他抬頭看看遠方烏雲密布、風雨亂卷的天空,又看看後山下面深溝里湍急如箭,氣勢洶涌的溪水,一陣陣莫名的恐懼驟然又襲上心頭,讓他不禁哆嗦了起來。下一分鐘,尋風爸爸不知受到了什麼強烈的刺激,也不再繼續往山上前進,而是突然轉身掉過頭來,朝山下奔去。仿佛他已經忘記了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查看園中的水蜜桃,又仿佛他已經預感到了某些絕望的盡頭,明智地選擇了放棄。

小尋突然從夢中醒來,已經是下午5點半以後的事情了,那時,連續進行了九個多鐘之久的風雨終于呈現出衰弱的氣勢。小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周圍灰暗異樣的環境一時間與她腦海中的習慣接不上軌。她似乎以為自己還在夢中,還躺在小矮人的家里,當迷糊的雙眼再次接受小手的一番柔撫之後,她才漸漸地想到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原來她是躺在嬸嬸家里的床上。可是媽媽呢?小尋開始有些著急,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說話聲,雖然很奇怪,但也能辨認出這是嬸嬸的聲音,為了弄清楚為什麼會這樣,小尋連忙下了床,穿上鞋子,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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