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刀 第六章︰擲刀

作者 ︰ 清誠

一場大戰過後,結局以那烏雲惡人的退走為終。而普智因接連的暗算打擊,幾乎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當寧雨仇再次睜開眼楮,見到普智的時候,她隱隱覺得事情發生了轉變。

若不是親眼見到兩人都發時引動的諸般神通異象,又親身被這斗法的余波撞至昏迷之境,寧雨仇絕不相信人力也可做到如此地步,便是神仙,想必也不過如此了吧。心中一動,對于先前普智言語的隨之修行,不知覺的就意動了幾分。

其實普智說是帶她修行,但是真正的佛門聖地,又怎麼可能收容女子?那些話不過是一個說辭,來r 方長,普智自持佛法j ng湛,道行高深,化解一番仇怨自然不在話下,他法號中帶了個智字自然不是虛言,這樣說只是想用話讓寧雨仇心甘情願的跟自己走罷了,倒沒有真的想過傳寧雨仇佛門真法。

寧雨仇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塵土。草廟早在那斗法之中被摧毀殆盡了。只留下一片廢墟殘瓦,好不淒涼!

普智正背對著寧雨仇盤膝而坐,這枯瘦的背影在寧雨仇此刻的眼中卻是有著高大不可侵犯的氣勢在里面。親眼目睹了昨天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斗法,寧雨仇心知這和尚必是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她身懷邪道功法,又有秘密任務在身,不僅為這次機遇而感到惋惜。

「大師」

普智渾身一震,微微顫抖的回過神來,動作仿佛是在極為難受的忍耐著什麼,枯瘦的臉龐上掠過縷縷黑氣,襯得他慘淡的臉就如一只積年潛伏的鬼魂,y n森莫名!

先前還是一個得道高僧的普智和尚,怎麼眨眼間就化作了這般模樣?前後對比之強烈詭異,叫寧雨仇措防不及的內心,驀然的抽緊。在普智詭異的目光直視下,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

「你還沒有走嗎?」普智的聲音沙啞難明,卻是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服下了鬼醫的三r 必死丸,雖生機再無,但這三天時間內,他卻是不會死的。但是此刻他全身上下涌動著一股莫名的氣質,卻是從他的言語眉眼間的神s 里,一點一星的流露了出來。

就像是一個壓抑不住的凶獸,緩緩張開了嗜血的獠牙!

偏偏就是這種氣質,寧雨仇覺得竟是熟悉無比,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正是戾氣啊!這常年修佛參禪,慈悲為懷的高僧和尚,怎麼會在心中懷有如此深重的戾氣?寧雨仇不敢多待,沒顧上全身的酸疼,直接道︰「正是前來向大師告辭的,歸程山高路遠,大師保重了。」說罷,不等普智回答直接轉身就走,心中不斷叫著不要追我。右手已經悄悄握住了懷中的那柄斷刀。

「歸程歸程」普智口中吶吶低語,目光一直盯著寧雨仇小小的背影,仿佛有一聲吶喊被搶子壓抑著憋在胸口,呼吸都有些粗重起來。良久,他目光垂落在身旁昏迷著的兩個孩童身上,道︰「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臉上,竟是一片瘋狂之s !

寧雨仇一走出了普智的視線範圍,立刻就開始奪命的狂奔,她對眼下的情況有些吃不太準,但是心中暗中強烈的危機感,無時無刻的都在仿佛她的背後督促,好像下一刻,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就會化身妖魔,可怖可謂!

這一跑,徑直就奔著青雲山而去。直到筋疲力盡,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方才停下步子。喘息著大口換氣。肺腑間一股濃濃的辛辣感,好像隨時會吐出一口血一樣。

來時的路已經望不到頭,但是寧雨仇心中的恐怖並未絲毫的減退。普智和尚當時那y n森的眼神,在腦海中如刀刻斧鑿般歷歷在目。她恢復了一力,又再次邁動了腳步,向著身前的青雲山,毅然邁出了第一步。

「哪里來的瘋和尚?」王鷹狼狽不堪的快速奔逃,身後的小村莊中,不時響起村民們的慘叫聲與哭喊。王家一行九人,除了帶隊的王鷹與王九逃月兌之外,無一例外的全都死在了身後那個大肆殺人的瘋和尚手中。

「鷹哥,我們怎麼辦?」王九面s 淒惶的問道,見那瘋子一般到處殺人的普智和尚嚇破了膽,一陣陣的惡臭,燻的王鷹直皺眉頭,心中早就將這個沒有用的廢物罵了無數遍。

「這里是青雲山腳下,青雲門定然不會容下這等凶人,我們便上山報信,也能求個庇護。」王鷹厭惡的看了網就一眼,然後也不動手拉他,直接一馬當先,向著青雲山而去。身後慘叫淒嚎不斷,縱然是王九這樣的人,也不禁暗自吃驚于普智的凶狠,皺眉道︰「好狠的和尚」腳下步子有快了幾分。王九見狀連忙趕上是,生怕慢了落單,被那老瘋子追上來。

兩人都是常年習武的成年人,無論體力還是其他,都正處于各自的巔峰期。而且身後還有一個凶神似的的老和尚,他倆的速度相對較慢。只走了不到一個時辰,便遠遠的望見了寧雨仇的背影,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這下有了計較,想不到在這種環境下能遇到目標,真是天助我也!

「小畜生,我看你還能往哪里跑!」王鷹咬牙切齒的罵道,仿佛那幾名兄弟的損失全都是寧雨仇所為一般,這一路走來他也費了不少體力,不過習武之人,總歸是比一個長途跋涉的孩子要強的多,這點萬萬沒有什麼可比x ng的。當下長吸了一口氣,穩穩的吐出,而後健步如飛的向著寧雨仇趕過來。

前行中的寧雨仇感到身後有異,不由回頭望了一眼,立刻臉s 大變,那王鷹正面如死水般的,一言不發的向著她逼近!眼見被發現了,便在不隱瞞,大喝一聲,身形步履驀然拔高了一倍,快速的向著寧雨仇沖來,就像是異常揮之不去的噩夢。

「王八蛋!」寧雨仇立刻回頭邁步狂奔,但她年小體弱,而且行了這麼久的路也沒有見休息,不出百米就再也沖不動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鷹一步一步的向著她逼近。

「去死吧!」寧雨仇從懷里掏出那柄刀,連番的奔逃中,斷刀的刀刃劃破了她里衣與細女敕的肌膚,此時汗水一浸更是難受。他低沉的反復叫喊著這三個字,神s 好像被這等環境逼至癲狂,斷刀自她手中揚起,映出一抹森寒的雪亮,王鷹看著,明知殺傷有限仍是在心中莫名的一寒,就听寧雨仇持刀撲了過來,大喊︰「老子不怕你,狗東西!」

王鷹側身躲開了她這毫無章法的一刀,輕易就止住了瘋狂的寧雨仇,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樣子,他竟不由自主的有些慌亂,鋼牙一咬,掩藏似的一腳重踹在寧雨仇的胸口,後者如沒有重量的破布女圭女圭,不帶一絲違背常理的幻想,重重摔落在地。腦袋磕在了一塊青岩石上,鮮血眨眼就深入了腳下土地。

「王八蛋,我叫你跑!」

仰面倒地的寧雨仇,感到腦後有溫熱的液體不可抑制的流出來。她想抓緊了手中的斷刀,發出明知是死是敗的最後一刀,但手卻終是無力握緊,漸漸垂了下來。她就這樣張大了眼楮望向天空,胸口要裂開的疼,使她呼吸都上不來,仿佛隨時就會死去一樣。在如此絕望又無力地時候,一直以來她緊繃著的內心,終于脆弱起來。然而此刻浮現在她腦海中的,卻是紅衣坊中,寧香那張市儈的,不知禮法,矜持為何物的笑臉來。

天邊,一道炫光劃過,破空銳響引得王鷹抬首望去。

一柄寬大的仙劍從天而降,身材高大的青年漢子就這樣御劍來到了王鷹的面前,看了寧雨仇一眼,沉聲道︰「你們是什麼人?可曾路過草廟村?」

王鷹一愣,隨即連忙搖頭,連道我們不是壞人。伸手一指寧雨仇︰「家奴私逃,我們追至此地,略施懲戒罷了。」

青年大漢還待再問,只見天邊又是一道光芒閃過,在天空轉折數次,向著這邊呼嘯而來。青年大漢看了一眼,臉s 微變,執弟子禮,大聲道︰「水月師叔,此人可疑!」

藍光呼嘯,眨眼就到了跟前,一名中年的美貌道姑,眉峰冷峻,眼宇含威,淡淡然走過來,無形間自有一番氣勢,正是水月大師!

地上的寧雨仇听到那青年漢子叫「水月師叔」,心中立刻激動萬分,生死的連番壓迫下,大喜大悲,口中有千言萬語,卻也一時哽住。張口無言,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來,眼看著水月在王鷹的巧妙周旋下,隱隱有離去的意思。寧雨仇心中更急,但是偏偏嘴上卻是發不出聲音來。

「她才這般年紀,你們就下這樣的重手,小心因果報應!」水月大師冷哼一聲,百里的逃亡r 子,寧雨仇便如一個乞丐一般,就是至親相見也認不出來了。而且一個百里外的九歲稚童,水月如何又能聯想到一處去?水月大師一拂袖,雖對此事也有幾分同情,但那終歸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一味插手,未免有些以大欺小了。

「宋大仁,你身上可有銀兩?送與他,叫他好生待這個孩子。」心中有事的水月不y 在這里過多的糾纏,對王鷹冷聲道︰「好自為之。」說罷,劍光暴起,直沖天際。

眼看著希望便如此錯過,寧雨仇拼盡全身力氣,斷刀探入懷中,插中一片藍s 的衣角,奮力的向天上擲去,口雖不能言,但是卻奮力的大喊了一聲︰

「啊-------!」

這世間,有什麼是你不曾珍惜,錯過後又後悔莫及的?

叫喊聲便在這無窮悲憤之下漸漸化為了嘶聲力竭的嘶吼,宋大仁本不想理會,只道是尋常發泄。但嘶吼聲漸漸濃烈,連他都不僅動了惻隱之心。嘶吼中,斷刀帶著那衣角直沖天際,竟然完全不似一個孩童應有的力氣,直飛了七八丈這才漸漸收住了去勢。而至此刻,寧雨仇喉嚨沙啞,氣息用盡,徒勞的望著那帶著藍s 衣角的斷刃,漸漸力竭落下。

一道藍光呼嘯而至,水月一把抓住了斷刀,而後風馳電掣般的落到了寧雨仇的身前,失聲道︰「是你?!」

這一刻,明明知曉無望逃離仍沒落下眼淚,明明以為不再有希望仍沒落下的眼淚,頃刻間磅礡而下,已不成聲!

寧雨仇昏迷前,依稀听到那王鷹的求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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