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樣?」花解語周身,緊張地望著對面的中年大夫。
大夫細細地替昏迷中的芳菲診了脈,又看了瞳孔舌苔,極為細致,一絲不漏。
然,終是嘆口氣,站起身,望著花解語道,「命尚可保,只是那左眼,已難治。」
花解語聞言,什麼都未說,只是安靜沉默。
縣衙的後院,到了黃昏時分,格外的靜謐。
沈默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花解語一言不發,神色恍惚地站在床邊。
「怎麼了?」
花解語抬頭,淡淡地望著他,忽然道,「一個小小的縣衙,果然關不住你。」
想必花清瞻也一樣。
沈默頓時眉頭緊皺,望著她,沉聲道,「難道你還想老子將牢底坐穿?!」
花解語冷冷一哼,藏在衣袖中的一雙素手緊緊攥起。
「沈少之前與我的交易,可還算數?」
沈默沒好氣,「老子說話一向算數,是你不分青紅皂白將我與花清瞻打成了一伙。」
「今日祁山的炮仗難道與沈少無關?」
「老子那是……」沈默突然停住,心中別扭地想,老子干嘛要跟這壞心眼的臭丫頭解釋,「有關有怎樣?!」
「這麼說,沈少如今與花清瞻是同穿一條褲子了?」
「放屁!」沈默惱,瞎三話四,「老子干嘛要跟他同穿一條褲子,老子還沒窮到連褲子都買不起的地步!」
胡言亂語!花解語瞪他,咬牙道,「沈默!」
暗自卻放了心,知道沈默原來並未與花清瞻連成一氣,是自己當時失了冷靜,錯怪了他。
「哼!」沈默見她疑心散去,撇嘴冷哼,「還行,還能知道你的後台姓什名誰。」
花解語不與他嗦,直接提要求,「借給我一個人使使,要生面孔。」
「做什麼?」沈默眉頭一皺,問道。
「告狀!」花解語眼中泛起沉銳精光。
兩日之後,花家眾人便收到了縣衙的官文,上頭說花家米鋪掌櫃花清瞻故意隱瞞祁山蟲患導致花縣一人死亡,多人重傷,經查屬實;另外還有人狀告花清瞻曾經與人簽下了賣地協議,受了銀子卻遲遲不曾交地,要求花家賠償白銀三萬兩。
花無虞和老太太又是震驚,又是氣惱,又是覺得丟臉。
花二嬸子卻擔心非常,又不敢明著與老太太說,只得暗地里令花無虞托人托關系,看能不能讓花清瞻逃過這一大劫。
花無虞頹然地抽著水煙,被自家婆娘天天念叨,擾得不勝其煩,終于怒道,「托人托關系,那都是要使銀子的!你教出的好兒子,竟然瞞著母親與我,妄想變賣花家老宅,收了人家一萬五千兩,如今人家索要了三萬兩做賠償,咱們家已經是債台高築,哪里還有多余的銀子疏通關系?!」
「這……」花二嬸子一想,又道,「能不能問問娘,她那里肯定是有的……」
「你是豬麼?!」花無虞沒好氣地瞪她,「老太太如今正是氣頭上,差點就被那孽子賣了老宅,哪里還肯再拿錢出來?」
「可是,咱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坐牢吧?!」花二嬸子急得哭天抹淚。
「這個孽子!」花無虞恨鐵不成鋼,「坐牢最好!讓他坐一世牢才長記性!」
花二嬸子氣得尖叫,「花無虞!你是不是人?!那可是你親生的兒子!」
花隨芯在屋里听到母親歇斯底里的聲音,連忙跑過來,制止道,「娘,別叫了!被祖母听到了,只會越發討厭咱們!」
花二嬸子這時哪里還顧慮這些,不管不顧,又哭又喊道,「你那祖母只知道她自己的面子!何時真的關心過咱們?!如今你大哥都要坐牢了,以後咱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麼活?!」
花隨芯連忙捂住她的嘴,勸道,「娘,如今大哥在縣衙是什麼情況咱們都不知,明日我陪你一同去看看大哥再做打算,豈不更好?
再說,大哥手中還有好幾處屋宅,最不濟,變賣了也能湊夠銀子啊。你這般鬧喊,喊破了喉嚨也于事無補。」
花二嬸子一听,的確是這個理。她這是關心則亂,猛地一下失了主意。如今被自己的小女兒點醒,果然冷靜了下來。
當下緊握著花隨芯的手,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道,「芯兒,你說得對。這次就算是散盡千金,咱們也要將你大哥救出來!」
*
另外一邊,花解語一大早賣完蓮藕回來,楚商便尋上門來。
「我正準備去尋你。」可見,他已經等了她很久。
花解語知道他這是關心自己,臉上浮起無力的淺笑,「我沒事。」
說著,走進屋子看了眼芳菲,又走出來忙著替她煎藥。
楚商見她這般疲倦,直接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我來。」
花解語也不與他客氣,將藥和藥罐一並交給他,自己則走到窗邊坐下,無意間,她看到木屋四周鋪著一圈已經發黃的艾草。
那是入夏的時候,她與芳菲灑在木屋四周,用來防蚊蟲的。
她們一向注意防蟲防潮,屋子又空空蕩蕩,並沒有藏污納垢的地方,照理說,根本不可能會有蜱蟲出現。
若不是意外,那便就是有人蓄意為之。
想到這里,花解語的手心竟莫名地滲出冷汗。如果她之前只是懷疑芳菲被咬是花清瞻蓄意而為,此刻卻已經確定了七八分。
好一個花清瞻!竟如此煞費苦心地想要取她和芳菲的性命?花解語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手,連指甲已經陷入肉中,滲出點點紅絲都未知。
你既如此不義,那就休要怪我不給你留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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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查資料,發現縣官屬于正七品,我之前卻將劉大人寫成了九品官,已經改過來。本文的官職以明朝為標準,官服俸祿也一並參照明朝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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