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庶女 大人的事,少摻和

作者 ︰ 一溪明月

「姨娘……」銀杏在簾外輕喚。

「進來吧~」舒沫瞥一眼夏候宇,適時中止了談話,淡聲吩咐。

銀杏端了熱水進門,把水盆擱在架子上,擰了帕子幫立夏把傷處清理干淨。懶

這時,綠柳也從藥房回來,把金創藥交給立夏抹在傷處。

舒沫命她拿一匹軟白的細棉布出來,裁成布條備用。

等裁好了,把立夏喚到身邊坐了,親自拿著布條給她包扎。

紅錦冷眼旁觀,見她包扎傷口的手法竟是十分嫻熟,不禁暗自納罕。

「好了,」舒沫做完這一切,將余下的布條交給綠柳收起來︰「都散了吧,別杵在這里,瞧著眼暈。」

立夏幾個,識趣地退了出去。

「別裝著關心我,」夏候宇一臉防備︰「小爺不稀罕。」

「我不過是腿疼,想眯一會,誰要關心你?」舒沫瞥她一眼,懶懶地靠在迎枕上︰「你若乏了,不妨到廂房里去歇一會。晚飯得了,自會有人來喚。」

「呸!」夏候宇一跺腳,拂袖而去︰「你當小爺非吃你這頓飯不可?」

立夏幾個不知原由,深恐兩人又鬧僵了,急急掀了簾子進來。

「立夏~」舒沫慢慢坐起來,若有所思︰「我讓你查睿王妃,查得怎樣了?」

「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呢~」立夏低聲道︰「找了好幾個人,分別在幾個姨娘的院子里探听消息,竟沒一點收獲。」蟲

舒沫不動聲色,問︰「是閉口不談,還是所知不多?」

前一種,說明有人封了他們的口;後一種嘛,要不就是有關睿王妃的事,的確乏善可呈;要麼就是能開口的這些人到王府日子尚淺,確實所知不多。

「要我看,」立夏謹慎地道︰「以上兩種情況可能都有~」

「嗯,」舒沫點頭︰「繼續打听。」

此次從幽州跟過來的,從管家,帳房,到各院的管事娘子,幾位姨娘的嬤嬤,貼身侍候的丫頭,太妃身邊的一,二等丫頭……零零總總,加起來有七八十人。

她就不信,這麼多人能跟個鐵桶似的,一個人的嘴也撬不開?

「我母妃已經過世了。」冷硬的聲音,驀地自身後響起。

舒沫嚇了一跳,急急扭過頭。

「除此之外,你還想知道什麼?」夏候宇去而復返,一臉陰沉地站在門邊︰「直接向小爺打听就是,也省得四處折騰!搞不好,還要花銀子上下打點~」

立夏略有些不滿地瞟一眼綠柳。

綠柳急得臉色泛白,站在他身後,拼命地跟舒沫比手劃腳。

意思無非是︰他硬要鬧進來,我攔都沒攔得住。

舒沫生下來沒這麼糗過,看著他,面紅耳赤,竭力想要辯解︰「我,我……」

偏越是著急,越是無法組織語言,腦子里一團亂麻,怎麼說都是錯,怎麼解釋都象是狡辯,都會讓他誤解。

「是,」夏候宇握緊了拳頭,臉上紅白交錯,卻倔強地,高高地昂起頭︰「母妃死了,還是小爺克死的,你滿意了?」

舒沫錯愕之極,幾乎不知要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做何反應,只能悲憫地看著他︰「小宇,別這麼說,這根本不是你的錯!」

「怎麼不是小爺的錯?」夏候宇情緒激動,身體拼命地發著抖,偏要故做堅強,死命地瞪著舒沫︰「母妃是因生我才得了病,最後不得善終,也是因為小爺!這在睿王府,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看著那張倔強的小臉,舒沫心中悅痛,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只是傾身過去,默默地將他攬在懷里,一遍遍地低喃︰「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夏候宇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掙扎︰「你少在這里貓哭耗子假慈悲!以為小爺不知道,你想討好小爺,抓住父王的心,再進一步,讓祖母也接受你,最終登上王妃之位!可惜,祖母和父王,都不喜歡我!你,注定白費心機!哈哈哈哈~」

紅錦在外面,听著他瘋狂的笑聲,心中焦急,想要擠進來,被綠柳一把抱住了,死命攔著︰「小姐不會害小公爺,你相信我……」

舒沫緊緊地箍著夏候宇︰「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你是個傻女人,自以為聰明,其實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哈哈哈!」夏候宇越笑越瘋狂,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下來,打濕了舒沫的衣襟。

「對不起~」舒沫心中一酸,柔聲道。

夏候宇垂眼盯著冰冷的地面,只覺五髒六腑,比數九寒天的冰雪還要冷,嘶聲道︰「說什麼錯了不要緊,道歉就好。小爺道歉了,母妃能活轉來嗎?能嗎,能嗎?」

舒沫身子顫得厲害,死死地抿著唇,一個字也不說,只將他緊緊地摟在懷里。

夏候宇哭了一陣,慢慢平靜下來,默默地坐在炕沿,為剛才的失態而暗自懊惱。

舒沫握著他的手,半刻也不敢松懈,陪在他身旁。

也不知過了多久,綠柳試探地在外面問了一句︰「小姐,掌燈了,是不是開始擺飯?」

舒沫小心地看一眼夏候宇。

他黑著臉,回了一句︰「若不合小爺口味,小心我掀了你的桌子。」

舒沫莞爾︰「今日且將就著,改天我腿好利索了,定然親手做幾道家常菜給你嘗。」

「哼!」夏候宇不屑地道︰「老實說,你其實根本不會做菜吧?養傷只是借口,不過拖些時間,現學幾道菜來敷衍小爺,對不對?」

「嘿嘿~」舒沫干笑兩聲︰「你我心照即可,何必非要戳穿?」

夏候宇悶不吭聲,忽地把一樣東西塞到舒沫手心。

舒沫只覺觸手冰涼,低了頭一看,是個碧綠色的瓷瓶,瓶口的軟木塞子用大紅綢子包著。

「這是什麼?」舒沫好奇地撥了瓶塞,一絲淡淡的薄荷清香撲鼻而來。

竟然,跟夏候燁白天給她送來的傷藥一模一樣!

想必,他剛才去而復返,就是因為這個了?

舒沫百感交集,抬了頭怔怔地看著他︰「小宇……」

「你這女人,笨得要死!」夏候宇板著臉道︰「父王娶了你,算倒了大霉!光是三花玉露膏,就得用光他的他俸祿!」

「臭小子!」舒沫傾身過去,一拳打在他胸口。

「小爺要告訴父王,」夏候宇捂著胸口,哇哇大叫︰「你不止是笨,還有暴力傾向!」

「是啊,」舒沫索性抓住他,一頓亂拍︰「我有暴力傾向,你打我呀?」

「小爺才不上當,」夏候宇抱著頭︰「小爺若是還手,你定又要說小爺只會欺侮女人!」

兩個人正說鬧著,銀杏在簾外回話︰「小姐,巴圖將軍來了。」

舒沫一怔,停了手︰「什麼事?」

「王爺今夜宿在歸燕閣,囑姨娘這幾日在院子里養傷,太妃那里,就不必去請安了。」巴圖平板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知道了~」舒沫揚聲應了一句,又小聲嘀咕一句︰「奇怪,他愛睡哪睡哪,干嘛巴巴地派個人來通知?莫名其妙!」

念完抬頭,見夏候宇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不禁飛紅了雙頰︰「小鬼!你笑什麼?」

「最主要的,是免了你請安之責吧?」夏候宇搖頭︰「怎麼你們女人,只關心他住在哪里?如此輕重不分,還敢自詡聰明?」

「大人的事,少摻和!」舒沫嗔道。

「小爺才懶得管!」夏候宇心中悅痛,冷冷地道。

歸燕閣,那是祝姨娘的住處。

父王,果然還是忘不了母妃的吧?

便只是三四分象,已值得他這般留戀不已……

若不是因為他,若不是生了他,父王和母妃,會不會還在幽州做一對神仙眷侶呢?

送走夏候宇,舒沫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已是十點。

因之前強撐著身體走動了一會,雙膝火辣辣地,鑽心地疼著。

她好強,不願意讓立夏擔心,咬牙忍著不肯聲張,只吩咐留盆水在房里。

綠柳雖不解其意,還是照做了。立夏卻誤會她要瞞著眾人,研制那藥丸,也不說破。

等眾人都走了,舒沫急急褪了褻褲,只著件中衣,沾了冷水,擰了帕子往腿上輕輕一敷。

冷得她一個哆嗦,那股火燒火燎之感,消去不少,頓時舒服得長長吁了一口氣。

過不多久,帕子變熱,又再以冷水敷,如此折騰了半宿,到天亮時,總算是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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