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娘，」錢啟明回到了錢家大宅園，跨門就說︰「去留洋前，我得先跟靈月訂親。」
錢夫人從調花屏障後雍容華貴地走出來，身邊陪著丫鬟鳴翠。
「怎麼了？還擔心江家不讓你娶過門？」
錢夫人舉子有大家風範，優雅慢漫漫。
「女孩子家的，總不能讓人家無名無份地等，一去三年，真是久等了！人家江家也是大戶人家，上門提親的可多著呢！」
錢啟明的心很是不安，他的心里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擔心江靈月被迫出嫁，江老爺雖說也想攀附大家門戶，但大家門戶也不止錢家一家，江靈月秀氣可人，要是其它人上門提親，江老爺覺得條件好也覺得錢少爺這樣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的情況下，會把女兒嫁出去免誤了終生。
錢夫人優雅地笑了笑，說︰「你看，我兒子啊，長大了，這娶親的心啊，比我做娘的還急。」
「娘，」錢啟明走到了母親身邊，讓丫鬟讓了個位，自個兒挽著母親的手，親呢地說著︰「我總得對江老爺有個承諾吧！好讓他把女兒留給我！」
「行是行，」錢夫人握了握兒子的手，略有猶豫地說︰「你爹啊，跟你一樣，昨晚就提起這事了，但娘總覺得，月兒她太新時代了，缺了那麼一點當少女乃女乃的氣質，沒有大氣大度！」
「娘！這是因為她還小嘛，成熟些了就好了！」
「說倒也是！」錢夫人溫婉地笑著說︰「娘，這是答應了，那你得給我管教出一個好媳婦來，這錢人上下以後都得靠她了。」
「謝謝娘！」說完，親了娘一下。
錢夫人都甜到心里去了。
錢啟明興快地跑走了，錢夫人雖然是答應了，但心里總是對江靈月有所保留。她認為當大家門戶的少女乃女乃很重要，關系著整個家族，既要門當戶對省得招人話柄，又要機智聰敏，懂得為人處事，更要大氣大度，有氣焰，還得把上下關系打好，下人得愛你怕你，免得惹起糾紛不斷，還要溫婉嫻淑，多才多藝，紅子應該懂的都能略知一二。感覺江靈月還差甚遠，但既然兒子深愛，只得好好教。
錢夫人急著補上一句︰「我讓福名和小蓮陪你去辦。」錢啟明已經跑遠了，沒有答應。
「哎，這孩子，等福名和小蓮啊！」錢夫人沒喚過來，馬上回頭跟鳴翠說︰「鳴翠，你快去通知福名和小蓮，得跟著少爺。」
「是，夫人！」
福名和小蓮從進錢家起就服侍錢啟明，福名是個爽朗的小伙子，總是跟出跟入，跟頭跟尾，但錢啟明跟江靈月一樣的開朗活潑，總是逃跑，弄得福名也沒有辦法，只得在少爺吩咐的才跟過去，小蓮人長得嬌俏，在街頭賣身葬父，錢夫人覺得她有氣韻，十分嫻靜，孝心感人，就把她給賣回來了。她素來寡言也與世無爭，一直把少爺的起居飲食照顧得非常妥善。
「少爺在這里——」福名好不容易看見了在人群中輕快地跑的少爺，指著少爺的身影跟小蓮說。
小蓮仰頭看到了少爺，說︰「看到了！」
說完，兩人竄著人群跑起來。
錢啟明走進了一家玉器店，福名和小蓮又跟丟了，其實少爺就在他們身後那家玉器店。
「少爺，來了！」老板有禮地說著。
「嗯！」錢啟明從寬大的衣袖里掏出一張圖紙，打開給老板，老板接過了看。
「少爺，要做這個圖樣？」
「嗯！」錢啟明笑著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
「行！」
老板收起了圖樣，錢啟明跨步出了玉器店。
「這少爺！又跑哪里去了？！從小就像捉迷藏一樣找。」福名抱怨著。
「誰在玩捉迷藏了？」錢啟明突然在他們身後出現，嚇了他們一一跳。
「少爺，找你半天了！」小蓮抱怨說。
錢啟明捏了捏小蓮的臉，說︰「小妹妹，哥哥要訂親了，你高興的話就送哥一份禮物吧！」
對于小蓮，錢啟明一直沒把她當下人，對她像對妹妹一樣親切。對于福名，也是一樣，像兄弟一樣。
錢啟明把手在福名肩上一搭，說︰「放心，不缺你的！少爺等著呢！」
錢夫人只是吩咐他倆服侍少爺提東西，卻沒說，少爺要訂親了。福名非常高興地說著︰「福名我可沒錢啊，少爺，您就饒了吧，送個小的，您知道了，這禮啊，越輕越重！」
「是禮輕義重，看你這小氣鬼，這少爺的人生大事，可不能不出點血！」
直對于少爺要訂親，她心里很不高興，她一直都默默地喜歡少爺。盡管是明知道少爺再怎麼找，也不可能找一個丫鬟做妻妾，更別說像江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像江小姐這樣與他相配的了。
「哎，小妹妹，你怎麼了？」錢啟明瞧了她一眼，看她那不高興的樣子，以為又是一個小氣鬼，說︰「算了，你呢，不多花錢，就送對繡花枕頭吧，要紅色的，鴛鴦的哦！」
「哎，這不公平！」福名在大喊申冤。
「你這笨手笨腳下的，是想給我銹對鴛鴦還是鴨子，你是饒不了！」
福名抿著跟，小蓮笑了。
那笑很嬌羞，很動人，像一朵白水風中輕蕩，看得錢啟明都愣了。
對于小蓮的嬌美，在錢啟明心里已猜度過很多次，這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女兒，一定是有著不可告之的可憐身世，才落得要當丫鬟。好幾次想問，但都止于口中，既然她隱姓名，又何必揭人傷疤。
幾天後，錢家已經把訂親的隆重大禮準備好了，一箱箱的綁著大紅花球放在屋堂旁。錢啟明看了這些箱子就興奮不已，一整天心情大好。
他手中一直握玩著一塊特別的玉佩，這是一塊由兩塊月牙形玉佩瓖嵌拼在一起的圓形玉佩，可拆分，沒特別精美的圖案，只在周邊雕有一些小花邊，一塊刻著「明」一塊刻著「月」拼起來就是明月，正是他們兩人的名字。
這是錢啟明給江靈月親情的最有意義的禮物，一人戴一塊，永嵌此生。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