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太子妃 第一百零一章 魏貴妃

作者 ︰ 兔牙小綿羊

「公主,你不能進去!公主!」

「滾開!」蕭天雅一把推開攔在面前的宮女,怒氣沖沖的進了魏貴妃的寢宮。

大殿內燈火通明,但是空無一人。蕭天雅四周張望,沒有見到魏貴妃的身影,邁步朝內殿走去。

「站住!」一聲冷喝從垂地的珠簾後傳來,一只保養得宜的手撩開珠簾,魏貴妃從後面走了出來,「誰讓你進來的,你的規矩教養都到哪里去了!」

殿外的宮女急急忙忙趕來,連忙跪下︰「娘娘,公主她……奴婢攔不住啊!」魏貴妃言明不許放人進來,今天下午不知道打發了多少來看熱鬧的人,可是天雅公主根本不听她的話,又是魏貴妃嫡親的女兒,她勸不得也不能讓侍衛動手,這要如何攔住她?

蕭天雅不耐的看了她一眼︰「我有話要跟母妃說。你出去。」

宮女額頭觸地,紋絲不動。蕭天雅惱怒的揚起了眉頭。

「你出去吧。」魏貴妃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目光中滑過一絲冰冷的嘲諷開口說道。

宮女如蒙大赦般飛快的磕了個頭退了出去,又小心的把殿門關上。

「我看你這麼多年的規矩都白學了,沒有我的準許也敢亂闖亂沖,這陣子你就跟著白嬤嬤好好再學學,整日跑得不見人影,像什麼樣子。」魏貴妃手上端著五彩琉璃盞,瓖翠護甲在宮燈下折射出銳利的光芒,淡淡的瞥了蕭天雅一眼。

蕭天雅看著自己的母親。她側坐在榻上,身後的微黃的燈光使她的五官顯得有些朦朧,卻更加柔美動人。蕭天雅一直知道自己的母親很美,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有了他們三個孩子,還是美得讓人心動。

只是,蕭天雅想這今天下午看到近乎荒誕的那一幕,還有從湖里打撈上來的那抹紅色,蕭天雅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母妃,李綰綰是不是你殺的?」

「還有你身邊的宮女也是,一個比一個沒規矩。踏月你要是不喜歡,母妃就再給你挑兩個好的,明個兒就給你送過去。」魏貴妃恍若未聞,只伸手扶了扶發髻上的步搖,漫不經心的說道。

她的聲音柔美,如春水潺潺流過耳邊,此刻卻激得蕭天雅愈發激動了起來。

「那個女人是不是你派人殺掉的!」蕭天雅尖銳的聲音在華美的宮殿中回蕩,打破了一室的安寧。

「上次我跟提的那件事,福郡王的兒子身份雖然低了一些,但是人我前幾日瞧著還不錯,正巧下個月宮宴上你也看看吧。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些事情都要開始著手準備,你自己也上點心,莫要事事都隨意得很。」魏貴妃抿了一口茶,淡笑著說道。

「殺了她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知不知道……」蕭天雅咬著下唇,下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刑部的人驗尸之後她們才知道,李綰綰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一听到這件事情,蕭天雅的臉色就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

魏貴妃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面帶笑容的指著放在一邊的一個檀木瓖嵌著寶石的盒子,對蕭天雅招手,「你過來看看,你父皇賞了兩匝南珠下來,一會兒你帶回去……」

「你怎麼這麼殘忍,你知不知道她已經有孩子了,為什麼一定要殺掉她!」

風從門縫中穿了進來,吹起她衣裙的下擺,揚起波浪般的弧度。

蕭天雅吼完卻看到魏貴妃手里的茶盞用力的往桌上一擲,茶蓋滑出長長的弧度,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蕭天雅不由得瑟縮了一下,隨即又梗著脖子看著魏貴妃。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里,靜的只有呼吸聲此起彼伏,半響後,魏貴妃冷笑了一聲。

「你倒是出息了。」魏貴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為一個不認識的人居然來跟我大吼大叫。」

「母妃,這跟我認不認識她沒有關系,你不該……」

「你瞧瞧你身上的織雲緞,多美啊。」魏貴妃緩緩起身,微微上挑的眼楮看著蕭天雅身上華光流轉的長裙,「這織雲緞,是磨碎了最好的夜明珠熔煉進去的,最好的織女日日夜夜不停的紡織一年也才能夠得到三匹。這三匹織雲緞你父皇賞了一匹給麗妃,兩匹給我,當時可是紅了不少人的眼楮。還有,北川今年大旱,你最愛用的彌棠果今年也只有一小籃罷了,最後都進了你的宮里。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兒,如果我沒在今天這個位置,你以為你能穿得起這種東西,吃得到這些東西?」

魏貴妃嘴角含著一抹譏誚,似是沒有看到蕭天雅臉上的漲紅慢慢的說道,「你說我殘忍,你怎麼不睜眼看看,這宮里哪個不殘忍,哪個手里是干干淨淨的!?若是我不殘忍,你以為今天你還會站在這里,還會有你七弟的出生嗎?」魏貴妃看著自己年輕天真的女兒,這些年將她保護得太好,才會讓她長到這個年紀還是這麼單純又沖動。這不是什麼好事情,魏貴妃突然意識到,自己只想把最好的東西給她,不想讓她像自己年輕時候一般波折,想讓她能享受到屬于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一切,卻不想把她慣成善良有余頭腦不足的模樣。

出身在這宮里太過天真非但不是什麼好事情,有時甚至是一道催命符。

蕭天雅嘴唇囁嚅了兩下,沒有說出話來。她手指不安的揪著衣服下擺,指甲快要戳破那名貴的織雲緞。其實魏貴妃說的話她都明白,只是今天的事情對她沖擊太大,一時頭腦發熱就把那些話說出來了。

「三皇兄他……」蕭天雅抬眼看著魏貴妃,低聲說道,卻被魏貴妃打斷。

「這些事情跟你沒有關系,你不要多管,你也管不了。」魏貴妃揭開裝著南珠的盒子,手指一顆一顆的撫了過去。她其實不喜歡這些東西,但是也從來不會拒絕。因為這些東西會提醒她,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這些年步步為營的謀算,心驚膽戰的一步步走到現在,即使雙手染滿鮮血,夜晚噩夢繚繞,即使……現在面對自己最親的人的指責。只要她看到這宮里的華貴美麗的每一樣東西,她就會告訴自己,她已經不是魏家那個可以任人欺侮的庶女了,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魏貴妃優雅的抬了抬手,「我不想跟你多說,你下去吧。這陣子你就再自己的寢宮內好好待著,沒有我的準許,不要出來了。」

蕭天雅驚慌的抬頭看著魏貴妃,這是魏貴妃第一次懲罰她,張嘴還想說什麼,被魏貴妃冷冷的一眼給震住。

「現在,馬上出去。」

蕭天雅咬唇跑了出去,夜風瘋狂的灌入殿中,魏貴妃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你的女兒?」珠簾後面又走出一個人,他望著蕭天雅跑開的方向,又看了看魏貴妃精致的臉,輕聲說道,「跟你的性子倒是不太想象。」

魏貴妃扯了扯嘴角,「是啊,不太像。」何止不像,簡直就是南轅北轍的兩種性格。如果她當年是蕭天雅這樣,還不知道會死多少次。

魏貴妃側頭打量站在一邊的男人,語氣有些飄渺的說道︰「我女兒都這麼大了,我也老了,但你還是這個樣子……」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盡管那些吹牛拍馬的小妃嬪說她跟二八少女一般,但魏貴妃只是一笑置之,不會相信的。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魏蓉了,只有她自己湊近了仔細看,才能在銅鏡里看到自己眼角遮掩不住的細紋和風霜。

站在一旁的男人溫文爾雅的一笑,他生得並不出色,充其量不過是清秀而已,但勝在一身儒雅的氣質,還有——年輕。他看著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但是眉眼之間又有著不屬于青年男子的成熟和風采,二者融合在一起讓他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

「你知道我是為什麼才會這樣,又何必說這種話呢。」他隨意的坐到塌上,拿起矮幾上的小火爐上已經咕嚕咕嚕冒出氣泡的紫砂壺,熟練的用竹簽慢慢攪動,漸漸讓它沸騰。

魏貴妃端坐著,專心的看著他從茶罐里取了兩銀匙茶末,輕輕倒進仿佛透明的白玉杯子里,拎起紅泥小爐上小小的銀水壺,一邊緩緩的往杯子里注著水,一邊用細長的青玉匙或快或慢的攪動著杯子里的茶末,片刻功夫,茶葉末就在水面上分出濃淡,浮現出一幅夜風吹拂,疏星朗月的圖畫來。

魏貴妃看著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有一瞬間的恍惚。直到他用茶勺將茶湯分入茶杯之中,端上小幾遞了過來。

「嘗嘗。」

魏貴妃看著他滿眼期待的眼神,又低頭看了看杯中像畫一般的圖畫,笑道︰「你分茶的手藝倒是越來越好了。」只是她這些年,已經不愛喝這種味道清淡的茶水了。

「景這些年,在分茶一事上,可是半點都不敢懈怠。」封景端起小杯喝了一口,笑著說道,「總想著有一天能再跟娘娘這般煮茶談天,若是自己手藝生疏,擾了娘娘興致,豈不是一大憾事。」

魏貴妃輕輕一笑,卻不去動桌上的茶杯,眉眼在騰騰的霧氣中顯得不太分明。

「我一直以為這輩子我們都不會相見了,沒想到最後還是不得不麻煩你。」魏貴妃語氣不詳的說道,說不清到底是內疚還是無奈。

封景有些不虞的看著魏貴妃︰「娘娘說這話實在太客氣了,再這樣景可是會生氣了。」

魏貴妃看了他一眼,優雅的擺手笑道︰「算是我的錯,你別放在心上。」

「這才對。」封景臉上的表情繃不住笑了,「你放心,十三年前我能幫你渡過難關,這次一定也可以。」

魏貴妃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想起蕭皇的病還有下午听到的消息,實在讓她難以放心得起來。

那天晚上,蕭天雅身邊伺候的踏月說天雅把自己最喜歡的鳳玉手鐲拿出宮去送人了,這還沒讓她有多吃驚。直到听到那個鐲子竟然是送給了素未謀面的礪王妃,魏貴妃才覺得奇怪起來。

蕭天雅跟盧青青關系頗好,盧青青身為礪王側妃,跟礪王妃的關系自然不會好到哪里去,按照蕭天雅那種一根筋的性子,應該是跟著盧青青一起對付礪王妃才是。況且,那天正好是盧青青傳出死訊的時候。

若是其他的人,魏貴妃可能會多疑的想到是不是在鐲子上動了手腳,想要替盧青青報復。但是她這個女兒,她再清楚不過。蕭天雅性子直白,不會玩那些陰謀手段,若真是不高興,只會帶著人打上門去。何況,就算要設計陷害,也沒必要用她最喜歡的那個鐲子。

魏貴妃細細盤問之下,才知道,蕭天雅可能對那個名義上的四皇嫂很有好感,才會把自己愛不釋手的東西送給她。

若是可能,魏貴妃也不想在自己女兒身上動手腳去除掉礪王妃。只是,她最近真的有些心力交瘁了。

礪王妃病重多年,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康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畢竟這幾年所有人都相信了她身體的虛弱,甚至哪天听到她突然病逝的消息,也不會太驚訝。魏貴妃乍然听說她要引薦神醫給蕭皇,心里有些不安。

蕭皇的病來勢洶洶,太醫院的人束手無策,最可恨的是蕭皇和太後竟然都同意了廣招民間神醫來治病。這才是魏貴妃最害怕的,她不會天真到認為太醫院的太醫醫術天下第一,她知道,民間才是臥虎藏龍的地方。若是真有膽大藝高的人來揭了皇榜,或者給礪王妃治病的那位大夫真有本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踏月說礪王妃生得極其貌美,所以她才動了自己好不容易安插到蕭敏德身邊的那顆棋子,讓李綰綰攛掇三皇子舉辦詩會。又放了蕭天雅出宮去礪王府,只要這事能成功,不僅可以除掉礪王妃,礪王府和三皇子,李賢妃必成仇敵。

只是,魏貴妃沒想到,自己那個單純得讓她害怕的女兒,竟然會發現自己身上的荷包不對,進而懷疑到了自己想對礪王妃動手。

天雅雖然單純,但是直覺還真是準……真沒想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幾乎可以預料到明天李賢妃的反應了。魏貴妃無奈的笑了。這次她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還是狠狠的砸了。

「娘娘在笑什麼?」封景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神游一陣之後,突然笑了起來,不由得開口問道。

魏貴妃一驚,她居然在有人在場的時候失神了——這可是很多年沒有發生的事情。

「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魏貴妃淡淡的說道,「陛下的病,還要麻煩你了。」當年她還是依仗封景的藥才能有了蕭天雅和小七,現在她能依仗的依然還是他。

封景收了臉上玩笑的神色,起身做了個長輯︰「娘娘放心,必定不會讓任何人看出痕跡。」

夜幕降臨,天空帶著化不開的深藍,星光閃爍,仿佛碾碎了最好最亮的寶石撒落在深藍色的天鵝絨毯上熠熠生輝。

裴意斜靠在椅子上撐頭看著檀清墨言兩人吃得歡樂。做飯這個廚子是大清早就送到門口的,說實話,裴意見著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

這個廚子的名字叫黛玉。是的,雖然跟那個世界賈府的林妹妹一樣的名字,可是此黛玉絕非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的林妹妹。黛玉姑娘生得極為有氣勢,走起路來虎虎生威,就是墨言這麼個大男人站在她身邊都顯得異常袖珍。

當時蕭天雅在門口等著,裴意也只能先安置了她,回來再做處置。裴意回府還未想起這回事——到了晚間,整個院子里的香味幾乎勾得人要隨著那味道飄進廚房。

罷了,不過是個廚子,收了也就收了。

裴意嘆了口氣,舉起一本醫術擋在自己的面前,書很舊,微微有些發黃,邊角甚至卷了起來,足以見到被人翻過多少次,裴意盯著書上的字,神思卻開始飄忽起來。

魏貴妃用蕭敏德設計自己,自己不過是順勢反擊。雖然蕭敏德和魏靈最後終會被發現,但是裴意沒想到會是以李綰綰的死作為開端。

李綰綰已死,可是借口去看李綰綰的蕭敏德卻不知所蹤。裴意走的時候並沒有把屋內的催情香滅掉,她和檀清事先多有防範自是沒有關系,但是魏靈在屋子中昏昏沉沉的睡了半響,吸了不少進去,即使神智還不清楚,身體卻先動作了起來。

眾人推開屋子,就聞到空氣里那股甜膩的香味還有隱隱的血腥味。魏靈身體躁動難忍,自然是找上了躺在一旁的蕭敏德。偏偏蕭敏德被檀清喂了藥,別說小小的催情香,以後……可能都沒辦法再人道了。

眾人在園子里找了半天,最後卻在廂房里看到那麼荒唐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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