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兵乙嚇了一跳,道︰「小槿姑娘,在下剛才因為內急,所以……」
小槿似乎對他毫無興趣,只是冷冷地看了他幾眼,便跨過溪澗,朝上游進發。
宋兵乙怕她偶然闖入自己修煉的山洞,不小心發現了自己所藏的九陰真經,于是也跟了上去,搶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小槿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
小槿冷冷道︰「不關你事。」沿著潺潺溪流,一直往前走。
兩人過了溪谷,河流自睡龍嶺的余脈深處而來,四周樹木蓊郁,淡白色的瘴氣若隱若現,如浮雲般漂在森林的上空。
小槿沿著溪流上溯,仔細查看浮流兩邊陰暗潮濕之處,似乎在尋找什麼。
宋兵乙看她架勢,背著竹簍,便知她在捕捉什麼。在這河澗之中,除了淡水魚和蛙類,還能有什麼呢?但這島上瘴氣挺重,說不定毒氣孕育著什麼不可知的毒物,也知。
宋兵乙一連吃了幾個釘子,也不再過問。好在他現在心性比較沉穩,也沉得住氣,一直緊跟著她。他不敢小瞧這小槿姑娘,雖然只是老祖的侍女兼性。奴隸,但她冷漠淡然的樣子,卻令宋兵乙頗有些膽寒和害怕。
宋兵乙終究因為長年累月被九昧毒火摧殘,體力不濟,已趕不上小槿,臉漲得潮紅,如要滴出血來,身體里那些九昧毒火開始發作,在他的皮膚上摧生出一個個血紅的腫塊來,又疼又癢。
溪流自前方的黝深山壁上直垂下來,形成一方玉瀑,沖入腳下的一汪深潭中。
宋兵乙忍不住月兌了上衣,跳進冰涼的溪水中,用溪水浸泡著自己的身體。
小槿離他十余丈的距離,卻突然停了下來,奇怪地問了一句︰「你為什麼不死?」
宋兵乙卻不生氣,只是哭笑不得。他自然知道這小槿的怪異脾氣,想來做那個狠毒的紅雲老祖的侍女,備受摧殘,脾氣怪異也是在所難免。
宋兵乙心情出奇地好,大聲笑道︰「可能……可能連閻王爺也不喜歡我吧……」
宋兵乙任冰冷的溪水沖涮著自己燥熱虛弱的身體,忍不住舒服地嘆了口氣。
小槿悄無聲息地潛近水潭邊,放下了竹簍。宋兵乙心中微動,暗想她莫非想下來跟我一起共浴不成?正胡思亂想間,只見小槿伸出右手縴縴中指,放在唇邊輕輕一咬,然後將滲出血來的食指,伸入潭水之中。
宋兵乙不明所以,只見那食指甫入水潭,幾條血絲兒便滲入水中,擴散開去。片刻之間,宋兵乙忽然回過神來,只覺得兩條地大腿間,似乎有什麼滑膩的東西穿了過去。
他大吃一驚,低頭一看,只見一條長約半尺的黑魚在前方的水下一折,又穿了過來,跳躍而去,從自己的頭頂飛了過去,又潛入水中,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宋兵乙趕緊抬腿往岸上走,才邁出幾步,又有兩條黑色的魚,同時從身後水下竄了起來,拍的擊打在他的背上,其勢甚重,竟然將瘦弱無力的宋兵乙給直接撲倒,重新淹入水面之下。
他在水下慌亂之中,猛灌了幾口水,慌忙抬起頭來,眼前黑影閃過,一條黑魚直竄到了眼前。他猛地雙手一攥,將黑魚抓在手中,那魚張開圓形的巨吻,上下兩排又尖又細的牙如犬牙交錯,極是凶悍,全身的鱗片又滑又厚,竟是拿捏不住,一扭之下重新掉入水中。
他這輩子從過如此奇怪的凶悍的小魚,只如掌寬,竟然長著一嘴尖牙,直欲奪人而噬。他慌亂之下,直往岸邊爬,身後突然一陣巨痛,一條黑魚已咬在他上,撕下了一小塊皮肉。劇痛之下,宋兵乙回手一擊,將那魚從後面甩了出去。
豈料那魚撕落了他一小塊皮肉,吞下去之後,只片刻間便魚肚翻白,浮上了水面。其它的魚類放棄了宋兵乙,緊圍著那翻白的死魚,噬咬之下,瞬間便將那巴掌大的黑魚給吃得連骨架都不剩。
宋兵乙回過頭來,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奇怪的事情,只見那一群黑魚紛紛翻下了魚肚白,漂浮在水潭之上,竟是全都死掉了。
宋兵乙失魂落魄地爬上岸去,躺在水潭邊,喘了口氣,警懼地看著小槿︰「你……你為什麼這麼想要我死?」
小槿也沒有料到,自己用指血引來這潭中怪魚,沒有吃掉宋兵乙,竟然都會因為吃了宋兵乙的皮肉,全都中毒身亡。
她從那水潭中撈起一只中毒死掉的黑魚來,只見那黑魚的月復面,白色的細薄魚鱗,竟然全都月兌落了一般,一張仍自張著的魚嘴,仍然殘留著同類的肉,但魚楮發黑,顯然中了巨毒而死。
小槿將死魚扔進魚潭,冷冷道︰「恭喜你,一塊皮肉就毒死了整條溪的魚。」
宋兵乙氣憤不已,暗想我還沒有追究到你害我的罪過,你反倒反咬過來,要追究我無意毒死水潭中凶魚的責任。
小槿說完便提著竹簍沿溪而上,扔下目瞪口呆的宋兵乙。
宋兵乙收拾了衣物,見她仍然一副冷漠的神情,忍不住嘲諷道︰「你是不是因為自己命運悲慘,便也希望別人跟你一樣?你忘了我跟你一樣嗎?」
那小槿突然停住了腳步,撩起了黑色的長裙,將一條修長的腿踏定在溪澗邊的一塊青石上。她冷峻的面容突然閃過一抹寒意,細長的柳眉輕輕了動了動,想要說什麼。
但過了半晌,宋兵乙卻沒見她說一句話來,只見她仍然提起竹簍,一直往溪澗上游而去。
宋兵乙頗為郁悶,暗想這女子脾氣之怪,當真世所罕見,我還是去少惹她為妙,免得再遭毒手了。
他收拾起衣物,當下便準備往下游溪谷去,才走得幾步遠,小槿卻冷冷道︰「我只是想要你早點死掉,免受日夜煎熬痛苦罷了。」
宋兵乙回過頭來,心頭大震。這一瞬間,他突然想起昨夜自己痛楚無度時,哀求紅雲老祖的弟子蘇顏一掌將自己擊斃,這在某種情形下,何嘗不是一種慈悲?
他默然無言地趕了上去,跟在小槿的背後,小心翼翼地追問道︰「小槿姑娘,你到底在抓什麼?」
小槿似乎對他稍微放下了戒備之心︰「抓一種毒蟲。」頓了頓又繼續道,「抓一種比你身上的九味真火還要毒一百倍的毒蟲來毒死你。」
宋兵乙暗想,這女子的慈悲心腸當真狠毒得古怪啊,殺人是為了慈悲,那可不可以為了慈悲而不殺自己呢?
宋兵乙笑問道︰「你答應我一個事好嗎?」
小槿回過頭來,輕輕一捋額頭的秀發,汗漬細微,小槿的額頭顯得光潔白,被山谷的風一吹,更顯明艷動人。她臉上的神情仍然透著那一種絕望般的平靜與冷漠,搖了搖頭︰「不行。」
宋兵乙又吃了一個釘子,只得閉嘴不言,暗想我們同病相憐,我只是想求你別再對我下手,要死我自己會死的,豈料這個要求都做不到,看來今後只能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為上了。
兩人過了瀑布,沿著溪澗走了半里遠。
小槿突然道︰「別動!」宋兵乙聞言立刻停止了腳步,只見小槿指著那溪澗邊的一塊濕潤而長滿的青苔的石頭,示意他不可輕舉妄動。
宋兵乙仔細地辯認那塊石頭,卻見石頭背陰處趴著一只背面長滿了血色斑點和暗紋,極其丑陋的巨型蟾蜍,足有兩只巴掌大小,一動也不動。
小槿從衣袖中掏出火折,晃亮了,一點光線迎面照著那只蟾蜍,然後右手張開一只布袋,張開口來,悄然掩上。那蟾蜍被火光照著眼楮,竟然一動也不動,直至那布袋套上,將它迎頭兜入。
小槿臉上露出一點喜色,那喜色卻也只是一閃而現,隨即便將布袋中的蟾蜍倒入竹簍上,重新蓋上了蓋子,拍了拍手,繼續往前走。
小槿道︰「這叫做朱蛤,乃巨毒之物,其毒性,估計不在你之下了。」
宋兵乙暗想,每次都是自己吃釘子,這次他也裝做沒有听見,一聲不發。小槿好不容易主動說了半句,見宋兵乙居然沒有回應,當下停住了腳步,冷冷地問道︰「你聾了嗎?」
宋兵乙笑道︰「我剛才的注意力都在朱蛤身上去了,生怕你中毒受傷呢。你剛才說什麼?」
小槿哼了一聲,甩袖繼續朝前走︰「少放屁,吹牛拍馬在我身上沒用。」
小槿語氣緩和了很多,也對宋兵乙少了些許敵意,繼續說道︰「這神龍島上瘴氣彌漫,又兼有睡龍嶺高峻,遠離大陸,因此各種毒物橫行,所在皆是,這既是神龍島上修煉風火二種元氣的修煉之士需要功鼎過濾毒素的原因所在。」
宋兵乙心中微動,暗想我何不趁此機會,多跟她學一些關于元脈修煉的事情呢?當下問道︰「小槿師傅,我有一事不明,為何蘇顏說我沒有元脈,無法修習元氣?」
他好心好意地套近乎,卻又踫了一個釘子,只听小槿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去問蘇顏。」
宋兵乙早已知道她的怪脾氣,並不氣餒,暗想小槿似乎並不懂得武技,問她估計也是白搭,自己初來乍到,還是先問清楚神龍島的概況再說吧,當下繼續涎著臉笑道︰「小槿師傅,那請問神龍教是做什麼的?為什麼坐落在神龍島上?」
小槿停下腳步,神情一肅︰「你問這個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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