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決敢保證,當年的自己,絕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和兄弟們各自為政,而且還死在了那個跟他感情最好的人的手里。
從往事不堪回首的心情里回過頭來,看鐘萬霆盯著自己,一臉對他剛才的話不滿意的表情,抿嘴一笑,不解釋。
「我這幾年對你有這麼差嗎?」鐘萬霆伸手揉了揉沐決的頭,心道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好,寵臣可都是站在風口浪尖的。
「呃,陛下事忙,應該是沒時間對本王好…咳咳……」沐決笑眯眯的調侃,說道最後雖然是極力隱忍,卻還是咳了兩聲,胸口的疼痛引得臉色一苦。
「還難受?」鐘萬霆伸手在沐決胸前輕揉,嘴里不爽的自語,「無病這家伙,還說什麼游歷天下增進了醫術,這麼多天了居然連個毒都解不了,簡直就……」
「你說誰,無病,他……」沐決驚訝的出聲,話還沒說完,另一道聲音就從屋外傳了進來,「有人嘴上不留德啊,背後說人壞話不是君子所為,小心得口瘡。」
軟綿綿的腔調,懶懶的口氣,雖然事隔多年,沐決還是立刻就听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了,沐決眼楮緊緊的盯著房門,指尖一身粉色,妖嬈如桃花一般的男人走了進來,頭上挽了一個松松垮垮的髻一根銀釵插在上面,面白無須,一雙桃花眼和他那身裝扮簡直是般配到無與倫比,桃紅色的唇勾出一抹懶洋洋的笑意,伸出那雙比女人還女人的小手朝沐決晃了晃,「決決,想人家了沒?」
「無病」沐決看著像桃花仙一樣的男人,心中的激動無以言語,驚訝的叫出了聲,轉而換來的是胸腔里難以抑制的悶痛,和難過的窒息感,人整個栽倒在了鐘萬霆懷里,偉大兒無所不能的陛下,頓時手忙腳亂慌叫連連。
「嘿嘿,決決寶貝別激動,這毒傷了你的肺脈,要知道你本來就有哮喘的舊疾,現在可千萬不能激動。」一身粉紅的桃花仙,帶著一陣香風,一邊低叫著一邊飄到了沐決床邊,雖然聲音還是慢吞吞懶洋洋,卻能听得出他的焦急。
鐘萬霆讓開了位置,桃花仙無病坐在了沐決身邊,在沐決身的幾個大穴上連點了幾下,痛感消失後沐決渾身一輕,順著無病的力道,重新靠回床頭。
「舒服點了吧。」無病輕聲詢問,伸手理了理沐決凌亂的頭發。
沐決盯著無病那命犯桃花重災區的俏臉,「無病,你怎麼回來了?」
「突然覺得該回來看看,就回來了,沒想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救了你。」無病勾起粉色的唇瓣輕笑。
沐決還沒開口,鐘萬霆道︰「辛虧無病回來的及時,如果晚上半天,恐怕你……」
「這點,可不用謝我,要謝就謝謝陛下的壯舉,我人還在京城百里外,就知道京城出事了。」沐決听了無病這句抱怨,撇嘴一笑,他听素曉提起過這事,沐決真的沒想到鐘萬霆平時那麼謹慎的一個人,居然會犯這種錯誤,險些弄得天下大亂,想著不禁調侃某皇帝。
鐘萬霆听著沐決的挖苦,居然沒有發火,也沒出言譏諷回去,只是站在一邊看著沐決,那火辣辣的小眼神,看的回歸的某位故友直覺得燒得慌,並囑咐了句把藥喝了,自己貼牆根溜之大吉。
沐決身在病中,沒瞧見鐘萬霆的眼神,眼見無病要走,正想要攔下多說幾句,視線卻被鐘萬霆擋住了,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無病這次回來就不打算再離開了,敘舊有的是時間,先喝藥。」說完把裝滿藥的勺子送到沐決嘴邊。
某人那一瞪眼,威嚴壓過來,沐決是什麼都說不出,只能麻木的張嘴喝藥,看著鐘萬霆的臉,沐決有又回到了幾年的感覺,看著霸道,但動作溫柔的鐘萬霆,似乎不再是帝王……
窗外一個白色的影子懶懶的靠坐在枝頭,地上沒有映出影子,妖異的紅眸盯著屋內的那兩個人,勾起的唇角,像是正在盯著雞的狐狸,頭頂的樹葉翩翩而落,落在了被立在樹枝那邊已經空了的瓷瓶上,紅色的眼眸里閃過一抹精芒……
夕陽西下,身體被基本痊愈的沐決坐在椅子上一邊品茶,一邊和故友聊天,猛然的走神,眼楮不自覺的飄向窗外,猛然想起馬赫多日不見的小鬼,心中不由有空空的感覺,無病的話都沒听到耳朵里,不得不承認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雖然討厭,但習慣了那個小鬼無時無刻的噪舌之後,沒有真的開始不適應了。
「決」無病看著沐決瞧著窗外出神,心想難道沐決是不是想誰了,不禁低喚了一聲。
「嗯」
「听我說話很無聊?」
「沒,听君一席話,覺得自己真是虛度數年。」沐決看著無病,一臉俏皮的說著,但是眼里卻有著真心的向往。
無病看著沐決眼中的向往,臉上閃過一抹狐疑,「老大很虧待你嗎,高官厚祿居然羨慕我這個閑雲野鶴的窮光蛋?」
「我…」沐決正要說話藥童卻送藥來,把沐決的話打斷了,藥碗擺在桌上,沐決看著冒著白煙的黑汁,那種心髒里空空的感覺又涌了上來,這次想到是另一個人,不是那只鬼,拿起湯匙,沐決苦笑,習慣啊是要不得的東西,這幾天有人天天來喂他吃藥,現在那人沒來他居然覺得失落。
「老大今天可能比較忙,說不定晚一點會過來。」
「老大是皇帝當然忙的很,我是討厭吃這藥,怎麼拐到老大身去了。」沐決挑眉。
「是嗎?」
「當然他算是哪根蔥,不過是個自以為是,只會給別人找麻煩的……」無病桃花眼微眯,沒等沐決把話所完,突然轉頭看向沐決後方門的方向,「陛下您來了!」
騰!沐決猛地站起來轉身,往身後看,只見門口空無一人,身後卻傳來某人放肆的大笑,沐決的臉立刻變成豬肝色,轉頭怒視無病,一邊開口大罵一邊坐回了位子上。
無病的大小維持了好一會,突然收歇,人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沖著剛才同一個方向,下蹲單膝跪地,「草民參見皇上。」沐決斜眼瞪無病,「一樣的招數用兩遍,會信你我就是傻子,皇上現在不是到在和那個宮的娘娘快活,怎麼還回到我這個王府來。」說完,端起藥碗灌了一大口,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朕,在決的眼里原來是個這麼荒婬的皇帝,這還光天化日就到妃子那里快活了?」
沐決听到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看,轉頭果然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還有挑起來的眉,頓時嘴里那苦澀的藥汁,立刻不安分了,沐決被嗆得連連咳嗽,雖然沒像那天似得從鼻子冒出來,卻還是咳得渾身亂顫,如果不是有人行來扶住,肯定會從椅子上摔下去。
鐘萬霆站在沐決身後一邊給沐決順氣,一邊道︰「朕也沒真的生氣,你慌個什麼勁,朕是和你開玩笑的。」
沐決按著胸口,無力吐槽,皇帝大人你,擺出了那麼嚴肅的死人臉,誰知到你是開玩笑啊。
鐘萬霆給沐決順背之後,坐到沐決身邊的椅子上端起碗喂藥,沐決伸手擋開萬霆的手,「我自己能喝。」鐘萬霆沒說話兩只眼楮一瞪,「張嘴!」呃,沐決低哼一聲,還是把嘴張開了。
一碗藥喝光沐決苦的臉都綠了,鐘萬霆看著直笑,遞了一塊糖到沐決嘴邊,「還是這麼怕苦,真是長不大。」沐決含著糖,也不說話。
鐘萬霆說了點朝上的閑事沐決嘴里的糖塊碎了,鐘萬霆話鋒一轉,轉到了沐決的終身大事上,「決,你也快滿二十了,沐叔不在了你的終身大事,我這個做師兄的,就給你做主,秋婉你說了已經放下了,還有沒有相中別的誰家的姑娘,師兄我一定給你做主。」鐘萬霆說話的時候頭微垂著,沒讓沐決看到他的表情,眼楮卻死死的盯著沐決的臉。
沐決听到種完听說自己終身大事,驚訝過後,道︰「目前能讓本王看重的還沒有,看中本王的倒是多,不過本王目前沒興趣,陛下你可別亂點鴛鴦譜。」語氣輕松卻無比認真,經過這幾天養病的相處,沐決和鐘萬霆已經不像之前那麼疏離了,正在朝無話不談埋進。
「決,跟朕說老實話,那年你和魏殃的事情朕都知道,關于簡珺,決,你是不是還是對男人……」鐘萬霆看著沐決,眯起了眼楮。
「咳,我,我怎麼會,我又不是魏殃。」沐決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著。
「那你和魏殃當初是?」鐘萬霆雙手抱胸,看著沐決濃密的劍眉向上挑了挑,等著沐決跟自己坦白真相,等著一些他想要的答案,他這個皇帝這些年不是白當的,他做的事都是有目的的做,絕不會浪費一點口水……
沐決看著鐘萬霆那犀利的眼神,「我和魏殃當初是他挖了我的牆角,簡珺可是跟著我長大的,和你身邊的邪日一樣,我怎麼舍得……」
沐決的左腿壓在右腿上,翹著二郎腿,聲音里滿是威懾的意味,「只是這樣,朕怎麼記得,當初你們兩的那個架勢……」
「我,我…」沐決目光閃爍。
「你,你什麼?」鐘萬霆看著沐決,眼楮微眯寒光閃爍。
「算了實話告訴你,」沐決無奈投降,「當初是有兩個老家伙盯上了我和魏殃,要誣陷我和魏殃結黨營私,魏殃當時正想要把簡珺接過去,正好就順水推舟,利用這個演了一出戲。」
鐘萬霆表情沒變,但是眼眸深處,卻深埋這濃濃的笑意,很顯然有些事情,有的人早就,只是沒有拆穿罷了,「那你和魏殃……」
「還是兄弟,簡珺也是。」
「朕就說小王爺不會那麼小氣,為了那麼點小事就和兄弟決裂。」鐘萬霆念了一句,話鋒一轉,「他們兩個的關系很多人都…你怎麼看?」
「他們兩個*的死去活來的,只要他們幸福,我就支持,每回听那些人說混帳話,我就想把他們像王八抓了放血。」沐決說到這不禁激動了起來,面帶憤怒的拍案而起,「那些個老迂腐說說我能理解,朝上那些自命不凡的凡夫俗子憑什麼,他們有誰敢說他們家里上八輩從沒有人有龍陽之好,憑他們能囚禁褻玩,就不許別人真心相待,這算是什麼道理。」
鐘萬霆看著沐決的怒容怒氣,表情變得很微妙,鐘萬霆的身份,讓他從來都不說廢話,現下突然提起別人的事,皇帝大人究竟有什麼目的,會否是別有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