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唇槍舌戰仍在繼續。
「其實我與其他魔術師並沒有什麼不同。」戴維頓了一下,帕麗斯很聰明地沒有插話,讓他組織語言說了下去,「我們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時間練習,思考。要知道,魔術師必須謹守魔術的秘密,因此在可供交流的選擇方面就……非常的少。所以我們需要大量的思考,為魔術的發展尋求新的道路。」
「嗯哼,繼續。」受戴維的影響,帕麗斯也開始使用「嗯哼」這個語氣助詞。
「好吧。」戴維再次攤了攤手,「若要說不同,那就是在魔術的表現形式上。我的表演手段更通俗,更新穎,更迎合觀眾;而大部分的魔術師仍是采用傳統的手法。」
「那麼你覺得哪種表演方式更好呢?要知道,你可是憑借著新穎的表現手法征服了觀眾與評委,獲得了第三屆世界魔術大賽的冠軍。我覺得你有資格做出這類的評價。」帕麗斯的話中有話,潛台詞就是——你用全新的表演方式贏得了勝利,它當然更好。
「兩種方式都很棒!」從專訪問答伊始,戴維就有預感,帕麗斯會問類似的問題,並早早草擬了月復稿,此時毫不猶豫給出了答案。
「打個比方。流行音樂,很受大眾的歡迎;而傳統的舞台劇,同樣也受到追捧。兩者的受眾面有區別的,也有覆蓋重合的。」戴維最後反將了帕麗斯一軍,「你不能說音樂劇不如通俗流行樂,不是嗎?」
「機智的回答。」帕麗斯裝出一副目的沒有達逞的不甘模樣。她贊了戴維一聲,接著將話題引開,「那麼,是什麼原因讓你采用這種新的魔術表演方式?據我所知,魔術師大都是一脈一脈傳承下來,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很重的傳承烙印。」
「你也說了,是‘大都’,哈哈。」戴維開始了反擊。
一個小小的「報復」,可以使人感到幽默,但窮追猛打的話,則會顯得有失風度。因此他很明智地收斂了鋒芒,規規矩矩地開始回答問題。
「這跟我的人生經歷有關。我的老師是一位流浪魔術師,他帶領著我,一直走在追求魔術真諦的道路上。」
說到這里,戴維強調了一句,「我們真的是用腳走的,當然還乘坐一些交通工具。」
「當時的環境很艱苦。我們不停地表演,換取食宿費,不停歇地從一個地方趕到另一個地方,幾乎走遍了全世界。在這段旅程中,我們發現了一些被歷史掩蓋的東西,也逐漸形成了新的表演方式。」
「哦?被歷史掩蓋的東西——能談一談嗎?」帕麗斯好奇地問道。
這是戴維從未與她談及的話題,居然在節目中第一次曝光。
「不能!」戴維無情地拒絕了,「這是你們所不能探知的秘密!」
「oh~拜托。」
「換個話題吧。這涉及到魔術師的職業操守,是原則問題,我可不想因此成為魔術界的猶大。」
「ok。好吧,換個話題。剛才談及了你的人生經歷,似乎非常的豐富。但是我們知道,你才20歲,而且你的個人資料——抱歉,在未經許可下,我們查找了關于你的資料……」
說到這里,帕麗斯從身邊助手那里舀來一個文件袋,打開抽出一張紙,稍微地看了看,「非常簡單的資料。標明了你的父母,出生地,就讀學校——居然只到小學,然後就是在哪里考了駕照。天啊,這份資料簡直簡單到了貧瘠的地步。我很好奇,你能談談資料中所沒有的那部分經歷嗎?這個不能算是什麼秘密吧。」
當听到「父母」兩個字時,戴維心中一陣刺痛,他撐起手揉搓了下額頭,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他知道,當cbs舀到這份資料時,曾發動關系尋找過他的父母,想在節目上來個驚喜——什麼「失散多年,家庭成員再相聚」之類的狗血情節。
但是,很可惜,查無此二人。
連cbs這樣的大電視台都無能為力,戴維只能坐實了孤兒的身份,除非有一天他能請到fbi幫忙——當然,這是個笑話。
他很不甘。想向拋棄他的那兩個人報復,卻找不到對象!
咬了咬牙,松開遮住面部的手,他歉意地朝帕麗斯以及攝像機笑了笑,「抱歉,想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要知道,對于一名孤兒,特別是流浪的孤兒來說,生活中總有不那麼美好的事情發生,所幸都過去了。」
「是的,都過去了。」帕麗斯趕緊安慰了一句,她心疼戴維蒼白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下去,「雖然很同情,但是我們更想知道你的經歷?p>
恕??嵌巍?瞻住?木??!?p>
「其實那些並不值得你們好奇。」戴維苦笑地搖了搖頭。他攤開四肢,盡量坐得舒服些,然後陷入了自己所杜撰的虛假經歷中,「至今為止,對我影響最大的人,就是我的老師,也是我人生的引路人。他是個非常博學的人,掌握了現今世界上出現過的幾乎所有的語言和文字,其精深程度不下于這個領域的學者專家。每到一個城市後,他最先帶著我去的地方永遠是當地的圖書館,手把手地教我識字、閱讀。」
「哇哦,真是個偉大的老師。我還以為他會整天逼著你拎箱子,然後練習魔術,在他表演的時候還順便收個錢什麼的……」
「no!我是他的學生,他的兒子,而不是童工。」戴維知道西方人有時候會開這種「所謂的玩笑」,雖然心里不舒服,但也沒有生氣翻臉——他已經入戲了。
「ok,我道歉,那麼說你真的從老師那里學到了很多東西——比如語言和文字?」帕麗斯對戴維越來越好奇,她也進入了主持人的角色。
「是的。我能讀懂很多文字——你見過的,還有你沒見過的。」戴維的回答很有底氣。自從他翻開那本「魔法師之書」第一頁後,腦子里似乎多裝了一個全球通翻譯器,任何語言渀佛天生就會,任何文字都能在筆尖自如地流淌。
「天吶,我不相信!」帕麗斯不可置信地搖著頭。以己度人,她絕不相信世界上能有那麼聰明的人。
「事實不是通過嘴巴說出來的。你可以求證——」戴維將身子轉向攝像機,「大家也可以幫忙!找出你們所認為的最生僻的語言文字,發送給cbs電視台《冠軍魔術師專訪》節目組——無論是傳真、圖片短信、或是e-mail,哪種方式都行——我會給你們一個強有力的證明。」
說完之後,他還開玩笑式地打起了廣告,「請記住我們的聯系方式,嗯……」他有些尷尬地頓了一下,然後急智地豎起手掌橫向一抹,飛快接了下去,「會出現在屏幕下方。」
他話音剛落,耳麥里就傳來pd的高聲贊美,「nice。戴維,你簡直就是天生的舞台明星。」
「謝謝。」他心中暗暗點頭贊同。
同時,收到指示的帕麗斯也專業了一回,照著一旁工作人員舉起的提示板讀出了節目組給出的熱線聯系方式,順便還煽動了一把觀眾的情緒,「大家行動起來!我們一定要揭穿戴維的謊言,他才20歲,他不可能那麼厲害!」
「喂喂喂,這是一個朋友該干的事嗎?你是要把我推向群眾的對立面啊。」
「可這是一名主持人該干的事兒。」帕麗斯覺得自己在燃燒,「我現在就是一名主持人!」
兩個人的采訪在繼續。
帕麗斯-希爾頓穿針引線,與戴維-迪蒙一同為電視機前的觀眾編織了一則美國少年青春勵志篇章,將其中的主角刻畫得栩栩如生,感人肺腑。
在介紹完個人經歷之後,是「有問必答」環節。
帕麗斯犀利地指責了魔術師們在對魔術推廣方面的不作為,抱怨魔術類節目的稀少,現場秀更是一票難求。
戴維則站出來為同行臉上貼金,解釋了由于魔術表演的特殊性,因此很難觸電。「人們總認為那是魔術師與節目制作組之間的串通,或者是電腦特技。」最後強烈呼吁大家要去現場看魔術。
「的確,現場的感覺與隔著屏幕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那是一種……」對此帕麗斯非常贊同,她比劃了下手勢,想找一個確切的形容詞,「驚悚的、非常特殊的感覺。令人印象深刻,用語言很難形容!」
發完了一通感慨,帕麗斯眼珠一轉,想出了一個餿主意。
「對了,戴維,作為一名魔術師,今天來到這里,怎麼能不表演一兩手現場秀呢?」
「哦?這個……節目組事先並沒有通知我有這樣的安排啊,我根本沒有準備道具。」戴維驚訝的表情被鏡頭放大,起到了很好的喜劇效果。
「就是要讓你沒有準備,才能體現真正的水平,不是嗎?」帕麗斯壞笑道,「而且,你可是世界魔術冠軍,所以我還要再加點表演難度。」
「還要再加?」戴維這回真的是要舉雙手投降了。
「那當然!其實我的要求也不復雜,就是要你表演一個不會被觀眾誤認為是與制作組串通或電腦特技的魔術。」
「我的天!」戴維像被子彈擊中一樣癱倒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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