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樹松抬眼望去,從里邊走出來一位身著白s 對襟長衫,頭戴黑s 方桶帽,氣質非凡,面有英氣,睿智的雙目,年齡大約在五十來歲的儒生。
「你是?」
吳曉林笑著走過來,「這位是我的老師,當朝宰相趙鼎。」
陶樹松趕忙上前行禮,「學生見過丞相大人。」
趙鼎笑盈盈的捋著胡須走上前來,「陶公子免禮。」
「陶公子,這一切都是老夫所為。」
「……」陶樹松沒有吱聲。
趙鼎說道︰「一切都是為了那封信。」
「什麼信?」
「呵呵呵……」趙鼎微微一笑,「此時此刻陶公子大可不必再隱瞞什麼,如果不是老夫及時布置,恐怕陶公子到不了臨安城。」
「請大人明示。」
「你殺了燕山十二騎,並且從他們身上拿到了ji n相秦檜親手書寫的一封通敵賣國信,你又不遠千里從塞外到這里,目的只有一個,扳倒ji n相。」
「可是你萬萬沒想到,你的行蹤竟然敗露了,而ji n相請了金龍門的人來對付你,于是老夫將計就計,讓我的學生吳曉林出面,聯絡江湖有志之士一同合力上演了這出戲。」
「老夫又怕金龍門的人先于我們之前加害于你,我的學生吳曉林又想出了懸賞暗花的妙計,讓你表面上看起來是危機重重,其實背地里是有驚無險。」
陶樹松終于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多謝各位英雄仗義相助,陶某在此謝過各位。」
他對眾人恭敬的施以一禮,眾人朝他回以微笑。
「呵呵……」趙鼎示意,「陶公子不必客氣,你我的目標是一致的,就是要扳倒ji n相,重振朝綱。」
陶樹松十分贊同,「對,扳倒ji n相,重振朝綱。」
「不過……」陶樹松y 言又止。
「不過什麼?」趙鼎笑呵呵地,「陶公子不必拘束,有什麼話盡管說。」
陶樹松咬咬牙,「不過這次要令大人和各位英雄失望了。」
趙鼎吸了一口涼氣,「陶公子這是何意?難到你連老夫都不相信?」
「大人,這次你們真的搞錯了,我根本就沒有什麼密信。」
眾人驚異的望著他,弄得陶樹松十分尷尬。
「是,我承認燕山十二騎是我殺的,可是我從他那里得到的只是一張襄陽的城防圖,我接到的消息是金人想要進攻襄陽,派遣燕山十二騎到我大宋境內獲取襄陽各處布防的情報,不信你們看。」
陶樹松從懷里掏出了那張地圖,「當時我暈過去的時候,這張圖恐怕雷堂主、常舵主和唐少俠早就見過了。」
「……」三人沒有否認。
「什麼?」趙鼎不敢置信,「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趙鼎直勾勾看著陶樹松,二人對視良久,「罷了,罷了,天時不與我,奈何,奈何啊!」
趙鼎徒呼奈何,轉身離去。
吳曉林運動真氣,上前抓住了陶樹松的左手,「你……」
陶樹松一臉正氣,無愧的望著他。
「唉!」吳曉林輕輕將手松開,悻悻地拂袖而去。
眾人也漸漸散去
一個月後。
夜已靜,風已停。
宋高宗——趙構還在御書房里批閱奏折,太監已經催更好幾回,「皇上,夜深了,早些就寢吧!」
「朕知道了。」趙構隨便敷衍了一聲。
「皇上。」
趙構有些惱火,「朕都已經知道了,你們這些奴才能不能給朕安靜些?」
「皇上。」
趙構覺得這個奴才實在是有些放肆,放下奏折抬眼一望,「是你……」
「皇上,好久不見。」下邊一個身穿太監服,跪在地上的人就是陶樹松。
「你怎麼這副模樣?」趙構覺得有些好笑,「快平身。」
陶樹松這才慢慢站起身來,「皇上,那封密信您可曾御覽過?」
「唔。」趙構微微頷首。
「可秦檜他……」
趙構君威十足,「你想對朕說什麼?」
「臣不敢。」
「你以為朕不想廢了秦檜這個狗東西?」
「……」陶樹松不敢言語。
「廢了秦檜輕而易舉,可是會苦了黎明百姓。」趙構嘆了一口氣,「朕知道秦檜這個狗賊外通番邦,賣國求榮,可……」
「臣明白了。」
「你知道朕的苦楚,朕也曉得你的忠心,去吧!」
「皇上,保重!」
第二天早朝之後,趙構把秦檜單獨叫到御書房。
「秦愛卿,你來看看這封信上面寫的都是些什麼內容?」
秦檜從龍案上拿過來一瞧,頓時汗如雨下,這封書信分明就是自己千方百計想要尋回的那封。
「皇上…皇上…」秦檜當即跪倒在地。
「秦愛卿快快平身。」趙構很大度,「朕知道秦愛卿忠君為國,一片赤子之心,這分明就是有人模仿愛卿的筆跡,意圖陷害。」
「皇上聖明!皇上聖明!」秦檜明白了趙構的用意,連忙磕頭。
「秦愛卿。」趙構見秦檜還在下邊跪著,便走下龍案上來扶他。
「皇上……」秦檜老淚縱橫,無比感激,「皇上如此對臣,臣實在無以回報。」
「好啦!好啦!你我君臣何必如此?」趙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愛卿今r 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愛卿今後還得多多為朕分憂啊。」
秦檜又跪了下去,「臣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行了,行了,朕有些乏了,要不然愛卿與朕一同去御花園走一走?」
秦檜連聲推辭,「臣就不掃皇上雅興了,臣告退!」
秦檜走後,趙構將龍案上的奏折一股腦全推到了地上,「秦檜,早晚有一天朕會讓你好看……」
深夜,趙鼎仍舊伏在案上寫奏章,一道無聲無息的黑影落下,一個穿著夜行衣的蒙面人悄然來至他的跟前。
「大人。」
「啊!」趙鼎驚呼一聲。
蒙面人拉下面罩,「大人,是我,不必驚慌。」
這個蒙面人是陶樹松。
下人听到動靜連忙跑來,「老爺,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不小心被火燭燙了一下手而已,你下去吧!」
下人得到答復,這才放心的離去。
趙鼎平復了一下,「這麼晚了,你來此有何企圖?」
「學生不敢!」
趙鼎看他一臉誠摯的樣子,「那你來此究竟為何?」
「學生是來向大人道別的。」
「道別?」趙鼎冷冷一笑,「道別為何不在白天,非要在這深夜時分,而且你還這一身打扮,你讓老夫如何相信你?」
「大人。」陶樹松面帶愧s ,「上次學生對您撒了謊,那封信…那封信…」
「哦!」趙鼎來了興趣,「那封信現在何處?」
「我已經把它交到了皇上手里。」
「當真?」趙鼎一臉質疑。
陶樹松很肯定的點點頭,「這次學生絕對沒有隱瞞。」
「那你是什麼時候交給皇上的?」
「一個月之前就交到了皇上手中。」
趙鼎微微一笑,「你還想再騙老夫一次不成?」
「學生不敢!」
「你不敢!」趙鼎厲聲喝道︰「你今天要是不將事情說清楚就休想走出這道門。」
陶樹松會心一笑,「大人以為是誰泄露了我的行蹤?」
趙鼎那雙睿智的眼楮轉動了一下,「難道是你自己泄露出去的?」
「沒錯,如果學生真要做得滴水不漏,大可將那間小店里的人全部殺掉,為何學生沒有那麼做?為的就是要讓人把消息傳出去,讓人知道是我搶走了密信。」
陶樹松接著往下說︰「其實我早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往我身上引,真正送信的人早就已經抵達臨安。」
趙鼎問︰「那你又是怎麼把信送到皇上手里的?」
「大人以為學生是怎麼送進去的。」陶樹松反問。
「窸!」趙鼎吸了一口涼氣,「難道,難道你是皇上的人?」
「不然大人以為學生還有什麼本事可以直達天听?」陶樹松微微一笑,「還有,大人又是怎麼得知ji n相請金龍門的人來對付我的?似這等機密ji n相又豈會外泄?」
「難道說,皇上有眼線安插在ji n相身邊?」
陶樹松笑而不語。
趙鼎凝視著他,「既然皇上已經得到了那封密信,為何遲遲不對ji n相下手?」
「大人您以為呢?」
「通敵賣國,皇上理應將秦檜滿門抄斬。」
陶樹松搖搖頭,「大人,您沒說實話。」
「笑話,老夫覺得你才滿口胡言。」
「大人,皇上不是不想將ji n相除去,而是不敢。」
趙鼎惱怒,「這才是天大的笑話,一國之君,確鑿的證據,為何不敢對一個佞臣賊子下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陶樹松說︰「如果皇上真要動手鏟除一個人,何須證據?」
趙鼎微微頷首,他認同了陶樹松的這一觀點。
「其實皇上害怕的不是ji n相,而是金人。」
趙鼎不忿,「我堂堂天朝大國,何懼蠻夷?」
「大人。」陶樹松稍微提高了聲調,「金人並沒什麼可怕之處,不過徽宗和欽宗二帝還在他們手里,當今聖上明知ji n相與金人有染,可為什麼遲遲不對他下手?」
趙鼎的眼神有些迷離,陶樹松全看在了眼里,「如果鏟除了ji n相,皇上必定重用像大人這樣的愛國志士,那麼恢復河山的r 子又豈會久遠?」
趙鼎的眼神更迷離了,他已經十分清楚,金人是不會同意皇帝這麼做的。一旦鏟除了秦檜,還會有第二個秦檜,不然金人就會將徽宗和欽宗二帝放回來,屆時,皇權之爭,漁翁得利的還是番邦外族,所以當今聖上也不會這麼做的。說到底,天下只是皇帝一人的天下,他才不管你是忠還是ji n?他所維護的是他至高無上的權利。
「大人。」陶樹松輕輕喊了一聲。
趙鼎這才回過神,假裝咳嗽幾聲,「你今後有何打算?」
「皇上讓我回去。」
「去哪?」
「塞外。」陶樹松有些哽咽,「萬望大人多保重,學生告辭了!」
陶樹松走了,趙鼎呆坐在那里,久久不能釋懷……
陽ch n三月,柳絮紛飛,臨安城一派繁榮景象,比之當年汴京有過之而不及。
陶樹松站在甲板上,看著漸漸遠離的臨安城,心頭無限感概……
噗嗤一聲!
陶樹松模模自己的脖子,鮮血噴灑而出,他艱難地回過身去,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是你……」
他笑了……
第二章——背叛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