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祭祀大典上發生的事余波夠勁,明聖帝連夜下旨,緝捕從天牢里逃出的死囚犯,並全城戒備,卻已來不及了,第二日沽帝城發生了七樁命案,皆死于凶殺,歹徒手法殘暴,專挑相貌俊俏的男.女,無一不是遭殲.殺,這件事在朝堂上掀起軒然大波,明聖帝震怒不已,將此事全權交由大理寺追查,大理寺卿已初步斷定凶手為天牢逃犯,因全城封鎖,逃犯無法出城,便在城中犯案。
若清歡知道這個消息時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感受,那些人算是被她間接害死的,如果不是她,沉瀲瀲不會入獄,那麼沉杯雪也就不會劫獄,不劫獄自然不會惹的滿城風雨,人人自危,明聖帝被攪的焦頭爛額,有新的祭祀大典需要準備,又有逃犯未抓,凶手未抓,他根本分不出時間來找魔教的麻煩。
他不去找魔教的麻煩,魔教先來找若清歡的麻煩,這個大魔頭沉杯雪十分囂張,完全不把明聖帝放在眼里,大白天溜進皇宮,氣勢洶洶來找若清歡,若非朝夕楓在場,他恐怕要把她生吞活剝了。
「救我妹妹從剛才開始,沉杯雪就只重復這句話,沉瀲瀲昨晚被他帶出皇宮的時候還好好的,只是昏迷不醒,早上就開始四肢乏力,兩眼翻白,嚴重的時候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大夫瞧不出個所以然,只讓他準備後事,氣的他病急亂投醫,找了個在大街上招搖的神棍來驅邪,那神棍胡亂喂沉瀲瀲喝下一杯符水,說什麼印堂發黑,胸悶氣短,氣數將近。
也許那神棍不過是瞎說八道,但卻實實在在提醒了沉杯雪,沉瀲瀲是因為听說夏夜辭要結婚,所以才慌不擇路大鬧祭祀大典,听聞她獨自一人殺了將近一萬多禁軍,他自己的妹妹她當然清楚,雖說武藝高強,但還不至于如此驚人,這根本不是人類能夠辦到的。
是若清歡放的假消息引.誘.沉瀲瀲,那麼極有可能也是她在沉瀲瀲身上動了手腳,沉杯雪一把擒住若清歡的手腕,眼神冷的掉冰渣,「你以奇能異術對待普通人,算什麼本事,我妹妹變成這樣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當然是我,不然還能是誰?」被上門找茬,若清歡也不怕,大方承認,任他拽著手臂,瞥了眼在一旁若無其事的朝夕楓,冷笑道︰「我以奇能異術對付你妹妹算不得好漢,你和你妹妹火燒辭王府,縱容你妹妹三番四次.騷.擾並且綁架夏夜辭,就是好漢就是本事了?」
笑話,竟然來找她問罪?若清歡狠狠抽回手臂,鳳眸在沉杯雪與朝夕楓身上轉了一圈,極盡鄙夷,這兩個大男人,一個妹控,縱容妹妹犯下各種大錯,一個是月復黑帝,昨晚還深情表白,今天就袖手旁觀了。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難怪他們倆是合作關系,都一樣的薄情寡意,好在若清歡並不打算跟他們為伍,也不怕撕破臉皮,「你妹妹之所以能殺一萬多禁軍確實是我動的手腳,現在中了邪快死了,也是我動的手腳,你能拿我怎麼樣?我要是不救人,你有什麼能耐.逼.我?」
式神畢竟不是人,在沉瀲瀲背上趴那麼久吸她的人氣,不出事才怪?但又怎樣?那個女人囂張至極,目中無人,重傷冷曼又企圖殺害流辛醉,不給她苦頭吃吃,她還以為全天下都跟她姓沉,全天下都是她哥!
磨了半個時辰,她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不救沉瀲瀲,沉杯雪終于忍無可忍,閃電般出手掐她,一旁冷眼旁觀了這麼久的朝夕楓這才有反映,兩三下拆了沉杯雪的招,把天不怕地不怕的若清歡護在身後,道︰「沉教主,凡事皆有分寸,令妹行事如此不計後果,內人此番亦不過給些教訓而已,好讓她以後長長記性
他的話說的很巧,暗示若清歡只是想嚇唬沉瀲瀲,並沒有要取命的意思,沉杯雪听罷怒火稍稍消了點,一身內力也漸漸收起來,若清歡大翻白眼,對關鍵時刻跳出來當和事佬,借她來賣人情的朝夕楓非常鄙視,但她沒有反駁,她確實沒想要殺沉瀲瀲,畢竟已經惹了很多事,不好再把沉杯雪給惹急,況且現在並不是殺沉瀲瀲的最佳時機。
昨晚回來之前,她想過了,畢竟是她讓魔教和朝廷結了仇,魔教以後恐怕會麻煩不斷,朝夕楓不殺她,不代沉杯雪咽得下這口氣,為了讓自己不受這件事的余波影響,她需要手握保命符,所以她夜深人靜的時候借著式神熟悉沉瀲瀲的氣息,再把式神給放了出去,趴沉瀲瀲身上一整夜。
跟老娘橫,看你多橫!弄不死你.丫.的。
發過脾氣後,沉杯雪冷靜許多,若清歡的氣焰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咄咄逼人,朝夕楓心知他們都沒有真正要和對方杠上的意思,畢竟一個需要靠對方救妹妹,一個需要借著此事功過相抵,他道︰「沉教主不如先行離去,晚間本宮自會帶清歡出宮救令妹
他自作主張,若清歡也沒反駁,沉杯雪便也不再多話,冷冷哼了若清歡一聲後就走了。
沉杯雪前腳走,禮部的人後腳到,通知他們婚期是在三日後,由于兩人一個是敵國太子,一個和家里斷絕關系,那麼婚禮的主婚人,便只有明聖帝一人。
听說明聖帝主婚,若清歡忍不住笑出聲,感覺狠狠吐了一口惡氣,「我壞了他和彼岸道人多年計劃,你又勾結魔教多年,昨晚更是幫著沉杯雪大鬧皇宮救妹妹,明聖帝心里該把我們倆都恨透了,表面上卻什麼都不能表現,還得給我們證婚,我很擔心婚禮現場他一口老血噴出來
朝夕楓亦止不住笑意,不過他笑的與別人無關,純粹是為大婚將至而開心,他從後面抱住若清歡的腰,附在耳旁低低道︰「娘子,大婚將至,你希望為夫送你什麼大禮?」
我不會跟你結婚的,不需要你的禮物,這話若清歡自然沒說,她不會在有限的時間里給自己討罪受,反正再過三天,三天她就可以擺月兌皇宮,擺月兌這個男人了。
她沒說話,甚至沒態度,听到婚期一點反映也沒有,朝夕楓卻不惱,依然親昵的抱著她的腰,靠在門旁曬太陽,目光望向不遠處那片開的鮮艷的梅林,忽問︰「娘子看過舞劍嗎?」
舞劍?電視劇里用劍跳舞,像是跳舞又像是耍劍的那種?若清歡順口說︰「電視劇上看過,現實生活不曾
「電視劇?」不明所以的朝夕楓腦門冒出三個問號,妖冶的狐狸眼迷茫的望著她,竟然有幾分可愛,難得,看在他為數不多的萌態上,若清歡好脾氣的解釋說︰「電視劇是二十一世紀新人類的家具必備物,能提供你打發時間,也提供你興趣娛樂
還是不懂,怪怪的,自己的娘子也怪怪的,朝夕楓依然望著她,若清歡沒有再解釋,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些東西跟她是上輩子的交情了,搖搖腦袋把舊記憶趕走,她敷衍說︰「沒看過舞劍,你會舞劍?」
朝夕楓一笑,指著遠處盛放鮮妍的梅林,道︰「大婚當晚,為夫在梅林里舞劍給你看,只給你一個人看,如何?」
他的語氣里有淡淡的期待若清歡能理解,可為什麼同時又參雜著濃濃的悲愁,轉過身,若清歡抬頭看他,不料她會突然轉過來的朝夕楓來不及收起眼中的情緒,就這麼盡數落入對方眼底。
「你……」若清歡驚訝于他此時此刻眼底的不舍與依戀,這一瞬間,她認為自己準備逃婚的想法已經被他看透了,又或者他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會跟他完婚,所以他的期待非常小心翼翼,而不安則遠遠勝過于期待。
為什麼這個男人那麼復雜?他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究竟是什麼?他喜歡她嗎?這點若清歡從來不敢托大,可為什麼這一刻他那樣心傷難過?
這整個下午,兩人非常默契的沒有再跟彼此說話,一個無所事事閑在門口曬太陽,一個跟左欽左嵐在屋子里不知道密謀些什麼,直到入夜,他們倆又默契的當中午的事沒發生過,各自換上夜行衣,把臉蒙上,輕而易舉出宮去了。
憑朝夕楓的本事,想要離開皇宮離開沽帝王朝並不難,他之所以甘心在此做質子,只是缺少一個能夠光明正大離開的理由,如果他悄悄的走了,後果就是牽起兩國戰事,惹涂炭生靈。
抱著他的腰讓他帶著自己在夜色中飛行穿梭,若清歡忽然覺得,這個男人身上的擔子重如頭頂那片天,風華絕代如他,聰明睿智如他,卻甘願收斂鋒芒折斷羽翼,甘願多年被禁敵國冷宮,過著那樣清冷枯燥的生活,朝對日升,日對夕陽——
大家喜歡王爺還是太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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