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宮廷︰大明孝惠皇後 第9節太子暴斃太後追究

作者 ︰ 余茶安

紫禁城上空盤旋著團團赤褐色雲朵,北風肆意沖刷著宮中各個殿壁。

後院的落花飄零而下,片片烙上了敗謝的滄桑。偶有幾個身著孝服的宮娥路過,見此情此景,都寂謐不宣。

朱祁鈺躺于病榻之時,嘶聲長嘯︰「天亡吾大明,天亡吾大明啊!」

太子逝去,無力回天。

杭裳拭去眼角淚水,忙撫模著朱祁鈺起伏不定的胸脯,慘白的唇焮動著︰「陛下,陛下當心龍體。是臣妾的錯,臣妾不配做個母親,臣妾不配做大明的皇後,臣妾愧對大明帝祖,臣妾該死……」

杭裳見到站于朱祁鈺病榻前的太師石亨,心中才溢出一絲希望,眾所周知,石亨是陛下的愛將,每次征戰,多能取勝。

杭裳蹙眉道︰「石大人,現朝中大亂,陛下病重,你要想想辦法!你可是大明的武士,陛下的心月復啊!」

石亨雙手環胸,緊閉雙眸昂首不語,一副醞釀大事之態。許久抬手挽袖,摩挲著長須,微微嘆道︰「請陛下和娘娘放心,只要有臣石亨在,大明王朝永遠姓朱

朱祁鈺力撐下榻,跌倒于榻前,滿眶盈淚,激動萬分。

大明皇帝的獨子猝死,消息傳遍整個紫禁城,朝中亂成一片。皇位動搖,大臣們惶恐至極。然而被朱祁鈺囚禁在洪慶宮數年載的朱祁鎮卻是喜出望外。

孫太後下旨奉迎汪妧的車輦停在長宮門外,汪妧身著繡有蹙金繡雲霞翟紋的長尾山雉裙,墜地搖曳。數條彩條編制的絲絛束住蠻腰,萬不像有過生育的女子。她輕輕踏上車輦,妁慈相伴其左,起步朝向太後寢宮。

太後召見,汪妧自然不敢唐突。

車輦停于太後寢宮前,妁慈攙汪妧小心翼翼的下了車輦。太後在殿內守候多時,身旁僅站著沂王朱見深和一個貌美宮婢。妁慈仔細打量了她一番,深知她定是太後最寵愛的侍女萬貞兒。雖芳齡已二十有余,可眉梢卻透著女敕稚純情。體形婀娜,舉止不同于眉間的那絲純美,倒是風騷韻致,靡靡細細的雙眼微微上揚,勝似皇裔嬪妃。

汪妧下跪請安︰「罪妾汪妧,叩見太後。太後萬壽無疆!」而妁慈則是行了五拜三叩叩首大禮。

「萬壽無疆?看你是巴不得哀家早點死吧?」太後緊閉雙眸無視大禮,冷冷拋出一句。

「太後娘娘!罪妾惶恐!」汪妧顫顫巍巍的回應,聲音略顯的有點無力。

太後輕哼了一聲,半響不語,閉目養神。

兩人跪于殿央,雙手貼于額前地面,自是不敢動彈。俯身于地面的妁慈因身體許久未動而微微顫抖著。

妁慈悄悄抬起頭偷偷瞄了一眼踏前的太後,只見她斜靠在絨榻上,脖間墊著芙蓉花枕,發鬢雖泛出幾縷花白,但仍然韻著說不出的華貴高雅。

坐在太後身邊的朱見深顯然看出了妁慈的難耐不適,星星般閃爍的眼眸微微一轉,開口道︰「太後,孫兒不明白了!皇嬸和妁慈姐姐犯了何錯,為何不讓她們起身?這跪著說話多累啊?」朱見深輕搖著孫太後的臂膀,嘟著嘴,故作不悅的神情。

太後微微睜開雙眼,眉頭一蹙,將傾斜著的身子稍稍坐正。發鬢上的步搖也隨即擺動,隨後朝著朱見深厲聲道︰「深兒,哀家跟你說過,你是皇子,怎能稱宮婢為姐姐,成何體統啊?況且她的主子也不是你的皇嬸子。‘廢除’的意思,你懂還是不懂?」

「孫兒明白!」朱見深輕輕一笑,跳下絨榻鑽進了太後的懷中,俏皮道︰「深兒是皇子,皇子便是龍子,龍子理當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一身正氣,驅奸逐佞、親賢信善,愛人如己,這樣才能被世人擁戴,永垂青史。孫兒說的有理與否?」

太後大悅,摩挲著朱見深稚女敕的臉,激動道︰「理在!理在!深兒說的極好!」

朱見深微微探出頭,輕笑道︰「既然如此,太後理應讓她們起身問話,是太後教導深兒要愛人如己啊

「可是她們犯了錯,理應受罰太後斂住臉上的笑意,一臉認真。

朱見深從太後的懷中掙扎而去,撩起衫角,跨到殿中央在妁慈身旁跪了下來,昂首對太後說道︰「太後的話言之有理,孫兒不敢不從。孫兒陪她們一起跪,跪到太後息怒為止

太後搖首,萬分無奈,豈能忍心見自己最疼愛的孫兒跪著與自己喊話,揮起鸞袍寬袖,嘆道︰「罷了罷了!都起來吧!」

三人登時起身,朱見深吐了吐舌頭,俏皮至極,奔進太後懷里,太後甚是憐愛。

太後扭過頭掃了一旁的侍女,輕輕喚道︰「貞兒,帶沂王殿下去洪慶宮見見雙親。哀家現在有事要辦

妁慈轉過頭十分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萬貞兒,眉如彎月暗褐油亮,雙眼靈氣和霸氣來回離合。美鼻傲然挺立,紅翡翠般的薄唇潤亮至極,白齒亮爍,整齊而立。妁慈心底不由感嘆,這是自己見過最美的女子。美的讓人心驚,不僅笑靨醉人,連蹙眉也一樣迷人。

妁慈見萬貞兒牽著朱見深步出大殿,心中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必須支開沂王才能詢問的話,必然關系重大,甚至有關皇位。

清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汪妧神情飄浮著,目光散亂不敢出聲。

「汪妧,你有話跟哀家說嗎?」太後緩慢的語氣柔中帶鋼,聲音回蕩在大殿內,略帶些許回聲。

汪妧咬著粉唇,方才紊亂的心神頓時更加強烈,怔怔的望著太後︰「不知太後所言何事。請太後明示!」

妁慈垂首沉思,知道太後接下來的這番言語定對汪妧不利。

太後眯著眼朝汪妧望去,低吟淺笑,質問道︰「哀家問你,太子為何而死?誰為之?」

妁慈微抬起頭將目光轉向汪妧,想從她的神情中察覺出一點的蛛絲馬跡和是非緣由。

汪妧悚然抬首,自知推諉不下,緩緩答道︰「太子之死並非罪妾所為,太後明察。還罪妾一個清白!」

太後大笑,隨後戛然而止︰「汪妧,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為你這點伎倆能瞞得過哀家嗎?你收買宦官曹吉祥又促使他效忠皇後,目的就是迷惑人心,好剝毀她的皇後之位。現鏟除太子,你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你說,有還是沒有?」

汪妧大驚,嘴角微微抽動,又顫顫巍巍跪倒在地︰「罪妾惶恐!太後明察,罪妾和曹公公確實有來往,卻從未深交。又如何指示他殺害太子。更何況,太子之死,皇位動搖,陛下必然失勢。對罪妾有何好處汪妧稍稍平靜了一下情緒,柔聲道︰「況且,罪妾現在已不再是皇後,也無皇子,這皇位歸誰囊中都與罪妾沒有瓜葛啊!」

太後眉頭緊蹙抿嘴淺笑,接過汪妧的話尾︰「是嗎?你以為哀家不知道你的心思。皇上就這麼一個兒子,太子一死,這皇位歸誰,人人皆知

妁慈微微有些怔忡,深知孫太後的意思。皇上乃吳太後所生,若太子繼位,高高在上的便是吳太後。于情于理都不利于孫太後的處境。然而現在太子逝去,皇帝病重,只有將皇位推于年少的沂王身上,大明才不會落入奸人囊中。那麼,只要討好沂王,也便是討好孫太後,前途必然輝煌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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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你仗著哀家寵你,拿著哀家賜的玉簪張揚跋扈,還杖責了杭裳。哀家險些上了你的當。今天哀家非得辦了你!」太後轟然從絨踏上站起,厲聲喊道︰「來人!把汪妧拖出去,杖責二十大板,收回玉簪,將其丟之廁中,別再讓哀家看到那個玉簪

汪妧大驚,匍匐到太後腳步,緊緊攥著太後的衣袍,焦急而泣︰「太後娘娘饒命!罪妾真的沒有謀害太子。請太後明察……」

太後見汪妧驚懼至極的神色,惻隱之心油然而生。太後將目光轉到了妁慈身上,盯著妁慈略顯蒼白的臉,笑容倏斂︰「妁慈,你來跟哀家說說。你認為你的主子,動的是什麼腦筋?」

妁慈毫不吃驚,稍稍抬首,掩嘴輕笑道︰「回太後娘娘的話,奴婢認為主子說的都是實話。鏟除太子,皇上必然失勢

孫太後憤然站起,一身金光閃熠劃過大殿,截斷妁慈的話︰「真是忠心的賤婢

妁慈挺起身子,繼續說道︰「太後娘娘息怒。奴婢的話還未說完。娘娘的話雖有理,但太子一死,沂王繼位的機遇最大,所以娘娘先是鏟除太子,後竭力討好沂王,再助他登上皇位。那樣,太後便可安然,大明必然平息。太後您向來賞罰分明,娘娘雖已被廢無名份,但大功不可忽視,定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太後聞完昂首大笑,笑聲如黃鸝般鳴耳。

妁慈輕輕松了口氣,滿臉的愁意煙消雲散,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剛剛這番言語看似揭了汪妧的短,其實是暗地將她于太後攪于一簍,打著為太後著想的幌子,施了一套障眼法。她深知,她不過是說出了太後所期待的結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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