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生子夜後 069 健生

作者 ︰ 李九思

名字,到底能代表什麼?

杜健生問過我為什麼會叫新涼,同樣的,我也問過,他為什麼叫健生。浪客中文網

健康生活,健康生長。保佑安生,佑其安好。

可是,杜健生的名字卻不是因為上面任何一種意思取的。

听杜健生說,他爸爸在部隊當新兵的時候總是被班長欺負。他爸爸的班長,叫做馮健生。

他爸爸每天要給班長洗衣服,為班長打飯,因為這些可以說他爸爸是對馮健生恨之入骨。

有一次,他爸爸終于忍無可忍,大罵著班長說︰「馮健生,你等著,以後我有兒子,一定也叫健生。我讓你一輩子都是我兒子,我讓你連我孫子都當不上。」

當時他爸爸在中越邊境服役,在一次巡邏邊界線的夜里,他們班的人與幾個偷渡走私的越南人交火。他爸爸年輕氣盛,為了出風頭險些被流彈集中。在最緊要的關頭,是班長馮健生救了他,並且因此而犧牲了。

杜健生的爸爸後來被從邊境調了回來,後來結婚有了兒子,後來世界上多了個杜健生。

這件事情在我腦海中快速的閃過,但是我停在檢票口出的時間還是過長。我橫在路中間,擋著其他人沒辦法登車。後面排隊的人都開始不滿的嚷嚷,檢票員看我手里拿著車票愣神,也不在跟我嗦。從我手里拽出車票,拿著剪子就要打卡。

「等等!」

我幾乎是把車票奪搶過來,拿著行李撒腿就往回跑。

我一邊打電話,一邊忙著將行李存包。

打杜健生的電話——關機。

打曹子夜的電話——依舊關機。

我給曹子夜簡短的回了短信,立馬又打電話給美周。美周接起電話,我氣都沒斷的說完︰「美周,你听我說話,你現在就給杜健生打電話,打不通就一直打,什麼時候打通什麼時候算。打通了,立刻給我回電話。」

掛了美周的電話,我又立刻打給李曉藝︰「李曉藝,你現在幫我查一個投幣電話的位置……對,很緊急的,要死人的。」

拿著電話的手一直在抖,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這才迫使自己鎮定了些。

杜健生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被人搶了?被人尋仇?還是被人打擊報復?

他說,我跟曹子夜是親兄妹。這個,我完全不能去相信。他說,他要去核實一下消息的準確性……他是去哪里核實?他是不是因為這個被人騙了?他是不是因為這個被人陷害了?

只要我一想起杜健生滿身是血的倒在電話亭里,只要我一想到他躺在雨水里隨時隨地會失血過多而死,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發抖。

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是因為我而遭受這些,我就恨不得想要掐死自己。

電影里說,人們總是會傷害自己愛的人,同樣的,他也會愛上自己傷害的人。

我不會愛上杜健生,但是,我卻不希望他有事。更加不希望,他有事,是因為我。

十分鐘後,李曉藝打過電話︰「你現在在火車站?你讓我查的電話,應該是在火車站不遠的工廠側門口!就是側門對著小路的那個!我現在開車去找你,你要那電話是干嘛?美周不敢問你,她讓安龍給杜健生打電話,她打給我的時候一直在哭……你不是跟曹子夜要出去玩嗎?怎麼這麼急著找杜健生?」

我沒功夫跟他解釋太多,掛了電話,撒腿就往工廠跑。

火車站這的交通比市中心的交通還要糟糕,在這打上車不是被繞路就是被狠宰。不繞著火車站幾圈,是繞不出來的。

那家工廠我還是知道的,因為最近幾年城區要改建,所以馬上要遷離了。離不算太遠,我一路跑著過去。

大雨砸在臉上生疼的,雨水不斷的往下沖,我甚至連路都看不清。

從大路拐到小路,道上連個路燈都沒有。我的心蹦蹦的跳,每次喘息帶出的氣流都是炙熱,灼燒我的肺腔疼。

在漆黑的小路上跑了能有一會兒,才看到道路邊上開著車門停在那的瑪莎拉蒂車前燈不斷的打著閃。而在一旁的人行路上,正是李曉藝說的那個被貼滿小廣告的電話亭,以及半躺在地上的杜健生!

燈亮晃的我眼前發暈,我跑過去時候摔倒在水坑里,嗆了滿嘴的泥漿。

「杜健生!」

我嘗試著移動他一下,但是只要稍微一動,他就會疼的哼聲。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小月復處被人用利器刺傷的位置形成了個不算小的血窪。杜健生還算是有意識,但是神智已經不算清晰。他雙目毫無焦距的看了我一眼,這才放心的昏倒了。

他的手腳冰冷,全身無力,由于失血過多加上被雨水沖刷太久,他的嘴唇蒼白的就跟死人一樣。

杜健生在雨里應該泡了有一會兒了,他小腿位置的皮膚都已經起皺發白。

看情形,他應該是想要到火車站找我。路上來不及,擔心我上了車,手機又沒有電,這才半路下車打電話。結果,在這條小路上卻被歹徒刺傷了。地上的血跡都被沖掉,但是痕跡卻依然還在。他應該是害怕自己躺在雨中失血過快,所以掙扎著到這個電話亭里半靠在上面擋雨。

再次叫了他兩聲,他都沒有答我話。我趕緊掏出電話叫救護車,可電話泡在水中太久,已經黑屏了。

我掏遍了我和他的所有口袋,卻連一個硬幣都沒找到。

看到他慘狀的同時,我手腳的力氣也似乎都被抽干了。幾乎是爬著,我從車敞開的門爬進車里去翻找。在副駕駛的位置掏出硬幣,我又爬著到電話亭去叫救護車。

我雖然手腳不靈活,可是聲音還算清楚。最起碼,說地址的時候,吐字還是清晰的。

掛了電話,我又返回到杜健生身邊。四下一片漆黑,車頭燈的光亮,卻只是照讓人更加的絕望。

「喂,杜健生。」我擦擦眼楮上的雨水,語調平緩的對他說︰「你別這麼慫,你不是跟我說你從小被人綁架過好多次嗎?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小傷吧?你不能就這麼死了,你知不知道?」

「喂,杜健生。」我用力的再次擦擦眼楮︰「我不知道你從哪弄來的虛假信息……我把曹子夜自己放在火車上,什麼都沒告訴他就跑來找你了。我連結婚這麼大的事兒都沒去,一路跑著來找你。所以,你要是就這麼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死了,你也太對不起我了。」

「喂,杜健生……」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反正有雨水喝,說話多了也並不覺得渴。我自己在這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救護車晃晃悠悠的開過來了。

「小姐,是你叫的救護車不?賀新涼小姐?」

我一愣,似乎我叫救護車的時候沒說名字啊?

現在也來不及考慮這些,救護車上拉出擔架,醫療人員將我扶起來,用毯子將我包裹住再扶著我上車。杜健生躺在救護車中間,眼楮閉的緊。我有些慶幸的是他在昏迷,不然他這麼在意形象的人,要是知道自己這麼狼狽,估計會被氣的一命嗚呼。

「小姐,你男朋友是什麼血型的?」

我將視線從杜健生臉上抬起來,茫然無措的看著醫師,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有過敏史嗎?」

我再次搖搖頭。

「遺傳病呢?最近有沒有感冒?白天有沒有飲酒?」

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車里的醫師發出一陣嘆息。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星座血型,我不知道他的家庭成員,我不知道他的喜好興趣。

他叫杜健生,是住在我旁邊小區的學長,有錢有車有女人。身高188cm,體重75公斤。

除了這個模糊的外在認識,我真的對他一無所知。

到了醫院,杜健生被抬下車立馬又被推進去急救,一旁的護士叫叫我︰「小姐,我給你開票子,你去把手續辦一下。」

「啊?」我回過神來︰「哦,好的,我需要做點什麼?」

我跟著護士小姐來到交款處,護士小姐坐在電腦前,飛快的開著票子︰「你需要交急診費,手術費,住院費,輸液費,手續費……病人的身份證是多少?醫保卡帶了嗎?」

杜健生的錢包里的錢都沒了,里面只是剩下一排排的卡。我抽出他的身份證遞給護士,護士對著電腦敲擊一番後,說︰「給,你先去交款吧!」

我來的太急,包都被存在火車站,也沒有帶錢。十分為難的說︰「我們出了意外,能不能讓我回家去取錢?」

「這個……」護士也很為難︰「就沒有人能給你送來嗎?因為好多病人都是說回家取錢,結果偷著就跑了,每年醫院的死賬都有好多。我們現在有規定,沒有交錢是不能給配藥的。」

「你們不是救死扶傷嗎?」我積攢的恐懼擔憂與火氣通通迸發出來︰「真好笑,不配藥你們是想讓病人死在醫院里嗎?誰***要是有錢交能跑啊?再說了,你看我像欠錢的人嗎?」

護士嘟囔著︰「你要是不交錢,藥房也不會往下發藥呀!誰欠錢不還能寫在額頭上嗎?我們是救死扶傷,但是我們也沒說免費救死扶傷啊!」

跟她理論也理論不出結果,我被氣的簡直要昏了︰「把你電話借我用一下!你放心,我不會搶電話的!我試著打電話叫人來送錢!」

記數字這種本事,我一般都很差。多年來,我能記得住的電話除了曹子夜的,就是曹爸爸的。

我打給曹子夜,依舊還是關機。

這個時間,估計火車已經開出市區了。不知道曹子夜在車上沒見到我,他會怎麼想。

而我只是掙扎了一下,馬上要決定打給曹爸爸的時候,一旁的護士小姐卻低呼了一聲。

我順著她的呼聲看去,大廳里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多了好多軍人。

他們訓練有素的排隊護送著四個軍醫,幾乎是悄無聲息的將整個樓層都清空了。

我呆傻的看著他們動作,下巴張的太大,腮部被扯的都有些疼。

一個穿著綠軍裝的軍人走到我旁邊,腳跟一磕,在我面前站定。很禮貌的說︰「請問,你是賀新涼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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