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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他們進去的時候,便是在將近傍晚的時候。
隨著太陽的落山,沙漠很快便變得很冷。
凜冽的的寒風夾帶的風沙,迎面刺來,讓人恨不得將所有的衣服都裹在頭上,身上。
這時候,金伴花薄薄的口罩不起多大作用了,他也就不矯情男男授受不親什麼的了。坐在楚留香後面,整個人都貓在楚留香身後。用一件厚厚的衣服裹住頭,只留下一條縫透氣。
至于姬冰雁的異樣目光——那是什麼?
金伴花可以忽視姬冰雁的目光,楚留香卻忽略不得。
楚留香只得無奈地笑了笑,道︰「金兄果然能屈能伸。」
「能屈能伸」是這麼用的?楚留香你這不是夸獎而是在諷刺吧?
金伴花在他後面用頭槌使勁撞了他的頭一下……然後就不動了……疼啊……楚留香的頭骨好硬,就一件衣服根本緩沖不了好吧。
楚留香倒是不痛不癢,只是把嘴閉上。風沙太大,往嘴里吹,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抵不住啊。
躲在衣服里面,就算是外面再冷,都會有一點睡意的。金伴花就這樣,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駝隊停了下來。
原來,姬冰雁找到了一個擋風的地方。姬冰雁將駱駝身上的包裹取出,拿出水袋、還有干糧——姬冰雁雖然知道金伴花的空間里有的是水,但對他來說,水在金伴花的空間里還不如保管在自己身邊來得安全,萬一金伴花出了什麼差錯,後果將不堪設想——煮了些熱湯喝下去,方才暖和了些。
金伴花「乾坤袋」一事,姬冰雁沒有瞞著小潘,只是未告知詳情,同吃同住的,瞞也瞞不住。好在小潘是他的心月復,還算有點眼色,也知道什麼事能問,什麼事提都不能提。只是對金伴花愈加殷勤了。
在此期間,石駝只是遠遠坐在一邊,沒有吃任何東西,誰也是睡在駱駝旁邊——他寧可睡在駱駝旁,也不願同任何人睡在一起。
胡鐵花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問,只是遠遠瞧著石駝,酒也喝不進了。突然,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道︰「這個狠毒的石觀音!」內心已然怒極。
石駝听不見聲音,自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仰著頭,就像在仰望整個星空。
幾個人鑽進搭好的帳篷,睡了一覺……極度疲累之下,什麼講究都顧不得了。
囫圇睡了一兩個時辰後,天邊漸漸亮了,幾人便起身繼續趕路了。
沙漠里,夜里難捱,白日里更甚。
整個沙漠就像在燃燒一般,地面的空氣都像被曬皺了,形成了蜃氣。不時出現在遠處的藍色湖水,便是傳說中的海市蜃樓。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海市蜃樓,也知道海市蜃樓的原理,但是金伴花每次見到它的時候都會不由精神一提,甚至有一種內心小小的期盼,萬一真有綠洲?
果然每一次皆是失望。
總是失望,又熱得很,金伴花只好接受楚留香的建議,閉上眼楮集中精神練習內力。
九陰真經內力性屬陰柔,金伴花運轉了幾個周天,內力未見漲,只得了一點點涼爽,不管是不是錯覺,金伴花都像是得了甜頭一般,坐在駱駝背上不停地練功。好在他知道自己所處的地方,也分了一點注意不讓自己從駱駝上面摔下來。
胡鐵花就沒這麼幸運了,他的脾氣粗糙,內力又是偏陽性的。練武之人雖能冬暖夏涼,那也只是能調節一點而已,像這樣能把人的腦子曬糊的太陽,就極為難受了。
突然,在這時,不知哪里傳來了一絲申吟。
這申吟之聲雖然微弱,但是在死寂的沙漠上,卻比一個人在耳邊說話,听起來還要清晰。
楚留香、姬冰雁、胡鐵花背脊都挺了起來。
听起來,這人不是快要被曬死,就是快要渴死了。
姬冰雁道︰「沒有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能走得出大沙漠!」
姬冰雁的心腸自然不會有多軟。
姬冰雁不同意救人,胡鐵花卻不管這些︰「既然我們有足夠多的水,那麼救一下人又怎麼樣?」
姬冰雁冷冷地道︰「沙漠上還有一種人,你救了他,可是等他力氣恢復時,反而將你殺死,再搶了你的食水和牲口逃走。」
楚留香笑道︰「憑我們三個人,世上有誰能殺得了我們?」
胡鐵花大聲道︰「不錯,誰能殺得了咱們?」
胡鐵花大聲說話是表現出了他的激動,卻吵醒了金伴花。
金伴花一看就知道有兩個裝遇難的來襲擊水袋的,盡管空間里面的水還有很多,他還是給楚留香打了個眼色。
楚留香心中一緊,知道那聲音有蹊蹺,正待說話,胡鐵花卻已忍不住了,飛身下了駱駝,向左邊的沙丘奔去……當第二聲申吟傳來時,胡鐵花便已听出那聲音是從左邊的沙丘那邊傳來的。
胡鐵花走了,姬冰雁寒著臉不出一言。
楚留香只說了一聲︰「小心有詐!」便運起輕功,隨著胡鐵花離去的方向跑過去。
姬冰雁听了楚留香這話,眼神一厲,驅著駝隊轉向左邊。他並非不擔心胡鐵花,而是考慮到會中調虎離山之計。駝隊若是出事,一行人怕是麻煩了。
沙丘並不大,駝隊很快轉了過去,金伴花等人便見到了楚留香還有胡鐵花。
除了他們還有兩個渾身**,曬得皮焦肉綻,可是動作卻一點都不奄奄一息的人。
只是他們所處的處境不大妙,胡鐵花的後背被一個弩筒抵住了。楚留香投鼠忌器,不敢輕易亂動。
姬冰雁他們的到來,打破了僵局,其中一個人轉過弩筒,對著他們,道︰「把你們的水給我!」
姬冰雁無奈,解下了一只水袋,扔給那兩人。
只听那人冷笑道︰「所有的水!」
姬冰雁瞳孔收縮,但還是將水袋一一扔給了他們。
在沙漠里,就算一點水,都是極寶貴的,可是,說話的那人卻掉轉弩筒——他竟沒有打向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卻擊向水袋。
只听「噗!噗!」一連串聲響,所有的水袋都被從弩筒中射出的暗器刺破了。那水從破洞里流出的瞬間,便滲透進沙子里。
那暗器閃著烏光,水就算救了回來也沒有用。
看著這人的動作,金伴花不由得慶幸自己的空間里還有很多水。
「你——」胡鐵花看這人如此做法,驚怒道。
那人又冷笑一聲,突然轉身便跑。
拿弩筒指著胡鐵花的那人,竟然也扔下了胡鐵花,像兔子一般,也跑了。
楚留香和胡鐵花立馬追了出去了。
他們自然跑不了。
他們還沒逃到十丈外,便覺得有一股勁風襲向脖子,還未回頭,人已倒下去。
胡鐵花騎馬般騎在剛剛用弩筒抵住他的人的身上,不斷地摑著他的臉,喝道︰「我本要救你,你反來害我們!為什麼?為什麼?」
可是這人沒有回答,也已永遠不能回答了,他的脖子被折為兩段。
另一個人還倒在地上,楚留香並未打他,只是站在他面前,靜靜地瞧著他。
等他听見同伴脖子斷的聲音時,他全身都縮成一團,嘴里卻瘋狂般大叫起來,嘶聲叫道︰「你殺了我吧!反正你們也活不長的,我先在鬼門關上等著你!」
楚留香只是緩緩道︰「我絕不殺你,只要你肯回答,是不是石觀音叫你來的?」
這人一愣,忽然瘋狂般大笑起來,道︰「你既已知道是石觀音叫我來的,你難道還打算去找她?」
楚留香道︰「我此次進沙漠正是要找她的。不過你為何覺得很好笑?」
這人像是已笑出了眼淚,喘著氣道︰「當然很好笑,我看你已活得不耐煩了。」
胡鐵花已把人搶過來,朝他大吼道︰「說!石觀音的老巢在哪里?」
這人再次狂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道︰「你放心,五天不到,你自然會見著他老人家,不過那時,你就快死了。」
胡鐵花怒道︰「若是你不說,我讓你連五個時辰都活不了!」
這人大笑道︰「我為何怕死?能為他老人家而死,我簡直比什麼都開心。」
他笑聲忽然微弱下去,眼楮里卻散出一種奇異的光輝。
他已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藥。
胡鐵花嘆了一口氣,道︰「可是許多人被敵人抓住時,都會服毒自盡,但都是出于無奈。而這人卻死得開心得很。」
楚留香嘆了口氣,卻看見了姬冰雁,模了模鼻子,不再說話。
姬冰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俯,提起這具尸體的頭抖了一抖,就就有一張皮,奇跡般地褪了下來,露出里面光滑平整的肌膚。
胡鐵花瞪著眼怔了半晌,才訕訕道︰「原來這也用了易容術,而且手法不在楚留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