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興定二年,蒙古趁金人接連與南宋西夏交兵失利之際,悍然發動了新一輪的攻勢,聯合西夏兵十萬,共計三十萬人馬,兵鋒直指京兆路的鳳陽府!
金朝大驚失色,慌忙糾集了幾十萬大軍迎戰,一時上百萬人馬雲集,戰爭一觸即發。
而在這個時候,有一支小小不足萬人的兵馬從汾陽一路南下,也加入了這場盛宴,只是參展的幾方都沒有意識到,這支不足萬人的兵馬竟然是整個戰役的轉折點,也因此改變了未來發展的趨勢。
三日後,李全依約出兵。一路之上,李全端坐高頭大馬,愁眉不展。隨著戰況的日趨復雜,情報也如流水一般呈了上來,有自己探馬打探的,也有金朝共享交流的,每一次收到新的戰報,李全眉毛就是一跳。
「老大,你為什麼這麼唉聲嘆氣的?「
一直緊跟在李全身後的鄭衍德就忍不住問了。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你這麼發愁過!「
李全輕輕的嘆了口氣,順手將手中情報遞了過去。
「這一仗難打啊!「
鄭衍德一看,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木華黎?誰呀?有那麼可怕嗎?「
李全很羨慕的白了鄭衍德一眼,道。
「真是不知者無所畏啊!這木華黎雖是奴隸出生,卻是蒙古大汗鐵木真手下的頭牌大將,去年被封為國師。可以這麼說,金朝的國土都是他打下來的,手底下猛將無數,比如扎木合,興哥。更難得此人胸有韜略,實在是一等一的對手啊!「
鄭衍德模著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沒關系,跟著老大,誰俺都不怕!「
李全沒有理睬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看著身邊一路走過的子弟兵,眼神格外的復雜。
「也不知道哥這一回選擇是對還是錯。「
「錯不了!「
鄭衍德這一回響亮的回答。
「先前,俺還有疑問。可這一路來,接到的軍報。俺老鄭算是看明白了!今日不是丟著一城,就是那一府獻城投降,整個山西大半都丟了。前段日子竟然打到了太原府,離我們家也不遠了!我算是想明白了,這大金國眼見是不行了,要是我們不拉它一把的話,趕明兒蒙古人就殺進我們老家了!無論于公于私,我們沒得選擇啊!「
李全點了點頭。
「若不是沒得選,誰願意去招惹如日中天的蒙古人呢?這一仗很難啊,你看。別看明面上,金兵有五十余萬,人數佔優,但實際上無論是從將領,士氣還有裝備訓練相比,這五十萬真的不算什麼?光木華黎統帥的各族騎兵就可以掃個干淨,還不算西夏十萬軍馬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鄭衍德即使進過軍校學習,也不願意了解這些世態,但是就是他也很清楚。天下強軍,首推蒙古,其次西夏,再次才是大金,最後是大宋。這一筆賬只要扳扳手指頭就可以算的很清楚,這下金朝真的很懸了。而鳳翔一失守,就等于汴京的西南門戶洞開,亡國也就是彈指之間了。
「那怎麼辦?「
鄭衍德一想到如此,也不由焦急起來。
「要想取勝,只有一途!那就是斷糧道!幾十萬大軍,一旦糧草不繼,不出十日,定然潰散!「
「可您說的,木華黎如此難纏,怎麼不會想到這個?「
鄭衍德承認李全所說的有道理,但還是不免有一些擔心。
「但他沒有想到還有我李全參戰!我李全兵馬雖少,可不怕蒙古騎兵,這糧草,哥還真是斷定了!「
李全以提到他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強兵,心中就升起了一股傲氣來。
「前面到哪兒了?「
回答是慶陽。
「那好,趕緊派人去慶陽持我手書要糧,帶足了糧草,我們就轉道!「
李全眼神凜然,雄心萬丈,一聲長呵。
「讓我們來會一會這天下第一強軍吧!「
……
慶陽乃京兆路的一個重要城市,是從汾陽南下至鳳翔的必經之路。慶陽太守姓許。這幾天,這位許很煩也很忙。為了保衛鳳翔,無數過路的金軍都會順便打一打秋風,更煩的是蒙古人就在不遠之處虎視眈眈。
盡管蒙古人還沒有打了過來,但城中已經是風聲鶴唳,有門路的富戶商家早就托關系南下,逃到都城甚至更遠的地方。
鬼才願意呆在這個苦寒之地呢!
要知道如今城中的守軍滿打滿算不過萬人,還都是充數的。萬一蒙古人打了過來,怎麼辦?指望這點守軍能擋得住凶神惡煞的蒙古人?那可是真的吃人不吐骨頭啊!前方的情況,他也略有耳聞,據說蒙古人過境的地方,幾乎荒無人煙,全是累累白骨。
一想到這個,這位許太守也想逃!
他很像仿效前面幾位山西的郡守,直接投蒙古人算了。但是他不能!與別人土生土長的本地官員相比,他是個外來戶。簡單的說,就是他的家小都在都城。這也是大金國為了預防先前發生的例子,而采取的新的一項舉措。
鑒于這樣的危局,許太守的心情肯定不好。一般情況下,沒有哪個門子敢不長眼,而觸這個太守的霉頭。
但今兒卻奇怪了!
許太守剛在大堂坐下,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文牘發愁,一杯熱茶剛端起來,就有一個門子慌慌張張,甚至跌跌撞撞得跑了過來。
「大人,大人!」
也許是這位門子本身有些口吃,或者情急之下,說不出話來,只是口中呼個不停,一個勁兒的用長袖擦腦門之上的滾滾汗珠。
「慌什麼?」
許太守舊有點不悅,將茶盞往桌子上重重的一磕,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
「大人,城外開來了一支大軍!」
「什麼?」
許太守一驚之下,差點沒打翻了茶盞。
「莫非是蒙古人打了過來?」
許太守兩股戰戰,下意識的就想往桌子空里鑽。
「大人,不是的!」
那門子哭笑不得,嘴巴倒是利索了。
「那你慌什麼?」
許太守的臉色有些發窘,看門子越發不順眼了。
「大人啊!那來將索要糧草,揚言不給就打破城池!」
這過路的大軍,個個都是神仙,許太守一個惹不起。按道理來說,听見這樣的狂妄之語,應該大怒才對。
而事實上,許太守只是頹然的揮揮手,道。
「那就給他不就得了!這點小事,還需煩本官?」
「可是,可是~~」
那門子吞吞吐吐,又開始結巴起來。
「可是什麼?」
許太守顏色又不悅起來。
「可是,那人軍馬不過萬余人,可索要的糧草竟然是平常軍中的好幾十倍!」
那門子一口氣吐完,才覺得心中暢快一些了。
他是暢快了,可是輪到許太守為難了。許太守沉吟了一會兒,決定先弄清楚對方的來歷再說,一面沖撞了惹,不起的人。
「那來人可說其來歷?」
「說了,說是什麼忠義軍來著,小的也不清楚?」
「什麼狗屁忠義軍,不清楚,肯定是訛詐!」
許太守本能的大怒。
這幾天憋了一肚子火,別人惹不起,這個听都沒听說過的什麼忠義軍,也敢騎在俺的頭上?
「大人,您忘了?」
許大人是不清楚,可他身邊負責文案的文書卻清楚,眼見大人要壞事,忙小聲提醒道。
「大人莫忘了,前幾日,陛下有文書在此,說的就是這個忠義軍,糧草按需供給啊!」
這個時候,許太守才恍然大悟,卻更加怒不可遏起來。
「我倒是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個山賊頭子啊!那來人怎麼說來著?」
「說不給就打破城池!」
那門子無奈,只好再重復一遍。
其實,已經不需要他的重復了,門口已經傳來了一陣騷亂,聲音大的連大堂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你們到底給還是不給?耽誤了軍情,你們吃罪的起?」
從這個大嗓門就可以看出此人的跋扈,難怪門子先前恐慌的連話都說不利索呢。
「嘿,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個小小的山賊,竟然猖獗如斯?」
嘿嘿一聲冷笑,許太守一拍驚堂木,喝了一聲。
「將來人帶進來,我倒要會會這個忠義軍!看他是否長了三頭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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