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26
白黟睜大了眼楮看著眼前的景象,畢竟一個大人不顧形象蹦來蹦去的場面還是相當有趣的,他已經開始期待那頭鬼怪接下來會說出什麼秘密了。
「首——」
鬼怪只吐出一個字,藺相安干脆沖到白黟面前,一把捂住少年雙耳。
白黟皺眉看著男人的胸膛,懊惱于自己的身高只到男人的肩膀。他抬起頭,看到藺相安也仰頭傾听著,面上的神色從驚慌轉變為疑惑再到古怪,而他除了嗡鳴聲什麼也沒听到。
「放手。」白黟拍開藺相安的手,手方離開耳朵他便听到鬼怪嘶聲地吼叫︰「小偷!小偷!小偷!」
「小偷?」白黟將審視的視線移向藺相安。
藺相安笑了笑,鎮靜自若地說道︰「他胡說八道呢,別管那些胡言亂語,我們繼續上樓吧。」
「只會說謊的鬼怪嗎……」白黟沉吟片刻,低聲道︰「那就沒有留下來的價值了。」
「誒?你、你要對那鬼怪做什麼?」藺相安生出不妙的預感。
白黟抽出半截劍,寬闊的劍面將大片白光映到藺相安的臉上,冷冷的寒意,「殺了他。」說罷,他收回劍,不再理會藺相安和那鬼怪的喊叫,徑直走上樓層。
藺相安看著少年背影,神色復雜地跟了上去。
「喂!喂!你們干嘛不理我!?」鬼怪的聲音仍在三樓叫喊著,並沒有听到兩人方才那番對話。
第四層樓是光線最為充足的樓層,也是唯一有能打開的窗戶的樓層。藺相安將窗戶一一打開,灑進屋里來的亮光幾乎有些刺眼了。
藺相安站在窗前,享受了一會兒光明與徐徐的微風,剛轉過身便看到白黟在盯著掛在牆上的畫沉思。他好奇地來到畫前,這是一幅足有三米寬的畫,從左到右地講述了一個簡短的故事。
第一段,老太拿著一個碗佝著背立于河邊,河里,一頭鬼怪探出半個腦袋,與繪于二樓屏風上的鬼怪長得一模一樣,目光充滿好奇地盯著老太碗里的東西瞧;
第二段,鬼怪跟著灑在地上的一粒粒棗子走著;
第三段,鬼怪遇到了一只黃色的女乃貓;
第四段,一只黃色的貓兒跟著棗子來到了老宅前,那名佝著背的老太站在門前迎接著它;
第五段,貓兒躺在老太的腿上享受著老人的撫模,盛著棗子的籃子從四面八方奉上來;
第六段,貓兒滿足地將身子倚在老太的頸窩間,村子風調雨順;
畫到這里就結束了。
「誒,這里還有。」藺相安仔細一看,發現畫旁的牆壁上,又有誰繼續畫了下去,那畫技相當稚女敕,好像孩童的信手涂鴉,明顯與掛畫的作者並非同一個人。
第一幅,幾個圓圈下邊連接著細長的黑線,在這幾個圓圈的邊下,還有一個小小的圓圈,上面畫著兩個小角。
「這畫的是什麼鬼東西?」白黟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個,應該是指那群人臨時有事,把小貓留在了家里吧;那些高高的圈是大人,線條是他們的身體,有小角的是貓兒,你看,其中一個人還抬起手向貓兒道別。」藺相安向少年講解。
「你居然能把這種線條看成人的手嗎?」白黟驚訝。
「哎,不要那麼古板嘛,繪畫是有很多種形式的,況且這畫還是畫得還是很生動的嘛。」藺相安說著與少年繼續看接下來的幾幅圖。
第二幅,只有一個用圓圈和兩個角以及一堆線條組成的貓兒。
第三到第六幅,是小貓獨自度過了春夏秋冬。
接下來是——
從上至下,密密麻麻寫滿了這片牆壁的「正」字。
這是常見的記天數的方法,一劃代表一天,一個「正」字代表五天,而這麼多的「正」字……
「你究竟獨自度過了多少歲月啊。」藺相安以他自己才能听到的聲音低喃道。
那些字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寫得的扭曲,到後面便直接是用爪子在牆上畫出爪印,越往後爪印便畫得越深,深深地埋進牆壁里面,地上零零散散灑了一條白色的碎屑。而在最後,一個人形高的爪印把藺相安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現在就去殺了它。」白黟只瞄了一眼那比他還要大的爪印便轉身朝設于四樓窗台外的樓梯走去。
「等等!」藺相安慌忙拉住少年的手臂,「這、這也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啊?」
白黟冷冷地推開藺相安,從背上拔出劍來,他把劍尖往地上一放,脆弱的地板立即就被砸出一個坑來。「你覺得我會打不過它嗎?我說過很多遍了,害怕你就滾回去。」說罷,他單手執劍走到窗邊,跳上窗台往下望去。
「白黟!你在干什麼,樓梯在那邊!」短短時間內,藺相安就已經快被少年嚇得心跳停止。
「窗戶要快多了。」白黟說完這句便跳下樓去。
藺相安立刻沖到窗前往下看,本以為會看到一片慘狀,卻見少年已經安穩地落到地上,朝院子里的一口井走去。
「看來真是我杞人憂天了。」藺相安不禁苦笑,他原本只是見一個孩子孤單行走,擔心這孩子會受人欺負才纏了上去,不過就眼下看來,他不用這孩子來保護就已經很不錯了。
藺相安看著白黟離那口井越來越近,突然臉色一變,將四樓所有通往外面的門窗全部關閉,然後大步跑下樓層,途中跌跌撞撞幾次差點摔倒,最後還是有驚無險地跑回一樓大廳。藺相安取下一直背在他身後的箱子放在地上,打開蓋子,一只黃色的貓兒躺在箱子里,向天露出白色的肚皮兒,無辜的小眼楮盯著他。
藺相安拳頭握緊又松開,克制住把那小東西抱在懷里的沖動。「別裝了。」
「喵?」
「別裝了!你就是那個鬼怪吧。」
貓兒圓溜溜的眼楮耷拉下來,變得老練狡猾,它翻了一個身,從箱子里跳出來,長長的尾巴在它身後高高立起,「什麼時候發現的?」
自三瓣嘴中發出的是標準的成年男性低沉的聲音,與它可愛的外表全然不相符。
藺相安無奈地翻了翻眼楮︰「你完全把我的秘密給猜錯了呀!而且也只有你會這麼誤會了。」
尾巴轉了一圈,貓兒歪著腦袋問︰「我誤會什麼了,首飾小偷?」
「那是我自己的首飾,不是偷的。」藺相安痛苦地閉上眼楮,天知道他多想用臉去蹭一蹭小貓身上柔軟的茸毛。
「啊——?」貓兒的聲音長長地轉了個彎,「你一個大男人背著那麼多首飾在身上干什麼?」從藺相安進宅子的那一刻起,它就一直待在對方的箱子後面,因為在箱子里看到諸如戒指、項鏈、耳環之類的許多首飾,它才下了此定論,還把這當成男人的秘密說出來,想嚇嚇這兩個人類。
藺相安听後面上一紅,扭扭捏捏道︰「又、又不是只有女人才能戴首飾。」
等等!這是何意!?
化作貓兒的鬼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雖然它活了也差不多有五百年了,但這件事還是有點超出他的常識了。
「哎!不對!」藺相安扭捏了一陣,突然大喊︰「你快躲起來,那個少年是來殺你的!」
所以這就是男人匆匆忙忙把它帶回這的原因嗎?
貓兒仰起小腦袋,高傲地說道︰「要來便來,我才不怕他。」
「我怕啊!我怕你們倆出事好嗎?」藺相安著急地喊道,這些小東西怎麼都那麼不懂得珍惜生命呢?
貓兒嚴厲地瞪著藺相安︰「你擔心我只是因為我幻化的外表,如果我變成這樣的話,你還會擔心嗎?」說罷,它身形漸漸變大,面孔慢慢拉長,最終變成二樓屏風中巨大懾人的模樣,體形高大得不得不曲著腿才沒讓腦袋撞上天花板。
「啊,看看,你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馬上就害怕得兩腿發軟了。」鬼怪炙熱的氣息噴到藺相安的身上,橙黃色的雙眼不屑地盯著後者不停顫抖的雙腿。
「我、我才不害怕!」藺相安努力穩住打顫的腿大叫道。
「你應該害怕。」白黟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鬼怪與藺相安同時抬頭,听到樓上隱約傳來金屬與地面摩擦時發出的長長聲響,那是少年將巨劍被執在手里,劍尖拖在地上的聲音。
鬼怪抖動著一身鱗甲,發出堅硬的響聲,目光警覺的盯著大廳里那條通往黑暗的通道。
白發少年拖著比他身高還長的巨劍緩緩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