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後,老夫人留下陪房顧媽媽說話。
「如今知義成了親了,知行,還要考取功名,婚事可以暫時緩緩。知善眼看就要及芨了,這婚事也該早日相看著了」
「唉,雖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一家有女百家求。可臨到自己頭上,卻是難以割舍起來。還沒議親,卻已是擔心她以後是否得丈夫敬重、痛*、公婆可好相處、是否會委屈了自個、、、、、一想到這些,這心里就像油煎火燎似的。」老夫人端著茶杯,語氣悵然地說道。
「老夫人,別擔心,小姐是老奴在這世上見過的最聰明漂亮的人,心地善良、進退有度。有哪家娶了去不護著、疼著。您哪,放寬心吧!」顧媽媽聲音溫和、不緊不慢、卻有種安定人心的沉穩。
老夫人的嘴角就有了笑意「和老大媳婦挑挑選選,撇開京中皇子王孫不談,咱們林家犯不著用自己女兒聯姻,以圖富貴、升遷。只想選家人口簡單、詩禮傳家、公婆慈*的人家。讓善兒安安樂樂、幸幸福福的過日子。
選來選去,咱們都覺得許家還不錯。許家乃清流之家,端得好名聲,知行同許公子為同窗,對其也有幾分了解,稱他君子如玉、文章錦繡,有狀元之才。許夫人賢名更是在外。許家還有一條是我最為動心的,就是男子過三十無子方可納妾。許公子長知善三歲,今年十八。等知善及笈嫁過去,正是好生養的時候。咱們知善也不用受那些姬妾的腌髒之氣。但願菩薩保佑我這個老太婆心想事成啊!」
「定會如意的。」顧媽媽的聲音有掩不住的笑意。
蔥白修長的柔荑從石青色的車簾里伸出來,輕輕地搭在了丫頭穿著官綠色的褙子的手臂上,然後車簾撩開,一個曼妙的藕荷色身影從馬車上優雅、緩慢地走下來。
妙玉庵外接踵摩肩的人群,不由齊齊怔住,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誰家小姐,真是漂亮!」一名貴婦眼中難掩驚艷。
「看車輛,應該是威國公府小姐。」旁邊就有婦人回答。
許夫人端著茶杯,暗暗打量站在老夫人身側的女子。
衣衫素淨、佩飾簡單、如瓷般細膩白潔的面孔,尖尖的下巴、修長的鳳眼、入鬢的黛眉。恬靜的笑容,大方的舉止,讓她周身都透著一股淡定從容。不禁暗暗點頭。
林知善服侍老夫人坐下,奉上茶後,便發現了對面那位貴婦人打量的目光。不由地望過去是個三十來歲的美婦人,穿了件寶藍色寶瓶紋樣的妝花褙子,氣質很高雅。
雖不知道她為什麼頻頻打量自己,她還是沖她禮貌地一笑。
卻見她徑自走了過來,朝老夫人行了一禮「老夫人,遠遠看著似你。」
「啊,許夫人,你也來了,可真是巧啊!」老夫人語氣神態透著不多見的熱絡。
「這位是威國公府小姐吧,可真是一位玉人兒。」許夫人說著在老夫人下首坐下,親切地看著林知善。
「可不就是我那孫女,帶她來給觀音大士上柱香。」老夫人笑眯眯地拍著林知善的手。對林知善說「這位是翰林院許大人家許夫人」
林知善忙見禮「見過許夫人。」
許夫人抹下手上的碧玉鐲子「初次見面,還望林小姐不要嫌棄。」
「這、、、、、、」林知善為難地看著老夫人。
「收下吧,許夫人不是外人」看了一眼碧綠通透的鐲子,老夫人示意林知善收下。
林知善只得收下謝過。
「可是巧了,小兒今日護送妾身至此,讓他來給老夫人請個安吧」許夫人微笑著看著老夫人,老夫人輕輕頷首。
許夫人便吩咐身邊的媽媽「去將少爺喚進來!」
一會兒,只見一身著月白文士衫的少年緩步而入。他膚色白皙,五官清秀。朗聲道「晚輩許瑯見過林老夫人。」
老夫人眯著眼仔細打量著堂下的少年「好一個俊俏的孩子,快快起來。來,這支玉佩拿著把玩吧」說著,老夫人遞過去一枚碧玉玉佩。
林知善半側著身子站在老夫人身後,心中暗凜,原來拜觀音是假,相親是真呀!
茶過三盞,老夫人和許夫人雙方的話題越來越熱絡,笑得越來越意味深長。
林知善心不在焉地听著,眼前卻突然閃現出一雙如深潭般的黑眸,也不知道他調查的事可有進度。摔了摔頭,她想摔掉這些想法,卻覺得胸中翻滾起來。
許瑯坐在母親旁邊,借著飲茶打量著對面的如仙子一般的美麗少女,心中蕩起一圈又一圈的喜悅。
出身名門、父兄手握實權、更難得她容顏嬌美、端莊有禮。若是此事成了,不但娶得如花美眷、前程更是青雲直上。上天對自己何其厚*。
待到告辭之時,林許兩家心中都有了默契。
林知善知道在這個時代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看著眼前的俊俏不凡的許公子,她心中卻沒有一絲漣漪,想著腦海里那雙如黑漆一般的深眸、堅毅的臉龐,心里突然泛起一股黯然不已、酸澀難忍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