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嚴陣以待,那邊也披掛上陣,雙方都把弓箭指向了對方,只不過半天沙的人是在馬上,而這邊的人都在地上,剛才和狼戰斗的時候大家下了馬,一部分馬受驚都跑掉了,剩下的不過十來匹,雙方從氣勢上就不對等,更不要說一方精力十足一方簡直就是殘兵敗將了。請使用訪問本站。
但在常沙和姜明淳對陣的時候雙方都很有默契的沒出手。
常沙這邊固然是他的手下對他有信心,姜明淳這邊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再說了姜明淳這邊傷的傷殘的殘,連傷勢都沒來得及包扎,更不要說休整了,常沙那些手下與其說是要先顯擺自家老大的威風,不如說是把這些人當成了甕中之鱉油罐子里的耗子——逗著玩罷了。
常沙不下令,他那些手下就不攻擊,只是做好了隨時攻擊的準備,他看了看姜明浩明顯比其他人白皙了許多的手臉和深刻的五官,倒是和他那些羅剎手下有點像,頓時就笑了︰
「想救你哥哥?行,我給你機會,接我三箭。」
三字剛出口箭就迎面飛來,剛才姜明淳就吃虧在他出其不意的偷襲之下,此人卑鄙姜明浩之前就看出來了又怎麼會不做好準備?
在晃到常笑的動作的時候姜明浩立刻就身子一矮往地上一滾,沒等起身擦地就是一弩射了出去,弩箭剛出,立刻按下手臂上的機括,以比弩箭稍矮幾分的角度又射了一根袖箭(跟彈簧刀有點形似,要按機關),兩箭射出姜明浩也不停留,站起來之後立刻又搭弓射了一箭出去,這一箭卻不是沖著常笑人去的,而是對著他□之馬的胸去的——反正這廝都能偷襲,他也可以以無恥對卑鄙。
阿繡說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雖然看似是卑鄙了些,但也要看對手的,對小人你要是堂堂正正那就是自找死路。所謂,不管黑貓白貓,抓著老鼠就是好貓。
常沙偷襲那是哥哥常風打小教出來的。
因為這一手他干掉了不知多少比他強的人,沒料到陰溝里翻船,自己居然有天會栽到一個小孩手里。
弩比弓小,瞄準什麼的也容易,發射更是不費什麼力,常沙也是之前看到姜明浩打落射向姜明淳的弩箭才想看看這孩子到底有什麼本事。
沒想到小家伙射了弩箭就緊接著射袖箭,袖箭太小容易隱藏,只要扳動機括就能射出,雖然射力不足,奈何這袖箭不知道怎麼做的,不僅個頭小速度快還容易射遠,一支弩箭一支袖箭前後距離不足兩尺。
常沙躲開了弩箭卻沒躲開袖箭,被射到了手臂,誰知小家伙居然還有第三招,那只箭不射他居然明晃晃的沖著他的馬射來。
常沙頓時惱羞成怒,反正馬匹太大也來不及躲避,在看到隨後而來的箭的時候立刻松了馬鐙起身往旁邊一躍,跳上了屬下的馬上,還沒坐穩二話不說直接抽出了三根箭射了出去。
三連發。
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就是靖王手下也不寥寥無幾。
姜明浩在射了那只箭之後連看都沒看一下自己的成果,立刻揉身而上把正在搭弓的姜明淳撲倒在地。
阿繡說過,對無恥之人,一定要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們的行事,常沙能事先偷襲,未必就會遵守約定只射他一人。
果然,他們兩個剛倒在地上滾了兩滾,那邊常沙就射了三箭過來,姜明浩听著後面傳來的慘叫,利落的說了一個字︰「射。」
這是一場無差別的找死之路,但是沒人對此有異議,誰都知道,落到沙盜手里比死還慘,說不得連痛快的死都做不到。
姜明浩在把姜明淳撲倒之後就給了他一個手刀直接把他砍暈了,然後把他藏在了尸體下面。
靖王府幾位少爺誰都可以死,只有姜明淳不能死。
現在時局不穩,朝廷里彈劾靖王的奏折一大堆,要不光皇帝壓下的那些折子都能把靖王淹死,什麼不臣之心什麼欺男霸女什麼私屯大量私兵什麼與民爭利什麼魚肉百姓什麼巧立名目敲詐勒索都出來了。
就在前段時間,皇帝剛下旨讓靖王著人進京廷辯,已經定下了是世子姜明淳進京,靖王倒不擔心皇帝扣下世子為質,但做做樣子還是必須的。
這事靖王並沒有藏著掖著不告訴自己兒子,而是凡是懂事了都告訴了他們,目的就是讓他麼看清楚,他們的對手是誰,他們對手從來都在他處,而不是在靖王府。這也是最近姜明澤找姜明浩和張繡麻煩只動嘴的一個重要原因,至于打賭,不過是借機順便而已。
要是這個時候姜明淳出了意外,那些老不死的肯定不介意給靖王安上一個大不敬藐視皇權的罪名。
所以誰都可以死,只有姜明淳不能死。
這是發生在張繡眼前的的肉搏戰。
沒有盾牌,沒有盔甲,沒有戰壕,沒有工事,沒有城牆沒有護城河,也,沒有援兵。
比電視電影里演的更加慘烈。
張繡嘆了口氣,忍著惡心嘔吐的**先去把自己裝在袋子里偷偷帶出來的小金(黃金蟒)放掉,小狼挖了個坑放到了坑里,至少沒那麼容易死,然後開始抽冷子放冷箭,靴子里的小匕首早早到了腰間,必要的時候自殺用。
他可不信這些家伙到時候會輕易的放過他們,估計留下活口也會折磨一番才弄死。
作為一個死過一次的人,張繡當然不想死,但他更不想死的沒有尊嚴。
眼看己方死去的人越來越多,那邊有騎兵優勢,死的人還少點,他們這麼點人,再有二十分鐘絕對就死干淨了。
張繡急的差點心肌梗塞,突然想到了曾經看過的一本《戰國故事》,他悄悄月兌離了戰團把沒跑的馬兒給弄到了一起,前方打殺聲太大,加上他人小腿矮,倒沒人注意到他的動作。
來打獵大家都有帶酒,還都是好酒。張繡把酒倒到馬尾巴上,用韁繩把所有的馬兒給連到了一起,最後用好不容易折騰出來的火把把馬尾巴上的火給點著。
剛點到第三個,馬就驚了,張繡還怕馬兒瘋的不夠,一抬手一箭(袖箭)射到了未發瘋的馬兒的上,這下好了,所有的馬都驚了。
幸虧他事先調整好了馬頭,就是沖著沙盜的方向去的。
張繡一看馬兒受驚立刻大聲叫道︰「閃開,大家都閃開。」
他叫的太晚,也幸好大家早就四散開來,否則光是突然之下估計自己人就能被馬蹄踏踐死不少。
古有火牛陣,現有火馬陣。
其實這種戰法最適合的是人口密集的地方,而不是現在這樣沒幾個人的情況,但是沒有別的辦法,張繡也不做夢能沖死多少人,他只要驚馬群能把半天沙的人沖個措手不及就行了。
哪怕肉搏,騎兵從來都是完虐步兵的,他現在只不過是想盡力把優勢給扭轉過來。
只要對方的馬也驚了,那麼機會就來了。
果然,對方雖然也有傷亡,卻很少,這些人都鬼精鬼精的,湊成一堆光射箭不往前沖,這邊驚馬一出,他們還玩的開心,逃跑都沒來得及,很多人只來得及驚叫一聲就被□驚了的馬兒給帶著跑了,原本四十人,死了五個傷了七八個,結果被馬一沖,立刻少了十七八個。
常沙又驚又怒,再也沒了逗弄的心思,直接下令斬殺。再說經過這麼一陣對射(主要是靖王府這邊射箭,沒有高度優勢只能用遠程了,雖然是在別人刻意的逗弄之下,但能拖的一刻是一刻,誰都不想死。)對方的箭估計也沒了,再玩下去就要被玩了。
聰明人從來就不少,眼看那邊人數驟減,這邊有機靈的很快就意識到了,頓時有人就大叫道︰「沖啊,殺啊。」
顧不得身體疲憊,這些人揮著長劍大刀就沖了出去,只有極少數一兩個是帶的長槍,沒人注意到的地方,世子姜明淳也沖了出去,在剛才的戰斗中,被打昏的姜明淳也醒了過來,一醒來就投入到了戰場上,連誰打暈自己的都來不及思考。
此時他們這邊還活著的四十不到,能跑能跳的也就二十余人。
所有人都是滿腔悲憤的沖出去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張繡也不例外,不過他夠小心,把自己之前打的魚串掛在了脖子上,要是有援兵,至少不是傷到心髒就有活下來的機會啊。
說到底,張繡還是不想死。
事實上也沒辜負他的期盼。
就在他們抱著同歸于盡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視死如歸的準備壯烈還沒接觸到常沙還沒完全穩下驚馬的手下的時候,從遠處四面八方都傳來了陣陣馬蹄聲。
比常沙他們來的時候的聲勢更大更壯觀。
援兵,一定是援兵。
有精神脆弱好不容易支持到現在的立刻放松神經,顧不得在戰場上眼前還有敵人一坐下就大聲嚎哭了起來。
姜明淳急了,最危險的反而是現在,他上去啪啪給了大聲嚎哭的兩巴掌︰「都給我起來,所有還活著的能動彈都給我圍成一圈,立刻,馬上,快,否則我現在就一刀殺了他。」
姜家兄弟立刻听話的湊了過來,跟他們熟悉的也都圍了過來,然後其他人也過來了。
姜明淳讓所有還能站著的不管有傷沒傷都站在外面,里面是受傷起不來的,人人手持武器朝外。
這是現在能湊起來的最簡單的防護圈,估計也是有史以來最弱的防護圈,只要常沙能組織起人手,一次輪射下來,所有人就都死了。
姜明浩也受傷了,不過是在腿上,他撲姜明淳的時候崴了下腳,後來肩膀又中了一箭,也不過是勉強保持站立,卻也搖搖欲墜了。
他拉著張繡往自己身後推,張繡紅著眼圈不去,反倒是大半個身體到了他前面。
姜明浩氣得不行︰「阿繡,听話,你還小,到後面。」
張繡抹了把眼淚咬著嘴唇倔強道︰「我不。」說完架起手弩不再搭理他,他的弩箭還剩下三支,袖箭裝填不容易,之前二十支現在倒還有十三四支。
張繡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先接觸的是于姨娘,對便宜父親也很佩服崇敬,但朝夕相處的卻是姜明浩。
張繡一開始確實是把陪姜明浩讀書當任務完的,最多也就是當成小孩子教導一下,他前世光棍一個活了三十年,沒有愛人沒有家人連自己的後代也沒有,雖然孤兒院的孩子也不錯,終究不是自己的。
如今跟姜明浩朝夕相處下來,再則這孩子雖然看著面冷,對他卻是全心全意的好,有什麼都不忘分他一半,就連自己的親弟弟姜明波也沒他得的好東西多,漸漸的張繡就把他當自己的孩子養了,時間一久自然就有了感情。
如今看他受了傷還強撐著,心底就是一陣煩躁,又是心疼又是恨鐵不成鋼的。這時候他無比郁悶,為毛古代沒有防箭衣,現代都有了防彈衣了。
常沙也有點吃驚,他這次行動很秘密,所有線索幾乎都抹掉了,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等他想明白,之前驚馬跑出去的人已經一臉慘白回來了︰「四當家,好多兵,好多兵,咱們快走吧,不然走不了了。」
很快跑到其他方向的人也是一臉驚懼的回來了︰「四當家,怎麼會有這麼多兵?」
「靖王,我看到靖王的戰旗了。」
「四當家,咱們怎麼辦?」
「四當家……」
「四當家……」
……
常沙一陣眼暈,腦子里隱隱作痛,他怎麼都沒想到,都要成功了,居然失敗了,到嘴的鴨子飛掉了,沒有比這更讓人沮喪和絕望的事了。
常沙懊惱的不行,要不是他想慢慢的報仇,他們那麼點人,那麼幾個殘兵弱將,還都是手不能提見不能扛的公子哥兒,他這幫兄弟幾個沖殺就殺干淨了。
太得意忘形了。
居然忘了大哥一直教導的越是接近成功越要小心謹慎。
大意,太大意了。
他看著手下驚恐焦急的臉,咬牙道︰「撤。」
報仇固然重要,卻不能為了自己的私仇不顧兄弟的生死,這一刻,哥哥常風的教導無比清晰。他忍住回頭殺個痛快的**,和手下往西北而去。
西北便是祁連山,只要能沖出去,只要能進到山里,靖王就是有再多的人也休想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