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霸王妃 第八十二章,殿下受傷,公主請侍候

作者 ︰ 淼仔

凡元城頭旌旗烈烈,火紅大旗如火烈鳥綻放城頭。這地勢很獨特,略高因此風干。糧谷等存放數十年只會成灰而不會受潮。歷任凡元城主都驕傲的說過一句話︰「凡元城中,永有存糧。」他們用火紅旗幟,只為警示歷任城主小心火災。

不過放火也很難,因為城中有一條清溪,是山上的活山。雖然山離此百里之遙,但是水從地下而過,源源不斷而且難以用毒。活水用再多的毒,城里只要忍上幾天,自然毒會流走。

許王在城下對著城上看,看似面無表情,其實心中並無主意。

城頭上,也有一個人往下看。他烏發眸子如烏金,瞳仁中一點清漆般的黑,暗沉得如黑夜月明旁最黑的一處。因為月明而襯出更黑,這黑中帶著涌動,是此人含笑而往下望。

火紅大旗旁,正升起數面旗幟。有風吹來,「太子行風」的大旗迎風展開,這代表的不僅是太子殿下本人,不僅是宗丘國對凡元城的重視,還是士氣和精神。

宗行風親自到此!

敵方士氣大振,我方一般士氣要低。許王胸有成竹回身看視自己的人,筆直如林間高聳入雲的樹木,沒有其高,卻堅硬挺拔。

他明眸如珠,亮得如照亮一方草地。

他烏眸如魅,黑得似攝人心。

他緊抿嘴唇,鐵甲鐵盔銀霜劍無一不在,以示自己堅決破城的決心!

他寬袍錦裝,隨風搖曳如風中楊柳,崖上巍巍蘭花,發上一枝子易碎碧玉簪,以示自己蔑視敵人的心情。

他是緊繃的,

他是悠閑的,

他是有公主而心定氣閑。

他是為公主步步不松。

許王有幾次與宗行風交手,放過他就是不想惹起傾國之怨。此時破安陵,收宗丘,伏竹山,都不是時機。但是奪幾座城洗空而走,許王志在必得。

他甚至回身命人︰「喊軍需官來!」軍需官打馬如飛過來,以為殿下問糧草的事情,心中先過了一遍。來到果然殿下漫不經心地卷著衣袖,鐵甲一只袖子是箭袖,一只袖子是長袖,許王殿下卷了又卷,問道︰「細米可有?」

「回殿下,您不單獨用飯,細米只有十車給傷員們用。近一年沒有打仗,沒有傷員。去年的細米受了潮不中吃,按您說的傷員吃了也未必好,按您的吩咐散給窮人棄饑,再調新米還沒有到。」軍需官回答是頭頭不錯。

他心中對殿下總是有敬佩,久跟殿下的人都知道,殿下對自己的人從來關心,從來體貼。

今天他猜錯了。

許王對著城頭上那人笑笑,笑容未收時,鞭指凡元城上︰「這城中可有細米,」

「凡元是大城,必定有的。」

「可有雕胡米?」許王最想問的是這一句。

軍需官馬上會意,雕胡米宗丘國產的不少,做飯就是無菜也香可入肚,他忙道︰「末將先為受傷的兄弟們感謝殿下,雕胡米這城中一定不少。」再看一眼城上的太子殿下,軍需官打趣道︰「要是沒有,太子怎麼吃得慣!」

雕胡米是山家清供上都有的好米,生長在水中,黑色清香。

許王笑一笑︰「還沒有打仗,哪里來的受傷的人?」

「既然要打,總會有兄弟們受傷。」軍需官停了一下才這麼回答,再次懇切地道︰「打得米來,請殿下一定用些,這米最是養人。」

許王搖搖手指︰「留一半給傷員,一半給公主用。」他眸子如遠山般蒼茫,里面一點凝視的,是一個叫紀沉魚的人,雖然她現在不在這里,在離此五十里外的安全地方。可是殿下看遠際如看魚兒笑貌,放柔聲音道︰「公主最近瘦了,可憐這里沒什麼吃的,我又急匆匆把她嫁妝打發入都。」

軍需官語塞,怎麼叫可憐這里沒什麼吃的?殿下平時吃的什麼,士兵們又吃的什麼,不是一個個如黑鐵塔般,全攢著力氣等著攻城。

他對公主頭疼,因為將軍們先進言過,軍需官沒有去。此時機會恰好,軍需官抓住機會道︰「殿下,民間管老婆就是一頓鞭子幾頓拳腳。你嫌是布衣所為,現有平陵長公主為例,」許王微笑,軍需官以為他听得進去,接下去道︰「長公主的事不是人人知道,她初嫁大駙馬傲慢無比,大駙馬一氣納上十二個小妾,長公主馬上心口疼。大駙馬說十二個人不足侍候,又一氣納上十二個,長公主又哭又鬧,斬了兩個小妾。大駙馬說民女多如牛毛,只要公主喜歡,一天斬一個也罷,長公主自此收斂,不是夫唱婦隨。」

許王一雙熠熠眸子放在軍需官面上,不是責備也不是以上以下,只是認為要理論一下︰「我疼愛妻子,你扯出長公主來作什麼?」

軍需官愣了一愣神,還是大膽直言︰「殿下,攻城要緊,公主的事,放一步再說。」許王仰面嘆氣︰「唉,就是你沒把公主飲食備好,才害得我打仗還要上心公主一衣一食,你呀你,也是跟我多年,讓我省些心吧。」

軍需官無話可回。

許王對他一笑︰「回去給公主備精致飲食去,我打仗就安心的多。」環視眾將一眼︰「你看看我誰不找,獨找你來,只有你不讓我放心。」

軍需官趕快抵抗︰「末將擔不起這罪名,末將知竅,這就回營去。」許王笑逐顏開︰「路上有兔子野雞打上幾只,等我晚上回去,希望公主能胖一分。」軍需官心想這可能嗎?再說大家閨秀們吃飯,做上四個碗,不過吃四筷子就不錯了。做不到的事他堅決反對,而且說得委婉︰「公主瘦些更好,她要是胖了,只怕尋我事情。」

這回答很絕妙,許王忍俊不禁,揮動馬鞭輕抽了他一下,笑罵道︰「去吧,你老婆一定是個瘦的。」軍需官一肚子的俏皮話全被引出來,調皮的先笑一笑︰「殿下听我說,我老婆才過門的時候挑三撿四,我則算彩禮用了若干,指著婆娘省下來還我。她說衣服不好首飾不新,我說你貌比花好,不用首飾。」

許王哈哈大笑,啐道︰「滾吧!你這殺才,和你說幾句心里話,引出你一肚子的話!」

城頭士兵林立,城下大軍圍城,眼看大戰在即,殿下還在和人說東說西。

宗行風猜測他說的是什麼,同時醋意上來,想來必定是說公主。許王大軍不少,混入幾個探子很是容易。打听得公主十分嬌縱,當著人打過殿下幾回。而殿下唯唯諾諾不敢回話,軍中怨言一片。

公主的嬌縱,宗行風早有所聞。安陵國君的三個孩子,兩兒一女個個不是好性子。長皇子暴虐,小皇子陰沉。獨安陵公主是個女孩子好些,卻也早早的養面首弄刀劍,這些宗行風都知道。

不過他自從見過公主就開始疑惑,認為自己听得不真。那面龐上一團正氣,又柔和又有聰慧,怎麼看也不像乖戾的人。

如高山流水,中間還有白石悅人眼目。安陵公主給太子就是這個印象,讓太子流連不舍,夜夜不能忘懷。如果不是為公主計,宗行風不會和均王聯系。他知道均王也眼饞公主,不過二虎相爭必有一傷,再說均王是不是虎還不知道,但是城下面這一位殿下,倒實在不是個好人。

「咚咚!」鼓聲忽然揚起,肅穆得遠方百里可聞。城下皆空曠,聲傳似可達天听。城頭上人本就戒備,現在心全提起來。弓弦張開對著射程,城下青草曳曳,新綠中夾著無數小黃花,有人憐惜地看著,生怕馬上再看不到。

「武威!」雲齊士兵們舉起兵器大聲呼喊!

城上有人過于緊張把持不住,一失手箭飛出去,釘住幾朵黃花在地上。

城主方尚且厲聲喝止︰「住手!」

「咚咚咚咚!」下面鼓聲又巨響起來。

如是三番,並沒有人攻城。宗行風看看士兵們有人近疲倦,不好當面斥責,氣惱地來到城下,把方尚且罵了一頓︰「練的好兵,草木皆疑心!」方尚且自知不對,跪下來賠罪︰「殿下息怒,雲齊七殿下實在狡詐,尋常人擂鼓哪有不出兵,獨他不要臉,擂完了還在下面站著。」

宗行風更是劈頭蓋臉地罵︰「曹貴論戰沒有看過?一鼓盈,三鼓就竭,他是在消磨我們的士氣!」再罵許王守禮︰「這是陰險的東西!」

「是是,」方尚且被罵得臉通紅,但是知道是自己不對,一言不敢反駁。

「咚咚!」鼓聲又響起,這一次擂得聲音更大,太子殿下在城下越听越心煩,想到公主落到這種陰狠小人手中,只怕為他所用,就更憂心忡忡!

「啊啊啊,攻城了!」雲齊士兵歡聲大笑︰「你們等急了吧?」

凡元守兵氣得干瞪眼,有心射他們,不中只是白白浪費箭。就有人對罵︰「干你娘,去你的什麼什麼……」

一時間污言穢語城上城下亂飛,許王攻城成了一場罵戰。

許王殿下听得言笑眯眯,似乎這就是他要的。

第一天攻城,兩邊書記官各自有總結。凡元書記官憤然落筆︰「某年某月某日,雲齊七殿下許王攻城,罵戰耳,雕蟲小技貽笑大方!」雲齊書記官眉開眼笑下筆︰「某年某月某日,攻凡元城,擂鼓不攻,凡元士氣消逝無多。」

許王回到帳篷里就寫信,帳篷外有人回話︰「公主到!」許王面上一喜,不過頭也不抬︰「請。」紀沉魚走進來,後面跟著一個跟屁蟲,杜莽客好了不少,嘴里咬著果子撒嬌而來︰「我要睡覺,」不然就是︰「我不要吃藥,」

紀沉魚關切地問︰「要我幫忙嗎?」許王臉往下一沉,要你幫什麼忙!抬眼見紀沉魚靈動的眉眼兒,殿下柔情涌動,定定地看著。這眼光如蘊如含,似銀河明光水,又似星宇動凡塵。他含笑手還握著筆,風騷無比地才飛一個眼色,紀沉魚張開手指如剪刀,往下一剪,剪你色色的眼光。

許王呵呵笑了,見紀沉魚要走,離座道︰「公主請留步!」紀沉魚回身面如鍋底般黑︰「什麼事?」杜莽客手中舉起一個雞腿骨頭,含糊地道︰「你有什麼事?」再拉紀沉魚的衣襟︰「我困了要睡覺。」

許王只能忽略這個電燈泡,笑容或九仙之謫仙,明亮又溫暖。不過紀沉魚知道他心思比九竅還多,笑得再燦爛也無動于衷。

出乎她意料之外,許王輕施一禮︰「這才想起來,有一件事要請公主幫忙!」紀沉魚心中一松,不是色主意就行,道︰「要我做什麼?」

帳篷一頭,也有一個箭靶子,這不是平常習射用的,而是當擺設的。許王指著一本正經︰「這是每次出征前看兆頭用的,如果貴人能射中靶心,此仗必勝。我本來想射,後來想到你才是貴人,昨天有心讓你射,偏你又沒起來,你今天射了吧,射到靶心為止!」

紀沉魚雖然納悶,但不懂古人各朝代各處的小風俗。又在軍中認為學一下沒壞處,接過弓箭對著靶子射起來。

杜莽客不再吵著要睡,幫她撿箭。一只兩只三只,就沒有一枝中的。

許王心中樂可了花,他坐在那里寫字,寫幾行看一眼,見魚兒俊俏容顏就在眼前。她一手張弓,一手搭箭,胸前鼓鼓的起伏就很明顯。不讓踫,過過眼神也不錯。

他的信是再給曹國公施澤和袁為復。信中大為責難︰「我奉公主而取凡元,爾等不听軍令,意欲何為?」

曹國公接到這封信,還是認為沉重無比。他這一次不想思慮三天三夜,直接點齊將軍們會議。有人認為理當听從︰「七殿下可能為皇嗣,現在結交正是時候。」潛台詞是安陵公主不能欺負,他沒有明說,人人明白。贊成他這句話的人就不少。

還有一些人反對︰「將軍在外,最怕卷入皇子爭嗣,我們手中有兵權,這幾年又各自擁兵自立,此時如對哪一個殿下表示親近,只怕禍就上門!」施澤看看說這些話的人,有些是擁護均王的,有些是擁擠昭王的。

以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今天讓他們齊來議事,就是讓這些派別不同的人自己先打起來,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自己定。

雖然國公今天沒主意。

他的小兒子施玉石使個眼色,曹國公示意他不要急,笑呵呵听著眾人吵到不可開交,這正和他不想出兵的心意,故作憂愁地道︰「且下去各自想想,明天再議不遲。」

等人全出去,曹國公問施玉石︰「你有什麼主意?」

「父親,殿下自娶了公主就改頭換面,」施玉石才說到這里,曹國公打斷他︰「怎麼個改頭換面?」

施玉石急道︰「難道你沒有看出來,他擅殺**水,收並他的兵馬這不是明擺著他野心已露。」他苦口婆心地道︰「父親,七殿下現有安陵為後援,安陵又和宗丘國交好,他攻打凡元是假,磨刀霍霍對著咱們是真!」

又補充道︰「不僅是咱們,還有袁將軍的兵馬,七殿下也不會放過!」

曹國公淡淡道︰「我想按兵不動,等殿下催得急了,去信與他推托暫時不能前往,請他調安陵兵馬相助,你看可好?」

「七殿下調來安陵兵馬,正好先打我們!」施玉石認真的道︰「我知道父親是想看安陵公主是不是能調兵,可是您忘了,要是不能調兵,七殿下敢這麼大模大樣!」曹國公醍醐灌頂,如遭當頭棒喝︰「你說你說,」

施玉石咧開嘴︰「父親大人容稟,以我來看,咱們不發兵不好,發兵相助殿下也不好,只怕他狡兔到手,先不利我們!不如去信許王殿下,對他言道,殿下圍田打援誠然妙計,我軍為配合計,輕騎先走凡元兩百里外的運糧大道,那里有三個重鎮,平時暫存糧無數,一批一批運往凡元。現今凡元被圍而宗丘國內還不知道,想必存糧源源而來不少,咱們奪了糧草,又助了殿下,不是一舉兩得。」,

曹國公詫異地含笑︰「不想你這小子,倒有幾分見解。」

施玉石再道︰「兒子還有幾句話對父親大人說,咱們如此一辦,在皇嗣上算是中立。七殿下挑不出來咱們不出兵的不好,六殿下和十一殿下處也可以說咱們沒有出兵相助。這一條是妥當了,只是兒子心中不安。」

「你說出來听听?」曹國公目光如炬盯著他。

施玉石略有愁容︰「殿下娶的公主為正妻,現在看來殿下敢擅殺**水,一定是哄得公主服服帖帖。將來公主回到都中,計較妹妹的事,妹妹還有命在?您一生忠于雲齊,國君老而糊涂,听信美人的話疏遠嫡子就是一個例子。幸好均王昭王不是吃素的,還能扳回。若是國君听公主的話降罪于咱們家,只怕大廈將傾矣!」

曹國公大驚失色站起來︰「你……這話是你平日所想?」他對自己的兒子太過了解,雖然有幾分能耐,不至于通達至此。

「父親大人,」施玉石跪下來,雙手拱于頭上︰「自殿下娶妻後我日夜不安,這些話凝結于心不能安睡。今天一吐為快,請父親大人不要責怪。」

他沒有豪邁一呼,也沒有登高振臂。可曹國公分明感到熱血豪邁,無處不沸騰。他動容地離座扶起自己的小兒子,仔細打量他的面容。鼻子眼楮都像自己,面龐兒像他母親。這是最小的兒子,平常為照顧自己和方便教導與他,一直帶在身邊。不想他今天有這番話出來,曹國公感嘆道︰「雛鳳清于老鳳聲,玉石,你大進益了。」

「父親,我們保住軍力,三五年後不管哪位殿下登基,他們必爭取施家。現在和殿下斗氣,並無半點好處。」施玉石濕了眼眶︰「再為妹妹想想,她已經失寵,若是我們出一點事,她在宮中可怎麼辦?」

曹國公當即決定︰「好,我們就這樣辦!」匆匆修書給許王,言明自己路遠救援不及,不如奔襲糧道,助殿下一臂之力的好。信最後寫道︰「可請公主調安陵兵馬,凡元必破!」

許王接到信罵了一句︰「老匹夫。」轉手把信原樣呈給袁為復,又寫一封信道︰「我困凡元,爾等可隨意為之。取糧道也好,取重鎮也好,細米呈給我就行。」紀沉魚在身後站著,困惑地問︰「你要細米作什麼?軍中的米飯不是很香?」

許王剛一回頭,鼻子尖上點著一根細白的手指,指甲作淡紅色,若貝殼很是小巧,紀沉魚點著笑︰「你驕奢婬逸可怎麼帶兵,一樣的飯難道你不能吃?」

「是給我的公主的,」許王含笑。

紀沉魚噘嘴︰「假殷勤!」

「什麼是真殷勤?」許王微微笑。

紀沉魚輕挑眉頭︰「讓我幫你呀,我問過韋明德,說安陵的軍隊離得不過幾百里,我輕騎過去如何,」她眉飛色舞,想像著是另一個舞台︰「我戎裝前去,調得精兵過來助你一臂之力,然後你對我感恩戴德,從此俯首帖耳,對了,把你說我壞話的將軍們全打一頓,作一個完整的落幕。」

她紅撲撲的面頰如杏花枝頭,輕俏的顏色惹人心動。許王很想伸手抱到膝上來調笑,又踫過釘子怕弄跑了她,就是這樣的說笑也沒了,當下只忍著,笑著揭破紀沉魚的心思︰「你輕騎過去,路上逃之夭夭,丟下我空落落一個人,那個瘋子倒喜歡了。」故意沉下臉︰「你找打?」

紀沉魚抬手給他一下,許王沒有躲,挨了一下嗅一嗅,涎著臉道︰「好香。」

被逗笑的紀沉魚拎拎他耳朵︰「老實些,我和你說正經話。你攻城有幾天了?」

「五天了,我的公主,這不,曹國公說我其實是打援,是說我圍而不發。」許王抖抖手中的信。紀沉魚納悶地道︰「那為什麼你不攻城?」

許王神色轉為凝重︰「我沒有想到宗行風會在。出兵前,讓人故布疑陣在別處,沒想到被他看穿。」他喃喃道︰「怎麼會呢?」

紀沉魚也幫著他想,忽然許王一拍腦袋︰「是了!」紀沉魚嚇一跳︰「是什麼?」許王眼珠子轉轉︰「他一直想著你,這就明白我的意思。」

「什麼事都扯到我身上!」紀沉魚不悅。許王微微一笑︰「你是公主,從來嬌貴。這附近幾個城沒有凡元吃用都好,他就是猜到這一條,才在凡元守著我。」

紀沉魚聲聲討伐︰「女子太多莫須有的罪名就是由此而來!」快步走出,算是一個人的不歡而散,許王在帳篷里看著她笑,極是歡暢。

帶小魚兒在身邊是對的,每天和她拌拌嘴也心里甜。他不讓紀沉魚去安陵軍中,是另有隱情。安陵軍中前天才到的呼延元帥,他是安陵大員,只怕知道紀沉魚不是真公主,怎麼能讓小魚兒前去。許王的顧慮並不多疑,呼延慶到軍中後,召集重要將領說的就是這件事,他眉頭聳起︰「公主雖然和親,但沒有成效。如果有調兵一說,必須上達王听。」

這話是晉王對他說的,怕萬一許王打著公主旗號調兵,是一兵也不給。

紀沉魚繼續在軍中東逛西撞,讓她總在帳篷里著急,杜莽客也著急。護衛隊長韋明德步步緊跟,小廝添壽亦步亦趨。許王只要一天見上小魚兒一時就心滿意足,知道軍中沒有女眷們的玩樂,並不很拘著她。怕拘急了紀沉魚要蹦。

有時候就遇到將軍們,紀沉魚早在韋明德處打听得清楚,特意認了認曹林。有一回遇到曹林,公主命他過來,和言細語問他︰「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將軍。」

曹林只能說︰「請公主明示。」

「是水硬還是石頭硬?」公主笑眯眯。

曹林想也沒想︰「當然是石頭硬,石頭可以擊碎骨頭,水卻不能。」

公主然也受教,再問︰「那水滴石穿是什麼回事?」

曹林啞巴了。

公主殿下嘆氣︰「唉,世上男子全以為自己剛硬,以為女子理當柔軟。卻不知道,你剛硬時她就軟,她剛硬時你要軟,這是互換而來,不是一定誰侍候誰!」

曹將軍漲紅臉回去,打心里再為殿下擔憂一回,遇到這樣的公主,可怎麼好?夫綱,從此還在?

接下來魏將軍,張將軍……凡是說過紀沉魚壞話的將軍無一例外。將軍們私下里合計一下,也有一個主意。

一封戰報擺到宗行風案頭,他當即命人︰「請方城主來!」方尚且不隨時在太子身邊,他是個至孝的人,為自己母親才到凡元當城主,因為凡元有一味鮮草藥別處沒有。

太子要找他時,只能候著他。

宗行風再把信看一遍,氣得七竅生煙,連連催促︰「快請方城主!」他可以直接下令,但是出于籠絡和信任,他必須經過方尚且,以示尊重。

方尚且正在給老母喂藥,趕來時見太子殿下一圈圈轉著,眉毛幾乎要燒著的模樣。方尚且很是納悶,拿過信一看,上面寫著︰「糧道為雲齊曹國公所劫,曹國公劫後路遇雲齊隊伍,打著袁字旗號,疑是老將袁為復親自出馬。袁將軍劫走曹國公糧草後,又被另一支隊伍劫走。」這不至于急成這個樣子吧?

方尚且把信放回案頭,理當進言他就開了口︰「糧道上並無過多存糧,就有不過是幾天的。凡元被圍消息已經出去,守上幾日就有援兵,殿下不必憂心。」

宗行風心里好似熱窩上的螞蟻,他在與許王爭風,也猜測許王這樣做是爭風。他是給公主看看,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空有太子在城中,由著許王牽著鼻子走。他激動地叫起來︰「他不想打凡元城,他就是想耍耍威風。」

方尚且皺眉,沒來得及放下,被宗行風看在眼里。宗太子幾時吃過這樣的虧,息息火氣還是剛才方尚且沒來時想到的主意︰「明天我出戰,滅滅他的威風。」

「殿下不可,我們只守不出,不傷一兵一卒,他自然退卻。」方尚且守的這是邊城,負責附近幾座城市的糧草中轉。因為糧多水充足,並不怕圍城。他因為純孝,也不願意無故死人。何必出戰,守著就行。雲齊再厲害,還能一直看著這里。

他們遠離邊境,光糧食補給就消耗巨大,他們最多圍上三個月。

太子不答應,他心里就轉著公主公主公主,他一直認為自己才是良配良配良配。同時也疑惑安陵把公主嫁給許王必有用意,這是什麼呢?

對晉王旁敲側擊過,看晉王的樣子他也不清楚。皇叔雖然是安陵倚重的親王,但是國策還是在安陵國君心中。

第二天許王再來罵戰,太子殿下出戰。兩個人都是長劍,匹練秋霜不亞于對方。方尚且在城頭觀戰,見兩道長虹姣如明月,先道︰「好劍!」

沒看幾局,他的家人來回話︰「老夫人尋您。」方尚且馬上下城回家。

沒有十幾招,許王殿下受傷,手指上拉了一道小口子,血初時出的不止,兩邊休戰,太子得勝回城,殿下被人簇擁著回營。

春意漸濃,空氣中無處不是春的種子。紀沉魚每天出來閑逛,偶然也給許王面子盡盡婦道,在營門口兒看他回來。今天帳篷旁邊空地上生出無數野花,有紅有黃有白有紫色。染雪離花拔了不少,找花瓶裝上,主僕在帳篷里看花。

听外面歡鬧時,紀沉魚先忍住杜莽客的歡跳,喝斥他不許出去花了一刻鐘,罵得杜莽客蹲牆角里生氣,就听到沉重的腳步聲過來,簾子打開,五六個粗漢子不通報就進來,手按劍把上,大聲道︰「殿下受傷,請公主侍疾。」

紀沉魚一驚︰「我去看看。」

將軍們看到她有擔心,心里才好過些,不過還是跟在她身後過來。紀沉魚總覺得不對勁兒,好似押解去一樣。

守禮帳篷的里間她頭一回進,只見到外間許多人在,低聲談論著許王的病。紀沉魚心更一沉,難道很重的傷?急步進去,看見里間醫生也在,謀士們也在,幾個軍階高的將軍們也在。許王守禮睡在床上,不是行軍床,是和紀沉魚一樣的拔步床,一人半高,雕紅漆有刻圖,錦帳是淡青色如落煙霧,映得許王面龐雪白。

見到公主過來,人人讓開一條道。紀沉魚邊走邊看,頭上沒有傷,只是靜默的睡著。身上沒傷,鴉青色羅袍沒有傷痕,還是早上看著他出去時的那一件,當時在戰甲下面透出顏色來。被子蓋到胸口,就看到別外有無傷痕,倒是露在外面的手指上,包得雪白臃腫,看著觸目驚心。

紀沉魚軟軟地問道︰「你怎麼了?」

許王閃幾下眉頭,對紀沉魚的關切很舒心。正要笑,有幾個將軍們咳上幾聲,許王愁眉苦臉︰「我受傷了。」把自己的大手指忽閃幾下。

「我看到了,你疼嗎?」被子蓋的是下半身,紀沉魚的眼光擔心地掃來掃去,只是不方便問。許王再把大手指舉幾下︰「你看著我,我就會好。」

他越過紀沉魚瞪眼楮,將軍們心想殿下過河就拆橋,公主並不隨殿下住在一處,但是晚上也不在一處這說不過去。今天受傷也是意外,馬上讓將軍們利用起來。他們往外面退,殿下在攆人,難道今天晚上就出來小殿下?

要說他們不喜歡公主,但對于小殿下倒毫不排斥。

才退到外間,正大家縮著頭要笑,見一道勁風襲來,一個人影穿簾而入,他身如勁草,所到之處人人壓迫一下,再就亂成一團︰「快抓住他!」

嘻嘻笑聲中,杜莽客直闖入內帳,見到紀沉魚十分的委屈︰「人家要睡覺。」許王才哭笑不得身上被子被杜莽客奪去,圍在身上扮個鬼臉兒︰「你在這里,我就在這里睡。」

被底下,現出許王殿下毫發無傷的身子。

紀沉魚瞪大眼,

杜莽客不知道她看什麼,以為有趣也瞪大眼。

許王這才知道紀沉魚誤會,把自己包得緊緊的大手指再指幾下,很想學著杜莽客扮委屈︰「我也想睡覺。」

「睡你的鬼!」紀沉魚勃然大怒。外面有人探頭過來看,許王當著人臉色變了一變,紀沉魚轉身就要走,外面一堆人堵住門,無聲無息皆有憤怒!

那眼光,有指責有不滿有惱怒!

此時無聲勝有聲,無聲的交流比有聲的憤怒更來得暢快。說出來是沖撞公主之名,現在不用說話,只是白眼仁兒過來黑眼仁兒過去,用眼光說了一個痛快。

紀沉魚忽然不氣,忽然想念安陵公主,她忽然很想把這些人得罪個痛快,然後讓真正的公主回來,讓他們互相得罪去,一定是上好肥皂劇!

她卻步放下簾子,擋住這些無聲又憤怒的眼光。撇一撇嘴,人家老婆關你們什麼事,你們生的什麼氣!心思中想到人家的老婆,她自己還沒有發現。在榻上坐下,正眼兒不看許王殿下,先哄著杜莽客榻上睡下。榻短杜莽客身長,杜莽客把腳丫子蹺得高高的,許王每一回側眼,就看到黑乎乎的大腳一只,他一心里的悶氣。

「我睡了,我要喝茶,我要像那樣!」殿下發 ,雙眼對著帳頂說出來三個要求。紀沉魚冷眼︰「你要不要喂飯,要不要吃糖,要不要哄著!」

杜莽客得意洋洋︰「見事學事,你不是好人!」

許王一骨碌爬起來直奔紀沉魚,把自己包著的手指作勢要解開︰「給你看看我有沒有受傷,我是記掛你分心,才被宗行風傷到。」

「誰?」紀沉魚反問。

該許王怒目了︰「宗行風!」

紀沉魚長長哦了一聲,覺得自己也有點兒責任,這才轉怒為喜︰「好吧,那我也哄哄你。」捏捏許王面頰拖長了音︰「你乖哦,」

添壽送淨面水進來,听到這一句差點把水盆扔了。簾子打開,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看著殿下半彎身子在榻前,身子就差擰上幾擰,有幾個人眼珠子快要掉下來。

公主殿下打算服侍受傷的殿下,從淨面水中漫不經心撈起巾帛,皺眉道︰「太干了!」又在水中按幾按,拎起來對著許王臉上甩去。許王手急眼快抓住,水珠帶著燭光照出來的七彩撲在他身上,他認真嚴肅,提著嗓子道︰「多謝公主!」

添壽要笑不敢笑,也不敢回身看簾子外面有無人來看。

殿下單手擰干水,擦干淨手臉還給添壽,心中的氣也隨著這一擦不見,乖乖回到床上睡下,也把腳蹺得高高的,和杜莽客的遙相呼應。

帳篷里是不小,不過兩個男人的大腳丫子前也晃後也晃,仿佛眼里只看到這個。

紀沉魚看自己也出不去,少數的憤怒要服從多數的憤怒,索性讓添雪取來針線,她正在學,不為女紅過人,只為這是一門藝術。

一根針數珠兒線,不過數天繡成一樣東西,很有成就感。

帳篷里用過飯,杜莽客呆不住早就溜走,許王吃過閉目養神,有人來回話,也不避紀沉魚就在這里回復。

紀沉魚找剪刀,見書案上有幾封信。一封寫著呈公主殿下和許王殿下,下面落款是曹國公施澤。紀沉魚不知道自己這公主還要裝多久,心想多知道一些總沒有錯。輕手輕腳打開,是一手端正的正楷很好認。雖然有繁體字,她也看了一個七七八八,目光停留在「請公主先調安陵兵馬」字樣上,拿來找許王。

許王假睡一推就醒,見這信不以為然︰「你哪里能去?元帥呼延幾天前到來,只怕他知道內幕。」

「我不信他知道,最多是告訴他不要听我的,」紀沉魚心思敏銳。

許王深以為傲,但是不答應︰「凡元城主至孝,這幾天我打得清楚,正要在這面作文章,你不必去這城也必得!」

「我也要去。」紀沉魚馬上猜到。許王嘻嘻一笑,忽然覺得她呆在這里很纏人,起身道︰「我送你回去,你吵得我睡不好。」紀沉魚道︰「哼!」

外帳中除了小廝們在沒有別人,出帳來星光燦爛,好一派夜景。春風撲面,帶著不知名的野花香。許王深吸一口氣,商議地道︰「魚兒,等仗打完,我和你游玩回去如何?」他聲音中帶著悸動,讓人心中一暖又癢癢不能拒絕。可紀沉魚還是拒絕了︰「殿下,我只為你的大業呆在這里,望你守諾。」

踫釘子慣了的許王並不放心上,走在紀沉魚身邊他就心生歡喜。染雪離花打起帳簾來接,一眼先見到杜莽客睡在外面床上。他雙眼翻白,直直往上翻著,身子睡得僵直似鐵石一般。許王如遭雷擊驚恐萬狀,紀沉魚感受到他的異樣,側身看正見到他牙關似乎都格格輕踫起來。紀沉魚也大驚︰「你怎麼了?」身子不由自主貼過來,柔聲哄著︰「你真的病了。」

數日的勞碌,又在雪下壓了許久,紀沉魚一直提醒他注意身體,許王都笑說沒事。

許王不管不顧摟住紀沉魚強帶出帳外,到了外面繁星打在身上,他才輕吐一口氣恢復正常,一把握住紀沉魚的手,不容她說不字︰「走,我有要事和你商議。」

這個要事,就是回到帳篷,殿下又嬉皮笑臉︰「你我夫妻,怎麼能分開而眠,魚兒,以後睡在這里,你睡床我睡榻上,我事事依你。」

他眼中分明還有恐懼,紀沉魚不信︰「你胡說!必定有事!」

許王默然,他不知道怎麼告訴她。杜莽客睡著的樣子和安陵國里那些人睡的一模一樣,普天下再沒有第二個人睡成這樣。他怎麼能放心小魚兒再單獨睡,雖然沒有好的理由,也迅速找一個出來︰「你天天要我休息,那幫我代筆,給我多休息休息。」

這個理由真差強人意,紀沉魚雖然狐疑,也知道另有隱情。她聰明的不再多問,只抿著嘴兒一笑︰「我想可以放心在這里,還沒到你烹走狗的時候。不過,要給俸祿才行。」

------題外話------

每天到網吧看到親們的評論真歡樂,許王殿下一定會撲倒小魚,小魚一定會喜歡殿下並且改變他,慢慢升溫,一切盡在不言中……。

今天心情喜歡,老父親忽然主動要飯吃,這和前幾天逼著他吃簡直兩樣,我和我媽都要淚奔。只要能吃飯,就不會有事。

在外地的往家里打個電話吧,在家里的回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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