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錢啟明和江靈月躺在後山的草上，草地上滿山都是野菊，江靈月隨手摘了一朵小黃菊，在手上玩弄著。
「娘選的上門訂親的好日子，就在後天了，」錢啟明笑著瞪眼看著江靈月，淘皮地說︰「丫頭，你心情不緊張啊？」
「我可沒說答應！」江靈月把身一轉，暗地里偷笑。
「哦——」錢啟明拉高了聲調，說︰「撒賴啦！」
「誰撒的賴啊，我可從來沒說過答應呢！」
「好啊——」錢啟明笑著，逗著她，說︰「要是我後天去了沒人答應，我可隨便在街上亂拉一個頂賬哦！」
「誰願意嫁給你這個沒點正經的，傻瓜一樣。」江靈月羞澀地偷著笑。
「就是一個傻瓜願意嫁給一個傻瓜，「錢啟明抱住了江靈月，在她耳邊說︰」兩個傻瓜加起來，就不傻了，人家外國的算術都是負負得正。」
「還來個負負得正啊，什麼意思啊？」
「你是個傻丫頭，不懂。」
錢啟明一轉身，抑著頭，半裝著很神氣的樣子。
「你才是傻瓜！」江靈月抽起錢啟明的手臂就是一口咬下去。
「噢！」錢啟明痛得立刻叫起來，「你這丫頭，像小狗。」說完，跑了起來。
「你才像小狗呢！」江靈月躍起身，追了起來。
兩人高興地你追我趕，擁擁抱抱。
……
江家的夫人病危了，江老爺十分生氣十分著急地吩咐著下人︰「快去找小姐回來！快去！」特別責怪的是捷兒，生氣地說著︰「你這丫頭，我每次讓你看緊點，每次都讓小姐給跑了。家里要是出什麼事了，趕著急回來嗎？」
江家上下都出動了，通街去找小姐。
江靈月和錢啟明正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捷兒。
捷兒就站在丟失小姐的路口，心急地等著。
江靈月和錢啟明遠遠一看到捷兒就想跑，覺得這樣好逗樂，一邊跑一邊哈哈地笑。
捷兒急急地追著，邊追邊喊︰「小姐，快回去，夫人不行了！」
來來往往的人，根本沒讓江靈月听得見捷兒的話。
他們竄彎過道地跑著，捷兒竄彎過道地追著，追得剩半條命了，突然停了下來。是海管家把他們攔住了。
「這什麼時候了，小姐，您還在玩，夫人不行了，得見你最後一面。」
海管家受父親的托付，從小就教育江靈月，比父親還像父親，說話從不客氣。
听到這句話，江靈月愣了，整個人目瞪口呆。
「快回去，來不急了！」海管家喝了一聲。
錢啟明一把拉住還沒醒過來的江靈月就往江家跑，瘋了地跑，一直跑到江家，跑到夫人的房間，直沖了進去。
「你這丫頭，跑哪里去了——」江老爺責怪著。
江靈月跪在床前的酸枝木踏板上，緊緊地握著娘的手，淚流滿臉。
江夫人感覺到女兒回來了，用力睜開眼楮，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娘的手冰冷的，冷到當靈月心里去。
「娘，我回來了，月兒就在這！」江靈月緊緊地握著母親的手，淚水滴在她的手上。
「月兒，娘愛你！」江夫人用盡最後的口氣說，再看了看跪在旁邊的啟明，說︰「娘，就把月兒交托給你了，跟月兒一起喊我一聲娘。」
錢啟明含著淚說︰「娘，我會好好照顧月兒，我會的，我答應您，只要有啟明在，就會好好疼月兒。」
江夫人心安地笑了笑，慢慢閉上眼楮，手也慢慢沒了力氣。
「娘——」
「夫人——」
眾人淒切地喊。
江夫人離開了，江靈月心里一直不好受，不是發呆就是流淚。
錢啟明一直陪著她。
陪她在白天嬉戲玩耍，放風箏，捉魚兒，陪她在夜空看星星，看瑩火蟲，放孔明燈……
河堤上，兩人卷起褲管，把腳伸進了水溏里，並肩而坐。
「爹說，娘去世了，得守孝，得把訂親的事擱置。」江靈月愁腸地說。
「我爹和娘也說了，不訂親了，等我回來，直接成親，這親就默訂了。」
「你一定要回來，我等你！可不能讓我等到天荒地老哦！」
「我一定會回來的！你一定要等我！」
兩人深情相望片刻後，錢啟明把她擁在懷里。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