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我的孩子,但是他也是你爬上我床的證據,不是我要踫你的,這個孩子我根本就不想要。」
王饒雪一听他這樣絕情的話,眼里的淚水彌漫著整個眼眶,她的肩膀微微的顫抖著,手扶在桌邊,氣惱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今天慕君浩給她的驚喜還真是多的驚人。
「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是她借著太後病了,也說自己的身子不舒服,這樣才能把慕天佑找來的那個什麼番外女子徹底推向深淵。
讓她有一絲感動的是,第二天慕君浩就回到了皇子府,她以為是他就是不喜歡自己,也要顧及這個孩子的命,可他居是如此想的。
「慕君浩,我王饒雪還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你覺得我是喜歡當皇後是嗎?那我坦白的告訴你,我就是喜歡皇後那個位子,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定會是皇子。我虛榮,我腐朽,我愛權勢,你想怎麼看我都無所謂,但是你要明白,和我,你沒有半點差別!甚至,你比我還要更無恥!」
慕君浩抬頭看著眼前的女人,她蒼白的臉頰,生生咽下去的淚水,只讓他覺得惡心,「保護好你的孩子吧!別的少管!」這就是他的妻,他八抬大轎娶回來人!
明明心中想著的女子是別人,為什麼他非要在這里守著另一個人,他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龍殷算著日子,今日該是慕天佑到回疆的日子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被回疆王款待,一想到那個男人的一張臉,龍殷就覺得不舒服。
是命運把他們湊在了一起,自己只是借風順水,並沒有什麼不妥。眼眸動了動,「皇上,臣能治太後的病,但皇上得派人把那個曲彎彎抓回來。」她沒想到的是,終于有這麼一點,她不惜他人的性命,也要鋪平自己的路。
「你是說太後的病和她有關系?朕一定會把她抓回來,處以極刑!」
建光帝的話讓女子的唇角泛起了笑容,「既皇上真的如此想,不如就把太子的事情定下來,這樣,滿朝武,也總算能放心了。」
建光帝蹙眉,「你也要逼朕?」
「皇上心里明白,不是逼皇上的人是誰。」
建光帝听了這話,不再做聲,「你是要朕立老三?」
女子唇角上揚,露出一抹淡的笑容,伸出手,在字盤上一晃,念了幾句不知是什麼的話,雙手一推,整個字盤漂浮在空中,好似游戲的風箏,「三皇子的命里,確有天龍之相,有治國之才,而定遠王的命相,也是大富大貴。龍佑在人,神佑在天。」
「你這話,朕听不懂。」
「皇上聰慧凌人,怎麼會不明白。皇上會做出決定的,臣這就去慈寧宮為太後施針。」說著施施的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看著那素淨的背影,建光帝忍不住出言去問,「你早就知道朕會發生何事,皇宮會發生何事!那你為何不早早的告訴朕!」
「皇上,也問過我父同樣的話吧!若他知曉龍家有難,為何不躲?」
一句話說到了建光帝的心里,女子接著說道,「臣也納悶,為何我龍家祖訓那麼重,為何我龍家人,知命卻不能改!」她微微低著頭,眼里露出一抹不舍和難過,「就是因為我知道,知道九州的命途綿延千年,知道現今的一瞥不過是轉瞬即逝,吾要為千年江山謀福,何以存眼于當今。」
女子說完,就離開了大殿,當今朝堂,敢這麼對建光帝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一人了吧,「不是龍家的錯,是朕啊!」
貞婷看到龍殷來了,笑的眯著眼眸,「小姐,可算盼到您了。」
龍殷點頭,「太後呢?」
貞婷左右看了看,引著龍殷往里面去了,那是一處僻靜的祠堂,並不是他們以為的,太後所住的寢殿。
在慈寧宮的後面,倒是和姚琴兒住的宮殿很近,貞婷推開了那門,「小姐請!」要不是龍殷的那封信,她可能這輩子都蒙在鼓里,而現在,終于大白于天下。
「太後,龍小姐進宮了。」貞婷淺淺的一低頭,對裕祥太後說道,接著就恭敬的站在了一旁,不再做聲。
木魚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激蕩著人的靈魂,龍殷不禁在想,她也看破了天下的事情,也明白要如何去自處,可是她自問做不到裕祥太後這般沉著。
她也曾焦急過,可是最後都沉封于心,一個人的心究竟能承載多少的傷痛,龍殷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只有歲月,才能讓一個人更加的沉著。
「是你啊,坐吧。」裕祥太後轉過身,沖著龍殷笑了笑,「如今你可肯說了,哀家費了那麼大的力氣,陪你演了這出戲,你若是說的不得哀家的心,哀家可是要重重的罰你,讓你在這佛堂,給哀家抄佛經,龍家人的誠心,哀家相信佛祖也會開心的。」
龍殷搖頭苦笑,「太後當真是世間妙人,龍殷拜服,龍殷自當真言以告,絕無半點虛言,當年醇親王的死,和現在活著的人有關系,和死了的人也很有關系。」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先帝的子嗣活下來的不多,到了傳位之時,只有兩子可奪,一是現在的建光帝,另一個就是他的親兄弟醇親王。兩個孩子都是裕祥太後所生,而醇親王一出生就過繼給了另一個妃子,也因此,朝中很少有人知道醇親王的生母是誰。
就連裕祥太後都很少看到他,兩個皇子都同樣的出色,唯一不同的是,建光帝的母妃,是太後,醇親王的母妃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妃子,不管是誰,都會明白這場戰爭最後的贏家是誰。
只是先帝覺得對不起醇親王,是想把皇位傳給他的,卻突傳出,醇親王搶了兄弟的女人,和她締結了月老之好,那就是當時建光帝的妾侍,後來的韻嬪。
他們說,他們兩人已有孩子,被天下人所指,韻嬪當夜自盡而亡,而醇親王也揮劍自盡,他臨死前誰都沒有見,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死,只道是他無顏見天下人,才做如此的事情。
而所有人都誤會了他,誤會了他和韻嬪。「太後應該也知道那個真正和醇親王在一起的人是誰,她當時和韻嬪太要好,韻嬪是替她頂罪,韻嬪本就不願讓自己和別的女人搶奪心愛的人,索性罷手,早早斷生,只一點,她要她好好照顧她的孩子。」
裕祥太後看著龍殷,點了點頭,「哀家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醇親王要死?是不是有人毒害他?」
「太後,他是您的兒子,您應該明白。」
醇親王太過倔強,他知道自己已經做了有悖于世人的事情,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對不住自己的皇兄,再加上,他的私情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女人,他就算活下來,也只能苟延殘喘,這樣的人,是不配當九州的皇帝的。
他覺得生無可戀,既不如死了也好。「臣敢肯定,醇親王是自盡而亡。」
裕祥太後听著,眼里的淚珠終究是滾落了下來,「兒啊!」她苦澀的閉上自己的雙眼,心痛的滋味彌漫在心間,她從沒有對自己的孩子盡一點心,他一定十分的怨恨自己拋棄了他。
龍殷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不再做聲,看著裕祥太後痛苦的樣子,她不知要如何安慰,索性,一個字都不再多說了。
建光帝從心里喜歡韻嬪,但她卻背叛了自己,他也喜歡慕君浩,卻還是無論如何過不了心里這一關。
他不會想到,慕君浩才是他的親生兒子。
如今姚貴妃也算是在後宮有一席之地,她護得住三皇子,也保得住自己的兒子,她算是信守了當年對韻嬪的諾言,也一直支持著慕君浩讓他為帝,正因為如此,龍殷才沒有到建光帝面前說出真相,就讓她一直守著這個秘密,帶到黃土中去吧。
裕祥太後緩緩的站起身,「這件事,你能幫哀家保密嗎?」
「太後請放心,臣知道的事情,又何止這一件?」
裕祥太後哈哈一笑,「你這是在威脅哀家?你該知道,哀家動過除掉你的心思。」
「太後也知道臣並不是威脅太後,臣是對慕家盡忠,即便我知道,我也沒有吐露一個字出去。」
裕祥太後搖了搖頭,「你比你父親聰明。」
「太後才是最聰明的人。」龍殷拜著手,緩緩說道。
從皇宮出來,天空中就飄起了雪花,鋪天蓋地,讓人看著就覺得冷意動人,這是她在外面看到的最厚的雪了,她伸出手,想要接著那雪花,卻什麼都沒有留下,唇角微微抿著,說不出一個字來,她今日說道已經夠多了。
人已經死了,為何還要知道那麼多,都知道,也就生無可戀了。
人啊,真是難懂。
一步一步,從深鎖的宮殿往外面走著,她覺得自己的胸口憋悶極了,甚至多喘一口氣,也都是煎熬。
眉頭一皺,身子往後傾著,她看著眼前的天空旋轉,心中只道,這一天終究是到了。
沒有突如其來的衰落聲,她被人穩穩的抱在自己懷中,她知道,那不會是慕君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