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扭的婚姻 8.第二十章 七十年代的婚禮

作者 ︰ 響響想想

第8節第二十章七十年代的婚禮

楊大花當班長的事,已向全班公布了,與此同時,還從配料二班調來一個憨厚能干的韋師傅補充到他們班。對此事,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議。私下里雖說他們對楊大花華而不實的德行感到不滿,但權衡利弊,班里來了個實干的,愛偷懶的楊大花多去辦些事務性的工作也並不是件壞事,再說,是領導定下來的事情,有意見又能怎樣?搞得不好得罪了人,對日後的工作更不利,所以開會時,大家都沉默無語,表示默許。只是對他們的好班長要走感到遺憾。

汪班長春節後就要到新的單位上班,現在他已搬到他愛人單位的宿舍住。他早已向趙起躍和李厚梅通水,叫他們趕快登記結婚,好申請要他騰出的房子做新房。他們知道現在單位根本就沒有空房分配給職工的。果然,在趙起躍他們及時積極地申請下,這間已破爛不堪的約十五平米的平房分配給他們,當他們拿到房間的鑰匙時,歡天喜地。他們看到的不是一間破爛的舊房子,而是一間能給他們幸福、溫暖的安樂窩。

李厚梅與趙起躍談戀愛已有三年多,趙起躍今年都二十七歲了,她也只比她的趙哥小二歲。要是在農村呀,她現在早已是孩子媽。如今她就要做新娘了,心里美滋滋的。要辦婚事,二個人的各自父母是絕對沒有錢支援他們的,只有靠他們自己平時的積蓄。她每月只有三十一塊的工資,前二年,她是每月要寄十塊錢給她在農村的父母,如今父母見她快成家了,不忍心叫她寄那麼多錢回家,每月只要她寄五塊回家買點油鹽就行。

她和趙哥已合計,除了床板和一張桌子能到單位借外,其余的都還要自己添置。

趙哥省吃儉用,平時除了用點錢填飽肚子外(連理發都舍不得花一分錢,是叫工友幫胡亂理的),其余的錢都放進銀行,現在要籌辦婚事了,他就把一本存有三百五十塊的存折交給她,這在她的眼中,是個天文數字。

而她自己,平時更是節省,從牙縫里擠出幾個錢來也存進銀行,有三位數了吧,她有點忘記具體的數字,因這個數字是她在幾年中一塊一角地慢慢的積累起來的。她從一個破木箱的箱底模出一件舊舊的棉衣來,在棉衣的里層的一個小小的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小布包,才見到一個舊舊的存折。她打開存折,仔細看了看,里面顯示的數字是︰183.52她清楚,她這幾個月還有幾十塊的現金還沒有存進去呢。現在正是她盤點的時候,她急忙在床底下拿出一雙舊布鞋來,在里面模了模,模出一個紙包,打開紙包,錢就露出來了。數了數,有三十二塊。她又在她的枕頭下面翻了翻,在棉胎和床罩之間翻出二塊另二分錢,她想了想,覺得這個數字不對,她記得昨天早晨在食堂買過早時,很想買五分錢一個的肉包吃,但她口袋里有一塊另四分,她怎麼也不想把一張一塊的大票子拆開,就只好買二分錢一個的饅頭將就。原來枕頭底下就放有二塊零用錢,總共應該還剩三塊另二分的,怎麼現在少了一塊?她慌忙在自己穿過的所有的衣服口袋里胡亂地翻著,但始終都不見那一塊的蹤影。她感到很心痛,那一塊錢能買多少個肉包啊?她不甘心地又在床上胡亂翻起來,但還是不見那張大票子閃亮登場。她有些失望了,怏怏地在宿舍四處翻騰、探視。她又望了望床底,黑呼呼的,什麼也看不見。她就拿上夜班用的手電筒在陰暗的角落里仔細地照著,當她照到床底角落時,使她眼前一亮,那一塊錢終于進入她的視線,她高興得幾乎要笑出聲來。她馬上爬在床底下,伸手拿出那張大票子,站起身來,用嘴吹了吹錢上的灰塵,小心翼翼地把它與其余的票子匯攏在一起。

這時,趙起躍進來,看見她滿身都是灰塵,不解地說道︰「你有什麼想不開啊?非要滾地?」李厚梅趕緊拍掉身上的灰塵,對著她的趙哥嘿嘿地傻笑著。

趙起躍和李厚梅已向車間請了三天婚假。他們要粉刷、布置房間,添置新衣,購買各種用品,真是忙得不可開交。雖說每天他們都累得連腰都伸不直,但心里都是甜蜜蜜的。好在趙起躍平時已有所準備,有些家具已做好了。早在年頭他就在百貨公司買回一些處理的肥皂箱,利用零打碎敲的休息時間,做了幾樣家具︰他利用肥皂箱拆下來的碎木板,拼成了個大大的箱子,用它可放些棉胎、被子、床帳等大件的床上用品,做了個臉盆架,還做了張小方桌和幾個小板凳。

他們的婚禮是陰歷十二月二十九號晚上八點鐘在宿舍區的食堂如期舉行。

這天,他們全班的人都來幫忙,由汪班長帶隊來布置婚禮會場︰他們買來很多彩球、彩花用彩帶連在一起,吊在屋頂的下面;在牆的四面,都貼上了大大的紅雙喜字;在幾十張的桌面上擺滿了花生、瓜子、餅干和喜糖;每張桌子上還放了八個玻璃杯,供來吃喜糖的人喝荼

晚上約七點鐘,汪班長就用不知從哪里借來的音響,放出了輕快的音樂,還有一首首纏綿、動听的情歌,飄入到陸續來吃喜糖的人們的耳中,使他們也步入到男女情愛的意境之中。

還不到七點半,被邀請的喜氣洋洋的親朋好友們,拎著各種賀禮,已塞滿了整個食堂。空氣中到處都回蕩著大家的歡聲笑語。

趙起躍這天特意到理發店奢侈了一下,他在那里洗、剪、吹了頭發,穿套嶄新的灰色的 嘰布中山裝,腳上穿雙嶄新的翻毛皮鞋,加上他那滿面春風的笑臉,人顯得格外精神。

李厚梅也精心地打扮了一下︰剛用荼子粉洗得油亮油亮的頭發,特意用新買來的大紅頭繩梆了二個齊肩的掃把辮,二鬢頭發還夾了二個顯眼的紅色蝴蝶結的花 ,劉海也新修整了,臉上的汗毛,也請人刮得干干淨淨,顯得比平時白淨得多;上身穿件剛做的紅色格子 嘰布二用衫(這可是她有生以來穿的最好的料子衣服),下面穿的是剛買來的蘭色的西褲,腳下穿的是她的趙哥執意要給她買的一雙上海產的豬皮皮鞋。(從小到大她是第一次穿買來的皮鞋。)

二個新人也是早早地就來到婚禮禮堂,站在門口,迎接著八方來客。來的人雖說都是熟人熟眼的,他們除了向新人祝福外,還不免向新人恭維幾句︰「阿梅,你今天真漂亮!」

「新郎官,你今天真是太師氣了!」

「祝你們百年合好!」

「祝你們相親相愛到永遠!」

二個新人听了這些美好的祝福和贊詞,更加喜上眉稍。他們頻頻地向客人們點頭致謝,給他們敬煙、敬糖。

直到快八點,胸前各自戴著一朵大紅花的新人才雙雙走向前台。

當婚禮主持人張主任宣布婚禮開始時,歡樂的人們才安靜下來。他們的嘴巴在不停地吃著喜糖、瓜子和花生,眼楮卻目不轉楮地看著新人。

坐在前排第二桌的都是趙起躍家里的三姑四婆,她們在不停地交頭接耳,私下里議論著新娘子。

他二姑輕聲地對三姑說︰「起躍這媳婦看起來是有些土氣的,但身體還是很壯實的,顯得很能干。」

「能干就好,現在他們在廠當工人,力大為王,不愁他們今後沒飯吃。」三姑回答著,顯然她對這個媳婦比較滿意。直到證婚人張主任向新人祝賀辭時,她們才暫停議論。

張主任面帶笑容地說道︰「在共同的勞動和生活中,倆個同源、同趣、同路的年輕人,他們從相識、相知到相愛相親。今天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既是我的期盼,也是兩個家族的心願」

當張主任祝辭完畢後,就請男方的家長代表講話,最後是叫二位新人向大家匯報戀愛經過。

首先是趙起躍大大方方地講了幾句︰「我們在一起做工,吃飯,玩耍,就熟悉了,相好了。就這麼簡單。」大家對趙起躍這麼簡單的言語感到不太滿意,想逗逗他,但還想看李厚梅的表現,所以暫時沒有人出聲。

當趙起躍講完後,主持人就大聲宣布︰「現在請新娘李厚梅作戀愛介紹。」

李厚梅一直羞答答地站在前台,不善言談的她,這會兒滿臉賬得通紅。她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沒,沒什麼說的,我要說的,就是,就是和他說的一樣。」她用眼楮深情地望了一眼趙起躍。

「這樣的介紹過不了關!」下面不知是誰故意大聲挑逗著,同時有幾個人的聲音在附和,隨後,大家都安靜下來,雙雙眼楮都死盯著二位新人。

冷場了片刻,主持人張主任就出來解圍,他對著李厚梅問道︰「你說說,你愛你的趙哥哪一點?」

「我,我,我喜歡他那雙細迷眼,總是笑嘻嘻的。見了他我心里就高興,我也想笑。」她似乎對「愛」字說不出口,只好用「喜歡」二字。

「我也是細迷眼,我也愛笑,就不見你喜歡我?」大家順著話音看過去,才知是賴生做著鬼臉刁難著新娘,逗得大家直笑。

這下搞得新娘的臉更紅了,不知如何是好。

趙起躍怕他的新娘答不出話來,見是熟人,就直接回答說︰「喜歡你的人太多了,也輪不到她呀!」

听到這話,來吃喜糖的年青人都在下面三言二語地瞎起哄︰

「你是她的唯一,當然她不會喜歡別人啊!」

「啊,原來如此!」

「她要是真愛上了賴生,你吃醋嗎?」

哈哈

張主任估計再拖下去,會搞得新娘更難堪,逗大家笑笑,適可而止。他看看手表,已快十點鐘,好友們還要去鬧新房,接著他大聲說︰「大家都說得對!他們倆就是天生的一對,誰也奪不走他們的愛。常言道︰婚姻像一雙鞋子,外人看到的只是它的外表,舒服與否只有腳知道。大家看到的是一對十分和諧的金童玉女,要想保持這雙精美的鞋子不走樣,不變形,需要雙方精心的呵護、保養和維修。相愛容易保持難,我期望一對新人在以後漫長的人生道路上,依舊能夠相惜相戀,相扶相攜,事業生活相互輝映,共建美好家庭。從青年時的情人到中年時的伴侶,直至暮年時的守護!最後,讓我用一句歌詞表達我美好的祝福︰直到你們老時哪里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他(她)當成手心里的寶!」

眾人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最後主持人大聲向大家宣布︰「下面,請新人入洞房!」他又叫人放起了輕音樂,婚禮在歡快的音樂聲中結束。

新房布置得很簡單︰牆面用石灰水刷得白白的;床上用品全是新的——新被子,新床單,新蚊帳,而且全是紅色的,顯得很喜慶;趙起躍自己做的那個大木頭箱,表層糊了白紙,面上再鋪快漂亮的紅花塑料布,擺在床頭,上面放著李厚梅異常珍惜的趙起躍送給她的鬧鐘;大木箱上方的牆壁上貼上一對紙做的淡紅色的花瓶,花瓶里插著五顏六色的紙花,顯得非常漂亮(這是姚思遠花了半天的時間按書上的做法幫她做成的);在窗口靠里面的一角,二張並排的方板凳上放著二只疊起來的帆布箱,這是整個房間最值錢的、也是李厚梅夢寐以求的東西(本來,趙起躍想在箱子的上面鋪快塑料布,好在上面放些零碎東西,但李厚梅認為,不蓋塑料布要顯得高檔些);緊靠窗子的旁邊的房門上,貼了個大大的紅雙喜字;大木箱的對面靠牆放著趙起躍自做的那張桌子,上面鋪了快花色鮮艷的塑料布並放了些喜糖、花生、餅干和瓜子;在桌的四周,放了很多張小板凳。

當配料一班的幾個人來到趙起躍的新房時,屋里已坐了很多人。

新人床上擺滿了別人送的東西︰汪班長給他們送來一個大大的鋁鍋,鍋上貼著一張大紅紙,紙上寫著祝你們相愛到永遠;賴生給他們送來一個精美的水壺,上面也貼了張紅紙,寫著類似的祝福;姚思遠把她積攢了幾個月準備買過年新衣的錢用來買了一床漂亮的提花床單送給新人;楊大花則是拿來她平時用過的一面小鏡子,見還是新新的,就拿來當作賀禮送給他們……

賴生一見楊大花把小鏡子堆放在床上,便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哇,你別搞錯啊,現在他們是要二個人照鏡子的,這麼小,二個人怎麼照?」

「你這就不懂了,禮輕情意重嘛!我要他們天天抱起來照鏡子不是更親熱了嗎?傻瓜!」

在旁來鬧新房的人見到楊大花的言行,都搖搖頭,嗤之以鼻。

凡是來送禮的人,新郎新娘都給他們敬荼送糖,是男人,李厚梅還親自給他點支煙。當一批批的送禮、看新房的客人走了以後,都快十一點鐘了,最後只剩下配料車間的幾個年青人在那里鬧開了。

賴生對著新郎新娘擠擠眼說道︰「你們只知給別人吃東西,你們自己也要吃點吧?」說完他拿來出一個事先用一根細繩子綁好的隻果用手拿著吊在空中,他月兌了鞋,站在床上就叫新人一起來吃隻果。

其他的幾個年青人在旁邊提出各種條件——有的說,如果不能同時吃到隻果,就要新人當眾親嘴給他們看;有的說,要是不能同時吃到隻果,就要新郎抱著新娘在屋里跑三圈;還有的說,要是今晚他們都不能同時吃不到隻果,大家都不回去睡覺。

于是新郎新娘都認真的對付這件事了,當他們都撅起嘴,同時向那只吊在空中的隻果樸去時,賴生就向上一提,他們就吃不到了。

大家在一旁看到他們狼狽的樣子都樂不可支。

一連試了幾次都吃不著,急得一對新人滿頭大汗。

有人在旁邊喊道︰「那只好親嘴給我們看啦!」無奈,趙起躍只好向他的新娘湊過嘴去,頓時,李厚梅的臉一直紅到耳根,不好意思地急忙躲開。

見她這樣,汪班長在一旁開心地說︰「你都成了他老婆了,親個嘴是個小意思,有什麼害羞的?」

「就是嘛!」大家都笑哈哈地附和著。

當趙起躍再次向他的新娘靠攏時,李厚梅還是羞答答地低著頭站在一邊,額頭直冒汗。

楊大花急了,把她推向趙起躍的身邊︰「沒關系,快親一個吧。」

見實在推月兌不了,她只好把嘴湊到趙起躍的嘴邊親了一下就馬上縮回,怪不好意思的。

「好!」

「再來一個!」大家在一旁起哄。

「叫他們再吃隻果吧,如果還是吃不到,就叫他們換個新節目給我們看!」看到李厚梅為難的樣子,姚思遠想幫他們解圍。

「那好吧,再來吃隻果。」賴生馬上又拿起剛才那個隻果吊在空中,站在床上叫他們吃

那幫人又換著新花樣一直鬧到十二點多了,才盡興離去。

等客人們離去後,由于近段時間為婚事的操勞,加上今晚的應酬,二個新人早已累得精疲力竭。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床上放的禮物一古腦兒地搬開,把床鋪好,關了燈,月兌完外衣就往被子里鑽。

趙起躍抱著他的新娘胡亂親熱了一陣後,一下子就松開了手,身子軟了下來,不一會兒就听到他的鼾聲。這時李厚梅還很清醒,她輕輕地摟著她的老公,用嘴緊緊地貼在他的臉頰上,身子一動都不敢動,生怕驚醒他的愛人。她期盼神往的這一刻,卻什麼也沒有發生。她還記得,當他們二人單獨相處時,有很多次,她的趙哥控制不了自己的激情,想與她**都被她回絕。這一刻,她多麼想讓他的趙哥同她一起盡情地享受一下愛情的甜果,可他卻靜靜地睡著了。她帶著深深的遺憾和一絲歉意也慢慢地進入到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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