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的使者,也就是所謂的催糧管相貌很普通,並沒有長的三頭六臂!
可是那鼻孔朝天的神氣樣子,看了就叫人生氣,或者這是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一種傲氣吧!
見了太守,不曾跪下不說,甚至就輕飄飄的拱拱手算是行禮了,而口中的話更是氣死人不償命。
「你就是那個所謂的太守?手書你也看見了?給不給,爽快點,發句話!哥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許太守還沒有發話,身邊的隨從便忍不住了跳了出來。
「大膽!見了太守還不下跪?」
而兩側的衙役們恰是齊聲發出一陣「威武」,震的整個大堂嗡嗡作響,這也是大家約好的,存心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而那位使者卻輕描淡寫的撇了一眼,不動聲色,甚至有些好整有暇的整理了一下衣裳,卻並不跪,只是撲撢了一下下擺,鼻子哼了一聲。
「跪?爺站著舒服慣了,還沒有跪這個習慣!」
他說的是實情,因為李全軍中從來就沒有下跪的習慣,見了長官就是行個軍禮,或者是握握手而已。
但人家不知道啊,殊不知太守氣的鼻子都要歪了,但你能拿人家怎麼樣,人家接下來說的好啊?
「為什麼要下跪?見了長官麼?」
那使者繼續道。
「論身份,咱家大人是你們朝廷的親封的忠義節度使,不比你身份低吧!說道俺,不才正是忠義軍,正五品的糧運官,與你一個五品的太守是平起平坐的,為什麼要下跪?」
太守大人明知道這個托詞,可你又什麼辦法?
一個小小不入流的糧官,還是五品?誰信啊?
這可真是冤枉了這個使者。實際上,他還真是五品的官帽子,原因是李全的軍制與大金國的有很大的區別,尤其是後勤那塊,李全看的比誰都重!用李全的話來說,打仗就是打後勤,自然這些後勤部門的職位就看的重,功勞與前線作戰的將士一般無二。
當下,許太守忍了一肚子火,可就是沒法發作。人家的官憑寫的清清楚楚,正五品沒錯啊!只好耐著性子問了一句。
「文書本官看過了,是沒有錯兒。只是本官不解,究竟是多少兵馬,需要耗費如此多的錢糧?又究竟是幾日之糧呢?」
「哼!如今我有熊虎之師一萬有余,正開往前線!大人,何故此問?」
听完此話,許太守心中只有發笑?
熊虎之師?
一個山賊口氣如此之大?
難道欺負本官沒見過山賊一般亂糟糟的模樣麼?
真不知道,朝廷是怎麼想的,怎麼會將如此大任托付在一幫不入流的山賊身上?
他甚至想到了一個笑話。那就是有名的夜郎自大的典故,據說漢朝時候有個小國叫夜郎的,竟然不知漢朝疆域之大,還以為自己大呢!
心中有了定義,當即太守臉一沉,怒斥道。
「欺本官不通軍務!你索要之物,怕是十萬大軍數月之用度就綽綽有余了!你這是訛詐!」
那使者愕然分辨道。
「大人,有所不知。我忠義軍與你們豆腐軍不同。個個以一當百,自然錢糧耗費就多一點,這有什麼疑問?」
但此話在太守耳中,卻是心虛強辯了。
「好個以一當百!本官倒要見識見識!要錢糧,有!最多給一成,不滿意就自己拍兵來取?」
這話已經是撕破了臉,紅果果的威逼了。
不料那使者不怒反笑。
「此話當真?本官是否可以這樣理解?你這是不打算給了,是對忠義軍的挑釁?」
「是!」
許太守只當對方理屈詞窮,正要給對方一個難堪,哪里會想其他?
在他看來,這使者吃了這一落掛之後,定然會放低姿態,甚至許下好處,說不準自己一時心軟,才肯放一成與他!
等了半晌,不見動靜。抬頭一看,發現那使者用一種無比同情的眼觀瞅著自己,牙齒縫里蹦出一句話!
「那好!本官告辭了!糧草自然有大軍來取?」
竟然不待太守回話,徑直轉身離去。
這與意向的場面頗有些不符合啊!許太守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太妥當,剛想出言阻止,不料堂下越出一人,甕聲甕氣道。
「賊子好膽!不消對方來取,末將前去會會!」
許太守定目一視,卻是本城校尉,能騎劣馬,開三尺弓,多次平叛山賊響馬,有萬夫不當之勇!
頓時大喜道。
「好!許你一萬人馬,出城狀我軍威,切莫讓一幫山賊笑我大金國無人!」
「不需一萬,只需本部三千兵馬就可!涼那山賊,沒見過什麼大場面!見了我部軍馬,還不落荒而逃?」
那校尉哈哈大笑,抱拳領命。
「好!本官親自在城牆為眾軍助威!」
那校尉自行整頓兵馬不提!就說那許太守正要領眾官上城牆觀戰,難得他還真打算親自擂鼓一回呢!就有一人持書來報。
「稟大人!門口有一書生前來拜訪,說是有要事!這是他的手書!」
書生?
這個時候,會有什麼書生?
許太守疑惑的接過手書,神色大變,劈頭蓋臉就罵道。
「什麼書生!明明是都城來的僕散安貞大人!還不快速速迎接?不,還是本官親自去!」
雖為親見,但僕散安貞的大名,大江南北誰人不知?
許太守哪敢怠慢,忙迎了出去,果然看見門口有一白衣青年背手四處仰望,忙一揖到底,重重一禮。
「不知僕散大人親臨,下官有失遠迎?」
「不敢,許大人,叨擾了!」
那白衣青年卻彬彬有禮,溫潤如玉,忙托起許太守,風度自然與先前李全的糧官不同,令許大人受寵若驚。
您瞧,這才是上國的大人,風度自然是你個山疙瘩里的蟊賊不能相比的!
兩人寒暄一番,僕散安貞卻是著急的劈頭就問。
「許大人,可有兵事?適才,本官進城,看見城門戒備森嚴,而城內隱隱有兵馬調動的跡象!」
說道此事,許太守就一臉憤憤。
「正有此事!適才有一大膽蟊賊不識禮數。竟然口出狂言,前來索要糧草。索要也就罷了,不料此賊甚是無禮,索要之物竟然是數十萬大軍一月之需!本官好言相勸,不料此賊竟然揚言派兵攻打!本官正要給他一個教訓!」
「什麼?」
許太守沒有發現,僕散安貞的臉色大變,自顧自的炫耀道。
「此番,下官正欲上城觀戰。大人來的正巧,不若與本官一同看看,我大金男兒的雄風?」
僕散安貞卻是著急了,一把揪住許太守,急急的問道。
「可問及來人姓名?來者可是李全?「
「正是此賊!大人,何故如此驚慌?「
許太守不解其故,本能的感到一絲不妙。
「壞事了!「
僕散安貞一拍大腿。
「本官此番前來,正是為了此事!是為兩軍的調節而來!「
「啊?「
眼見心中的擔心成了現實,許太守後悔的只想打自己的耳光,但心中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問道。
「莫非是下官眼拙,沖撞了大人的舊識?「
「這倒不算,雖聞名久矣,但未曾謀面!「
僕散安貞的話讓許太守心中稍安的幾分,但接下來一番話,卻又把他打落萬丈深淵。
「在山東時,本官曾與李全多次交手!說來慚愧,互有勝敗,實在不容小覷啊!「
「不會吧?僕散大人乃本國名將!上次,听聞,山東之亂多仰仗大人之力,才得以平息!「
正說話之間,擂鼓陣陣,卻是校尉已經出兵了。
僕散安貞聞音色變,大叫道。
「快阻止他!「
但為時已晚,已經可以清晰的听見城外傳來的吶喊。遂頹然一聲長嘆。
「許大人啊,許大人!您派出去的兵危矣!「
「不會吧?萬把山賊,三千官軍,即使不能速勝,也不至于大敗啊!莫非這李全還真長了三頭六臂?」
許大人不解其故。
「是不是三頭六臂,我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本官正要看看這李全的威風!」
說著說著,僕散安貞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說不得,這善後的工作,還要本官來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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