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邂逅蕁彧
用膳過後,已是深夜,素芝和素蘭分別安排男女住宿後,便離去。
我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
雖然確實今日確實很勞累,但就是因為沒吃盡興,著實感到身心空虛。想想當時我護碟心切,竟然把那兩碟吃的都撒在了衣服上。衣服雖然很神奇得縴塵不染,但飯是沒撈著。
想想就來氣,仙界有膳房是不假,餐量卻少得可憐,連我那兩個包子的量都不如。(莊生︰你能不能不老提你那兩個包子?!某煙︰但是那確確實實是我在人間唯一印象最深刻的吃的啊,而且比這好吃!莊生︰大姐,您這可是修仙呢!~~)
我心中憤憤然,往左翻了個身。映入眼簾的是對面那胖哥的碩大身材,胖哥在睡夢中吧嗒嘴之余,還用袖口擦了擦涎水,甚是沉醉。一捂嘴,我果斷再翻了個身。又見對面一干瘦小伙睡得也太投入,白衫大氅,半顆茱萸映入眼簾。
我立馬坐了起來。
這都是什麼啊!
好家伙,這哪是仙界啊,簡直是煉獄!活月兌月兌地考驗我啊!跟一幫男人混在一起,我就是再闖實,心里那關也過不去。
果斷起身,心中煩躁,我鬼使神差地溜出臥房,一溜煙地穿過大堂往瀑布方向踱去。
四處隱隱可聞蟋蟀窸窣,越往前行,瀑布聲越明晰。也不知為何,听聞瀑布之聲,心中竟寧靜了幾分,看來仙界的一草一木,一果一瀑,皆是有靈性的。
,我又一想,恐怕我現在的地位還趕不上這里的一草一木罷。原來做仙人同做人一樣也得從基層做起,真是出了人間又入「仙」人間啊。看來我韶女俠還是要拿出吃苦耐勞的精神在仙界斗爭下去,方為上策。
此時,我早已立在離瀑布不遠的對面。
我模模嘴角,舉頭望向瀑布,風夾雜著甘冽的水花濺在面頰上,不但沒有白日的清爽之感,寒顫倒是接連而至。還是找個地方避避風吧。但見不遠處有一「舞燕亭」,借著月光,亭旁竟看到一顆參天楓樹,粗壯挺拔,定然可以遮風。念及此,我三步並作兩步,小跑過去。
來到樹前,我模了模那樹干,覺得不似人間的樹木表皮粗糙。我又望了望樹冠,那樹冠繁盛蒼勁,滿樹的紅葉,迷離了我的眼,只看幾回便有些醉了。
許是我也困了罷。我從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放在樹底下,一做下去了。
我全身都壓在樹上,頓時感覺舒暢極了,嗯,至少比在屋里對著一幫男人舒服。「白日里怎生不記得有這麼一棵楓樹?何況樹葉還是火紅色的怎會不被發現呢?奇怪……」我嘟囔著,連打幾個呵欠,一晃地就睡過去了。
不知什麼時候,感覺身體被什麼挪動了一般,一陣冰涼襲來,我本能地尋找那棵給予我溫暖的大樹,卻怎麼伸爪子都撲個空。于是,我揉揉眼楮坐起來。
咦?楓樹不見了!怎麼可能?
我明明——莫非,我剛才只是在做夢?難道那份踏實與溫暖都是我幻想出來的?可是方才所放生的一切明明是那麼的真實!
我搖搖頭,想讓自己清醒。卻在一瞬間看到一個人站在亭里。
那人背對著我,一身月華氤氳繾綣,頎長的身形在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下挺拔而硬朗,可謂「遙遙若高山之**,巍峨若玉山之將崩」。我心底有種莫名的沖動想上前拉過那人,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而事實上,我竟然做的比想的還快。
已經不記得自己怎麼走過去的,只知道現在我已拉過那人的左臂,將他轉過身來。
「 ——」空氛中有倒抽氣的聲音,自然是除了沒出息的我忍不住感嘆,無需作他想。
然則,又怎生是我的錯?
那人擁有巧奪天工般精雕細琢的英挺鼻梁,玉顏凝脂,劍眉斜飛入鬢,高挑地聳起。那狹長的眸子乍一看似天山之巔的池水,柔情而宛如神祗,細細凝神一探卻又可窺其剔透黑曜石般的精睿威嚴。眉心一束似甲骨文「土」字的玄印泛著孤冷的傲氣,愈顯那烏木長發分外凝黑神聖。一把碧簪橫插發際,穿過飛翹的木槿紫冠,英氣逼人。
這人與我對視良久,薄唇邊漸漸泄出一縷笑意。剎那之際,他整個傲岸的形象皆被絲絲的狡黠之氣所取代,狀似無辜,又有些許無良。他淡淡掃了一眼我捉著他臂膀的手,好整以暇地繼而又與我對視,好像在說︰你我素不相識,閣下還要保持這個姿勢到何時?
我干咳幾聲,松開他的胳膊,揩油完畢。
「咳咳,」我撓撓頭,看他的樣子應是個風雅之人,于是我學著那些江湖儒雅的俊才朗聲道︰「敢問公子方才可見到一株楓樹靜立在此?小弟在此棲息頃刻,忽覺不見其蹤跡,委實感到蹊蹺。所以方才在下唐突,實屬抱歉我覺得這個理由足以掩蓋我對美男子揩油的事實。
那人整理一下衣袖與身上的褶皺,左手羊脂扳指在月色下熠熠生輝。他轉身不再看我,目光望向亭外的深潭。當我以為他不打算回答我的時候,他開口道︰「一座樹罷了,何必介懷。你又怎知方才不過是一場夢聲音溫潤又帶點慵懶,磁力十足。
被他這麼一說,我仿佛都覺得他整個人都是在我的夢境中編織出的。
不過,他這麼一說,我反倒心中疑慮頓生。
看這人的扮相,一定也是個什麼神仙,卻不知階品是何,既是沒見他對我這個最底層之人的無禮行為發火,故應當也不是什麼大家吧。
人們都說仙界的奇特是凡人想象所不能及的,什麼法寶、仙術、珍獸、奇觀應有盡有。仙人上能御天下可遁地,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古神獸鎮守天巔,人參果、造級丹、五靈珠乃修煉聖品,那莊婆一湯和靜氣瀑布便可見一斑。所以,這不該有的也一定是可以有。
思及此,我便心生一念。我掃了眼這人身上的痕跡,抹抹嘴角,大膽揣度了一番,便走上前去,側頭看他的表情。果然,他似有隱情,眼神有些飄忽,卻也雅氣未失。
我頓覺心中了然,于是狀似疑問確是肯定︰「那樹可是公子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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