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夫接嫁︰草原女王 第150章 18日:仁青的愁緒

作者 ︰ 莫子奇

正吃飽喝足,達杰索朗用著耐人尋味的表情帶著點壞意的在沒有任何人想談論正事的時候道︰「我這番前來,可是為麥其土司你帶來了一份大禮

音落,麥其土司抬頭看他,見他一臉坦然甚至有一種胸有成竹的氣勢,不由得猜測到這個家伙能給帶來什麼珍貴的禮物。

或許是潛意識的意識到了接下來汪覺土司說的事情不易被太多人听到,麥其土司揮一揮手,讓全部的下人包括管家在內,統統退了下去。

管家羅追才仁心里感到膈應的應著「哦呀」和其他僕人們一起退出去,他站在門外,隱隱約約還能听見屋子里面說話的聲音。其他的下人侍女被他趕得稍微遠一些。

大堂里頓時空了一截。

本來麥其土司覺得他做出這樣的表示,汪覺土司就應該也讓自己的人手全都退下去,可是誰料只听得汪覺土司看了這一幕,直接就道︰「麥其土司這就是準備好接禮了?」

麥其土司不悅,但是沒有表現出來,兩手放在桌子上︰「看樣子汪覺土司的確是有大禮要送予我,想必咱們雙方只要親近的人知道便好

這一番話不是為了說明他為什麼讓人退下,而是在給達杰索朗說「禮尚往來,你也應該叫你的人都退下」。

達杰索朗自然听得出來,不過,他卻哈哈一笑,坦然道︰「麥其土司你這話說得對,我這邊的人就都是我的親信,說來這份大禮還是他們為麥其土司你弄來的呢

說到這里,達杰索朗頗有暗指的說︰「但就是不知道麥其土司你留下來的這幾位都可不可信

堂內留得沒有幾人,除了達杰索朗這一方,就是麥其土司一家。听得汪覺土司這樣說,麥其土司看向了太太和二兒子,想想,便開口對他們倆道︰

「太太和仁青下去吧,我和汪覺土司有話要說

聞言,麥其土司太太的臉色變得很不好,她縱然是很欣賞汪覺土司的,但是她也不傻,汪覺土司和她丈夫這兩個人之間的談話擺明了就是在指汪覺土司這次準備的禮物,只能讓雙方最可信的人知曉。

而如今麥其土司竟然讓她和仁青諾布從宴席上離開,信不信任不用多說。

對于麥其土司太太來說,她退不退下的倒是沒什麼,畢竟是男人們的事情,她應該不知道,可是她很是為仁青諾布叫屈,都是兒子,怎麼待遇就能差這麼多?

一句話也沒說,麥其土司太太「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那我和仁青就先回屋了

說罷,也不管麥其土司還說不說什麼,扭頭就走,路過仁青諾布座位的時候,覺得兒子動作磨嘰,更是眉頭一皺的催促道︰「快點!」

很快,二人離席。

管家羅追在外面才將將站定穩住心思,便驚訝的見得土司太太和二少爺也被哄了出來,頓時覺得心里好受一些,連太太和二少爺都被趕出來了呀。

帶著仁青諾布到樓梯口,麥其土司太太氣很不順的對著兒子道︰「你就不會爭氣一些,被汪覺土司看不起不說,連你阿爸和阿哥都嫌棄你,你說你以後可怎麼辦!」

仁青諾布側著身子,高大的身材將他低垂的面容擋住,土司太太看不到他的神情。

無奈無奈,再怎麼說不還是一樣傻?

土司太太重重的嘆了口氣,但是心里面的抑郁還是發泄不了,最終只能恨恨的道︰「白長這麼大的個子了,腦子一點都沒有!」

說完,還是听不到兒子的半句吭聲。又是草草幾句話後,土司太太覺得這話訓得真是沒意思,煩躁的揮揮手︰「行啦行啦,你下去吧,把你的女人看好,別讓她跟汪覺土司見上面,弄得最後你連個女人都留不住!」

話至此,再沒什麼好說的了,土司太太帶著侍女回了自己房間。

屋子里面的一場宴會從最初的熱鬧紛然到菜冷人散,時間可是不短,而房間外面還是亂哄哄的,麥其官寨門口依然圍著一大群的百姓,還在等著機會能夠一見汪覺土司的俊容。

吵吵鬧鬧的聲音傳進耳朵里面,仁青諾布站在樓梯口,像一根木頭樁子一樣,定著。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能比這時更能感覺到家人的冷漠。

他知道他一向不讓阿媽和阿爸滿意,也比不過阿哥,但是這樣的他卻能讓阿爸免去了選擇繼承人的煩惱,讓阿哥消除了對他的防備,也讓阿媽少一些白日做夢,他一直以為這樣的他是最好的狀態。可怎麼汪覺土司一來,就什麼事情也不對了。

阿爸因為他受到汪覺土司的嘲諷,阿哥因為他覺得麥其家低人一等,就連阿媽也覺得他沒出息,什麼用也沒有。

果然只要有了對比,他就會變得一文不值了嗎?

仁青諾布靜站著,來往的下人沒有一個看出來他們的二少爺心情不好,只是奇怪著二少爺站在哪里不好,偏偏站在樓梯口是做什麼,真是的。

最後,還是觀察了他許久的管家羅追到他的面前,說讓他去看看孤單了一個上午的梅朵小姐後,仁青諾布這才稍微打起了點精神,下樓。

在見到梅朵之前,仁青諾布一直在想著之前汪覺土司為什麼要盯著梅朵的窗戶看,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吸引了汪覺土司的視線,否則汪覺土司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凝視一個地方,還正好是梅朵房間的窗戶。

他不禁猜測著,會不會是梅朵露了下頭,被汪覺土司看到了?

有這樣的猜測,仁青諾布的心里難免會產生一些危機感,而等進了梅朵的房間,看見梅朵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整理著日後的夏裝時,仁青諾布的心卻又一下子安了下來。

他見得梅朵抬頭看見了他,他點了點頭示意,卻沒有靠近,而是退出門檻,來到了走廊上面,遠目眺望,想要將他如同一團亂麻的心緒給梳理清楚。

他不願意帶著懷疑戒備的心思去接近梅朵,和梅朵在一起,他從來都是高興的,而如果懷著那樣的心思接近,不僅他不會開心,梅朵也不會高興。

陽光很刺眼,曬在皮膚上有些扎扎的疼。

忽然,天空上有一只鷹突然掠空而過,讓仁青諾布心里猛地一突,而後更是沉重。

他……也想搏擊長空呀。

阿爸阿媽對他的失望是對的,他確實是一無是處,雖然他知道自己不弱,但是在別人的眼里,他不善騎射,不善言談,腦子不靈活,待人不親和,和阿哥相比他都是好像大樹下的一根枯草,就更不要說和被那麼多人當英雄一般看待的汪覺土司比了。

這樣的他,梅朵看不上也是應該的吧。

突然變得很沒有底氣。

想起初,他把梅朵當作和他是一類的人,抱著同病相憐,抱著同等而視,他覺得他應該保護這個傻姑娘,和這個傻姑娘這輩子在一起,所以,他對她專心的同時,也希望她能夠待他一心一意。可是接觸的越來越多,在越來越放不開手的時候,他意識到他以為的傻姑娘其實一點也不傻,而且比大部分的人都要聰明的多。

梅朵她不愛出風頭,可是她卻不怕出風頭,她的心不狠毒,可是狠毒對于她來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長得很漂亮,本可以完全利用這一點將所有的男人都迷得神魂顛倒,甘願為她做任何事,可是她卻從不為她自己的名聲做過絲毫改變的努力。

如果誰惹了她,她有時會暴起反擊,但有時也會忍住心思,直到找得機會給予重重一擊!

她沉默的時候給人以不可侵犯的神聖之感,她言語起來也會讓人覺得咄咄緊逼。

梅朵她從來不會覺得什麼事情是無法處理的,哪怕再難再棘手,她也會想盡了辦法,哪怕委屈自己。

了解的越多,就越會覺得梅朵是一個會發光的人。她有自己的光芒,有自己的色彩,有自己的味道。

而同時,他也會越來越覺得自己配不上。

或許隱隱約約的知道,梅朵總有一天會像學飛的雛鷹般一飛沖天,但是安逸的現實讓他不願去多想這種可能。梅朵是和他訂了婚的,那就自然是他的女人,她有什麼理由離開,而別人又有什麼理由把她搶走呢?

仁青諾布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突然爆發出來的梅朵會隨時離開的意識讓他措手不及。

樓下興奮的下人們三五成群的在聊天嬉笑,他不用眼神好的去看每一個的唇語,也能知道人人都在討論著今天的貴客。

是的,今天麥其家的貴客是如此的出色,足夠讓所有的男人都自慚形穢。

如果……如果梅朵看上了汪覺土司的話,他應該是沒有優勢能把梅朵搶回來的吧?

麥其土司太太的一句氣話,卻敲響了仁青諾布心里的警鐘。

梅朵之所以不離開麥其家,自然不會是因為他,而是因為麥其家有著罌粟讓她擔心,而是因為她沒有踏板能夠離開,可是如今這踏板出現了啊,難道不是嗎?

如果他足夠的優秀,怎麼樣梅朵都不會離開他;而如果他什麼本事也沒有,就算是將梅朵關在屋子里面,她的心也會飛走。

「呼……」

干燥的空氣,不會流動的風,急躁的心,沉重的情。

仁青諾布緊皺著眉頭,眼底是化不開的愁。

或許這是這輩子活到現在,他遇到的最大難題吧。如何留住自己的女人。

應該算是他的女人。吶,瞧瞧,如今他也不確定了,憑什麼梅朵是他的人,就憑婚約嗎?

梅朵站在房門邊,看著久久望向天邊的仁青諾布,能夠察覺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喏,怎麼,是受打擊了嗎?

金娜央美湊到小姐身邊,小腦袋跟藍寶的賊兮兮一個德行。金娜央美是完全察覺不到麥其家二少爺是怎麼樣的,只是在屋子里面沒有說夠,纏著梅朵就要給她說見到汪覺土司時的驚喜。

「噓

梅朵朝她比劃了一下手勢,示意進屋聊。

官寨的最高層樓,一切閑雜人等都退出去後,達杰索朗終于給麥其土司攤了牌。

將手往赤普的面前一伸,赤普便從氆氌袍子里拔出了綁得緊緊的一個厚厚布包,交到了達杰索朗的手里。

將布包一握,達杰索朗竟然就直接揮動胳膊將東西朝著麥其土司的臉上給扔了過去!

走你!

「呼」地一下隱約都帶著風聲。

麥其土司臉色一變,趕忙伸手去抓,結果為時已晚,那布包毫不客氣的就重重拍在了麥其土司的臉上!

「啪!」

屋外好像有零星幾只烏鴉叫著飛過。

達杰索朗面不改色的收手,放在桌子上,語調沒有起伏的道︰「麥其土司身手不行了呀

……

不行你個大頭鬼。

布包從麥其土司的臉上掉落,正蓋在干干的羊排上,就好像是放在盤子里呈上來似的。

多吉次仁不由得將底下軟軟的卡墊給往離達杰索朗更遠的地方挪了挪,真是幸虧沒有把布包給他,看看他阿爸,臉都青了。

汪覺家的其余人一個個臉憋得通紅。

其實按照他們家主子的臂力,穩穩的將布包給送到麥其土司的桌子上那是絕對不會偏的,可是就專門打在麥其土司的臉上,還把過錯推到對方身手退化上面,真的是……好臭不要臉吶。

大家因為有這麼一個主子而感到汗顏羞愧。

麥其土司極盡全力的忍住了破口大罵的沖動,一張臉本來就黑,如今更是氣得黑成了燒紅的鐵鍋底。

他真想,真想一把拿起這破布包,再把東西給按原路扔回去!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麥其土司只能咬著牙狠狠的道︰「幾年不見,汪覺土司的準頭有點歪啊

兩只眼楮里面都要射出刀子來。

不過……

達杰索朗搖頭,明確的道︰「沒歪

怒!

這意思是,他就是專門朝著麥其土司的臉上扔過去的?!

立刻,麥其土司的眼楮里面怒火冒高達三丈。混蛋,這個混蛋,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

這眼看著麥其土司的情緒就要控制不住,多吉次仁在旁邊充當潤滑油,趕忙調和調和。

「阿爸,趕快看看汪覺土司給的是什麼東西吧

多吉次仁保持著客氣的微笑,看向麥其土司的視線里包含著「請忍耐」的意思。看這樣子,汪覺土司給扔的布包里面,絕對有著非常重要的東西,要不然汪覺土司絕不可能如此狂妄自大。

听了兒子的提醒,麥其土司這才壓了些許火氣,緊緊咬著牙,兩只手十分粗暴的把面前的羊排推到一邊,將布包拿起拆開。如果是好東西還好說,如果是什麼破爛貨,就不要怪他今天不留汪覺土司過夜了!

快滾!

結果,將層層包裹緊實的長布拆開後,露出來的一大堆信件立刻吸引了麥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的注意力。

信,什麼信?

麥其土司立刻沒了怒火,抱著滿滿好奇的和多吉次仁開始打開信件查看。這一看,便收不住了眼。

直到小半個時辰後,父子倆個終于將所有的信件給看了遍,頓時又急又怒的,竟馬上說不出話來。沒有想到,與德欽家靠得最近的坎堪頭人竟然與德欽土司私下聯系多年,一直在把麥其家的情況向德欽家匯報著。

麥其土司總算是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抓到的盜取罌粟種子的人里面會有德欽家的人,原來他以為隱藏很好的事情,全都被自己人給泄露出去了!

該死的!

觀察到麥其土司的神情,達杰索朗便知麥其土司已經了解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管他愁不愁,說︰「麥其土司,我的這份大禮怎麼樣?」

麥其土司回神,這本來是值得他大為感謝的事情,可是一想到方才汪覺土司的舉動,他就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也幸虧多吉次仁這會兒就在麥其土司的身旁,知道不能僅憑脾氣論事,于是便偷偷的踫了一下麥其土司,示意他表示感謝。

「啊,」麥其土司也是老狐狸了,自然不會完全被情緒左右,很快的便恢復正常,「多謝汪覺土司,這份禮很重,幸虧你送了過來,要不然我麥其家還指不定要被這叛徒給泄露掉多少秘密!」

自然,自然,達杰索朗點頭︰「謝就不必了,給點罌粟的種子吧

唔。

麥其土司已經被折磨的快沒了脾氣,汪覺土司,先不說這話題轉的快不快,你難道不覺得你要的太直接了嗎?這般寶貴的財富,怎麼能是你說要我就會給的呢?再說,如今這叛徒的罪證既然都到了我的手里,難道我還會有別的事要受你牽制麼?

哈。

麥其土司決定當一回無賴。

「啊,我很是感謝汪覺土司為我麥其家做的事,就請汪覺土司和你的人在我的官寨里住下吧,就把這里當作是自己的寨子,隨意,隨意,啊?哈哈!」就當沒有听到之前達杰索朗索要罌粟種子的話,他就不相信這家伙還會恬不知恥的再問一遍。

結果,達杰索朗道,是對著門口站著的羅追才仁說的︰

「那個……管家呀,把我們的馬喂好,再給我們準備上足夠的食物和水……」

听這話,麥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心里一喜,這是打算要走?

後半句話出來︰「最後給我裝上十麻袋的罌粟種子,扎結實掉,露一顆看我不抽死你!」

誒,誒?

誰允許他命令管家裝種子了,他當這里是他汪覺家嘛!

在麥其土司爆發之前,達杰索朗又轉頭對麥其土司表達了充分的感謝︰「多謝麥其土司,我此番前來就是為了罌粟種子的,既然馬上就能到手,我自然立刻就走言外之意就是,種子拿不到手,他們這幫土匪不走。

其實,達杰索朗哪里是為了罌粟種子來的,他僅僅是在之前的宴席上,由赤普偷偷的告知了他,他才知道有罌粟這件事情。

三天前,他的隊伍里面就派出去了十名好手,在麥其家的土地上四散開來,混跡到麥其百姓里面,跑到有麥其家丁把守的地方,全方面的探查麥其家最近的動態。

精明的人能夠培養出聰慧的手下,這十個人千方百計的到處打听,終于打听到了罌粟的事情。而達杰索朗得知以後,才隱隱約約的能將罌粟這東西和那些信件里面隱而不語的物件給對上了號。

立刻,便判斷出了罌粟的價值。

不管是好東西還是壞東西,先讓麥其土司緊張一些才是正經事。

于是,以上的話全是達杰索朗在嚇唬麥其土司。

而從見到達杰索朗到現在一直是處于神經緊繃狀態的麥其土司自然禁不得嚇唬,一听這事就急了。多吉次仁還來不及示意稍安勿躁,就見得他阿爸狠狠一拍桌︰

「汪覺土司,你不要太過分!」

一開始就出言不遜,到現在還想要罌粟種子。做夢!

麥其土司終于表現出了他的怒火。

吹胡子瞪眼楮,剽悍的氣勢展露無余。

多吉次仁立刻看向汪覺土司。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能有人能把他阿爸給氣到這個份上。

然而,似乎是料得了麥其土司會發怒,達杰索朗沒有絲毫的驚訝與憤怒,而是超平靜的看著面前的羊排骨頭,想著有些太干,然後說道︰「我自認沒有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既然麥其土司覺得不合理,那麼這交易還是慢慢談吧。好了,我的人都累了,二位慢用,我們先下去休息

他的話剛一說完,麥其土司就急著站起身子攔住大喝︰「你別走,什麼交易,哪里來的交易?」

這叛徒的罪證明明是當作禮物送給他的,怎麼能就此當作籌碼,就想換取他的罌粟種子?

再者說了,什麼交易,現在你汪覺土司的手上還有什麼好交易的嗎?

麥其土司冷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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