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來按住好仁,被好仁拼死命推開了。
慌亂掙扎間,好仁錯手帶掉了某人腰間的突擊軍刀,恐懼地盯著阿貴手上的針筒,他拼命爬起來後退著,末了,當背脊貼上冰冷堅硬的牆壁,面對著眼前這一幫強有力的人的時候,他徹底絕望了。
好仁深深呼吸著。
他緊貼著牆壁,心里滿是絕望和求饒的沖動,但是,這一刻,他知道沒有用。
「你……想要的是一個活著的人還是死人?」
手上的刀子一握緊,他突然這樣問阿貴。
阿貴微微一怔,淡漠看著他︰「你認為你有那樣的勇……」
「我當然有!」
好仁突然好大聲。
面對著阿貴手上的毒針,好仁的眼中漸漸升起了狠勁。
他咬牙,瞪著阿貴︰「我連我自己都下得去手,為什麼不敢結束自己的生命?!」
好仁終于親口承認,是他叫人下手去抓六爺。
這雖然阿貴早就知道,但是,現在听好仁親口說來,還是有點意外。
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平日里是那麼地平庸,那麼地優柔寡斷。
卻不想,那可能只是一層保護色。
「你做不到的。」阿貴冷冷對他︰「那個已經不是你,但是你現在是你!」
但是好仁卻不這麼認為。
「我做得到!」好仁很肯定地對他說︰「死亡其實就跟日出一樣平常,不是麼?只要我有這個心,就沒有外人能夠左右!」
「就算我現在不成功,也不代表我之後不能自殺!」他盯著阿貴手上的毒針,呼吸紊亂,心跳極快︰「我寧願死進地府也不會勉強活在地獄!何況,我已經死過一次,我根本就不怕!」
好仁現在全都靠賭,全都靠猜。
他在賭,阿貴還需要他活著。
所以……
好仁抬起眸來,與阿貴直接對視著,緊張︰「我們現在一人退一步,沒有毒針,你給我一定的自由,我願意妥協,保證不再逃,怎麼樣?」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阿貴上前一步,眉一聳︰「你以為你現在有跟我談的本錢……」
話還沒說完,阿貴的眼楮就一下瞪大了。
因為好仁二話不說,突然狠一刀就扎進了自己的月復部。
鮮血,噴了出來。
阿貴猛地一愣,傻了。
好仁的月復部是巨痛,竟也還硬生生地咬牙把刀拔了出來。
第二刀……
好仁是這樣想的。
但是他的臉色已經由鐵青變成了煞白。
他還瞪著阿貴,要阿貴表態,但是,不知道怎麼的,肩膀突然一痛,身體猛抖,眼前天旋地轉,很快好仁就栽倒在了迎來的阿貴懷里,昏了過去。
夜,沒有開燈的房間里,好仁躺在床上,戴著氧氣罩,上著呼吸機,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阿貴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雙手合著,抵在鼻梁前,靜靜地,注視著他。
好仁是突然被人用電擊槍擊中了身體,失去了意識。
月復部的傷勢並不重,只能說,好仁還算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是在跟阿貴談判,沒有大力把自己往死里捅。
但是好仁對自己的心狠,已經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印象深刻。
這個男人……
「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阿貴聲音幽幽,對著好仁︰「……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好仁在床上養傷,一養,又是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阿貴都不曾來過他的房間。
听佣人說,是因為司馬醒了,阿貴這段時間都在那邊陪著。
其實好仁也很擔心司馬的傷勢。
怎麼說,這也是他間接造成的。
好仁每天總是會向來訪的醫生打听一些關于司馬那邊的事,但是醫生卻每每表示不太方便透露。
至從受傷之後的那天起,好仁在這里的生活開始發生不太一樣的變化。
保鏢少了很多,整棟房子,他想進去哪里都可以。
而且,他能穿的,不再是那些浴袍,而是每天都會有干淨的衣服折好放在小沙發上。
衣櫃里,漸漸擺滿了他可以換穿的衣服。
每天佣人做飯之前,去買東西,都會先問他那天想吃什麼。
顯然地,好仁成為這里的半個主人。
阿貴還是一直沒有回來。
至少,在好仁醒著的時候,沒有見過他。
好仁對那天的事情心有余悸。
其實,也不是很想見到他。
但是,好仁想見一下司馬。
思前想後,這天,佣人去買菜之後,他便和自己身邊的看護說了一聲,然後直接從自己房間的這一邊玻璃門踏到沙灘上去。
那夜,深一腳淺一腳慌張狂奔的記憶還在。
那時候的夜雨淅淅瀝瀝,好仁狼狽不堪,周圍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像現在這樣的風景。
現在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海浪被風催促著,反復地拍打著岸邊。
退走時,海水帶走細沙,讓種類各異的大小貝殼露了出來。
現在是白天。
美麗的沙灘上,有人在奔跑嬉戲。
好仁光著腳,沿著海岸線踱著,不久,便來到了司馬的房子面前。
果然,那天是慌不擇路。
好仁此時回頭看過去,原來,自己在黑暗的雨夜里逃出得並不是太遙遠。
也難怪,阿貴一下就抓回了自己。
好仁轉頭看向了司馬的房子。
那天沒有注意到,司馬的房子原來建著一條長長的木走道,直通到淺海上面。
好仁遠遠看去,看到了坐著輪椅待在木走道盡頭的那個人。
輪椅上還駐著支架,還在輸液的,不是別人,正是司馬。
好仁看到之後,有些意外,末了,緩緩地往那邊踱了過去。
末了,待來到司馬背後,好仁想開口,卻不知道第一句打招呼應該說什麼。
是他害司馬變成這樣的。
「對不起。」好仁只能擠出這樣的一句話。
司馬突然听到他的聲音,有些意外,但是一點都不驚訝。
他沒有回頭。
好仁走到他的輪椅旁,看了看他,末了,彎身坐到了木走道上。
兩條腿懸空在淺藍的海面上,好仁蹙眉透過陽光眺望遠處,說︰「如果你現在恨不得踹我下海,我是不會反抗的。」
那天晚上,好仁沖進司馬的房間時,那第一眼,看到司馬的樣子,讓好仁印象深刻。
那些拼接得亂七八糟的喉管,全都扎在司馬的身體里。
那一瞬,讓好仁意識到自己當初拜托老頭做的事是多麼地十惡不赦。
司馬听來,只是淺淺一笑。
他現在身上還是扎著尿袋管子,身體里,還是輸著液。
回想那天,阿貴發現了他,他拼命地想跟阿貴說什麼,但是嘴巴里卻不斷地涌著鮮血,身上的血,染得滿地都是。
他當時認為自己死定了。
但是沒想,他閉上了眼楮這麼久,突然醒來的時候,就跟個生化人似的。
但是後來一想,還好。
最起碼,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也可見,錢有時候真的是個好東西,能把已經重傷的他重新帶回到人間。
當然,還少不了那一點點的運氣。
「你自殘?」
好仁听聞微怔,回頭抬眸看他。
末了,好仁沒想到自己的「英雄事跡」已經傳到了司馬的耳朵里,不好意思一笑,下意識模模自己還沒好全的傷口,點頭︰「嗯,因為阿貴不肯放我走。」
「為什麼要走?」司馬的聲音其實很虛弱,伴隨著海風,听起來不太真實。
好仁想了一想,反問他︰「你們為什麼抓我?」
好仁還在猜想他們的陰謀是什麼。
他很想知道,氏國際那邊發生的事。
司馬卻沒有就這個問題回答他,而是︰「阿貴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
好仁的好奇心被挑起,看他沒有說下去,干脆轉過身來,看著他。
司馬一雙沒神沒氣的眼楮看向他︰「他說,他是錢也要,人也要。」
好仁听來,一怔。
「……不要再做這種事,他有童年陰影,會受不了。」
司馬後來的話,讓好仁一時間,難以言喻。
好仁想要細問,但是,司馬卻不願意再開口了。
是因為司馬太虛弱,累了。
外面風大,後來,好仁把司馬送回到房子里去。
徒步往回走,好仁想了很多。
錢也要,人也要。
阿貴想要的錢算不算已經拿到了?
那人呢?
這個人,是指他?是指六爺?還是指誰?
好仁的眉頭蹙緊了。
眼看阿貴的房子就在眼前,好仁遠眺著大海遠處,放慢了腳步。
海風,把短短的發尾揚起來。
好仁微微抬起了下巴,在想︰海的那一邊是不是他的故鄉。
自己離他們,到底有多遠?
想罷,很無奈,好仁收回了視線。
想著現在還是乖乖往屋比較實際,一轉身,他一抬眸,見到一個踱來的身影,好仁定楮一看,不由得一怔。
這人不是別人。
居然是失蹤了很久的文浩。
好仁一下瞪大了雙眼,驚愕盯著他。
文浩顯然也是獨自在散心,一開始並沒有發現好仁
待感覺到視線,他轉臉往好仁這一看,不由得,也一下愣在那里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