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染廠的保安正坐在辦公室里喝水,大老遠的看見一群人從龍頭村的方向走來,覺得形勢不妙,慌得連帽子都沒來得及戴,跑到廠長辦公室。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朱廠長正在那里打電話,看保安慌慌張張的樣子,一臉的不悅,罵道︰「什麼事嚇得跟丟了魂似的?」
保安說︰「外邊,從龍頭村來了一群人,快到廠子了。」
廠長听了騰地站起來,撂掉電話就往外跑,邊跑邊問︰「多少人?」
保安跟在後面說︰「一百多號吧。」
廠長帶著保安跑到門口,一看,好家伙,跑上浩浩蕩蕩走來一群人,足足有一百多號,心里慌了,連連對保安說︰「關門,快關門。」
保安趕快按了電動門的按鍵,大鐵門門緩緩地關上了。
這時,龍頭村的老人孩子已經到了外邊,一邊敲門,一邊喊︰「開門,黑心廠長,快賠我們的水。」
叫了十多分鐘,有人還挺有才情,編了段順口溜︰印刷廠老板真黑心,污染水源斷子孫;印刷廠老板不要臉,做了壞事不賠錢。
其余的人覺得不錯,都跟著念,一百多喝人齊聲合力,聲勢逼人。念了半天不見印染廠有人出來,幾個脾氣燥的老娘們和老頭耐不住了,一齊用腳來踹鐵門,踹得 響。
廠長嚇得跟中了槍的 子一樣跑回辦公室,打了個電話,說︰「快,昨天來的那一車人哪,什麼,在睡覺,睡什麼睡,老子花錢叫他們來是叫他們來睡覺的啊,出事了,叫他們都出來,到大門口來。」
不一會兒,從廠子里走出來三四十號人來,都是一些彪形大漢,有的光著頭,有的赤著背,其中幾個臉上還有傷疤,**的上身帶著龍啊、虎啊等猛獸圖案的紋身,一看都不是善薦。
原來豬頭廠長怕村民來鬧事,昨天就找人在城里花錢請了些收保護費、看場子的混混,然後一卡車拉來,以壯聲勢。
這些人有的提著尺把長的鋼刀,有的握著木棍,一副拼命的架勢。
為首的光頭對保安說︰「開門,等我們收拾了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
保安猶豫著望了望站在旁邊的廠長,廠長陰狠地點了點頭,保安按下了按鈕,門緩緩打開,這些壯漢提了家伙沖了出去。
第九十七章
等門完全打開,看清楚站在他們面前的人時,這些壯漢全愣住了,外面站著的竟然是一群老人及孩子。這伙人面面相覷,再狠也不能對過些老弱病殘下手吧?他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他們一愣神的功夫,外面的一百多號人潮水般地涌了進來,這群壯漢像水流中的木頭,被沖得七零八落。這些老人孩子進來後,並沒有再外里走,而是在門口放下手中的凳子、椅子,有的甚至帶來了席子,就在大門口的地上坐了下來。
面對這突然的變故,豬頭廠長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來以為來的會是些青壯年,會到廠子里打砸,沒想到來的竟然是這樣一群人。
壯漢們拿眼楮看著廠長,廠長冷靜下來,對這些壯漢說︰「把他們拖走。」
于是這些人像虎入狼群般沖進老人孩子中間,開始扯著老人的胳膊,抱著孩子往外趕。有的孩子被驚住了,哇哇大哭,有的老人被扯得雙腳離地,拖住了往外拉。
突然一個壯漢大叫一聲,拋下正在拖住的婦女,捂住了手指,鮮紅的血從指縫間流出。原來被拖住的婦女奮力抵抗,情急之下張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被咬的壯漢惱羞成怒,掄起巴掌就要往婦女臉上扇,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住手,我看你敢打女人。」
壯漢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只見外面呂大峰、李傳坤帶著四五十個壯年人,手中提著鐵鍬、扁擔、糞叉等家伙威風凜凜地走了進來。
這些年輕人經過常年的勞作,也是一身的腱子肉,精裝威武,再加上急紅了眼,像一群要咬人的狼。朱廠長請來的這些人有些心虛,畢竟他們是為了錢,犯不上拼命。
呂大峰帶著這些人攔在老人與孩子的前頭,指著朱廠長說︰「姓朱的,你要看清楚,如果你要敢對這些老人女圭女圭動手,就不要怪我們龍頭村的人不客氣了。」
言罷冷冷地掃了一眼壯漢們,說︰「不要說你們這些人,就算是你把全寧海的混混都拉過來,我們也不怕,大不了大家拼命。」
朱廠長風勢不好,一招手,帶著三十多個壯漢退回到廠房里。
這三十多個人已經沒有剛才的囂張,與流氓混混打個群架、爭個地盤什麼的他們還行,但要與一個村子里的人拼命,他們怕是有些螳臂擋車,不自量力了。
朱廠長也明白這一點,一時急得在廠房里走來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旁邊一個廠子里的人說︰「不是听說沙嘴派出所已經在這里成立了警務室麼,我們還是請警察來幫著處理這件事吧。」
一句話點醒了朱廠長,是啊,自己怎麼沒想到呢,畢竟這是法制社會,不是水泊梁山,什麼事還得靠官府。
趕快拿出電話,打了個報警電話。
陸良正在村公所坐著,電話響了,拿起來一看,是沙嘴所打來的,他就明白是什麼事了。
果然,電話是李木斗打來的,拿起電話,李木斗就在那邊發 了︰「你在龍頭村麼?」
陸良平靜地說︰「當然了,所長派我到這里來我還敢不在啊,不在怎麼接你的電話啊。」
李木斗沒好氣地說︰「既然在,龍頭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知道,你是干什麼吃的?」
陸良裝糊涂︰「什麼事啊?」
李木斗說︰「龍頭村的人包圍了印染廠,你趕快去處理一下,這事一定不能鬧大了,要注意社會影響,快去,處理結果第一時間給我報上來。」
陸良放下電話,罵了一句︰媽的,這麼遠還來指揮老子,屁大的所長,官威不小。
起身鎖上房門,不緊不慢地向印染廠走去。
剛走近廠子,就听到里面整齊的順口溜,陸良樂了,沒想到龍頭村的百姓文藝細胞這麼豐富,真的是藝術來自生活。
陸良走進大門,呂大峰看到了他,沖著他笑了笑,用嘴沖著廠長辦公室撇了撇,陸良不動聲色地走了進去。
朱廠長正在辦公室里坐立不安,看到穿著一身警服的陸良進來,像見到了救命的稻草,走過去緊緊握住陸良的手,說︰「警官你好,你可來了。」
陸良一皺眉頭︰「怎麼,你的意思是我來晚了?」
朱廠長回過神來,趕快說︰「不是,不是,我是急啊,你看外邊那麼多人圍著,他們要砸我的廠子。」
說完給陸良遞來一支煙,又點上火,陸良抽了一口煙,在沙發上坐下,漠然地說︰「哦,砸了沒有,我沒看到有砸過的東西。」
朱廠沒想到盼了半天,來了這麼一個不靠譜的警察,但沒辦法,這大山里只有這麼一位能念經的和尚,得罪不起。
只得賠著笑說︰「沒有,他們正準備砸呢,我說我要叫警察,他們就不敢動了。」
陸良點點頭說︰「看來他們還是怕警察的,听說警察要來就不砸了。」
朱廠長拍他的馬屁,說︰「是啊,現在是法治社會,想干違法的事還是要掂量掂量。」
陸良突然扭頭問︰「朱廠長,那麼我問一句,把印染廠未經處理的廢渣出去算不算違法。」
朱廠長愣住了,在陸良逼視的眼光下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