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間,她想起第一次見到朝夕楓時,那個男人身著一襲梅紅色錦緞,橫臥梅枝上,容貌半掩于花間,似上半面梅妝,妖艷令梅林黯淡失色。
魔教總壇不在沽帝城中,又因祭祀大典事件,沉杯雪為了不引人注意,便在貧民區租了一套房子,方便沉瀲瀲養傷。
這兒環境簡單,放眼望去皆是普通老百姓的居所,沒有紅牆朱瓦,高樓亭台,沒有夜夜笙歌,戲院游園,只有一座簡簡單單的四合院,院前一棵很大的香樟樹,此刻明月高掛,晚空疏星幾點,也別有一番清雅精致。
朝夕楓和若清歡到時,那個高大冷酷的男人就站在院前,一襲藏青色的藍袍長身似竹,看似等了許久,見他們來,冰冷的表情才有片刻松動,廢話一句也不說,就將他們迎進屋里。
若清歡對他們兄妹印象都不怎麼樣,和他們簡直八字不合,故意慢吞吞走進屋,讓等在床邊的沉杯雪面如冰渣,她才舒心一點,居高臨下俯視躺在床上像死魚一樣的沉瀲瀲,印堂發黑,面呈土色,時不時四肢抽搐一下,跟被電擊似的。
不死你丫的,讓你再囂張,若清歡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掰開她的嘴,被噴出來的臭氣惡心的差點轉頭就走,「你幾天沒給你妹妹刷牙了?」
「刷牙?」沉杯雪不明所以,反應和朝夕楓一樣可愛,若清歡忍住笑板著臉,給沉瀲瀲把脈,擺弄半天道︰「大限將至,命數已盡,無力回天,早日準備棺材吧
「本座讓你來,不是為了听這些心知這女人有辦法,沉杯雪也不愛跟她計較,但听她這麼詛咒自己的妹妹,多少有些不悅。
若清歡可會理他心情?兀自把難听的話都說了一遍,磨磨蹭蹭了一個小時,反復折騰沉瀲瀲好幾遍,才著手準備救人,朝夕楓靠在門邊縱容她惡意捉弄沉瀲瀲,眼含笑意。
救回沉瀲瀲對她而言沒有絲毫難度,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不情不願救回人後,若清歡伸展了一下懶腰,不忘再惡意使個絆子,「人是救回來,但元氣受損需要時間調養,他遭異性鬼魂吸了人氣,起碼三個月不能太過于親近男性,你最好警告她別再去找夏夜辭,出事了可別怪我沒警告你們
不敬男色算什麼?只要人能救回來,他又怎敢再放縱妹妹去找夏夜辭,這次不正是因為夏夜辭而吃的苦?沉杯雪問道︰「除了這個,還有什麼需要禁的?」
「不能大魚大肉,只能吃青菜喝稀粥,十五天不能洗澡踫水若清歡隨口一通瞎扯,能怎麼整她就怎麼整她,沉杯雪也不覺不妥,非常耐心的詢問一切需要小心的細節,後,她都不忍心繼續捉弄了。
見過妹控,沒見過這麼控的。
好吧,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老娘就放你一馬,下回瞪大狗眼,再壞老娘好事,整不死你,若清歡最後喂沉瀲瀲喝下一杯符水,在她脖子後面掐了好幾把,才算解氣。
大功告成後,兩人並肩走出院子,沉杯雪將他們送出門,臨離開前,若清歡听到他沒有情緒的道了一聲謝,雖然不輕不重,但誠意十足。
兩人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朝夕楓摟著她在晚空中以輕功飛行,夜晚的沽帝城紅燈高掛,市中心更是笙歌不停,歡聲笑語,路上偶爾還有幾個醉鬼,也會有江湖人士仗劍打抱不平,路過辭王府門前時,若清歡忽然道︰「放我下去
朝夕楓抱著她在王府大門前落下,依然沒松開手,半吊著狐狸眼調侃道︰「娘子,你莫不是要在婚前最後放縱一夜?」
放縱你二爺,若清歡翻了他一個白眼,正經說︰「我有幾句話要對夏夜辭說,你可以選擇在這吹風,也可以選擇跟我進王府在里面等我,雖然他們並不會給你倒茶,也許還會給你臉色看
她話里的意思就是︰哥們你最好還是在門口等著吧,免得進去看人家臉色,怪自討沒趣的。
然而我們朝大太子就是喜歡自討沒趣,十分厚臉皮地說︰「本宮萬金之軀,豈能在此吹冷風?再則娘子要夜會情郎,為夫又怎能不看緊點?」何況你這情郎乃沽帝王朝所有女性的夢中情人,看把沽帝王朝第一美人沉瀲瀲給.勾.引的,小命都差點掉了。
行,你要看人臉色,我也不攔著你,若清歡沒有異議,砰砰砰敲響王府大門,來開門的是流辛醉和冷魂,從這兩位0在王府附近出現,他們就已經收到通報了。
「清歡
門一打開,流辛醉就把若清歡整個抱起來轉了一圈,桃花眼笑的彎彎的,迷人至極,若清歡摟著他的脖子穩住身體,低下頭瞥見他穿一身純白色褻衣褻褲,笑的差點兒直不起腰︰「哥們,您這是上趕著干嘛?跑的這麼著急,衣服都來不及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媳婦來了
豈止是衣服來不及穿,你沒看到他靴子都沒穿麼?冷魂很想這麼吐槽一句,忍的臉都猙獰了,流辛醉抱著若清歡不撒手,完全無視門外的朝夕楓,十分傲嬌說︰「冷魂,把門關起來!」
「好的說到擠兌朝夕楓,哥們倆個行動速度,眼看著大門要關上了,朝夕楓身形一閃,萬分瀟灑的飄了進來,動作行雲流水,連跟發絲都沒被門夾住。
「哼哼流辛醉放開若清歡,陰陽怪氣的打量朝夕楓,酸溜溜諷刺道︰「幾日不見,朝太子武功見長了
「過獎朝夕楓吊著狐狸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對這一身褻衣褻褲表示由衷的鄙視,待看見他赤luo著雙足時,怎麼也忍不住,放聲大笑︰「幾日不見,流閣主愈發奔放了,哈哈哈……」
流辛醉︰「……」
「你這是……鞋子都沒穿?」若清歡這才看見,眨著雙鳳眼把他瞧,流辛醉厚臉皮,昂著頭嗯了一句,若清歡立即笑的前仰後翻;「哈哈哈……」
流辛醉無語當場,若清歡和朝夕楓兩人笑的停不下來,直到冷曼出來,看也不看幾人一眼,只對若清歡說︰「王爺要見你
勉強止住笑的若清歡咳了幾聲,抬腳要跟冷曼去,被朝夕楓一把拉住了手,「娘子,為夫只給你半刻鐘的時間,若是你不出來,莫怪為夫去捉.殲
捉.殲一詞委實勁爆,在場三個.殲.夫的屬下立即氣場大爆發,動作最快脾氣最大的非冷曼莫屬,她抽出劍二話不出刺向朝夕楓,下手快很準,緊接著冷魂也拔劍相助,兩人沒啥風度可言的二對一,朝夕楓雙手空空以對,動作依然瀟灑,眼看流辛醉也躍躍欲試,預備三對一,若清歡連忙拉住他,「你們這樣……不大好吧?」二對一已經很不公平了,再來個三對一,未免也太殲詐了,雖然哥們仨對朝夕楓恨之入骨。
流辛醉摩拳擦掌不听勸,若清歡無奈道︰「你鞋子都沒穿,打架飛來飛去很不雅觀,傳出去你這個流閣主就丟人了
好吧,這個是要顧忌的,流辛醉低頭看了看自己白女敕女敕的腳,只好作罷,領她去夏夜辭的房間,若清歡回頭看了眼正在激烈打斗的朝夕楓,猶豫著沒有去勸架,反正他們武功都很高深,也都知道分寸,隔壁不遠處的駙馬府,打的太過分了會引駙馬一探究竟,到時候去明聖帝那把他們夜出皇宮的事抖出來,就不好辦了。
新王府若清歡沒有來過,現在又是夜晚,周圍的風景看不大清楚,也不好看風水,但一路走來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好的氣息,也就放心了。
兩人靠近夏夜辭的房門時,便見夏夜辭披著一件厚重的斗篷懶懶靠在門前,迎面的月光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淺淺的光滑,令他的五官線條看上去更加柔和,仿佛經人精心描繪過,一筆一劃,無不是細細斟酌才落筆。
他就好比一副高雅清冷的謫仙畫,不小心被遺落雲層跌在人間,才有了沽帝王朝的病弱王爺。
「清歡夏夜辭淡淡笑著,薄唇緩緩向上勾起,一聲清歡仿佛繾綣著最纏綿的線,圍繞在你身旁,令你怦然心動。
不知何時流辛醉已經不在身旁了,若清歡走向他,就近觀察他蒼白的臉色,微微蹙起了眉頭,「你的面色怎這般差?」
自從流辛醉受傷,他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又因一魄離開,身體異于常人,現在好不容易三魂七魄完整了,他又不堪如此損傷,被冷風一吹就病倒了。
為了不讓她擔心,夏夜辭笑道︰「無妨,本王只是吹不得風罷了,你今夜怎有空出宮?」
若清歡沒有回答,進屋把門關上,眉頭依然沒有舒展開,夏夜辭的身體她清楚,二十二年的詛咒落在靈魂深處,痊愈尚且需要好幾年時間修養,最近他又經常勞累,這次病倒,沒個一段時間都養不回來,她道︰「你躺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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