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嬪難為 一

作者 ︰ 穆小木

「皇上,喝點燕窩吧。」惠妃打開蓋盅,示意嘗菜但監過來驗毒。那太監驗毒之後,惠妃親自盛了一小碗,輕輕地吹了吹,這才將碗遞給了趙景珩,「這燕窩是剛剛進貢的白燕,很是滋補。」

趙景珩這才合上剛剛看完的奏章,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腦仁,接過了燕窩。

惠妃見趙景珩似乎很累的樣子,便挪步走到他身後,輕輕地替他揉著太陽。趙景珩微微闔著眼,伸手握住頭頂的一只柔荑,「入選的秀女可安置妥當了?」

惠妃嫣然一笑,柔聲道︰「臣妾已經將她們暫且安置在儲秀宮,遣了四位教引姑姑教導宮中禮儀,相信不會出什麼差池。臣妾已將各位選侍的位分和住處草擬出來,還請皇上過目。」說罷,示意站在一旁爹身宮女藍珊將名冊呈上來。

趙景珩睜開眼,松開了惠妃的手,有些疲憊地皺了皺眉,接過名冊看了起來。

「華羽樓?」趙景珩雙目微眯帶著幾分說不明的情緒,回頭看了惠妃一眼。惠妃忙走到趙景珩案幾前,俯身跪下,「臣妾疏忽,還請皇上恕罪。」

趙景珩忽然轉而一笑,「朕沒有怪罪愛妃的意思。」惠妃才略松了口氣,就听他繼續說道︰「只是當年的事,麗妃恐怕還不能釋懷,那華羽樓便空著吧,別再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

「臣妾一心惦記西六宮重新修葺,東六宮又怕住不下這些秀女,一時竟忘記了這華羽樓是當年……確是臣妾疏忽。」惠妃並沒有因為趙景珩偏袒麗妃不悅,反而唇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雙含水的秋波也帶著點點意味不明的笑意。

趙景珩看到程熙月的名字時,兩道劍眉不由得微蹙,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名冊,「程熙月的父親不過是個從四品的小官,給她個從五品婉容的位分,太抬舉她了。還安排在純婕妤的玉芙宮里?」

惠妃在趙景珩身邊也服侍多年,雖然模透了他幾分脾性,卻也不敢擅自揣度聖意。見趙景珩確實面色不善,惠妃也來不及多想,「臣妾瞧著這程選侍貌美端莊,又是純婕妤的表妹……」

趙景珩看著垂首跪在地上的惠妃,神色暗自一沉,唇邊也沒過一絲冷笑,然而聲音里卻餃著幾分玩味,「朕竟不知愛妃這般善解人意。」微微一頓,接而話鋒一轉,「愛妃與縈兒乃是嫡親姐妹,朕怎你姐妹二人同住一宮呢?」

惠妃眉心一跳,面色也微微有些發白。于是,便一心以為趙景珩是借純婕妤提醒自己要守好本分,不要在宮中拉幫結派。

「是,都是臣妾一時糊涂,擔心純婕妤已經懷了龍裔身邊沒個說話人,倒是沒想其他。」惠妃斂去了臉上的神色,只做沒听出皇上的意思。

趙景珩走到惠妃身邊,伸手拉起她,緩和了語氣,帶著幾分安慰地說︰「朕並不是責怪你。這些時日你忙大選之事,連人都熬瘦了,朕都看在眼里。平日里也要多顧及一下自己的身體。」

惠妃听了趙景珩的話,早已一臉甜蜜,「皇上這樣說,臣妾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趙景珩理了理袖口,對惠妃道︰「愛妃辛苦了一早上,早些回去休息吧。麗妃這幾日總吵著頭疼,朕去瞅瞅她。」

「是,臣妾告退。」惠妃福子,行了禮,帶著藍珊出了東暖閣。

惠妃的步輦走遠之後,「啪——」,趙景珩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皇上,仔細手疼。」秦正德自幼伺候在趙景珩身邊,對他的脾氣在了解不過。他這哪里是在生惠妃將程熙月安排在玉芙宮的氣,分明是看出惠妃一心想要籠絡純婕妤,卻沒想過知道程熙月是純婕妤表妹這件事的人不過那麼寥寥幾人。純婕妤素來不喜張揚,自然不會去求惠妃將表妹安排到自己宮中,去礙其他人的眼,足以說明惠妃在宮中四處安插眼線。

趙景珩沉默半晌,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手上的白玉扳指,但願惠妃能看出自己真正生氣的原因。過了一會兒,趙景珩才帶著幾分倦意地對秦正德說︰「這碗燕窩賞你了。」

「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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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到了棲鸞殿由藍珊扶著下了步輦,站定之後扶了扶發髻上累絲金鳳步搖這才走進西暖閣,唇邊還帶著一分笑意。

「娘娘怎麼不生氣?」藍珊打發走了下人,這才開口。

「生氣作什麼?」惠妃來回打量著今日清晨新染的蔻丹,過了一會兒才「今日的指甲染得有些紅了。」

藍珊見惠妃並開心,反倒替她不平起來,「麗妃比娘娘多什麼,左不過有個手握兵權的爹!皇上竟然這般寵愛她!」

「寵愛?」惠妃冷笑,原來她也這樣認為,不過從看到選侍名單起她便不這麼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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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由四位教引姑姑每日一人輪流教導這些選侍,倒也相安無事。雖然一些規矩程熙月早已同素玉學過,但是她也只做第一次學習,中規中矩的跟著大家一同做。由于學習之余,大家也偶爾湊到一起閑話家常打發打發時間,程熙月倒也大致對這些選侍有了初步的了解。

這日午休,程熙月用過午膳,讓素冰打著扇子,倚在窗邊懶懶地曬著太陽。

這是,瑞蓉姑姑的房內又傳來清亮宛轉的歌聲。「這錢選侍的歌聲著實動听。」素玉端了新沏的茶水遞給了程熙月,「小主難道不著急麼?」

程熙月神色不變,只是伸手接過茶盞,用茶蓋撇去茶水上的浮沫。中庸才是長久之道,現在便曲意巴結姑姑,四位姑姑明顯分為不同黨派,一旦樹敵,以後在後宮的路恐怕更加難走。槍打出頭鳥,這錢選侍著實太過心急。

程熙月抬頭看了一眼垂手立在一旁的素玉,確實伶俐,只是到底有幾分心思在自己這里恐怕還不好說。她略作思忖,便開口道︰「倒不是不急,只是這四位姑姑著實讓人難以捉模。」

「小主所說極是。本屆大選是惠妃娘娘負責,瑞菁姑姑自然是惠妃娘娘的人。瑞芳姑姑現在服侍太後娘娘,瑞蓉姑姑平日甚少出來走動,奴婢並不知道。至于瑞英姑姑,奴婢入宮尚晚,著實不知。」素玉帶著幾分歉意的一笑。

程熙月見她神色不像有所隱瞞,從一開始的名字瓏兒便知她在純婕妤處做的也不過是粗使丫鬟。于是,她輕輕頷首,呷了口茶,才道︰「容我再思量思量。」

「篤篤——」有人輕輕地敲了敲門,一個帶著幾分軟糯的聲音問道︰「程姐姐可睡下麼?」

素玉連忙去開了門,和素冰一起見了禮,「奴婢見過安選侍。」

一個眼楮圓圓的姑娘從門外伸進了半個頭,見程熙月正坐著喝茶,這才吐了吐舌頭提著裙子進來。

「過來坐。怎麼今日沒午睡?」程熙月拍了拍身邊的梨木椅子,眉間也染了笑意,這安筱瑜住在自己隔壁,性子天真無邪,著實惹人憐愛。程熙月拉過安筱瑜的手,轉身吩咐素玉給沏一碗香片過來。

安筱瑜坐定之後,帶著幾分委屈地說︰「本來筱瑜剛剛入眠,就听見錢姐姐又去姑姑房間唱歌……」

「這話萬萬不要再說。如果被人以為你善妒如何是好?」程熙月本不願意多管這些閑事,但是,又不忍看著她禍從口出,便提點了一句。

「娘親叮囑過筱瑜,宮里不比家里,要處處小心,萬不能亂說話。可是,筱瑜就是看著程姐姐親切,把姐姐當作自己人。跟自家人自然是不用隱瞞的。」

程熙月見安筱瑜睜著圓圓的雙目一本正經地說道,卻也不再計較她說的話,再也板不住臉,笑著戳了下她的額頭,「就你這一張巧嘴,慣會哄人。」

安筱瑜更加一本正經地說道︰「筱瑜說的都是真心話,斷不敢騙姐姐。」

「好了好了!我信你便罷了。」程熙月不由得羨慕起安筱瑜奠真爛漫起來。

這時,瑞蓉房間的歌聲終于停止,只見錢寶鶯開門走了出來,臉上掛著一縷刻意壓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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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月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喬子煙素來嬌蠻,她這樣做,定是不滿錢寶鶯拉攏姑姑曲意奉承,心中又或者帶了幾分嫉妒。想必其他選侍也都對錢寶鶯多有不滿了。喬子煙仿佛是明面上的刀子,不喜誰定然刀尖沖著誰。而那防不得的暗箭,恐怕也早已對準了錢寶鶯。

「程姐姐為何搖頭?」安筱瑜一臉不解地問道。

這些話程熙月自然無法跟安筱瑜解釋清楚,也沒辦法說,只得淡淡地說︰「沒什麼,又要去學習禮儀了。」

「姐姐可是累了?爹爹說,做事往往都是先苦後甜,所以一定要堅持。」

「先苦後甜?」程熙月莞爾一笑,「你爹爹說得極對。」說罷,同安筱瑜一起到正殿的一間小室里,等著瑞蓉來教導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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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蓉雖然與瑞菁多有不睦,但是在教導時確是極其認真的。可是,不知怎地,今日瑞蓉竟然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有什麼心事,一直坐立不安,時不時的便要向宮門口張望一下。

難道與那晚的事情有關?程熙月也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

忽然,瑞蓉眼中一亮,匆匆說了句「各位先休息一下。」便連忙跑向了宮門口。

這時,程熙月才注意到,儲秀宮的宮門外的甬路上,有一眾太監正抬著步輦上遙遙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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