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相府嫡女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結局【上】

作者 ︰ 涵江雪

容顏這個反應,讓文武百官都有些好奇,這個在死亡面前,都不皺一下眉的女子,是什麼讓她這般流眼淚呢?

他們齊齊的往著門口看去,只見一名少年,手拿著弓箭,顯然剛剛那一箭便是他射的。也是他讓娘娘情緒這般失控。

少年的眼楮漆黑明亮,眼神帶著思念的情緒。他微微笑著,眼眶卻蓄滿了淚。他跟小時候一樣,笑起來,還是會有淺淺的酒窩,秀氣靦腆。

容納看著門外的少年微微一怔,隨即便是激動之情難以言喻。在所有孩子中,他最寵愛的是月兒。但是,最看重的確是他。他畢竟是男子,整個容家的興衰滅亡,還是掌握在他的手里的。

七年前,他留下一封書信便離家出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容納甚至已經放棄等他,想著跟陳姨娘再要一個孩子。奈何陳姨娘肚子不爭氣,怎麼也壞不了他的種。滿心失望,卻因為朝中事務繁忙,再也無心納一房小妾。

本以為這輩子注定命中無子可依,卻沒想到他的小兒子卻回來了。容納看著少年,往前走了兩步。見少年也向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心中更是激動,他的兒子回來了。

容顏從來沒有停止過尋找容華,尤其是歐陽靖做了皇帝以後,更是加派了人手尋找他。但是卻始終無果,這讓她不免心灰意冷。當心里的希望一點點淡下去的時候,她的弟弟卻這般威風凜凜地出現在她的視線。

容華長大了,七年前十二歲的少年,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變黑了不少,記得少年時的他,皮膚甚至比女子的還要白皙柔女敕。現在的他,皮膚是古銅色的健康膚色,更加有男子漢的氣概。只是五官卻沒有什麼大的變化,還是漆黑善良的黑眸,高挺的鼻子,微微有些秀氣的唇,以及臉頰的酒窩。除了給人更加堅毅的感覺之外,容華,還是容華。

容華將手中弓箭交給身旁的人,一步步地走向他的姐姐。當初離家,也正是為了他的姐姐能夠活的更好。能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卻沒想到,一走便是這麼多年。心中越加愧疚,他的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他的姐姐,變得更美麗了,也,也更有勇氣了。

小時候,他的姐姐就獨立承擔外界的陰謀詭計,護著他。甚至那一次進宮,這般狼狽地回家。卻還是要強忍心底的委屈,對著他強顏歡笑,只是不想他擔心。他時,他痛恨自己沒有本事,痛恨自己為什麼保護不了姐姐。

現在的姐姐,變得更加堅強,哪怕面臨死亡,她都能這般鎮定。不免的讓他心底自豪,看,那可是我的姐姐。但是因為自己,姐姐卻又哭了。這麼堅強的姐姐,哭起來卻更讓人心疼。

容納見容華走近自己,他忍不住上前想要擁住他。但是容華卻只是從他身前越過,直接走向容顏。不免有些尷尬,也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卻是自責,現在想起來,他還真的沒有過多地去關心過他啊。

容華走到容顏身前,壓抑著哭腔,叫了聲︰「姐。」

容顏一下子將容華抱在懷里,也哭了出來。小時候的容華需要她,總是在她的懷里撒嬌。都還沒發育的孩子,身形差不多,容顏比容華大一歲,而且女孩子本就發育的早,比容華還要高些。但是現在,容華在她的面前,卻是以一個保護著的姿態。

長高了,長大了,也壯實了不少。這讓容顏多了不少安慰,他的容華,總算是安然長大了的。只是,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卻沒有她這個做姐姐的痕跡。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相府七年前離家出走的那個小兒子。當初剛剛離開時,京都可是熱鬧了好幾日,到處都是找人的痕跡。沒想到今日回來,竟會這般威風。

眾人看向容納的眼神又變了變,這個相爺,若說自己也算有些本事。不然也做不到相爺這個位置,卻沒想到,生出來的孩子,卻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別的且不論,就拿相府大小姐容顏來說,當初先嫁了歐陽明做貴妃,不出十日,便成了歐陽靖的王妃。更驚奇的是,歐陽靖做了皇帝以後,便只要一個皇後,後宮干淨的程度,那可是歷代皇帝都沒有過的。這樣能勾了一個男子的心,死心塌地,沒些手段怕是任誰都不相信。

相府二小姐就更不用說了,年僅十三歲便與人做些苟且之事,甚至在宮宴上流了一個孩子。也真是紛紛揚揚過一段時日。但也就這樣的條件,就還被納入後宮,做了歐陽明的貴妃。

三少爺容華,少年時並不出名。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直震得文武百官,再也不敢低看了相府。

在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的地方,判官跟小閻王站一旁。若細看,便能看到,石林峰的尸體上,不僅僅只有容華的一箭,以及容顏的毒藥。他的尸體上,還泛著一層藍色的幽光。

小閻王看著容顏既悲又喜的模樣,忍不住模著下巴,點點頭︰「這個女人,倒有些意思。」

判官英俊的臉上一臉黑線,他看著小閻王一臉防備︰「小閻王,您可別亂來。我會告訴你父王的。」

小閻王犯了個白眼,瞪了瞪判官︰「我只是說,這個女人有點意思。你不要這麼敏感好不好?真不明白,判官怎麼會像個女人,這麼愛告狀。」他又看了看判官的臉︰「長得也像女人。」

判官這下真的被刺激到了,他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要不是對方是小閻王,他不怎麼敢惹他,他還真的要在生死簿上,寫死他。為了讓自己不再生氣,他決定,正事重要。身形一化,便化成當初在容顏身邊,小官的樣子,走了出去。

容顏正跟容華敘舊,文武百官,受驚嚇的被送回家。受了傷的便被抬進了太醫院。所以,明堂之上便顯得空蕩蕩了起來,只有容華跟容顏,還有一臉吃味的容納站在原地。

小官走向容顏,容顏在小官一出現的時候,便一臉驚喜。是判官,她差點忘了,她還能有一個要求。她要歐陽靖回來,這是她現在唯一想做的。

容顏臉上的驚喜非常明顯,讓容華好奇,姐姐究竟是為了什麼在驚喜。便順著女子的視線看了過去,入眼的是俊逸非凡的男子,有些眼熟。細細的想了想,容華眼楮一亮,直接叫道︰「小官,你是小官。」

小官走到容華身邊,笑著道︰「這麼久了,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當然。」容華再一次仔細地看向小官,驚奇道︰「小官,一別七年,為何你看上去一點變化都沒有呢?說起來,我都不知道你究竟幾歲?」

小官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我就是看著比較年輕,其實也不大。」

小閻王撲哧地笑了出來,其實也不大?確實不大,勉勉強強幾千歲而已。幾千歲的人了,還整天把自己弄成一副小受樣,也難怪人家會可疑。這個笨蛋。

容顏拉了拉容華的袖子,輕聲道︰「華兒,我跟小官有事情要商量。你先在皇宮住下,等到姐姐空了,再跟你好好敘敘舊好嗎?」

容華看了看站在原地的容納,搖搖頭︰「姐姐,我還是先回相府吧。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住在皇宮會有很多不便。等姐姐得空了,便來相府找我,我一直等著姐姐。到時候,還要給姐姐引薦個人呢。」

容顏想了想也好,也許有很多事,確實會不方便。便點點頭︰「那也行,你還沒見過你外甥呢,叫紫雲跟你一起回相府吧,她在你身邊,我會放心些。」

紫雲帶著歐陽晨從殿外走進,一收到消息,听到宮中的危險已經解除,她便忙帶著太子回來,不,現在應該是皇上了︰「小少爺,您回來了。」

容華看向紫雲,見著這些多年不見的人,心里都會有種歸屬感,態度不免親切︰「紫雲姐姐。」

容顏拉過歐陽晨,指了指容華︰「晨兒,叫舅舅。」

歐陽晨乖巧巧的叫了一聲︰「舅舅。」

容華將歐陽晨拉過,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看起來高興得很。容顏笑了笑,對著容華說道︰「華兒,現在晨兒為一國之君,但是年紀畢竟還小。還希望你能多幫幫他。」

容華點頭,他知道歐陽靖的事情,正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才會帶著士兵匆匆趕來支援。現在听姐姐這般說,自然更是義不容辭︰「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這些就是姐姐不說,我這個做舅舅的自然也會做到。」

容顏這才安心︰「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待眾人全部退下,容顏才一下子跪在小官身邊︰「判官,我想要最後一個要求了,你能給我兌現嗎?」

判官嚇了一跳,忙將容顏從地上扶起。開玩笑,人家是大神,瀲灩女神,要是她重歸仙位了,記起來她曾經跪過自己這個小神,不高興起來,就給自己點不痛快,到時候就真的哭都來不及了。

他笑的勉強︰「您別行這麼大禮,這最後一個要求,我自己能滿足你。這一次前來,也是為了了卻這件事。但是,你必須跟我們走一趟。」

容顏一听他能答應自己最後已要求,便一陣喜悅。只要地府不收人,歐陽靖還會死嗎?自己都能重生,歐陽靖自然也可以。但是,自己都還沒有說要提什麼要求,判官就說要自己跟著走?她忍不住好奇道︰「我們去哪里?」

想了想,她又問道︰「我都還沒說要什麼,你要我跟著你去哪里?」

小官撇了撇嘴,一臉這還用說的表情。但是不說清楚,怕是人家也不願意跟著自己走,便說道︰「你的最後一個要求,不就是就你的相公歐陽靖嗎?」

容顏忙點了點頭,抓著小官的衣袖,緊張地問道︰「你能救他吧,一定能的是不是?」

小官點點頭︰「我這一次來找你就是為了救歐陽靖,他的三魂七魄都已經飛散,只有執念還強撐著一口氣,我認為,他的那一絲執念就是你。所以必須由你一起配合,將他的三魂七魄都吸引回來。」

容顏一听小官也是為了歐陽靖的事情來的,便放了心。「既然是這樣,那就再等等,我將宮中的事情安排一下,再隨你去。」

小官點點頭,往著小閻王的方向看去。小閻王靠在牆上,沒有理會判官傳遞來的眼神。容顏知道歐陽靖能救,便也放了心。見小官對著一個方向擠眉弄眼的,頓時好奇︰「小官,你在干什麼?那里有什麼嗎?你這般擠眉弄眼的。」

小閻王一下子被容顏話逗樂了,小官又是一陣尷尬,他捋了捋頭發,將那個方向像是鏡子一樣照了照,才轉身對著容顏說道︰「哦,那邊有面鏡子,便照了照。」

容顏更加迷惑,那邊有面鏡子嗎?是時候的事情?她怎麼不知道?「是嗎?」語氣是懷疑的,毋庸置疑的。

小官干笑了幾聲,一本正經地道︰「這面鏡子,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容顏哦了一聲,點點頭︰「那你現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跟他們說一聲,很快便回來。」

「好。」小官應道。

容顏提著裙子便向著階梯下走去,走到小官所說的,一般人看不到的鏡子時,停頓了一下,細細地看了幾眼。便匆匆往著殿外走去。

小閻王沒想到,容顏會這般仔細地對著自己看上兩眼。雖然他知道她看不到自己,但是心里卻還是因為女子的眼神,忍不住地顫動了兩下。

他發現,他竟然心跳加速了。在看到女子漆黑明亮,充滿著希望的眼神時,他竟然不可抑制地有些心動了。

小閻王雖然活了幾千年,但是卻還沒有動過心。為突然在腦中冒出來的這個詞,有些不可思議。他自己明白自己的感情,絕不是對著女子有思慕之意。而是女子眼中的希望,以及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思念深情,實在讓他也想毫無顧忌地試上一試。

小官見小閻王呆呆地站在原地,神情帶著不可思議,但臉上卻又掛著笑意。有些莫名其妙,他拍了拍小閻王的肩︰「小閻王,您怎麼了?」

小閻王拍掉在自己肩上的動作的手,神情到這一絲甜蜜︰「小官啊,我好像中毒了。」

小官神情立刻緊張起來,將小閻王上上下下模了個遍︰「中毒了?怎麼會中毒?什麼時候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能讓你都中招的毒藥,一定很厲害。完蛋了,老閻王一定會責罰我的。這次回去,我想我應該要好幾千年才能來凡間玩了。」

小閻王嘴角微抽,看著絮絮叨叨的小官,搖頭嘆息。「父王養的都是些什麼手下?笨的跟頭豬似的。」

小官臉色一青,頓時有些不高興︰「小閻王,就算你快死了,我也不會容忍你這麼侮辱我的。我是有神格的,雖然是小神,但是也絕不能隨便這麼侮辱。凡間有句話說得好,士可殺不可辱。」

小閻王又一次嘴角抽搐,再次搖頭,神情卻變得狠冽起來︰「那我現在就殺了你,如何?」

小官見小閻王真的有殺氣,頓時害怕。要是論法力,他是拍馬也趕不上這個惡魔了。便一下子軟了下來,又覺得沒面子,便外強中干地說道︰「凡間還有一句話說的更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有一句話叫做,螻蟻尚且偷生,我還是個小神,當然要努力地活下去。」

小閻王徹底無語,這個小官真的很強大啊。他就不明白,一句他好像中毒了,怎麼就引到螻蟻尚且偷生來了呢?他只不過是種了情毒?想到此,他的眼神看看向容顏走的方向。那個女子,真的很有意思啊。

小官見小閻王沒說話,便在側過頭看向他,卻發現男子的眼神,似乎是帶著一絲,他看不懂的眼神。但是,但是他隱隱約約卻又明白,便用手肘撞了撞小閻王的手︰「你用著色眯眯的眼神看什麼呢?」

「跟你說你也不懂,笨蛋。」小官突然明白過來,他剛剛說中毒的時候,也是用這種表情的。所以,根本就不是真的中毒,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好像又有點不舒服︰「小閻王,我說過了,你不準對她有企圖。」

小閻王見小官終于開竅,但听到他那一副護犢子的樣子,心里不舒服極了。便不可一世地說道︰「我要做什麼,難道還用得著經過你的同意?」

「將歐陽靖救活,是老閻王下的任務。」小官下意識地警告,早知道就不帶這個惡魔來了,他要是亂來起來,自己又打不過他,可怎麼辦才好。

小閻王高傲地冷哼一聲,撇了撇嘴︰「我又沒說現在就要做什麼,既然是父王下的任務,那邊完成任務再說咯。」

他頓了頓又說道︰「但是,判官,你沒發現你現在的態度,越來越放肆了嗎?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半個主子,將來的一整個主子,你這樣對著我大呼小叫的,當心我扣你工資。」

扣,扣工資?小官整個人一愣,頓時有些急了。他們的工資可不是銀子,而是修為,日復一日的修為。如果被扣掉,那什麼時候才能渡劫成為大神啊。

「我也沒說什麼,我就是怕你亂來,到時候被老閻王責罰,再去幽禁淵禁閉幾百年,那種滋味可不好受。再說,當初是你自己告訴我,我們是朋友,可以沒上沒下的啊。怎麼現在你到跟我算賬來了。」小官急急地找著借口,說到後來,倒是真的有些委屈起來。

明明就是當初自己說,兄弟之間不用這些客套。現在倒好,還要扣他工資。小官一下子又氣憤,有委屈,大聲說道︰「我要跟你絕交。」

小閻王回過神,見小官一副怨恨惱怒的模樣,頓時有些好笑︰「好了好了,這麼幾百年沒見,還是這麼不禁逗。你說我像是會扣你工資的樣子,本來就笨,如果再扣掉工資,怕是再也趕不上跟我一起遭劫了。」

容顏一進殿內,听到的便是小官說的這句,我要跟你絕交。嚇了一跳,她什麼時候得罪過小官,讓他這樣決絕地跟著自己絕交?雖然他們之間也確實說不上有什麼交情,但是,被這麼大吼一聲,心里還是不是滋味的。所以她便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說話,想著這時候不能惹了他。就算絕交,也要等到歐陽靖安然回來再說。

但是過了許久,小官也沒有再說話。容顏抬了頭看過去,卻見他正對著那面鏡子在說話。還對著鏡子一臉幽怨,委屈的模樣。容顏看了看周圍,除了那面鏡子,站著的活人就自己了。但是小官看上去,應該不是在對著自己說話。所以,他是在跟鏡子里的自己說話?

跟自己絕交?容顏側過頭想了想,沒法想象,跟自己絕交是種什麼情形。但是人家在跟自己說話,她也插不上嘴,想了想,便上前輕輕地叫了聲︰「小官?」

小官一見容顏,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容顏笑了笑,斟酌了一番,便開口說道︰「小官啊,就算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那也始終是自己人,別沖動啊。」

容顏有些別扭地絞了絞手指,自己跟自己,應該算的上是自家人吧。點點頭覺得有道理,雖然怪了點,但還是繼續說道︰「你就是要絕交,你能擺月兌的了嗎?你還是要天天面對他,心里難道不會有遺憾嗎?」

更加別扭了。容顏咬了咬手指,看向小官,卻見小官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心里一樂,看來是听進去了。

小官點點頭,確實啊,自己說出絕交這樣的話,實在是太沖動了。且不論自己是否能放得下,就是一家人也不能隨便說出這種傷感情的話啊。而且大神說的太對了,就算絕交了,也擺月兌不了。天天見面,時間久了自然就會有感情。到時候想起今天的絕交,自然會有遺憾。唉……

小官深深地嘆了口氣,大神就是大神啊,總是能一語中的。難怪修為這麼高深,原來想的也比自己透徹啊。他轉過頭,看向容顏,等等,大神是怎麼知道自己跟誰絕交的?她怎麼知道自己跟小閻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想到此,小官忙用神識在容顏身上看了一遍,沒有法力,應該看不到小閻王的啊。所以,她在說些什麼?小官扯了一抹笑︰「大神,您,您在說誰呢?」

容顏有些奇怪,怎麼剛剛還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現在又裝作糊涂的樣子?向著便指了指一旁的小閻王︰「你難道不是要跟它絕交?」

不對,應該是它照出來的那個人。容顏這般想到,卻也不再改正,反正大家懂就好了。最主要的是要小官的情緒好一點,這樣,歐陽靖的魂魄就能安然回來。若是小官因為他自己的那個他,而心情不愉快,耽誤了救治歐陽靖的話,那才真是誤了大事。

小官整個人呆愣,看著容顏的眼神更是變化莫測,驚疑多變。她,她怎麼會知道?他愣愣的點頭︰「沒錯。」

容顏點頭,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她伸手拍了拍小官的肩膀︰「有什麼事情,會讓你如此想不開?鬧到跟自己置氣?」

小官嘆息了一聲,說道︰「我也不想跟自……等等,跟自己置氣?我什麼時候跟自己置氣了?」

小官順著容顏所指的方向,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這是什麼?」

「鏡子啊。」容顏答道,這不是他自己說的嗎?這會兒怎麼還問起自己來了?小官怎麼了?難道多年不見,他遇到了什麼大事,打擊到他了?

小官嘴角抽搐,一副像是隨時要翻白眼倒下的樣子。他終于明白凡間的另外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所以在大神面前,是切不可說謊的。

所以大神一直以為這是鏡子?難怪她說什麼就算絕交,你能擺月兌的了嗎?如果說的是自己的話,自然是擺月兌不了的。還有,犯得著跟自己置氣嗎?他什麼時候跟自己置氣了?這下完了,大神一定會以為他有精神分裂癥。小官一副羞愧欲死的模樣,直接讓隱身中的小閻王哈哈大笑。

容顏一驚,鏡子會笑?接著,小官口中的鏡子,便漸漸清晰起來。憑良心講,這真的不像鏡子。有鼻子有眼,分明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少有的英俊男子。

男子身上有一種邪魅的氣息,更有一種王者的霸氣。容顏側過頭想了想,原來小官剛剛是要跟這個人絕交?微微紅了紅臉,自己勸了半天,結果都是在鬧笑話。

小閻王看著小官哈哈大笑,邊笑邊道︰「小官,你還真是笨蛋。太可愛了,哈哈哈。」

判官也知道自己鬧了笑話,只能黑著臉,憋著氣,看了看容顏︰「大神,我們先走吧。」

容顏其實也有些尷尬,听到判官這樣說,便點了點頭︰「好,我們先走。」想了想,容顏停下,看向小閻王,又看了看怒氣橫生,卻無可奈何的判官,了然道︰「小官啊,其實,如果是這個人的話,我也同意你跟他絕交的。」

判官這才笑了出來,嚴肅地點點頭︰「大神說的不錯。」

小閻王見二人一搭一唱的,便有些不高興起來,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個邪氣的弧度︰「不是說要走了嗎?那就走吧。」

說著,小閻王的手一揮,三個人,不,兩只神,一個人便消失在原地。而另一邊,江州城內,南宮信拿著新到的消息在看著。

「將軍,信上怎麼說?」朱將軍在一旁著急地問道,真是急死他了,這幾天就盡看著一具尸體,雖然殺的人也不少,但是,沒有直接挑上門去,殺得對方雞犬不寧,滾回老家,心里怎麼也不痛快。

南宮信將信件收了起來,傲然的眼神掃過在座的各位將軍,手有力卻控制力度地拍上桌面,听起來讓人振奮。所有人的眼神都帶著躍躍欲試,信心更是因為南宮信的一拍,像是要滿出來。必須要殺敵才能消去心中的戰火。

「古國的王已經到了城,因為古國王子古雲雷的死,以及古雲雷的尸體刺激到古國大王。古國大王一怒之下,便處死了常笑。」南宮信將信件的內容一一說了出來,說著這里的時候,嘴角微諷︰「古國除了常笑以外,再無良將。」

他頓了頓,常笑一身驕傲,智慧超群。算得上是人杰,卻沒想到會是這種結局。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吧,也許能想到,但是因為自責,所以也生不起反抗之心。

所有將軍都開始議論紛紛,朱將軍再一次站起來,雙手抱拳︰「將軍,這時候正是我們攻城的最佳時候。那古國大王一上來,就殺了常笑,他自己卻並不熟悉城的布防,所以,這時候正好。」

南宮信拿起將令︰「朱將軍。」

朱將軍立刻跪下︰「是。」

「我現命你帶領將士十萬,由西門攻入。」南宮信命令道。

朱將軍馬上接過將令,威風凜凜地走出營帳。

「其他人跟隨我由東門攻城。」南宮信說完便徑自走出營帳,在校場點兵。

一場廝殺正式拉開序幕。常笑確實是個人才,他能在臨死前,安排朝廷的那一出戲。只可惜,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容華會突然出現,解了逼宮之危。

容顏跟小官,小閻王到時,江州城幾乎成了一座空城。因為有小官跟小閻王這兩個神仙在,容顏的進入並不成問題。他們很快便找到了歐陽靖所在。

容顏見到歐陽靖躺在床上,削瘦了不少的臉龐,緊閉的眼眸,以及微微抿著的唇。像是在堅持著什麼,歐陽靖的眉蹙的很緊,讓容顏看了便一下子心疼起來。

她伸出手,將他的眉撫平,然後抓著歐陽靖的手︰「歐陽靖,我來看你了。你看看你,怎麼能這麼不小心,就傷成這樣呢?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變得這麼瘦。歐陽靖,你一定在想著我是不是會責怪你吧,你醒來吧,我怎麼會責怪你呢?」

容顏說著說著便又開始哭︰「歐陽靖,他們都說你死了。怎麼可能,你怎麼會死的呢?我一直都不相信的,果然,你還在。」

容顏一下子趴在歐陽靖的胸膛開始哭泣,她實在是忍耐的太久了。當著紫雲的面,當著晨兒的面,甚至當著母後的面,她又怎麼能脆弱呢?但現在看到歐陽靖,心底的所有委屈便全部釋放了出來。

過了許久,容顏才抬起頭,看了看小官跟小閻王︰「需要怎麼做?我們可以開始了。」

小官的手中,憑空多出一根燈芯,以及一根蠟燭,隨即點燃。「這叫歸來,只要點著這個燈,還有你陪在他身邊,他的三魂七魄自然就會回來。他們會尋著對你的思念,以及歸來照明,找回回到宿主身體的路的。」

容顏點點頭,又問道︰「可是,這需要多久?」

「這個需要十二個時辰。」小官答道,隨即便找了個椅子坐了下去。也不理會小閻王,心底還在生氣。

容顏繼續陪在歐陽靖身邊,抓著他的手,細細地說著話。說著自從分開以來,所有事情。從吃飯到睡覺,從晨兒長高了多少,以及朝中發生的所有事情。她才發現,原來她跟歐陽靖,真的有說不完的話。因為不管她說什麼話,歐陽靖總是會微微笑著,耐心地听她講著。

歐陽靖素來冷漠,但是對著容顏,卻像是要化成水那般柔情。他原本話並不多,但是對著容顏,卻總是有很多話要說。

他們早就說好了,如果不得已分開,等到重逢的時候,也一定要將自己所經歷的,事無巨細地全部講出來。讓對方就算沒有參與,也像是在身邊一樣。所以,容顏便將這些時日,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統統都說了出來。

她的聲音清淺溫柔,帶著濃濃情意。讓小官眼楮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沖動。他忙吸了吸鼻子,想著自己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學女人掉眼淚呢?

小閻王听到小官的吸氣聲,眼神變得有神,邪氣地笑了笑,用神識對著小官說道︰「看樣子,這容顏倒是對歐陽靖一往情深呢。」

小官心里有些不舒服,這個人怎麼總是盯著人家大神不放呢?轉了轉眼楮,他便回道︰「那是自然,他們兩個的感情是沒有人可以拆的散的。你還是早些死了這條心吧,別去打擾這對有情人,就當是做善事了。」

小閻王笑了笑,眼楮緊緊地盯著小官︰「拆的散,拆不散,我心里清楚的很。倒是你,怎麼就這麼急切地要阻止我呢?莫非……」

小官瞪了一眼小閻王,神情卻有些緊張。對呀,他管他們這麼多做什麼?但是,不能得罪大神啊。不僅僅是容顏,歐陽靖更是大神中的大神。惹了他們,這一世也就算了,等到他們回歸仙位,到時候,兩位大神一起對付小閻王,小閻王肯定對付不了。想到此,他心里便有些著急起來,看著小閻王︰「小閻王,你真的不要玩了。」

小閻王看出小官的眼底是真的緊張,眼底一下子不悅起來,邪氣的鳳眸帶著一絲憤怒看向小官︰「你不會真的喜歡那女子吧。」

啊?小官被小閻王的反問給問的有些懵,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小官索性閉了嘴不再說話,他死也不要說出,他不想他去破壞大神,除了心里有些不高興,悶悶的之外,便是擔憂了。自然是為了他擔憂,畢竟,以後的雷劫,還要靠他幫著他一起度過呢。

小官將這些關心跟擔憂,跟將來的雷劫連了起來。心里才舒服了些,想想似乎確實是這樣的。

小閻王見小官不再說話,便也轉過頭,看到女子正深情地看著男子,眼底的愛意毫無保留地全部表現出來,毫無壓抑。心中不免羨慕,真羨慕啊。他想了想又道︰「你說,容顏對歐陽靖這般深情,那歐陽靖對容顏會不會也是同樣的呢?」

小官轉過頭,不明所以。只知道這個人還真是沒完沒了了,便有些無奈道︰「你還是放棄吧,歐陽靖對容顏的感情,絲毫不會比容顏對歐陽靖的感情,少一分一毫。他們都是用生命在愛,你又怎麼會理解呢?」

小閻王眨了眨眼楮,好奇模了模下巴,問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小官紅了紅臉,有些局促地轉過頭,看著白色的營帳。感覺小閻王的視線還在自己的後腦勺,沒辦法,只得說道︰「自然是看得多了。我平日里沒事情,便會上凡間看一些感人的愛情故事。像是梁山伯與祝英台,他們的愛情也讓人感動的很。」

小閻王聳了聳肩,就知道不會听到什麼好听的話。他笑了笑,又說道︰「那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打賭?」小官被小閻王從自己的愛情故事里拉了出來,下意識地反問道︰「打什麼賭?」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小閻王神秘地笑了笑,心底的計劃開始盤旋起來。小官,這一次是最後一次,如果……那我就回幽禁淵待著修煉去,再也不回來了。

南宮信等人凱旋而歸,這一次,是打仗以來,殺的最痛快的一次。常笑一死,其他人果然不足為患。甚至連那個古國大王,都只是一個怕死的老人而已。要是靖能看到就好了,他付出的努力,血,汗都終于有回報了。

如果這時候他醒過來,就能毫無顧忌地跟顏兒團聚了。就算這樣,歐陽靖,你也還是不打算醒過來嗎?南宮信蹙著眉想到。心底又開始自責。

南宮信掀開簾帳,卻看到歐陽靖的床邊,坐著一名女子。那名女子秀眉微蹙,粉女敕的紅唇輕輕地動著,一直在說這什麼話。她的頭是微微垂著的,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卷翹的睫毛,還微微濕著。她哭了嗎?

他不知道女子在說些什麼,但是他卻能感覺到,因為女子整個人看上去都有種暖暖的深情。南宮信走進營帳,腳步卻似有千斤重。他對容顏,一直有種愧疚。一直以來,他最不能面對的人,就是容顏。現在,容顏這般突然地就來了,這讓他既高興,又不敢面對。

「顏兒。」南宮信輕輕地喚了一聲。

容顏緩緩地轉過身子,見到南宮信,心中有些震撼。這真的是南宮信嗎?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男子?眼前的南宮信,整個人身上沾滿血漬,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青色的胡渣沿著下巴,明顯的有好幾日沒有打理。頭發更是不可思議地亂,頭盔夾在他的左臂,右臂拿著一把刀。整個人看上去憔悴有頹廢。

容顏還未說話,南宮信便扔了手上的頭盔與刀,直接跪在容顏面前。「顏兒,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靖。我答應過你的,要保護他,但是,對不起我沒做到。」

容顏沒想到南宮信竟然一上來就說這些話,忙彎腰將南宮信拉起來,南宮信畢竟是男子,只要他不願意,容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怎麼可能拉的起來。容顏無奈,只得陪著南宮信一起面對面地跪著︰「信,靖沒事,真的,靖能回來的。」

南宮信看著容顏,有些不可思議,所有軍醫都說沒希望了。如果靖能堅強一點,便是一輩子這麼躺著。稍有不慎,連最後的那點心脈都會沒有的。到那時候,人就真的死了。

「你是說真的,顏兒,你說真的,你沒騙我?靖,他能醒過來?」南宮信知道容顏不會拿著歐陽靖的事情說謊,所以便也沒什麼懷疑。

容顏重重地點頭︰「真的,是真的信,你快起來好不好?」

南宮信啊,當初在皇宮第一次救了自己,因為被歐陽明責罰杖責一百,那時候的他,多麼高傲。他站著受刑,從頭到腳,連哼都不哼一聲。全部都是他的驕傲在支撐著他,但是,但是,這麼驕傲的他,竟然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原諒他。

要說原諒,那也是她容顏對著他說對不起才對啊。憑什麼她的一句話,就能讓他向生命般虔誠地去完成?容顏有些自責,她總是這般地索取,對南宮信未免太不公平。

南宮信在容顏的攙扶下起身,心里因為歐陽靖能救治這回事,徹底放開了心。他明白顏兒對歐陽靖的感情,是絕不會在歐陽靖的事情上說謊的。所以,她說了,他便信了。

這般地放了心,整個人也跟著倒了下去。歐陽靖昏迷不醒的這段日子,除了打仗吃飯,他幾乎天天陪在歐陽靖身邊,希望下一刻,歐陽靖便能突然醒過來。這樣一來一去,體力便有些透支。這次大戰中,又受了不小的傷。但因為心底有信念,所以一直強撐著。現在心里放松,人便暈了過去。

容顏忙扶著南宮信,但是因為男子的體魄比她大了不少,扶著實在吃力。便看向小官︰「小官,快,幫幫我。」

小官听到容顏叫自己,原本走神的思緒便集中,忙應道︰「好。」

說著忙上前幫忙扶著南宮信,小閻王的臉色像是鍋底一樣漆黑。大步上前,一把拉開小官,自己用法力將南宮信維持平衡︰「你忘了自己有法力嗎?有必要靠這麼近嗎?」

小官被小閻王說的有些不明所以,他靠的近的是南宮信,是個男人,不是他看上的容顏。這個人今天是怎麼了?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閻王,你在不高興嗎?為什麼?」

小閻王被小官問的語塞,他不高興有這麼明顯嗎?他模了模自己的臉,索性大方地承認︰「對,我就是在不高興,你想怎麼著?」

小官搖了搖頭,幾千歲的人了,怎麼還能這麼幼稚呢?不去搭理他,越過他走向容顏︰「大神,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幫忙?容顏看向小官,又看了看小閻王。躊躇了一會兒︰「我要守著歐陽靖,南宮信的傷我想我是沒辦法處理了。你會處理傷口嗎?」

處理傷口?小官笑了笑︰「當然會,我只要用法力將他的傷口愈合就可以。」

容顏忙擋在小官身前,拉住他正欲動作的衣袖,阻止了小官︰「你可以將他的傷勢減輕些,但是千萬不要全部愈合。他醒來會看的出來,歐陽靖的事情,還是不要透露出去的好。」

小閻王走上前,撞了撞小官的手︰「听到沒有,你說你一個活了幾千歲的人,想的還沒有人家多。慚愧不慚愧?」

容顏見二人又開始吵起來,無奈地搖搖頭嘆息︰「那人就交給你們了,小心點。」

小官不想理會小閻王,徑自便上前站在南宮信面前。因為小閻王的法力原因,南宮信便一直昏迷著卻還能保持平衡。小官伸出手,便要拖南宮信的衣服,卻被一只手牢牢的抓住。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溫度太低,還是對方的溫度太高,總之,他感覺到那只手是炙熱的。熱的他的手,也開始微微出了汗。他緊張地掙了掙,沒掙開,惱怒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小閻王,你要是覺得無聊就回地府,要是沒事找事,我就到老閻王那里參你一本去。你現在馬上放開,馬上。」

小閻王這一次倒是沒回嘴,乖乖地放了小官的手。整個人沒什麼多大的表情,只是上前推開小官的身體,自己動手解起了南宮信的衣衫。

小官還是不明白,這小閻王的變態心理,想必懂得根本沒有幾個。他沒事可做,便又坐回剛剛的椅子去神游去了。

小閻王將南宮信的上衣統統褪盡,肌肉分布完美的上身,此時卻交錯著縱橫的傷口。大大小小竟有數十個地方都受了傷,甚至有兩個地上還是致命的。小閻王將他兩條致命的傷口愈合了一下,想著究竟是什麼支撐著他一直沒有倒下呢?

若不是知道歐陽靖能活過來,是不是還打算硬撐著呢?小閻王看著男子肌膚上的舊傷也不少,都是自動愈合的,沒有經過任何處理。便也明白,他這是在懲罰自己吧。為了誰呢?值得嗎?明明知道得不到的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是不是就顯得懦弱了些?也許,應該換種方式?小閻王心底暗暗想著。不快不慢的速度中,將南宮信的傷口都處理完畢。

容顏見小閻王已經將南宮信的傷口處理完畢,便將腦袋探出營帳,叫了幾個人進來,說道︰「你們幾個將南宮將軍送到營帳休息。」

「是。」士兵們見過容顏,上一次容顏在軍中的時候,時常去軍醫出幫忙,醫治受傷的士兵。所以這一次她出現,他們到也並沒有任何懷疑。

容顏將事情做好,便又坐倒歐陽靖身邊,看著他,說這話。就算無人應答,但是知道歐陽靖還是能醒過來,心里還是非常並沒有過多的悲傷。

最多心底害怕的情緒,在見到歐陽靖的那一瞬間,也全部都發泄了出來。所以這會兒,她的心情倒是開心起來。

十二個時辰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總之,歐陽靖是安然地醒了過來。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他打開城門的那一瞬間,他想睡過去了,但是有個人卻一直在自己耳邊說話,還說顏兒會傷心。這讓他再也無法安心入睡。

動了動身子,有些麻,非常不舒服。歐陽靖緩緩地睜開眼楮,入眼的是自己夢中心心念念的顏兒。他顧不得自己身上的不舒服,一下子起身,緊緊地抱著容顏︰「顏兒,是你嗎?」

容顏又想要哭出來了,她吸了吸鼻子,點點頭︰「是我,歐陽靖,你總算醒過來了。我都快被你嚇死了,歐陽靖。」

歐陽靖記起自己是受了傷的,很重很重的傷。他心里不免有些後怕,幸好自己活過來了,不然,她實在無法想象顏兒該怎麼辦?他緊緊地呼吸著顏兒身上的幽香,只覺得活著真好,活著見到顏兒,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顏兒,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歐陽靖能想象到,在自己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時,顏兒是怎麼樣的傷心,擔心。因為他,他的顏兒瘦了不少。他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頰︰「你瘦了。」

容顏的淚打在歐陽靖的手上,她點點頭︰「你回來了,我就會胖回去了。」

歐陽靖實在沒有力氣,他又無力地躺會床上,眼楮緊緊地盯著容顏︰「我只覺得我去了好多地方,但是那些地方我都不喜歡,那些地方都沒有你。顏兒,我再也不會去別的地方了,我就在你身邊,哪里也不去了。」

容顏明白歐陽靖的意思,他的三魂七魄飛散,游蕩的自然不是同一個地方,所以才會出現去了很多地方的錯覺。她點點頭︰「以後,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再也不分開了。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很多地方,孤單寂寞。」

歐陽靖剛醒來,實在是虛弱得很。容顏見此便輕聲說道︰「歐陽靖,你休息會兒,我去給你熬點粥。好嗎?」

歐陽靖點點頭,沒有反對。因為他也確實沒有力氣了,他剛點完頭,人就已經進入夢鄉。

他的三魂七魄剛剛合並,還沒有適應,自然會使他的**遭到疲憊。這一點,小官早就跟容顏說過,所以,現在這般,容顏倒是並不擔心。

是夜,容顏坐在銅鏡前,解開頭發,任三千青絲垂于腰後。小官用神識對著容顏說道︰「大神,如果小閻王要娶你,你怎麼辦?」

歐陽靖已經沒事,容顏便有興致跟小官多說些話。她也是深愛著一個人,能看得出一個人的愛意。小閻王明明是對著小官有情意,卻偏偏不敢說出來。她側過頭想了想,便說道︰「你說我要怎麼辦?」

小官原本並不擔心,畢竟容顏跟歐陽靖的情意,他是知道的。但是這會兒容顏這般說,又讓他有些忐忑︰「當然應該拒絕啊,大神你不是已經有歐陽靖了嗎?」

容顏卻拿了一把梳子,梳著頭︰「但是小閻王其實也很好啊,難道你不覺得嗎?」

「沒看出來。」小官一臉不以為意,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他這個人啊,只知道整天拿著他那張冷臉下人,有時候還假公濟私,扣我工資。更過分的是,他就算是我家小主子,管的也太多了,不許這,不許那的。」

容顏轉過頭,笑了笑︰「你不高興?」

能將一個人的壞習慣如數家珍,這樣的人,要不就是愛上了,要不就是真的討厭到了極點。容顏起身,不再理會小官,而是進了歐陽靖的被窩,真好啊,又能在歐陽靖的懷里醒過來了。

小官怔了怔,整個人有些茫然。容顏這句話問得,好像真的讓他說不出答案。說是高興,但明明又很討厭。明明討厭,但對于這種相處習慣,卻也已經習以為常。甚至,有一天,如果改變一種相處方式,還會覺得不自在。

所以,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夜,狂風乍起,容顏只覺得整個人都像被一陣風卷起來。突然听到一個充滿邪氣的聲音︰「跟我走吧。」

容顏有些火大,你自己的感情你自己解決。為什麼要拉上別人?若不是看在歐陽靖是他們就回來的份上,容顏真的很想破口大罵。

這都什麼事,好不容易歐陽靖醒過來了,自己又不見了。明天早上起來,他肯定要擔心死了。容顏不高興地想到,秀眉微微蹙著︰「你要是喜歡他,為什麼不直接對著他說出來?」

小閻王顯然沒想到,容顏會這般直接地就說出他心底的秘密。一時間,時間有些凝滯,過了一會兒,他才苦澀地說道︰「連你都看出來了,他卻一直不知道。」

容顏拍了拍小閻王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節哀順變的眼神。到了地府,熟門熟路的走了進去︰「那你打算怎麼辦?」

小閻王這才想起一個問題,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容顏︰「你難道不會奇怪,我為什麼會喜歡一個男子嗎?男子喜歡男子,你難道不會覺得,天理難容,道德淪喪嗎?」

容顏忍不住笑出了聲,甚至笑的有些肚子疼。待她停下來,才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我實在是忍不住了。你們神仙也怕道德淪喪嗎?」

小閻王這才明白容顏在笑什麼,也覺得好笑︰「天理難容,何為天理?難道還管別人談情說愛?我只是怕,怕小官會接受不了。」

「其實,換做是我,我也會一時接受不了的。」她看向小閻王︰「你知道的,這確實有點不同。但是,如果是因為真愛的話,我覺得,任何困難都能過去的。」

小閻王沒有說話,想想也許是旁觀者清,女子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容顏見他沒有說話,頓了頓又在繼續說道︰「其實小官,不一定對你全無情意的。」

小閻王狂喜,對著容顏問道︰「真的?你怎麼知道?他告訴你的嗎?」

「不是。」容顏忙說道,等到小閻王的情緒平定下來,才又說道︰「但是我能感覺得到。」

小閻王頹廢地點點頭︰「我也覺得他也許也對我有感情,但是因為世俗倫理,不敢跨出那一步。其實,你不明白,做神仙雖然也逍遙,但是,做神仙卻也有更大的壓力。」

小閻王突然又蒼白的笑了笑︰「你應該明白,應該明白的。」

容顏當然不明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有些不明所以,小閻王見狀,苦笑︰「你以後就明白了。」

「所以,你才會抓了我來刺激小官嗎?想讓他突破自己的防線,跟你在一起?」容顏反問,這倒是個好辦法,想小官那樣遲鈍的感情白痴,也確實只能用這一招了。

「嗯,所以,麻煩你了。」

歐陽靖一大早醒來,便沒看到容顏的身影,想著她也許給自己熬粥去了。在躺在床上甜甜蜜蜜地等了些時間,但是卻還是不見容顏蹤影。頓時有些著急起來。

歐陽靖大聲地喚來士兵,問著容顏的情況。卻沒有一個人見過容顏,他不免擔心起來。顏兒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他急急地從床上起來,卻一個踉蹌,整個人摔倒在地。

南宮信進門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形。他忙將歐陽靖扶了起來︰「你怎麼起來了?快好好躺著。顏兒要是知道,準不高興。」

歐陽靖拉著南宮信的手,焦急的問道︰「你見過顏兒嗎?」

南宮信並不知道容顏失蹤事情,便點點頭︰「昨日見過,我的傷應該就是她幫我包扎的。我們軍中,還沒有人的醫術像顏兒這麼高明。」

「今天呢?今天有沒有見過顏兒?」歐陽靖整個人冷靜了下來,這時候,就是著急了也沒用。所以,他神情也跟著冷了下來。壓抑著心里的害怕,他只能用冰冷來掩蓋。

南宮信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下意識地問道︰「顏兒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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