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隨芯的動作很快。
才不過三四日的功夫,關于花家的流言就傳遍了花縣的每一個角落。
「听說花大姑娘前幾日被了擄了去,囚禁了好幾日,後來還是花家老太太親自去見她贖回來的呢。」
「竟有這樣的事!」
花解語和芳菲一邊賣著蓮藕,一邊听著四周竊竊的議論之聲。
心中暗嗤,這明明是花隨芯當初陷害自己的招術,如今居然用來抹黑花隨蕾。
日後就算花老太太追究起來,也只會以為是花解語為了報復而故意散播的謠言,怎麼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好計!花解語幾乎要為她拍手鼓掌!
「這花家大姑娘可真夠不要臉的!出了這般的丑事還不知道收斂,前幾日我還看到她打扮地跟妖精似的,站在村口跟劉家少爺說話呢!」
「嘖嘖……」
甚至有人將矛頭對準了花解語和芳菲。
「真不要臉!家里出了這樣的丑事,還好意思來賣藕!」
花解語聞言,不在意地一笑,也不與他們周旋,見筐里的藕已經賣得差不多,便對芳菲道,「咱們回吧。」
芳菲點點頭,一邊與花解語一起收拾東西,一邊小聲抱怨道,「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花解語笑,「無妨,咱們日日起早貪黑,也是時候休息一陣了。」
「你倒是想得穿。」
花解語聞言抬頭,原來是沈默。
柳眉不禁皺起,這人是唯恐天下不亂吧。明知道她此刻正處在流言的邊緣,一不小心就會跟著被卷起漩渦,他卻偏偏明目張膽地來找她。
當下臉色一沉,看也不看他一眼,拉著芳菲就走。
沈默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就這樣說走就走,不禁急了,胡亂謅道,「喂,你這藕到底賣不賣啊!」
說著,匆匆追上了她們。
「你要將老子的地賣給花清瞻?!」
花解語瞥他一眼,「是啊,沈少您不是同意的麼?」
「你當初明明說了借老子的地,什麼時候說過要賣?」
花解語停下腳步,忽然沖著他手一伸,「銀子拿來。」
沈默對這女人的厚顏無恥嘆為觀止,氣得直瞪著她,「你借了老子這麼多銀子,居然還問我要銀子?」
「您那塊地,花清瞻足足給了兩萬訂金。扣除我問你的七百兩銀子和之前答應你三成利潤,一共還剩下一萬三千五百一十兩。」
「那塊地可是老子的。你賣老子的地,錢還要歸你?!」
「揣著明白裝糊涂,」花解語嘲諷一笑,「沈少果然是奸商一枚。」
三個人找了間街角的茶肆落了座。
花解語故意點了最貴的茶水和點心,反正不用她使銀子。
「整個花縣都知道祁山那塊地是我的,」沈默沉著臉,「你出這般的陰招,日後我還有如何做生意?」
花解語聞言,端起茶水,輕輕拂開漂在水面之上的零散茶葉,勾唇譏諷一笑,「沈少何必在我面前演這出戲?祁山那塊地,你一早就不想要了,每年不但要上繳大把的地稅和管理費,還要日夜擔心著蟲患和火災,如此賠本的生意,如今花清瞻竟然肯接手,你其實心里早就樂歪了吧?」
沈默听她一番話,再一次對她刮目相看。
心思如此縝密,又將別人的心中所想猜得分毫不差。
當下雙手環胸,優雅地直起身子,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饒是如此,那也是一塊上好的地,斷沒有白白便宜旁人的道理。」
「那依沈少的意思呢?」
沈默勾唇一笑,望著她素淨而精致的臉龐,話語曖昧,「我雖不願意便宜旁人,可若對象是你,那就不同了。」
他這個誘餌下得很及時,話也說得十分動听,再加上他俊逸的外貌和優雅的身姿,沈默心中篤定花解語必然不會拒絕如此上佳的機會。
他很清楚,憑著花解語的聰慧,定然能靠著他這塊地賺上一大筆銀子,除此之外,還能順便打壓了花清瞻。
誰知……
花解語冷冷放下茶杯,起身,望著他,吐氣如蘭,「偏偏,我並不願意承沈少這個人情。」
話一說完,便拉著听得一頭霧水的芳菲起身離開。
沒錯,她如今的確需要倚仗沈默的財勢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她不是花隨蕾。不是男人隨便幾句孟浪的話語,或者幾個溫柔的假象就會被哄得暈頭轉向的。
他沈默以為說一句甜言蜜語,她就會如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對他感激涕零。殊不知,在她花解語看來,那不過是一個被眾女子寵壞了的世家子弟隨口而出的調戲。
沈默一臉錯愕。
他是債主,她是窮女。
正常的劇情,不應該是他一說出方才那番話,她就會無比感動,外加感激涕零地對他好言好語麼?
可這女人,不但干干脆脆地拒絕他,還走得好不瀟灑!
該死的!
「那一萬三千五百兩我留下,祁山歸你,如何?」
花解語驀然轉身,淡淡望著他,「當真?」
原來這女人在這里等著他呢!
沈默咬牙切齒,氣得幾乎能噴出火來,轉頭一哼,「花清瞻可已經付了定金了,你自己搞定,可別累及我!」
「這個自然。」花解語盈盈一笑,猶如碧波春水旁開得最純淨的白色梨花。
又似耀眼的明媚春光,狠狠地晃著沈默的眼。
原本滿肚子的憋屈,在看到她這樣的笑容時,竟莫名其妙地都化成了煙雲。
心中也仿佛隱隱明白過來,她方才那一瞬間的怒意所為何來。
心,莫名地狠狠一震。
望著她的目光也不自覺地少了幾分平日的漫不經心。
「地契,當票和那只何首烏,我明日派人送來。」
沈默說完,付了茶錢,離開。
回去路上,芳菲忍不住對花解語道,「姑娘,咱們可養不起那片荒山!」
花解語不甚在意地一笑,「無妨,花清瞻很快就會乖乖地將銀子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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