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春宮亂 11風起華清

作者 ︰ 繁華歌盡

時下月華滿院,本應是夜深更靜,但華清宮寢苑內,卻是聚了眾多秀女,各個素面簡裝,沒了胭脂釵環,倒不如白日里瞧著亮麗了。

姚夕嵐頤指氣使道,「宮里有人手腳不干淨,我要見如暮姑姑,此事定是要查的。」

謝雲錦蹙了眉,道,「可有這等事情了?華清宮里就只有咱們待選秀女,若有這樣的人,當真是可怕。」

姚夕嵐秀眉一揚,道,「品行低劣之人,斷不可留在宮里。」

眾人面面相覷,私下暗自竊語,這姚小姐雖是由聖上欽定了,可不論此事是真是假,這話斷是輪不到她來說的。

位份未定,自沒有掌事的b5o權力,又怎敢妄語,不教旁人留于宮內的?

林清清心下一凜,便知她是有意將苗頭引到蘇嫣身上,她們二人同住,自然是嫌疑最大。

「姚小姐不妨再好生找找,大半夜里驚動宮人,終歸不是上策。」林清清撥開人群,頭一個解圍,那姚夕嵐挑釁地將她望著,不依不饒。

小宮女兒已去稟報,不多時,如暮便匆匆而至,頭一句兒便喝道,「宮中掌信已久,大吵大鬧成何體統!若是驚動聖駕,看你們哪個能擔得起!」

姚夕嵐立于中央,將羅袖一甩,道,「有人偷了我的物件兒,我自然不能干休。」

如暮便問,「丟了何物?」

「回姑姑,是一塊巴掌大小的血玉瓖金鎖。」姚夕嵐的婢女梅青比劃道。

「何時丟的,你可曾到過甚麼地方兒?」如暮又問。

姚夕嵐冷冷一笑,道,「散了之後,我便一直待在房中,不曾出門兒。」

這一說不打緊,可不明擺著說那竊賊便是同屋之人了?如暮想了想,道,「你與哪家秀女同住?」

話音方落,但見左邊兒那扇鏤花木門吱呀一聲兒從里面打開,一抹窈窕倩影緩緩現出。

蘇嫣長發瀉肩,無一絲配飾,只著了淡黃色的及踝紗裙,一張素面朝天,借著月華,愈發嫵媚動人,比那濃妝時,竟絲毫不減顏色。

她並不見慌張,只嬌嬌淺笑,水眸圓睜,問,「你們說地這樣興致勃勃,教我夢也夢不成,只想出來瞧瞧熱鬧了。」

林清清過來挽了她的手臂,沖她微微使了眼色,道,「你們屋子里丟了東西,你可知曉?」

蘇嫣一臉驚訝,問向如暮,「竟有這等荒謬之事了?若當真如此,第一個便搜我的行禮好了。」

如暮點點頭,擺手示意,「既是如此,為了公允起見,我便冒犯了。」

蘇嫣將頭一歪,道,「一起進去罷,也教你們釋了疑心。」

說罷引著眾人入房,徑直與那姚夕嵐擦肩而過,權當她不存在一般。

真要搜宮,自然不是甚麼好事兒,除卻林清清真心替她擔憂,其余秀女皆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不論哪一方出丑,她們皆是樂得瞧見。

蘇嫣的臥房擺設簡單,除了妝台上一副木匣,就只余一席床鋪了。

她當著眾人的面兒,刻意放緩了,親手將那妝奩匣子打開,又將里面的首飾一一取出,擺在桌台上,最後將那空匣子倒過來,晃了幾晃。

如暮便說,「可以斷定沒有。」

姚夕嵐瞥了一眼,徑直走到臥榻邊兒,道,「這里也要查一查。」

梅青得了令,便會意上前,將那被單子一掀,只見姚夕嵐原本得意的臉色,倏爾一暗,那梅青亦是回頭,床榻上卻是干干淨淨,別說是一塊玉鎖,便是一根頭發也是沒有的。

如暮這才直了身子,道,「現下證實了,蘇小姐並沒拿人東西,再到別處尋罷。」

「且慢,」蘇嫣蓮步徐徐,倚在屏風上,脆b5o聲兒道,「既是我們屋里丟了物件兒,自是要將這屋里盡數徹查了,旁的地方也不能放過。」

林清清松了口氣兒,便對如暮道,「卻是這個道理了,如若不查,委實有失公允。」

「盡管去查。」姚夕嵐冷哼一聲兒,往高椅上坐了。

如暮便依著方才的順序,梅青打開妝奩,卻當下愣住了,如暮仔細瞧了瞧,捻起一塊通體血紅的鎖子,轉身問,「你丟的可是這個?」

這下子,眾人皆是瞠目訝異,她姚夕嵐丟的東西,正在自家妝奩內,豈不是鬧了笑話?

姚夕嵐饒是再鎮定,也顯慌亂,道,「方才卻是沒有,我也不知為何!」

蘭若這時走過來,勾頭一瞧,道,「我家小姐的梅花鈿怎地在里頭?」

林清清拿過來,也說,「白日里還見嫣兒戴的,這背面兒刻了她的名字,斷是不會錯的。」

眼見事情愈發復雜,如暮也不好妄自評判,那姚夕嵐 地站起來,難以置信地瞧著蘇嫣,「你的花鈿怎會在我這里?」

蘇嫣忽而掩袖一笑,道,「方才不是姚小姐說喜歡我這花鈿的樣式,說借去瞧瞧,這會子又忘了?想來你記性不好,怕是那血玉鎖子也是忘記了放到何處,才誤以為有人偷了去,可是這個道理了?」

良久,姚夕嵐才緩和了臉色,道,「你說的很是,時辰不早了,我要安置了。」

說罷往內幃走去,如暮眼見事情平息了,亦不願深究,卻望著蘇嫣嬌俏的小臉兒,一時無言,她雖是一副小女兒嬌態,可不覺間並沒教那姚夕嵐佔到便宜,想來心思絕不似面皮那般純真的。

林清清握了握她的手,道,「明早我教雨溪來喚你,到我房里梳妝。」

待到眾人散去了,屋子里又寧靜如初,蘇嫣立在妝鏡前,並不打算走開,金絲燭火光搖曳,映出那張巴掌大小的玉面,她將那副血玉鎖子擱回原處,神態純良無害,「你的婢女將鎖子藏到我床榻下,這件事情就此作罷,我只當從未瞧見,你好自為之。」

說罷,便柳腰裊裊地往回走,那姚夕嵐猛地走出來,道,「別裝出一副善良的嘴臉,那花鈿還不是你陷害于我!」

「咱們這樣便算扯平了,我覺得很是公允。」蘇嫣停住,回頭道。

「就憑你,也配和我這般講話。」姚夕嵐怒氣難平,語氣里滿是不屑。

蘇嫣這才將柳腰一旋,斜倚在桌旁,雙眸明亮,靈氣逼人,勾起唇角道,「是你覺得我不配,或是我當真不配,哪里是你說的算了!」

姚夕嵐乜斜了眼眸,雙手環抱,道,「莫要以為薄有姿色,便能蒙獲聖寵,宮中從不缺美人。」

「我很是自知,自知沒有姚小姐這樣的好家世,自然不如你得皇上青睞。」蘇嫣刻意拖長了家世二字,諷她不過是以身家博得聖寵罷了,如同當年的自己,亦如同每一位獲寵的妃嬪。

深宮高牆內,從來就沒有所謂的真情,不過是□和權勢的佔有罷了。

姚夕嵐教她堵地無言,恨不得登時將這狐媚子趕出宮去,奈何終歸不是主子,並沒權力,只得在言語壓她三分,b5o可沒想到,便是言語上,她也沒沾去半點便宜了。

見蘇嫣已將暖帳放下,姚夕嵐只在妝台前坐了,將那血玉鎖子往地上一擲,留那梅青收拾殘局。

京都素來多風雨,半夜里,竟是又起了小雨,雨打芭蕉聲聲慢,獨聞夜語。

蘇嫣靜靜躺在榻上,久久無眠,這皇宮里的寸寸土地,都留著她的曾經的印跡,卻又似經那初雪一場化盡無痕,到如今落地干干淨淨,仿佛她從未來過。

只聞新人笑,誰見舊人哭,用在這皇宮中,最合適不過了。

迷迷糊糊地睡去,夢里頭總有嬰孩啼哭,想要伸手去抱,卻是宜妃冷笑著,將她剛滿一歲的兒子奪走。

「靖文,母妃在這里!」蘇嫣猛地驚醒,雙手攥住身下錦被,才發覺不過是夢一場。

蘭若並沒听清她喊得甚麼,只聞聲過來,見她一頭冷汗細密,臉上依稀有淚漬,當她被魘住了,便坐在塌邊陪著,蘇嫣便昏沉沉地再次入睡。

綿延起伏的琉璃瓦,經那雨水沖刷,愈發玲瓏剔透,華清宮門大開,早有侍者候在道旁兒。

蘇嫣立于眾人中間兒,秀女們皆是斂衣修容,忐忑卻期許著未知命數的來臨。

時辰點滴過去,不知哪家秀女因著兩日禁食,加之情思焦慮,竟是當場昏厥在地,教宮人抬著下去醫治了,這一去,自然是無緣殿選,便如同被皇上賜了絹花一樣了。

正值屏氣凝神之時,便听宮門外有侍者唱起,如暮率先行了大禮,身後一眾宮女皆齊齊跪地。

明黃色御攆打遠處緩緩而來,龍榻上端坐之人,身著金絲龍紋錦袍,頭戴十二毓琉璃冠冕,遮去大半張臉容,所過之處,流光瀲灩,珠玉叮當作響,悠遠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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