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停下來,花昔寒星,我叫你停下來!」花昔承風帶著怒意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洛落猛然停下腳步,看了一圈四處的環境,才松了一口氣。同時她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軟到在地上,全身月兌力,哪里還記得身後還背著一個人。
花昔承風臉色發黑的瞪著那個倒在自己胸口上的女人,唇瓣張了張,那緊蹙的眉頭卻是緩緩的松開,也放松了呼吸,看向這里有了些許光線的地方。
這里依舊是洞穴,而且這個洞穴十分奇怪,好像有很多錯綜復雜的洞口,每一個洞口或許都是不一樣的地方。而他們現在這個洞穴卻透著一絲光線,有著細小的縫隙,這里應該算是最臨近外面的地方。只不過卻沒有發現出路,仿佛是困進了一條死胡同。不過好在這里沒有什麼危險的生物,可以暫時松一口氣。
雙腿疼得已經麻木了,花昔承風苦笑,再這樣下去,別說三天的生命,過不了多久他鐵定會因為傷口感染而全身發熱,或許,他連今晚也撐不下去了。想到這里,他不由看向身上的女子,留下她一個人,她肯定又會變成剛才掉下來的時候那模樣,驚惶無措,偏又倔強得不肯掉落一滴淚水媲。
曾幾何時那陰狠毒辣的小魔女也轉了性子呢?不過,他雙眉微蹙,想起她各種怪異的舉動和言行,她在摔落山崖之後,好像真的就變了一個人,什麼都變了,他還該繼續去憎恨她嗎?
不知道睡了多久,洛落便被身下那灼熱的體溫給燙的清醒了過來,模模糊糊的睜開雙眼,竟然是半夜十分了嗎?可是那溫度洛落急忙撐起身子,這才發現她竟然睡在了花昔承風的身上。可是現在來不及想那麼多,因為花昔承風睡得極不安穩,面色唇色都是慘白的,滿臉滿身都被汗水浸濕。
洛落嚇了一跳,這才想起花昔承風傷口沒有處理,應該是感染發炎,所以引起了高熱。洛落頓時覺得無語問天,天啊,不帶這麼折磨人的吧?!
這里又沒有什麼藥物,洛落毫不猶豫的伸手解開他的衣衫,將他翻轉去過。還好花昔承風正暈睡著,不然還不大發雷霆?洛落輕嘆了口氣,撕下裙擺的布條,走到凍結滿冰雪的石壁上將雙手冰凍得通紅才將布條浸濕了個透。牙齒打著顫又回到花昔承風的身邊,把冰冷滲人的布條放在他額頭,頸窩,後背處給他擦拭降溫丫。
「月月,月月」
听著花昔承風夢囈般的低語,洛落手上一僵,想起他和花昔純月那段苦澀的戀情,還有那好像也對花昔純月頗為有情的秋文翔。想到這里心里不由又覺得好笑,自己的感情之路都那麼坎坷,還有心情去擔心別人的。
等他不再那麼燙手了,洛落這才小心的卷起他那破碎的褲腿,看著那血肉模糊的慘烈景象,不由倒吸了口涼氣。夏冰皓下手真他媽狠啊,那膝蓋處的骨頭都露了出來,而且看樣子是錯位碎裂了。這樣的傷,恐怕是要落得終生殘廢了,在現在恐怕也只有截肢的可能。想到這里她不由有些悲憐起來,同是天涯可憐人啊。
先用冰人的雪水幫他清理著血污,在用干淨的布條來給他將那慘不忍睹的傷口給包扎起來,雖然她包扎技術不是很好。抱著雙腿坐在地上,看著自己那只剩下到膝蓋的半截月白裙衫,還好里面還有白色的褻褲,外面還有長長的雪絨披風,用那披風掩蓋一下,倒不覺的太冷。
「冷,好冷」
正在想不會太冷的洛落身子一個激靈,才反應過來那說冷的是花昔承風。她頭疼的扶了扶額頭,爬起身來半跪到花昔承風身邊,模了下他的臉又立馬縮回,媽呀,真他媽的冰啊!
她飛快的將給他月兌下的衣物全部覆蓋到他身上,想了想還是把自己身後的披風也解下來蓋在他的身上。花昔承風感覺到身邊有溫暖的東西,一個勁的往洛落身上蹭過來,洛落咬了咬唇,還是將他抱到自己的膝蓋上面。算了,都沒多少天可活了,還計較那麼多干什麼?走一步算一步吧。
常開不敗的桂花林仙氣縈繞,花衍站在其間,伸手輕輕的觸踫那粉白的花瓣。他身後的遙童坐在石凳之上挽著一根粉色桃花枝,低低的笑著,「君上,桃花仙子今兒個送來的桃花可是艷得很呢,君上你聞聞看,是不是很香?」
「遙童,桃花仙子給了你什麼好處?」花衍語氣清淡,神色卻有些疲乏的樣子。
遙童也不害怕,頑皮的吐了吐舌頭,將桃花枝放在他的鼻尖,「每年蟠桃會的時候給我多留一份,呵呵。」
花衍搖頭嘆息,卻是想到以往小鳳凰在身邊的時候,那些仙子若是送禮而來,她定是毫不客氣的推拒,哪里像現在這遙童一般,給他惹出怎麼多的麻煩。想到小鳳凰,他捻指一算,眉頭卻是卻皺越緊,他竟然查找不到她的絲毫氣息。忽然神情一變,手臂一揮,布下一層結界,就地盤腿而坐。
「君山?」遙童試探性的喚了一聲,見花衍已經盤腿而坐,似乎已經神游太虛了。遙童驚訝的丟掉花枝,君上是靈元出竅?靈元出竅可比元神出竅傷元氣多了,怪不得君上經常在桂花林里布下結界靜修,可是每次他出來的時候精神都不太好,只是君上他靈元出竅是去做什麼了呢?
看著花衍面色越來越蒼白,遙童急的原地走來走去,但只是片刻,花衍便睜開了雙眼,雙目有些迷茫的樣子。
遙童急忙上前一步,「君上,你怎麼樣?」
花衍擺了擺手,照例服下一顆藥丸,臉色略有緩和才站起身來,揮手將結界散去,淡淡道,「來了就快進來吧。」
遙童一愣,卻見一道渺渺白霧中徐徐飛來一道淺綠色的身影,似水一般輕柔,翩然降落到兩人的面前。遙童雙眼一亮,「見過水淼仙子。」
「遙童還給我來這一套嗎?我說花衍,沒事這個結界干什麼?難不成是害怕那些小仙女來打擾你清修嗎?呵呵。」水淼白女敕的手指掩唇嬌聲淺笑,一身淡綠色的紗衣,袖間淡色輕紗微微飄動。腰間佩著綠色流蘇,兩縷青絲留在胸前,一張俏臉精致非常,大大的雙眼水波蕩漾。
遙童呵呵的笑,眼眸一轉,「仙子稍等,我給仙子奉茶去。」要說這水淼可是仙界一等一的美人,她這天天往君上這里跑,他遙童也可以天天看美人,能不開心嗎?
水淼朝他揮了揮手,流光溢彩的眼眸卻停留在花衍的面上,「花衍,你臉色不太好啊?」
花衍淡淡的搖了搖頭,招呼她到玉石桌邊坐下,「水淼,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水淼詫異,「還有你解決不了的事?沒事,盡管說就是了,你還用得著跟我客氣嗎?」她臉上露出一絲的微紅,倒平添幾分小女子姿態。
花衍不自覺皺了皺眉,想起玉帝前兩日召他說的事情,心里一片惡寒。
一絲光線從外面透進來,花昔承風虛弱的睜開雙眸,虛軟無力的他不由有些心灰意冷。動了動身子,卻發現他正被洛落緊緊的抱在懷里,而她則將腦袋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雙眼微瞌,唇瓣冷得有些發紫。花昔承風一愣,卻忽然發現自己上半身好像是光著的,看向自己身上那層層衣物,還有她的披風。
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是該發火還是該感激,卻是下一刻,他的怒火就削去了一半了,因為他看到她抱著她的那雙手,皮肉模糊,凍得發紫,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來。他心里一陣復雜,揭開那披風想要蓋到她的身上,可掀開披風那一瞬,就看到自己兩條腿上那包扎得十分劣質的兩個大大的蝴蝶結。
花昔承風臉色白了又綠,綠了又黑,最後卻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那笑轉瞬即逝,他也驚了一下,伸手模上自己的唇,剛才他是不是笑了?十多年了,他還會那個生硬的表情嗎?
「嗯你醒了?」頭頂傳來洛落有些沙啞的聲音,听起來很是疲憊。她自然的就伸手探上他的額頭,「嗯,不燙了,還冷嗎?」
花昔承風撐著身子退離她的身體,在她旁邊坐著,看著她腿上少了半截的裙衫,冷冷的將身上的披風丟到她身上,「穿上!」
洛落對他一醒過來就對她發火的樣子有些不悅,冷哼著披上披風,「好心沒好報。」
「誰要你救我了?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了?自己受了風寒都不知道嗎?」花昔承風只覺得滿腔的怒火,直接 里啪啦的就吼了出來。
洛落搖晃著走了幾步,扶住發暈的腦袋,低笑起來,「是啊,原來我也感冒了,真好。」
「還真好?」花昔承風雙眼微眯,冷冷的看著笑的比哭還看的臉龐。
「這不就叫有難同當嗎?你一個人生病多無趣,我陪你一起啊。」洛落覺得有些體力不支,用手撐著石壁笑道,可是那手上在就腫了起來,頓時痛的她輕呼一聲,又跌坐到了地上。看著自己的雙手,她笑的更歡了,揚了揚手,「花昔承風,你說這像不像鹵豬蹄啊,想不想要咬一口?」
花昔承風的綠臉閃過一絲可疑的紅色,「瘋子!」口上這樣說,心里想的卻是另一回事,他真恨不得將她的手抱過來吹一吹,好生的憐惜一番。可是這樣的心思讓他又驚又怕,他這是在想些什麼?怎麼可以對討人厭的小魔女產生這樣可怕的念想呢?
洛落冷嗤了一聲,「這叫苦中作樂好吧?我看你也無聊得很,別把自己逼成個神經病了。這個給你消遣用,記著還我啊!」洛落將碧吟簫丟到他手里,對花昔承風那好似狂風暴雨的怒容視而不見,起身就有些搖晃的往外邊走去。
「你又要搞什麼?!」花昔承風握著碧吟簫,看著她要搖搖欲墜的身子真是雙目都快噴出火來了。這丫頭可真會折騰,精神就怎麼那麼好?
洛落回頭白了他一眼,「找東西吃,你不餓嗎?」
花昔承風這才想起她剛才問他想不想吃鹵豬蹄,不由有些失笑,其實他倒是餓習慣的,三天不吃飯也是常事。他朝外面指了指,「外面那些怪物都是吃人的,還是劇毒的,你確定你要吃?」
洛落身子一抖,悲哀的倚靠在石壁上,「那怎麼辦,我會餓死的。」
花昔承風有些無語,淡淡的說,「餓不死你的,就算兩天後三日斷腸散發作,你也不會被餓死的。」
「你!」洛落更是被氣語結,卻也只好晃悠悠的坐在地上,雙目有些無神的看著那從外面透出的一絲光束,喃喃道,「難道我們就在這里坐著等死嗎?花昔承風,你有沒有舍不得的?」
花昔承風面色有些僵硬,冷聲道,「沒有。」
洛落朝他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你撒謊,我不知道你舍不得的到底有多少,但至少有一件,你舍不得四姐姐。」
花昔承風眼眸一眯,本想再說些傷人的話,可是在看到她頹然又無措的表情,心下一軟,只淡淡的說,「生死由命,就算是再舍不得,也是過眼浮雲。」
洛落點頭贊同,可是又茫然的抬頭,「可是我還是舍不得,我舍不得我這條用小天羽性命換來的生命,也舍不得如楓和小麟兒,還有三哥哥」
听到她說三哥哥,花昔承風眼里閃過一絲寒意,但看到她那個樣子,所有想要發的火,都被無聲的熄滅。他將碧吟簫置于唇間,輕輕的吹了起來,幽幽的簫聲回響早整個陰暗的洞穴。
听著那唯美的簫聲,又想到生命即將消失,洛落忽的站起身來,揭下披風,幾個旋身開始跳起舞來。要說跳舞,她在現代的時候可是跳的不少的,基本的舞蹈就沒有她不會的。以前她還覺得自己是不是特有舞蹈天分,不過現在她知道了,那是因為她是鳳凰,鳳凰善舞。都跟著花衍跳了那麼幾千年,不會跳才怪。
花昔承風看著那在微弱光線里如水柔軟,如火灼人的身段,發絲飛揚,及膝的裙擺劃著完美的弧度。他從來沒想到他會見到這樣一副美好的場景,她似乎把靈魂融入了她的舞蹈里面,一舉一動都是那麼優美。這一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麼的痴迷,她,真的很美。這一刻,他竟然希望這首曲子永遠不要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