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她重新坐回沙發上,有侍者為他換上新的餐具和飲料,他為她點了女乃油蘑菇湯,是他極為討厭而她卻極為喜歡吃的。
在他專注著菜單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低頭在包里翻了一下,拿出了一個被折得整整齊齊的白色毛巾,她遞了過去,他看了看,眸子里閃過一絲驚異,那原本帶著陰影的臉也在瞬間燦爛起來。
他垂下頭抓起毛巾隨便地抹著頭發和臉,動作粗魯,幾綹頭發在他的動作下凌亂地落在額前,遮住了他的眼楮也遮住了他的臉,淡色的嘴唇薄薄地抿著,不知怎的這模樣便多了幾分脆弱的意味。
她無奈地搖搖頭,這男人始終是男人,毛躁!
她接過他的毛巾,「我來。」
她展開毛巾,他笑笑的把腦袋湊過來,嘴巴幾乎觸到她的胸部,她沒好氣的把他推開,用毛巾包住他的發尾把汗氣輾開,春寒料峭,雖然還有一些小陽光但掩不住空氣里的清冷,弄不好會感冒的,他里面的襯衫看起來也濕了。
「老婆,什麼時候我可以把你接回家呢?」他眼眸微閉,享受的放松了身體。
「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震驚消息,折起頭來瞪著她,「生下來再說?」
這突如其來的怒意,讓慕向惜愣在了那里。
里啪啦的怒吼在她耳邊炸響,「難道你想讓我們兩個的孩子在他那里長大,然後還叫他爸爸,是嗎?這就是你對孩子的打算?你有沒有為我想過,我是她的爹地,對城城我有了無法彌補的錯誤,難道你要我將來再愧對女兒嗎?」
他越說越激動,慕向惜雖然理解他的沖動,但是,但是……他想讓她怎麼說呢?她都加了一個‘吧’字了,她明明是在詢問他的意見,而他還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罵她!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他對她還是這樣?
心里的失落不由得讓她泄氣了,不願意再跟他多言語。
「看來,我還是不能被你寬恕。」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份懊惱,煩躁的撥了一把頭發,他起身了,「好吧。」
只有這兩個字,他走了……
這個時候,侍者將他點的菜擺了上來,滿滿一桌子都是按照她的口味來的,本來已經準備離開的慕向惜又嘆息著坐了下來,唉,這個男人,她該說他什麼好呢?她指了其中幾樣,「這些給我打包吧!」
接下來,慕向惜一邊听音樂,一邊細嚼慢咽的把剩下來的食物給吃了,停停歇歇,用了將近一個小時。
提著東西要離開的時候,侍者將賬單放在了桌邊,慕向惜皺了皺眉,這家伙,竟然沒付錢?
出來買東西,付錢都不是她的事情,所以,她也沒有帶卡帶錢的習慣,幸虧今天還拿了錢包,要不然真的要被他害死!
瞄了幾眼賬單,慕向惜嘴巴張成了‘O’型,氣呼呼的將錢包翻了一個遍,僅有的幾張紅鈔沒了,慕向惜肉疼啊,不停的在心里罵著那兩個男人,這些吃的貴一點就算了,可是,僅僅這兩杯咖啡而已,其中一杯還未動,就花了她兩張,她非常的納悶,有錢人為什麼要喝那麼貴的咖啡呢?
攥緊了剩下的零錢,她要悲催的攔出租車了。
站在路邊,等了五分鐘,好不容易一輛出租車停下了,在她抬腳要進去的時候,不經意間一個抬眼,就被大街對面的那道頎長蕭瑟的身影給震住了,身著墨藍與橙色相融的夾克衫,配色是潔淨的淺藍,襯衣領口微微敞開,散發著點點的不羈,剛才亂糟糟的頭發已經整理好了,又恢復成了一個俊朗斯文,風度翩翩,充滿了貴族氣質的男人。
眾人穿梭的街道,他站在汽車旁,凝視著她,這一刻,她仿佛看到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周遭的人包括她都只是微薄的陪襯。
人們說,心是願望,神是成全,上帝賦予每一個人的底色不一樣,注定了每個人的成就和輝煌也不一樣。
慕向惜知道,一直以來,他都是光彩奪目的。
他直直的看著她,面無表情。
慕向惜邁出去的一只腳就這樣卡在了那里。
她在心里做著各種思量,要走要留?
萬一他不是在等她,萬一他是有事才站在那里的,萬一她過去了他不說一句話,萬一他再次冷漠的走開,她該怎麼辦?
「小姐,要不要走?」司機不耐煩了。
「哦。」她猛地回過神來,還是坐了進去。
從車窗里,她與他的視線再次膠著,他屹立不動,臉上卻帶著明顯的失望和隱隱的憤怒,她輕嘆一聲,在前面拐角處,車子停下了。
她向他看過去,笑容無聲的在他臉上擴散,陽光下他的瞳孔在閃,一層一層,細碎的鑽石光芒在他的眼底流動,像是收攏了漫天的璀璨色澤,奪人心魄!
她慢慢地沿著長長的人行道過去,他的身影靜靜地站立,靜靜地,等待著她的靠近。
面對面地站立,咫尺面對。
「你……在等我?」
她惑然。
他凝視著她,眸子中有一種磁石般的捕獲力。
「我一直在等你。」
凌空飛羽沒入耳間,她的大腦忽然一空。
許南川突然輕笑出聲,神態自然無比,「一個人因為害怕失去了最為珍愛的寶貝,脾氣一時太過于暴躁了,控制不住的出口傷人,一顆心卻無法獲得安寧,就站在這里等待上天的安排,所以,是不是可以允許他做一些補償呢?」
「那你剛才怎麼不叫住我?」
「……如果我說……我不敢,你會嘲笑我嗎?」低低的聲音,低到幾乎听不見,還夾雜著一些艱澀。
終于笑夠了,他在她眼神的威脅下止住了笑意,鼻尖上已經有了一層薄汗,全身上下似被激發出某種近乎的野性的味道,讓人感到危險又忍不住想出手觸踫,雖然見慣了上官擎的完美和誘~惑,今天這樣近距離的接近,卻還是讓她的心陡的一沉,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昨晚離開的許南川,他就這麼放心的把阿擎和她扔在一起?
似乎意識到了她臉色的微變,上官擎低頭,嚴肅的抿著唇,用他那雙晶亮的眸子斜睨著她,壞壞的笑,「美麗的小姐,如果你已經臣服于我的魅力之下了,那麼請預先通知我一聲我好安排你插隊做我的女朋友。」
他保持不了一分鐘的正經,她松了一口氣,輕輕的笑意浮上她的嘴角,「別給我打岔,我剛才可是說真的,可不能玩得太過火了!畢竟身體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你這家伙腦子真的是有病了是吧?」他受不了的大叫,慕向惜啞了聲音。
「我的美人是一只流浪金毛犬!而且是公的!姐,你讓我玩人~獸雜~交嗎?」
他臉紅脖子粗的質問讓慕向惜赧顏,她窘迫的嘟囔著,「誰讓你不說清楚。」
「大白天的,你胡思亂想什麼!怎麼,要跟我進行白日宣言嗎?要的話現在就可以,我全套服務!只是你這大肚子,會讓質量大大折扣啊!」他痞痞的眼神讓慕向惜哀嘆聲起,心里一個問號涌出,白日宣言?
直接忽視他的調笑,她歪頭認真想了想,大大的眼楮撲閃了兩下,她的確是不懂這個詞的意思,只是她猜也猜得到是類似于上~床的話,令她冥思苦想的是,為什麼叫白日宣言呢?這家伙跟上官勒的確是兄弟沒錯,這些黃~色詞匯倒是用得蠻溜的!
動了動腳,他齜牙咧嘴,「還不從本少爺身上爬走?」
「你干嘛不起來?」
「坐在我腿上的是你呀,小肥豬!」
他的大吼對她沒有絲毫的威嚇效果,呵呵一笑,指了指幾步之外,「哦,正好,起身的時候勞駕你順便把我抱到起居室的床上去!我好換衣服,嘻嘻。」既然不用走路,那甚好!她這副臃腫的圓滾滾得跟球似的身體,懶懶的正不想動彈呢!如果許南川在,肯定非常自覺的把衣服給她穿好了!
他非常苦惱的揉著額頭,眼冒火星,想吃人了!
「你是不是女人啊?」
「怎麼了?」她不解,摳了摳耳朵,抓了抓頭發,她做錯了什麼事情嗎?竟然把他氣得濃煙滾滾?
「女人不都是又貼心又溫柔的嗎?」為什麼她獨獨就不是呢?
「我不合格?」但是前天許南川那個蜜罐嘴還在夸她呢!說如果滿分是一百分的話,那她這塊料穩拿九十分以上的優異成績!
「我的腿,慘遭蹂~躪了一個晚上,你現在可是一大一小兩頭豬啊!」
「麻了?酸了?」
「你終于答對了!」他冷冷的一曬,把她當作了十足的痴呆兒。
「我給你按摩?」她獻殷勤。
「別,我怕癢!而且我有晨~勃的毛病,你已經坐住了不該坐的地方,萬一再按住不該按的,我這輩子就玩完了!」
他說到一半的時候,她已經臉紅心跳的蹦出了老遠,一股腦鑽到起居室,門‘砰’的關上,他早已笑翻了,正四腳朝天的捂著肚皮喊痛……
午飯前,上官擎如願以償的收到了他要的資料,確實夠詳盡的,他笑得魔魅不明,看來,有些人是需要經常鞭策一下的,否則總是讓他光火。
出現在門口的慕向惜貓著腰走過去,猛地在他耳邊大叫一聲,沒有把他嚇得從凳子上跳起來,倒是被他反手一帶,直接給拽了過去,順手將電腦給關了,她掙扎著去開機,「在看什麼?笑得這麼邪~惡!」
「私密!」抱起她就往外走。
「切!嗎?」
「哇!你現在真是越老越不正經了!」他夸張的笑她。
慕向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大事,急切的尖叫,「阿擎,阿擎,快放我下來,快點啦!快點啦!」
「怎麼了?」
看她這樣狼狽,上官擎趕緊把她放在了地上,她一本正經的拂了拂翹起的衣角,清清嗓子,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給他透露剛才听到的非常震撼的消息,「管家偷偷的提醒我,這個家里有監控裝置。」
「你現在才知道?」上官擎又忍不住奚落她。
慕向惜的雙頰可恥的發熱,「你早就知道了?」
「笨!你房間里就有。」
「什麼?許南川如此變態?」伴隨著羞愧得幾乎打算把頭藏到衣領里面的可愛表情,慕向惜大聲的痛罵著那個男人,心里想著昨晚,她在阿擎懷里睡著,他豈不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天啊!
她懊惱和咒罵的同時,上官擎卻灑月兌得像是司空見慣一樣,「你臥房的那個,是他後來才安裝的,大概是想知道他不在的時候你的病情吧!至于現在他為什麼不拆掉,我想,是害怕你一個控制不住獻身給我,他好回來現場抓~奸。」
「滾!」她想一腳飛過去,卻很悲催的發現自己根本連腿都抬不起來了。
直到吃完中飯,她依然在想著那攝像頭的事情,許南川……他竟然如此擔憂她的病情嗎?那她以前故作聰明的隱忍,他不都看得清清楚楚?怪不得他說,他無法忍受下去了,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痛苦。
午後的客廳,靜悄悄的,沒有多余的人,只有他們兩個。
上官擎一邊給她遞水果,一邊似是不經意的提起,「姐,慕老師有外遇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是嗎?」
「哦,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心里一噎,她嗆咳了幾聲,神情有些不自然,這樣的反應讓上官擎極為不爽,雪亮的眼楮直直的看著她,直欲要看透到她的心底,他嚴肅的警告她,「對我!千萬不許有任何的隱瞞,要知無不言,知道嗎?我現在的身份是你的醫生!你的私人醫生!你說的任何話,我都對別人守口如瓶!你知我知他們休想知道!」
「哦!」
他搖頭,對她的答復非常不滿意,糾正道,「別給我有氣無力的說一個‘哦’字,大聲的說‘我知道了!’來,說一遍試試!」
她被他惹笑了。
他點點頭,「就是嘛!這樣才好,笑笑就過去了,有外遇就有外遇唄,反正別人的感情吧,我們如果不知道內情,也不好多加評論,是不是?就算是你最愛的父母是我最為尊重的老師,我們也沒有權利,知道嗎?」
「知道了!」這次,她回答得清晰又洪亮,小腰板挺得直直的,跟小學生似的,老師隨手從花瓶里扯了一串迎春花別在她頭發上,「真乖!」
「切!」趴在茶幾的水杯里側頭看了看,雖然不是太滿意,卻也沒有摘掉。
「姐,慕老師以前跟我喝過酒,我們像哥們一樣聊過天,他說,是他主動追求的你媽媽,他是真的愛她,可是有一次,羅安蓮約他在外面用餐,然後她喝醉了,大吐特吐,他出于友情把她送回了家,照顧她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才回家,你媽媽從那以後,就對他有了抗拒之心,嗯,不再跟他那個那個了……」
對這種事情,慕向惜反應向來遲鈍,看他說得隱晦,她急了,「哪個啊?」
他眨眨眼,「上床。」心里哀嘆著,唉,本來不想跟她傳遞什麼黃—色信號了,她卻偏偏不放過他!神啊!原諒他的口無遮攔吧!
慕向惜的臉紅了紅,這個事情,她也多少知道一些,因為家里的隔音效果的確不好……如果做了,她不會一點兒響動都听不到,大家的作息時間基本上是一樣的,她以前也為此擔憂過,想著給他們一個空間,但是城城和她是真的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就這樣拖了下來,最後證明,她的擔憂沒有一次應驗過!原來是媽媽有意在逃避!
這點,她想,她是可以理解媽媽的,不完美了,大概說的就是這個吧!唉,該說她死心眼呢,還是說她太追求完美了呢?
「我以前想,五十歲之後就沒了那個,但是,我那天看到爸爸和媽媽吵架,他……他竟然想要用強的!」
「姐,這個事情你也要跟我說啊?少兒不宜懂不懂?」怎麼說他也是十幾歲的大孩子吧!
「啊?是你說要我知無不言的!」她大冏。
「嗯,很好!我就是試一下你的忠誠度,看我們是不是在互動,好,事實證明,你很乖,我們接下里,就可以互訴衷腸了!」他說得亦真亦家,搞得慕向惜有些模不著頭腦,不過,有一點她完全可以肯定,也非常想立即付諸行動,那就是,她想對他拳腳相加,這個該死的家伙,不會用成語還非得拽兩下,真是受不了!
兩天的時間,上官擎和慕向惜都在談論慕爸和慕媽之間的故事,偶爾上官擎會去一趟學校,具體做了什麼,慕向惜無從得知,只是他每次回來似乎都會揭秘一些事情,而且說得頭頭是道,她很詫異,而他卻故作得意的炫耀,看吧,小樣,別以為你這個做女兒的比得過慕老師眼中的愛徒,一些話題是男人之間才有共同語言的!
對于這些,慕向惜除了很溫順的配合,也不會有什麼多余的想法,心里隱隱的也知道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她力所能及的,月復中的女兒也讓她的心境越來越堅強了,雖然還會做夢,醒來的時候卻不會有那麼震撼和傷感了。
上官擎晦澀的提醒她,讓她做好最壞的打算,是呵,最壞的,最壞的又有什麼呢?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她生活的重心不是自己,她被派到人世間,似乎只是為了償還前世的債孽吧,為城城,為許南川,為父母,以後,還為誰呢?
做完了一天的常規體檢,管家把醫生送走了。
兩個人呆在客廳,一邊吃夜宵,一邊懶懶的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
初春的山里,空氣早已不見了以前的寒冽,偶有冷風吹過,也不會感覺寒意沁人,即使這樣,壁爐還依然未熄,管家知道她畏冷的毛病,所以事事都會考慮得很是周到,總讓她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唉,似乎已經習慣了別人的淡漠和冷酷,現在被照顧得如此細致入微,反而多了行走在虛空的縹緲感,像她這種人,是天生的奔波命嗎?
「姐。」
「嗯?」
「有時候我感覺很奇怪,老師和師母都是不善言辭的人,師母更是如此,為何這樣的人能走到一起呢?」
沒有等她回答,上官擎就自言自語的繼續,「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了吧,卻又不思進取,明知道彼此都有這個缺點,誰也不願意主動去改正,磨合磨合,磨不到一起就合不攏,合不攏就干脆分開唄,可是又偏偏放不下,唉,造孽啊!」
慕向惜點點頭,她和許南川的以前,不也是如此嗎?當初明明知道不能走到一起,卻偏偏無法分離,她離不開他不願意放手,折騰到現在,也算是一種意外的驚喜吧!
看他側頭看過來,她微笑了一下,「佛曰,緣即如風,來也是緣,去也是緣;已得是緣,未得亦是緣,偉大的佛說得很好,可是很難達到如此的心境,世間最難理解的是情,最傷人心的也是情!」
每個人都要經歷一番感情的變遷,之後才能體會到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試著不去想一件事情,而每當靜下來,往事的一幕幕便涌上心頭,想得越多,內心越是痛苦,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有些眼淚是情不自禁的,連自己都控制不住,有些感情說放下真的很難。
「也許,我們所說的緣分,都是有長度限度的吧?」他像是悟出了一些佛偈的道理,兩眼都閃爍著不同尋常的點點光亮,像是一個求知欲極強的小和尚終于答對了高僧的第一個考題,欣喜興奮的表情溢于言表,慕向惜暗笑不止,「是啊,緣長緣短,緣深緣淺,真是讓人頭痛的事情啊!」
「還記得那本‘泰戈爾詩集’嗎?老師說,他和師母兩人都喜歡同一句話,如果錯過太陽時你流淚了,那麼你也將錯過星星了,歷盡滄桑,你要學會忽略過去,因為……tomorrowisanotherday,師母更是把那句話劃了紅線,你知道為什麼重點標注一下嗎?」
「為了提醒和說服自己。」慕向惜很輕松的回答了,因為,這是大家都明了的道理,她也經常這樣做,可是,效果甚微……
「是的!因為無法做到,所以要強迫自己做到!」
「很難……」
上官擎坐直身體,壯碩的身軀,深藏的力量和美,剛才的慵懶似乎也只是她不真實的幻覺,此時的他是警戒的是權威的,他的眼底除了真誠就是足以撼動人心的感悟,這讓慕向惜不由得對他說出的話深深信服!
他說,「是的,的確很難,所以,師母她做不到了!她一次就把老師給否定了,她不說離婚也不談解決辦法,一味的沉默,一味無言的抗議,她生病卻不好好吃藥就醫,她心理抑郁了就擱藏起來,她自我放逐了,老師的解釋她也不听,所以,老師有時候煩躁了就喝悶酒,回來了有膽了就耍酒瘋,那一次你也看到了,他想跟師母做……」
慕向惜臉頰漲紅,她側過臉去,「難道這種事情,真的很重要嗎?」
許南川和她,就是通過這種最原始的交流方式……而後才慢慢了解彼此的身心……所以,她不懂了……
上官擎扳過她的下巴,她的眼眸和他的漆黑的瞳子相凝,他的五官幽雅而深邃,語氣溫和,「是的!很重要!姐,不要害羞,這沒什麼不好說出口的,你知道嗎?沒有愛情的XING是卑微而低賤的,沒有XING的愛情是短暫而虛幻的,而有了愛情的XING,固然甜蜜,但也一定是有諸多煩惱的……要嫉妒,要佔有,要懷疑,要互愛,要證明……因而短命,愛情散了的時候,甜蜜都變成了深刻的痛苦回憶,在人的潛意識里靈肉合一,激~情纏~綿,天長地久,浪漫溫柔都具備,才是渴望的愛情!總之,沒有愛情的性可以維持,沒有XING的愛情是不存在的,而愛情……是生活中人人都去苦苦追尋的……」
最後一句話,就像是對她一個人說的……
他的指尖由下巴移到雪白的脖頸,溫潤的觸感讓她心下一慌,想著去躲藏,可是,他的視線精準地攫住她的凝注,沉靜的視線交錯,她的眼中有一瞬間的遲疑,他的笑容緩緩斂去,目光幽深似海。
血液內有一溪暖流緩緩滴落,無聲的許于心湖。
她一動不動,他的臉緩緩的靠近,近到彼此交換著纏~綿的呼吸,甜蜜的蠱惑的味道讓他們沉醉了……
「阿擎……」
「姐……」
門口一聲悶悶的咳嗽,打破了二人曖昧又迷離的氣氛,管家的神情帶著擔憂和一絲排斥,慕向惜倉皇的低頭逃月兌,提了裙子就往樓上跑去,听到上官擎像個沒事人一樣跟人打趣,「管家,你出現得還真是及時,我姐差點就中了我的美男計,喂,不會是許南川委托你監督我們的吧!」
慕向惜雖然沒有回頭,也知道管家肯定又是氣得臉紅脖子粗了!
她在心里暗暗罵著,這家伙就不懂得尊老愛幼嗎?身在別人家里,還要如此狂妄,這個家幾乎每個人都被他惡整過,有時候好不容易安分了一點,不動手動腳了,又拿他最擅長的奚落手段,用三寸不爛之舌把人家逼得有苦說不出。
第二天,她有意的晚起,拖延到不得已才從房間里出來,不料卻在門口看到倚在牆壁上等待的那人,想起昨天她情不自禁的表現,她就一陣心慌意亂,「阿擎,你怎麼在這里?」這個時候他不是出去晨練嗎?
兩人相對而立,彼此間有瞬息的沉默。
她終究是無法承受他這樣的注視,想要這樣走過去,他伸手將她掠入跟前,漆黑的瞳眸里有波紋一晃而過,他的態度誠摯又懇切,聲音很輕很柔,「昨天,那個沒有發生的吻,讓你的心動搖了嗎?」
她的心?!
猛然間抬頭,卻撞進他滿眼的清明和笑意中,她噎住了,「我……」
「昨晚有沒有想我?」他換了一個不那麼尖銳的問題。
「阿擎,你知道我……」
「有沒有想?」食指在她面前輕晃,他只要這個問題的答案,一個字,還是兩個字,別的,他不要听!
一聲輕嘆,「有。」
「這就足夠了!」臉上的笑容頓時綻放,似乎這一個字,他所做的一切就全然值得了,他模了模肚皮,怨聲載道,「陪你餓到現在,我還真是淒慘啊,唉,不是我說你,你這家伙臉皮怎麼還是這麼薄,動不動就臉紅,親都沒親一口,就做賊心虛似的跑開,把我一個人扔在那里,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同進退共患難啊?」
「讓你退,你肯嗎?」
「當然不肯!既然都被人誤解了,索性就吻個天昏地暗,看他要咳嗽多少聲,我就不信他能夠紅著老臉看完全場!」
「才沒你那麼厚臉皮!」真是受不了他!慕向惜白他幾眼,在他的攙扶下往樓下走去。
午飯後在客廳小憩,她看到了家里穿梭的陌生身影,還有晚上經常來家里的那個醫生,她好奇的問管家,「他們?」
「是上官少爺的安排。」
「有大事了?」
「不知道。」
慕向惜搖搖頭,真是搞不懂這家伙!
昨天沒有繼續完的話題,今天上官擎勢必要進行到底了,地點選擇在了臥室,上官擎一本正經的把他送的那個玉琀蟬掛在她脖子上,說有安神催眠的功效,他讓她安坐在大床中央,懷里抱了水晶球,再把她周圍用靠枕圍起來,這樣子,她成了城堡里被保護得非常周全的小公主,慕向惜大為不解,好笑連連,索性放松的躺下來,對著旁邊一直盯著她看的上官擎頤指氣使,「我告訴你,上官擎!」
「說啊!」他嘿嘿一笑。
「我以後再也不看你的眼楮了,你不安好心!」
「殺傷力太強了嗎?」他露出潔白的牙齒。
「那是撒旦的誘~惑!」她只是泛泛之輩,實在是禁不起他有備而來的犀利目光,那樣不容忽視的力量,就算是一個六根清淨的尼姑,只怕也難以承受吧!
不以為意的輕嗤,他說,「如果你是我命中的那個天使,我看一眼就能對你施加魔咒,如果你不是,那我看再多眼對你也無能為力,法力也不能將你的心捕獲,所以,我看我的,你做你的,互不相干吧?」
慕向惜啞口無語了,如果她再說什麼,豈不是默認自己是他的天使了?可是,如果她不是,為何她會心跳如此加速呢?為何總是頻頻走魂呢?
「好了好了,暫時別想這些了,昨天說到XING和愛了是吧?」
「嗯。」
「那個……姐……你確定那個吻不繼續了?」
‘刷’,一個抱枕劈頭砸過來,他嘖嘖著嘴巴,為她可惜,「是你的損失哦!」
「所以,姐,老師陷入了愛情的迷茫之中,他禁不住別人對他的誘~惑了!他出軌了!」
他的笑臉還在,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是一個極大的轉折,而且,這是一個事實!一個殘酷的事實!爸爸他,竟然真的做了對不起媽媽的事情,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對著他熠熠生輝的眸子,慕向惜要說出口的質問卻生生的被卡在了喉嚨里,腦海里飛速許轉,他說,爸爸禁不住誘~惑了,那麼,他的那個眼神,他眼底旖~旎著魅惑的光彩,那個吻,那個把她捕獲的吻,也是對她的誘~惑,而且,她不是也差點沉迷了嗎?她跟爸爸的做法,不是一樣了嗎?
天!這家伙!
他在對她做現身教育!
心里有些惱意,可是,她卻不得不承認,他把她說服了!
她口服心服了!
他單膝跪在床上,靠近她,看著我,燈光熒白,照在人的臉上仿佛柔和的能浸出水來。
「姐,不要自責,也不要多想,禁不住誘~惑的,大有人在,追根究底,本身的意志不堅定有一部分責任,但是你能說,外界和別人對他,都沒有壞的影響嗎?首先,師母的消極應對態度,就是促使他走上這一步的關鍵!你說,老師他,不能被原諒嗎?」
「我能原諒他,可是,媽媽……」
「所以,師母想不開,她就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雷霆在天空滾過,她有些難以置信,從這張美好的唇形里吐出的話,殘酷冰冷又不近人情,可是,氤氳在他眸中的,又是深切的關懷和濃濃的期許,他希望,他的努力,能夠得到她的肯定,她,又怎麼忍心讓他落空了呢?
可是,他怎麼可以……如此殘忍?
「媽媽她……」
她嘴唇顫抖,想要再一次確認,他卻不給她置疑的余地和機會,他果斷的打破了她的奢望,「是的,姐姐,她自殺了!用一種訣別的逃避的做法,離開了人世!與其像她那樣萎靡不振的的活著,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掉!」
一張一翕的嘴唇,字字置于死地的斷句,身體很冷,像冰一樣的凝結,體~內還有不知道是冰是火是靜止還是流動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