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喲!連聖賢都端出來了。」廖惲陰陽怪氣的語氣要多可惡就多可惡「沒本事就算了,連膽兒都沒了,你這種人也配跟我談聖賢,別為了抬高你的身價髒了我們這些人的耳朵!要麼接下這份賭約,要麼就帶著你的一身酸臭味立刻滾!以後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宋謙握著雙拳目露狠色,謝汐陌怕他惱羞成怒魯莽應下,急急出言提醒「宋謙,你先冷靜下情緒不要中了他的激將法。」
她這話將所有人的目光轉移到她身上,廖惲打量著嬌小瘦弱的謝汐陌,自是不會放過出言譏諷的機會「看你穿著倒體面些,怎的會和這種人攪和在一起,莫非……。」他欲言又止,一副心知了然的模樣「莫非他是你的入幕之賓,你養著他?沒想到你們有龍陽癖好啊,當真是污穢呢。」
「你給我閉嘴!」青瑤和宋翎同時出言恕叱,她們怎能容忍別人中傷她們最在意的人。
「閉上你骯髒的臭嘴,這個賭約我應下了,但是,如果我奪取花冠,你將那十兩黃金換成十句對不起!」宋謙早就受不住廖惲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挑釁,最後甚至還污辱他與恩公的名聲清譽,士可忍孰不可忍,他也只能答應。
「好,我等著看你笑話。賽場上見。」廖惲說完長笑而去。
謝汐陌將宋翎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得分明,細聲問道「宋姑娘可是在擔心什麼?」
宋翎嘆氣看了眼兄長才答「想必肖公子還不清楚這桃花會的賽制吧?你看這眾多的公子小姐許多人,可是第一場的詩賽只得五人搶佔先機才能入得第二關文賽。這些大戶人家的子女個個滿月復才華,哥哥的壓力可想而知了。」
「那宋公子有幾成把握贏得?」謝汐陌知曉了比賽規矩也為之擔憂,這簡直就是一場淘汰率奇高的搶答賽。
宋謙放松了些緊繃的情緒,眉峰依然緊皺「我也不知有幾成勝算,而今只能盡力而為了。」
原本歡歡喜喜來參加桃花會的四人因為一個賭局而謹慎且凝重著。約模過了一柱香時刻,一衙役揚聲唱道「縣令大人到!」一身緋綠官服年約四十的官員踏步而來,一揮手免了亭下眾人的見禮,因為已然知道他就是廖惲的父親,謝汐陌看向那男人的目光多了些探究,那縣令大人生的並不怎的賊眉鼠眼,眼底隱隱藏有市儈算計的精光,八撇胡須修飾的齊整有序,隨著他說話的動作微微抖動「今日在場諸位皆是我鐸錫縣才俊飽學者,他是亦可是我泱泱大禎國國這棟梁。桃花會盡興之余為我朝廷甄選有志之士,何樂而不為呢?本官今日能與各位共渡盛會,榮之幸之。比賽過後,大家可以乘花船采花枝允花言。莫辜負這大好春光才是。」他掃視著興奮莫名的眾人清嗓以示安靜,正色繼續說道「話不多言,比賽正式開始!第一場︰詩賽。桃花會年年詩賽皆以花為題,故今年也不例外,時間為一刻鐘,各位構思佳作吧!」
縣令轉身端坐于一側品茗,一位著紫色團領窄袖,遍刺折枝小葵花,珠絡縫金帶紅裙的丫環放置好滴漏。規規矩矩的立于身後待命。
參賽的佳人才子凝神思慮,謝汐陌看向四周,偷眼朝宋謙看去,他眉心緊蹙,左手負于身後右手握于胸前,嘴里無聲念著什麼,爾後又搖頭否決。廖惲率先入得亭內揮毫寫就,他在亭外眾人沉思的表情里尋找著對手的面孔,謝汐陌將他挑釁高傲的嘴臉看得分明。繼廖惲後涼棚內又走出兩女子交上詩作,因為公眾場合女子需避嫌,宋翎不情不願的被驅逐到涼棚暫避,謝汐陌有些疑問只得問向宋謙。
「宋公子,這詩賽是任何人都能參加的麼?」謝汐陌眼見只余兩個席位,為助宋謙她也盤算著一並參加。
宋謙听謝汐陌話里竟有參賽的意思自是欣喜萬分「是,只要是參加桃花會都能參加比賽,肖公子可有月復稿?不如你我一同前去可好?」
「請!」謝汐陌禮貌相讓,兩人齊齊入亭一氣呵成的完成。
第一關己經結束,縣令大人放下青瓷茶杯起身,先前的紫衫丫環上前將詩作悉數交到縣令手中。縣令大人眉眼里透著自豪欣慰,宣布著入得下一關的人選「詩賽的比賽結果己經出來了,分別是--縣令府廖惲,縣令府廖婧嫵。」一連兩個縣令府惹得唏噓一片,縣令很滿意眾人驚訝崇慕的神情,卻在看到下一位時臉色有些不快「還有紅袖招的甯姬。」
「哇,是花魁甯姬姑娘,沒想到她今日也來了,可真是讓桃花會增色不少啊!」身邊一位湖綠著裝的公子興奮不已,先前還蒼白的臉色在听見甯姬二字時顯得有些莫名的潮紅。
青瑤從身後悄聲附耳上前「公子,我看先前上去寫詩的兩位姑娘也並不見得有多貌美,怎的這位公子像似見著大美人兒似的?」
「你呀可真傻」謝汐陌笑道「凡是有頭面的小姐們會自個兒拋頭露面的嗎?先前是她們的貼身丫環而己。」
青瑤恍然大悟,也是,習慣了自家小姐的行事風格,一時間還想不透這個中情由呢。
縣令壓下騷動的人群,有些為難的看著剩下的兩個名額「後面兩位怎的沒有府邸名諱?最後兩位是宋謙和肖陌。」
縣令大人喚過一旁的紫衫丫環將詩作交予她手,又低聲吩咐些什麼。紫衫丫環福了一禮帶著詩作出了八角亭,因為人多嘈雜,又加上謝汐陌身材矮小,眼見那丫環出了亭就淹沒在人群中沒了身影。
「請剛才念其姓名的五位才子佳人上得亭前由本官帶入第二場文賽的比賽場地。」縣令大人雙手負後立于亭中清淡望向人群。
宋謙微笑著拱手請謝汐陌上前先行,她點頭提步上前,青瑤也雀躍的跟著前去。忽然人群中爆發出陣陣驚嘆聲,謝汐陌借著八角亭的高度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只見從涼棚內走出兩位戴著輕紗錐帽由丫環扶行的女子,一人著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頭梳芙蓉歸雲髻,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腕間一只白玉雕絞絲紋手鐲襯得她一截皓腕如玉似蘭。她裊裊婷婷一路行來,竟有無數男子失魂落魄喃喃道「是花魁甯姬姑娘是甯姬姑娘。」另一位女子的丫環小心扶著自家主子,看向那甯姬眼神嘲諷輕蔑。謝汐陌記得剛才參賽人之一有位名叫廖婧嫵的姑娘,听旁人所言同廖惲是同胞兄妹,只見那廖婧嫵身穿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朝雲近香髻上隱約插著支金瓖玉步搖,雙耳佩帶金累絲嵌寶石葉形耳墜,這一身裝扮得體大方,將大家小姐的溫婉氣質襯托的淋灕盡致。那弱柳扶風的姿態當真是水袖擊破霜里月,羅裙掃碎暗香疏。她雖不似像甯姬那般引得狂蜂浪蝶追隨,但自成一股風情吸引著不少男子注目。
兩位各有風姿韻味的女子一路被簇擁著走上前,硬生生的將這桃花會的風光佔盡,好似這鳥啼花香也只是為她們作個陪襯而已。廖惲上前幾步將廖婧嫵護在身後,擋住一干貪婪痴望的眼神。
甯姬掩著芙蓉春色的水袖笑道「廖公子還真是護妹情深,這些男子只不過是巴巴看上幾眼罷了,何況還有輕紗掩面看不見真容呢。」
「家妹自小長于深閨閣院中,自是學不會甯姬姑娘這一身從容不迫的本事。」廖惲似笑非笑回上這句話,哪怕有錐帽遮面,謝汐陌也能感受到甯姬身上的冷意。廖惲不已為意「不過最讓本公子佩服的還是甯姬姑娘這一身才華,竟也比得過那些拿聖賢自抬身價的人」他一語雙關貶低了其他在座三位。
宋謙呼吸急促胸腔起伏,正待發作脾氣,被謝汐陌一把拉住,她風瀾不驚的輕笑,仿佛廖惲說的話可笑至極「廖公子說的沒錯,自古風塵出俠女,甯姬姑娘才色雙全,自是裙下臣服者無數。」甯姬朝著謝汐陌點頭表示謝意,她又道「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廖公子會膚淺到以時間長短來衡量一個人的學識。需知好才學是需要醞釀的,你又怎知我們五人當中誰的詩作為第一呢?畢竟有著後來居上一說啊!」
廖惲聞言輕嗤「哼,由得你狡辯,我們下一場輸贏見分曉,到時可別讓本公贏得太容易就是。」
縣令將一番劍拔弩張的對話听在耳里,不動聲色緩和些緊張的氣氛「諸位都是百里挑一的才子,請隨著本官去下一場比賽場地。」
縣令從另一處出亭,帶著謝汐陌等人沿著一條另闢的桃林小徑走向河流中一艘最大最為精美畫舫走去。畫舫上聘婷俏生站著的都是些著海天霞色衫子的美貌侍女,似白微紅,雅中微艷。重樓高閣的飛檐四端掛有琉璃燈籠,隨風搖曳的紗幔朦朦朧朧現顯出船內富麗堂皇的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