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啥意思?」我差點喊起來,覺得聲音大了,又趕忙壓住,看他們幾個人沒有醒,呼嚕依舊打得很響,才松了一口氣。
「就是那個意思。」醫生沒有準確的說出來,可他這話很容易讓我產生聯想,小蠍子說過我昏迷的那段時期有幾次會發出詭異的笑聲,我並不是不相信,反而很相信,可那是昏迷的時候,和睡著了不一樣,我沒有覺察到。
「真的?」我不確定的問道。
「真的。」醫生伏在我耳邊,小聲道︰「我建議你不要上船,最起碼等身體的異狀消失了再說,剛才你一笑我立刻就醒了,生怕出什麼事。」
我默默無語,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因為什麼會出現如此怪異的病癥,我不信邪,所以絕對不相信中邪之類的事情,但我的身體很明顯出了狀況,和十二年前,我父親一樣,甚至經歷都很相似,在地下暗湖里,我到底沾染上了什麼?
醫生之前也調查過,並沒有找到我夢里發笑的原因,估模著當時我父親也找醫生看過,結果和我一樣,所以那之後他病重就沒有再找過醫生,硬挺兩年最後離開。
而我醒來之後,這還是第一次睡著之後出狀況,我還沒有听到,也听不到,跟人打呼嚕一樣,別人听著難以入睡,而打呼嚕的人是听不到的。
「下次我再夢里發笑,叫醒我就好了,先這樣吧。」我道,並沒有采納醫生的意見,這一趟我不得不去,是我的宿命,仿佛無形中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推動著我前進,哪怕前方是深淵,我也無法停下來。
而且這異狀,不出意外的話會一直持續到我死之後,和我父親一樣,不會消失的,只會越來越頻繁,我的癥狀比當時我父親輕多了,那時我父親可是三天兩頭就夢里發笑,還身染重病,只不過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病。
或許跟頭蓋骨的變異有關系,可找不到證據,醫生給我做的檢查很徹底,沒有發現之間的關系,而我夢里發笑的時候是十分不老實的,當初昏迷的時候也在動,所以在我笑得時候他們只忙著阻止過,沒有對我的發聲系統進行檢測。
之後再檢測,就沒有了意義。
「何必這麼執著呢?」醫生嘆了口氣,好像是為我惋惜,道︰「我覺得那是艘鬼船,當我看到它的時候就壓抑,要知道,咱們一旦上去,就隨時承擔著喪命的危險,有必要嗎?」
「你說呢?你不是放下我離開,而是勸我不要去,你說有必要嗎?」我反問道,醫生至少表面上表現出來的目標就是我,而我這段期間無論走到哪里他都會跟著,就算要上那艘船,醫生勸過,但沒有離開,他不是傻子,知道那艘船的危險性。所以他選擇拿我當科研對象,並且一直跟著我,就和我有一樣的心情。
和他說的一樣,那就跟鬼船差不多,一旦出現事故我們這里就可能有人喪命,而正是這艘船將要載著我們上海。
「行,睡覺吧。」醫生的語氣很無奈,說完就躺下了,我就那麼坐著,透過牆壁上的縫隙看向外面,有海風刮進來,相對來說不是很大,我的耳朵里傳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連呼嚕聲都被我自動省略了,像走在一條死寂的路上,周圍不缺聲音,缺的是人氣,偶爾路邊出現尸骨,這種淒涼的情緒很讓人難受。
我被命運越扣越緊,勒住了脖子手腳,它控制我的前路,控制我的生命,而我必須要掙月兌它。
本來我可以睡著,一覺到天亮,可醫生這麼一折騰我就再也睡不著了,一直睜眼睜到天亮,當朦朧的黎明降臨,我終于才有了點困意,可卻不能睡覺了,我走出去,吹著海風,問著海風里腥咸的味道,讓自己變得清醒一點。
天空還很昏暗,剛剛亮天,估模著時間也不到五點,他們還能多睡一會,我就漫無目的的到處走,哪里有路踩在哪里,反正這座島不大,只要注意點就不會走丟。
我走的路分明沒有目標性,可我卻直接走到了海邊,听到海浪的聲音,看到我們即將登上的船只。
這艘船載我們綽綽有余,船艙里應該有幾個房間,我看不到船上面,它要比我高很多,但看得到船身,看起來跟新的一樣,鋼板上涂了一層染料,船尾,吊著一根巨大的鐵索,非常筆直,仿佛固定在海平面,任憑大浪淹沒它多少,任憑船只如何晃悠,它都非常筆直,這下面拴著的是固定船只的錨。
我沿著海邊的礁石往旁邊走,繞過了船只,再一看大海,寬廣無際。天空最廣闊,其次是大海,經常用來比喻男人的胸懷,我住在東北,到處都是高山,所以能看到的天空並不大,而在這里,一望沒有盡頭,仿佛我的眼楮延伸到哪里,哪里都是藍天大海,的確非常廣闊。
在不同的地方看相同的事物,往往會給人不同的感受。
不過這片海域並不是一片蔚藍,海水比較渾濁,海邊里到處有綠色的海藻粘附在礁石根部,並且有一股很濃重的腥味兒。
這不是詩人文人筆下的海,真實的海往往沒有那麼美麗,也沒有那麼神秘。
海浪很大,不同于小湖泊里的浪,有一股沉重感,仿佛浪花一卷,帶動著整片海域都在搖晃,而這種搖晃初開始是感受不到的,只有當你盯著海水入神,將自己置身在海水上,才能感受到搖晃。
我站在一塊礁石上,蹲下來在礁石下面亂模,果然模到了一群海螺,我順手抓下來一直,抬起來能看到它貝殼下面露出來的軟體組織,緩緩的收縮回去。
這讓我想起了小太陽,那只碩大的貝殼,目前除了我和小青年見過並且使用過之外,應該沒有幾個人知道它的存在,也不知到底在哪里,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目前為止它沒有落在軍方手里,甚至軍方的人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個東西。
應該被人拿走了,要麼就是下去過的精英沒有注意到,不過那麼突兀的東西,只要有點腦袋的都能看出不尋常,很可能是前者。
我記得,當時我半昏迷狀態中,小青年消失之後周圍就跟著一片漆黑了,應該就是他拿走的。
太陽從海平面上升起,光芒並不刺眼,而且很溫柔,它一出現海平面就泛起了光,我看了一會兒,估模著他們差不多也應該醒過來了,就轉身回去,當我路過船只的時候,听見船上有人喊我。
「小伙子。」
我回頭看向假扮,就見到一個人在陽光下站著,我的位置正好被船的陰影所覆蓋,所以看不到太陽,但我看得清那個人的容貌,就是昨天讓我發誓不泄露出去的中年人。
他應該就是張謙嘴里的老頭子。
「在呢。」我應了一聲,怕他說我不守規矩,又說道︰「起得早,閑得無聊出來轉一轉,吹吹風精神精神。」
「是不是緊張啊?」老頭子問道。
「也有一點,沒怎麼睡好。」我道,我們之間的距離很遠,船在礁石外面,所以我盡量大點聲說話。
「你應該和他們在一起的,最好別單獨行動。」老頭子這一句話,就透露著不信任和責備,我就知道會這樣,估模著到時候連打電話都要受到監控。
我沒和他爭辯什麼,訕訕的笑了笑,道︰「老哥說得對,習慣經常出來走走了,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習慣是要養成的,你得養成隨時都跟著部隊走的習慣,會對你有好處的。」老頭子說完,就轉身消失在甲板上,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沒再搭理,就往回走去。
回到住的地方,他們也都起來了,張謙叫我們跟著他去找飯吃去,就直接到了張琳的住處。
她一個人住,飯也是她給準備,我知道美人做飯很難吃,但不知道氣質美人做飯也同樣難吃。
老頭子比我們還先到,和張謙葛大倒是很熟路,吃完飯後,我們就回到海岸邊,老頭子開個充氣式的游艇把我們載到船的另一邊,這邊有一個梯子,可以直接爬上船,當我們上船之後,我又看到了之前載我們的司機。
他竟然是這艘船的船長。
這期間沒什麼話,當我們把拋下去的錨拽上來之後,船緩緩的發動,我知道離那里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