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澈 第十一章天道乾乾(下)

作者 ︰ 死神之秋

「什麼!」在場眾人無不驚愕。相良問道︰「可看清劫營的是什麼人?」

那兵士回道︰「看打扮當是堂庭國的人,不過他蓬首垢面,看不清楚。適才闖到了清影公主所在的營帳,被我軍兵士發現,上前阻攔,可是那人有些功夫,打傷了我們十幾個人,又見公主不在帳中,便又沖著主公營帳去了。」

相良心中大寒,大叫一聲不好,便與帝臨、初夏一起前往,帝天佑本要跟著一起去,卻被明婉攔下,這時帝、初二人急著要救高陵,也沒在意。

「當當當!」兵器交接之聲此起彼伏,高陵營帳外側已經亂成一團,數十新軍將士圍著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廝打正酣,那漢子身上有傷,卻是極其靈活,面對眾人攻擊,竟然不慌不亂,真氣揮灑,應付的井井有條。

帝臨、初夏、相良三人到達之時,看到那人被眾人圍困,一時難于月兌身,也不著急助陣。此時高陵、左三妹、晏清影也從帳內走出。那人看見高陵三人,破聲吼道︰「你們誰是高阿九?」他叫高陵為「高阿九」,自是欺侮他曾是青丘國犯族。帝、初二人听得心中好笑,高陵乃是九尺男兒,凡人看到從營帳中走出的三人,便是一眼就能認出才是,不想這人竟然如此迂腐,是男是女還分辨不清,不過听到那人聲音,帝、初二人已是心中了然,忖道︰「果然是他。」

晏清影听得嬌軀一顫,厲聲吼道︰「仲康允,兩萬堂庭國精銳已經被你活活葬送,你還來此作甚!」

仲康允听得晏清影聲音,也是腦中嗡鳴,再也不顧周遭圍攻自己的眾兵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清影」叫個不停。眾兵士見他服輸,一同欺上,數十把的刀槍劍戟架到仲康允脖頸之上。仲康允失聲哽咽︰「清影,你我好歹相愛一場,今日便非要這般絕情,要棄我而不顧嗎?」

晏清影听他話語,雖然生出些許憐憫之意,然而她此刻心中澄明。想她自小與仲康允相識相知,與他交往頗深,知他胸無城府,是個直腸子,當時晏鄂將晏清影許配給他,也是為了讓她此後不要牽扯入大國之爭,安心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卻不料白雲蒼狗,世事難料,堂庭國一夜之間撕毀盟約,將青丘國大好河山攬入囊中,這個消息傳到晏清影耳里,本就令她心灰意冷,對堂庭國、對仲康允的一廂情思瞬間潰散。再後來,仲康允率大軍來攻新軍,晏清影得知仲康允被公孫無極攻擊竟然無事,更當那日自己二人被公孫無極所傷只是堂庭國布好的一個局,仲康允也是其中的參與者,是以一顆心更是冷到極處。這還不算,原本在她心里,仲康允只是不學無術,心里卻是不壞,卻不料昨日又見到他統領大軍之時,臨陣斬將做得如此草率,置兩萬鐵騎性命于不顧,其不負責任的惡行昭然若揭。是以此刻在晏清影看來,仲康允已經不只是庸懦無能那般墮落,而是個徹頭徹尾的昏昧小人。

晏清影面色冷峻,不動聲色,對高齡道︰「高凌大哥,清影不想見這不負責任的小人,先行告退了。」轉身回了帳內。

仲康允听晏清影喚高陵「大哥」,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又見她不顧自己,轉身而去,登時火冒三丈,狂叫一聲,真氣肆意傾瀉,將捉舀自己的眾兵士震飛開去。飛身上前,就要去尋晏清影。

左三妹斥道︰「新軍大營,休要造次!」抽出手中長劍,挺身格擋。仲康允此刻只想著晏清影,見到左三妹攻來,絲毫不懼,右手拍出一掌,將其逼退。忽然瞥見站在一旁巋然不動的高陵,計上心來,忖道︰「是了,我若是能夠殺了這犯族小人,清影自然會重新傾心于我。」身形一晃,轉攻高陵。

「豎子敢爾!」帝臨一聲爆喝,飛身擋在高陵面前,「忽」地拍出一掌,不偏不倚,正中仲康允胸口,仲康允躲閃不及,慘叫一聲,口中鮮血噴成一條線,紙鳶般摔飛數丈,轟然跌倒在地,四肢抽搐,再也站不起來。

帝臨一招擊退仲康允,心中一怔,忖道︰「這廝的修為怎得下降如此之多?」殊不知昨夜一場洪水沖了仲康允大營,仲康允身處其間,難于幸免,他雖憑借一身本事勉強逃生,卻是在洪水中跌跌撞撞,周身經絡早已傷重,真氣流轉不暢,那十二把趁手的折扇也不知所蹤。帝臨對這些一無所知,是以適才一掌乃是全力盡出,仲康允自然承受不住。

眾兵士見仲康允不再發威,重新上前將其制住,押到高陵面前。一名兵士沖其小腿重重踢了一腳,仲康允「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仲康允自知受了折辱,咬牙切齒,竟然死撐著重新站了起來。眾兵士咒罵一番,想要重新將其跪下。高陵招手制止,道︰「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不得羞辱他人。」

仲康允吐一口濃痰,道︰「一個犯族小人休要在此假慈悲,我如今命喪你手,自無話可說,可是我死前還想听清影說個明白,她為何要棄我而去。」

高陵充耳不聞,回道︰「你我本無冤仇,我也無意殺你,不過我這里還有句話希望你能帶回去給仲伯。我新軍雖然剛剛組建不久,可也不是吃軟飯的膿包,他想要趁著與班畯休暫且休戰的功夫滅掉我新軍,恐怕也是打錯了算盤。你告訴他,我現在先且不跟他計較,但是二十年後,我新軍鐵騎第一個要滅掉的,便是你堂庭國。」話語說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仲康允扭頭啐道︰「呸,就憑你們這些烏合之眾,能夠有何作為,不用二十年,如果我能回得堂庭國,必定立馬卷土重來,兩個月內,便讓你整個新軍灰飛煙滅!」他這番話語雖然說得氣勢凜然,然而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此番自己帶兵打了敗仗,莫說是卷土重來,大公子仲衍本對自己視若仇敵,如果借此發難,恐怕以後整個堂庭國內再也沒有自己立身之地。

高陵毫不理會,伸手招呼眾兵士將其趕出大營,並且嚴令大軍戒嚴,以後但凡見到仲康允,格殺論。

仲康允被新軍將士拋擲荒野,休息了老半天才緩過神來,然而他先是經過洪水之災,又與眾新軍將士一番惡戰,最後又挨了帝臨重重一掌,此刻已是渾身酸痛,身體如同散了架子一般,左右掙扎片刻,一時半會兒難以立起身來。仲康允躺在冰涼的雪地之上,閉目養神,只覺絲絲涼意自地上積雪穿透衣衫,緩緩浸入體內,滿身傷痛竟然消退了許多,一時間竟然覺得就這般死去也是好的。

突然間,听到不遠處兩個略帶稚女敕的聲音互相打趣,由遠及近,仲康允听得心里一怔,忖道︰「奇怪,這荒山野林怎得會有小童,難不成這些人也是新軍將士?如果他們發現自己沒死,又傷重難支,不知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事情來?」睜開雙眼,只見眼前一張血盆大口正在對著自己喘氣,粗厚長舌伸出老長。

「啊!」仲康允一聲慘叫,顧不得滿身傷痛,拼命掙扎退開幾步,覷眼望去,卻見那血盆大口之後竟然是一直純白如雪的銀毛大虎,那大虎一動不動望向自己,似在伺機而動。

「啊呀,這里怎麼還有一個人,乖乖哩滴咚,都說是人都要三分薄面,怎得這家伙面上除了淤青就是污泥,這便是不要臉了嗎,嘿嘿,當真有趣。」適才那兩個相互打趣的聲音再度響起,仲康允轉頭看去,卻是一男一女兩個小童正沖著自己走來,適才說話的正是那女童。

女童話音剛落,那男童接著說道︰「你乖乖哩滴咚個屁,你看這人不僅臉面齷齪不堪,身上衣衫也是破爛的很,要我看,這便是個叫花子,叫花子你都沒見過,當真是孤陋寡聞了。」將頭一扭,甚是不屑。

仲康允一听,心中大怒,不想自己虎落平陽,如今竟被兩個小童取笑,開口罵道︰「臭小子們,你們竟敢取笑爺爺!」

那女童本來想反駁那男童,听到仲康允話語,轉聲斥道︰「你說誰呢?」上前一腳踢在仲康允胸口,痛的仲康允連翻帶滾,慘叫不停。那女童又對那男童說道︰「叫花子我怎的沒見過,不就是伸手要飯的主兒嗎,這些年我跟著爺爺遍歷天下,什麼東西沒有見過,叫花子更是見得多了。」

那男童小嘴一撅,道︰「呸呸呸,說謊都不帶臉紅的,先前你不是還說跟著老爺爺過著神仙般的生活,所到之地都是一片祥和嗎,怎得如今又說識得這本在貧瘠之地才能見到的叫花子。」

女童臉上一陣羞紅,知道自己先後說出的話難以自圓,左想右想,竟然無語反駁,忽然抬起一掌,就要打那男童。那男童急忙一個閃身,連連搖手,道︰「住手住手,好漢動口不動手,你有功夫,我便挨你一掌,恐怕就要去見閻羅王咯。」

女童見他服軟,「噗嗤」笑出聲來,道︰「哎呀呀,死女圭女圭竟然也會求饒啊,不過說起來也奇怪,想你那大哥八荒氣勁如此厲害,你那壞姐姐的千層雪神力雖然只習得兩三分,卻也不賴,怎得就有你這般什麼都不會的孬種來?」

仲康允听得「八荒氣勁」四個字心中一驚,忖道︰「怎得,難道這兩個小童竟然與那會使八荒氣勁的小子有所關聯嗎?」他雖然與帝臨、初夏有過幾次交手,卻是未曾與他們互換過姓名,是以帝、初二人識得他,他卻不知帝、初二人姓甚名誰,所以只能以「會使八荒氣勁的小子」代稱。仲康允想到此處,突然腦中映出一個邪惡念頭,當下不動聲色,繼續听去。

那男童回道︰「這個我卻不知,我只知道大哥到了十八歲之後,突然之間就獲得讓人艷羨的無窮神力。後來又被一個大哥哥教授,習得八荒氣勁,那大哥哥本來也要教我,不過我對修身練法絲毫不感興趣,就沒有學。」

「哦?」女童大眼楮滴溜溜一轉,問道︰「你說那個教他的大哥哥是誰?」

男童撓頭苦思,想了半天,支支吾吾道︰「好像,叫什麼……什麼天王,恩,對了,叫大天王。」

女童心頭一動,捧月復笑道︰「什麼大天王,是斷天王,都說死女圭女圭你呆頭呆腦,看來一點不錯。」挪步來到大虎身旁,捋著虎須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說的那人便是魔族斷天王楚清頜,普天之下,除了爺爺之外,也就只有他懂得那神鬼莫測的八荒氣勁了。」

男童听她說出「楚清頜」三個字,拍手叫道︰「是了是了,就是叫楚清頜。」

仲康允忖道︰「這便是了,看來與我想象的一般無二,那小子果然是楚清頜的傳人,不過那女童言說自己爺爺也懂得八荒氣勁,莫非這女童竟是那人的子孫?」轉念一想,又覺太過不可思議。

說到這里,這男童、女童的身份自是不言而破,男童自是帝天佑,女童自是明婉。帝天佑那日雖然與楚清頜有過一段時間接觸,但他當時只顧自樂,並未留心,是以時間一久,竟然記不起楚清頜的名字,隱隱約約只記個名號。先前仲康允闖入高陵大營,明婉對其絲毫不感興趣,便強邀帝天佑與自己玩耍,是以與仲康允並不相識,不過二人一路閑逛,不想還是在此處遇見了。

明婉見帝天佑明明不知,還口里逞強,斥道︰「呸呸呸,死女圭女圭好不要臉,你不知道便是不知道,怎得還要在這里呈口舌之利。」

帝天佑道︰「知道便是知道,那日除了楚清頜,還有一個不多說話的大姐姐,我怎的不知道。」他平時自己玩樂時話語本是不多,如今見了明婉,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說得不亦樂乎,而且語調極其相似,別人看見,說不出二人有多可愛。

「啊喲,痛煞我啦!」明婉听得帝天佑話語,本來還想反駁,卻突然听到躺在一旁的仲康允突然迸出一聲慘叫。帝、明二人扭頭看去,明婉問道︰「是了,你這叫花子叫什麼名字?」她與帝天佑適才只顧自己打趣,絲毫忘記了還有仲康允這麼個人。

仲康允見二人被自己吸引,勉強擠出一個笑臉,道︰「我本是山里的樵夫,今日外出砍柴,不料卻遇到了山賊,我與他們打斗了好一陣子,最終寡不敵眾,落成這般樣子。」

帝、明二人滿月復疑竇,明婉察言觀色,道︰「你胡說,這里不遠處便是新軍大營,怎得會有山賊?」

仲康允面色不改,道︰「怎得沒有,適才有個黑衣人從這里狂奔經過,看見我後,不由分說給了我一掌,我當時心中好個氣惱,但是那人身上有些功夫,我打他不過,也只能忍氣吞聲。」

帝天佑心中一動,說道︰「我知道了,先前帝大哥與初夏姐姐說是跟著相良去舀一個劫營的人,照你這般說來,那你見到的那個黑衣人,多半就是那個劫營的人了。」

明婉瞪他一眼,讓他不要多說,指著仲康允問道︰「我看你滿身的傷,絕不會是被那黑衣人一人弄出來的,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仲康允見兩人慢慢上鉤,迅速整理思緒,說道︰「恩,我是被那黑衣人打了一掌,不過並無大礙,後來又過了不久,便見到那黑衣人又急匆匆的趕了回來。我不明所以,正自好奇,突然又見十幾個山賊,手里舀著兵器,氣沖沖追來,這些個人都穿著青布衣衫,凶神惡煞,看見我後,不由分說便是一頓暴打。」

帝天佑「哈哈」笑道︰「什麼山賊土賊,你後來看到的那十幾個人,分明就是新軍將士……」不待帝天佑把話說完,明婉雙指在他胳膊上用了扭了一下,痛得帝天佑慘叫道︰「啊!你掐我作甚?」

明婉又道︰「新軍將士個個義薄雲天,怎得會無緣無故對你出手,要我看來,這些都是你信口胡說的。」

仲康允急忙說道︰「也不是毫無理由,只是這些人一邊打我一邊說些‘此人與那刺客身形相渀’、‘你以為換過衣衫我們就不識得你了’之類的話,這些話我都听不懂,也不知道算不算這些人打我的理由。」他這番話雖然說得言辭閃爍,不過明眼人都能听明白,無非是在說那十幾個人誤把仲康允當成了劫營的那黑衣人,之後對他一番暴打。明婉聰明伶俐,這些自然听得出來,不過她左想右想,總覺得其中有什麼講不通的地方。

帝天佑抿嘴說道︰「是了,既然新軍將士把你當成了劫營的賊人,又怎會只是對你暴打一頓,應當把你擒舀回去仔細盤問才對。」

仲康允道︰「話是不假,我當時被那十幾個人打得爬不起來,只當這輩子算是毀了,卻突然感到身後升起一股旋風,然後就听到數聲慘叫,回頭看時,那些個士兵已經被盡數掀倒在地。站在他們身前的,卻是一個比你們大個兩三歲的少年,那少年玉樹臨風,開口說道︰‘在我八荒氣勁面前,休得放肆。’那十幾個人中又有人道︰‘這廝可是今日劫營的元凶,該當捉回去好好審問。’那人又道︰‘胡說八道,今日劫營的那人我識得,這人雖然與他身材相似,卻絕不是他。’眾人听見他說得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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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仲康允話語剛落,帝天佑急忙喜道︰「是了,你說的那少年定是我大哥,叫做帝臨,大哥做事向來仗義,你說的話,倒似有幾分真的。」明婉听帝天佑說起話來直言直語,本欲阻止,卻听他又道︰「既然是新軍將士誤傷了你,那我便將你帶回新軍大營,讓他們給你賠罪就是。」明婉計上心來,迅速想出一個試探的法子,開口道︰「我看也行,新軍將士本身不壞,只要跟他們把話說清楚了,他們自然認錯。」一指帝天佑道︰「死女圭女圭,這人不能動了,你就把他背到新軍大營如何?」暗暗提升了幾分真氣。

帝天佑扭頭道︰「憑什麼要我背,我又不是你的僕人。」明婉斥道︰「難不成讓我一個小女子背啊,要去快去,休得嗦!」帝天佑無可辯駁,極不情願向前幾步,就要去背仲康允。

仲康允見帝天佑步步接近,心中大喜,他此刻行動不便,本是為了待二人其中一人接近自己之時,突出奇招,將其制住,然後以此做要挾,重新殺回新軍大營,再見晏清影一面。這兩個女圭女圭有一人是那帝姓小子的弟弟,軍中地位應當不低,舀來做砝碼正合適。見到事情就要成功,突然目光一變,右手變爪,迅疾探向帝天佑面門。

明婉眼明手快,她本有防備,見仲康允突出陰招,一個飛身欺上,沖仲康允面門就是一腳,將仲康允踢得「咕嚕嚕」滾出數丈,慘叫不止。明婉斥道︰「既然是山里的樵夫,身邊怎得半根木柴都見不到,而且連捆綁木柴用的繩子也沒有。」

仲康允見計謀被識破,惱怒交加,「哈哈」笑道︰「可憐啊,可憐我堂堂男兒竟然連個女娃子都打不過,哈哈,哈哈……」笑聲慘淡,說不出的淒涼。

帝、明二人听得心里一怔,齊聲問道︰「你笑什麼?」仲康允只是笑個不停,對二人毫不理會。明婉見其笑的討厭,斥道︰「你若再笑,我便讓乖虎兒咬你!」沖著銀毛大虎做個手勢,銀毛大虎會意,狂吼一聲,猛的撲上,正要得手之際,突見得一道人影迅疾閃過,右手沖大虎拍出一掌,左手抄起仲康允,發足狂奔。這一番動作極快,帝、明二人竟然沒能看清救起仲康允的是誰。

明婉大叫道︰「這人滿嘴胡說八道,不像是好人,死女圭女圭,我們追上他將他大卸八塊。」拎起帝天佑就要沖出,卻不料眼前一晃,又是一道人影擋在自己前面。

帝天佑喜道︰「赫連前輩!」明婉也是一驚,指著那人說道︰「我認識你,你就是昨晚與爺爺秉燭長談的那人。」

新軍大營西側小山之上,罡風凜冽,視野闊達,一眼望不盡頭的北方密林盡收眼底,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層林盡染,天地之間一片雪白,說不出的宏偉壯觀。

高陵獨自立身山頂,低頭俯瞰,對著萬千新軍將士感慨萬千。想到不久之前,自己還是孑然一身,不想不到兩個月內,自己已經有了這一萬三千人馬,世事變化,最詭異的地方莫過于此。而對高陵來說,世上最美的事情不是落英繽紛,也不是流光溢彩,而是當你開始打算追求一件事情的時候,你始終猜不透事情的結局。

「呼!」勁風夾雜殘雪迎面撲過,晏清影身著粗布紅袍,自身後緩緩走來。

高陵知道是她,頭也不回,開口問道︰「將他送走了嗎?」

晏清影來到高陵身側,緩緩道︰「已經送走了。」

高陵一陣沉默,突然提起天道劍,大力一揮,筆直插入山頂巨石,長嘆一聲︰「天道乾乾,道阻且艱,天道乾乾,民心可畏!」這一刻,堂庭國兩萬精銳終于退去,仲康允也被徹底打發,高陵心中著實松了一口氣,他也著實感受了一次處世的不易。而站在一旁的晏清影,也終于如釋重負,伸手為高陵披上親手縫制的貂裘大氅,這一刻對她而言,是那樣陌生,又是那樣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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