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涼,蘆葦搖蕩。
尹清清邊走邊撥開擋在她前頭的蘆葦,然後喘著氣跑到堤岸邊。
堤案邊停靠著一艘船,此時夜色淒淒,但船艙里還是點著燈。尹清清跳到船上,往船艙的方向里喊了喊,不久後船艙里便有人探出頭。尹清清借著月光仔細的辨認,發現是當日好心收留她和遲以軒的船娘。
船娘也很快的辨認出了尹清清。尹清清的目光往船艙里瞥了一眼,有些激動的問道,「劉大嬸,那日我帶來的那個受傷的男人現在還在這里嗎?」
她深怕被閻冥澈他們找到,這幾天一直都沒有露面。今天也只敢趁著天黑才來找遲以軒的嫫。
船娘搖了搖頭,「尹姑娘,那位遲公子在你離開的第二天也離開了我這船。」船娘說到這里,猛然又想起一件差點被她忘掉的事情,她趕緊補充道,「不過那位遲公子後來也又回來了一趟。他放了一封信在這里,說是知道你會回來找他的。」
尹清清听到遲以軒離開了,她心里有小小的失望。不過又听說遲以軒給她留了一封信,她的希望又重新的被點燃。她趕緊道,「劉大嬸,那那封信呢?」尹清清覺得遲以軒肯定會在那封信里留下線索,讓她去找他的。
想到這里,她心里有些小小的雀躍。船娘鑽回船艙,不久後便拿著一封信又探出身子了。尹清清迫不及待的從船娘的手里拿過那封信,便拆開來看律。
船娘因為跟尹清清有接觸過一段時間,也挺喜歡尹清清。此時怕她看不清信封里的字,她還特地的點了點一盞油燈,讓尹清清能清楚的看到信封里的字。
尹清清同船娘說了聲謝謝,便一頭扎進遲以軒給她留下的信。可很快的,她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凝固,直至消失。一陣夜風吹來,將那盞油燈吹的幾乎就要滅掉了。船娘趕緊伸手護住那盞燈,笑著問向尹清清,「尹姑娘,遲公子是不是在信中交待了他的去處了啊?」
尹清清長久的都沒有回答她的話,而船娘也很快的發覺了她的不對勁。剛才還一臉雀躍的她,此時卻白了臉,一雙明亮有光彩的眸瞳也黑沉沉的。
她關心的喚了句,「尹姑娘?」
尹清清還是沒有回答她。船娘開始有些著急了,她伸手輕輕的推了推尹清清,誰知被她這麼一推,尹清清手里的那張信紙就很快的飄落了下來。
尹清清這才木然的動了動眼皮,抬頭去看船娘。
「尹姑娘,你沒事吧?我看你的臉色很差,要不要進船艙里休息下?」船娘關心的邀請道。尹清清有些吃力的勾了勾嘴角,搖著頭,輕飄飄道,「不用了,謝謝!」
回去的路上,一輪冷月獨掛上空。
枯葦淒淒,宿露打濕了她的肩膀。
她整個人像是被人抽去了靈魂,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的游蕩在蘆葦蕩里。
遲以軒的信,打的她一個措手不及。她從未像今天這麼絕望。即便是以前在大辰國的皇宮里,她被閻冥澈那麼粗暴的對待,在她生不如死時,她雖也絕望過。但那時她心里還有一個遲以軒。還有能讓她不被閻冥澈摧毀的信念。
可這次,遲以軒竟然在留給她的信上只寫上了一首詩︰
「橫山跨水千百里,
與君相隔萬尺淵。
踏馬飛弛總有盡,
面面相對永不見。」
這詩寫的婉轉有意境,不過表達的意思就是遲以軒要跟她「相對永不見」。尹清清胸口很疼,從她穿越來到這世上後,她的世界就習慣了有個遲以軒的存在。遲以軒從某種意義可以說是她的信念了。但現在信念沒有了,那她以後的路在何方?她以後的人生還會有像遲以軒那樣毫無原則的對她好的人嗎?
尹清清心里一陣銳痛,胸腔里那翻滾著的情愫也被壓了回去,連帶著她的一顆心都沉甸甸地墜了下去。一陣徹骨的冷意慢慢的從她的胸腔中蔓延開來,刺的她整個身子瑟瑟發抖。
廣袤的蘆葦蕩里,不知從哪里飄來一陣塤聲。塤聲低婉惆悵,帶著太多的哀愁,尹清清心里猛地被悸動了一下,觸到她心里壓抑著的那一份悲傷。
她情緒失控的直接蹲在地上,抱頭掩面大哭了起來……
慕容璇璣早听說蕭國出美人。這里的美人面若桃花,縴腰如柳,手若柔荑,回眸一笑,便能把男人勾的七魂六魄丟了一半。
他這次到蕭國來,又怎麼可能會放過這麼一個尋歡作樂的機會呢。故而他先命人包圍住了慕容冽塵下榻的酒樓,而他自己則縱情歡樂,流連在蕭國各大的妓院名館里。
玩了大概有四天,他才舍得辦正事。
這天,天清氣朗。有一輛六匹栗色西域高頭駿馬拉著的馬車停在六福樓前。馬車的車身用朱色檀香木,又敷了金瓖翡翠玉石,豪華的很。這樣的馬車一出現在六福樓,就惹得周圍許多百姓的圍觀。
一個穿著侍衛服的男人半佝著腰像狗一樣趴在地上。馬車的車簾被人掀起了一角,接著慕容璇璣就踩著那個男人的腰部,從車上走了下來。
慕容璇璣穿著大紅色的江南花錦袍,衣袂飛舞,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罌粟。再看他的臉,面如冠玉,眉若春山,丹鳳泣血,唇點桃花,整個人絕世妖嬈,讓人仿佛多看一眼就要沉淪下去。
此時,他站在六福樓前,罌粟花般妖冶的嘴角勾起,輕蔑一笑。從人群中沖出一個長的流里流氣的男人,那人一雙精明的三角眼,此時一臉奉承的彎著腰,對慕容璇璣道,「太子殿下,慕容冽塵他就住在這里了。據說慕容冽塵這些日子一直發燒昏迷著。」
慕容璇璣從身上的香囊中取出已經燻好的一條香帕,然後捂住鼻子,一臉的鄙夷和刻薄,「這種賤人,在燕國時,就跟本太子作對。現在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他了。這樣的人,還是早死早超生。免得又禍害其他人。」
高腰那雙精明的三角眼骨碌碌一轉,又是小聲的附和慕容璇璣,「太子殿下說的極是。小小的一個慕容冽塵,他生下來就是一天煞孤星。而只有太子殿下您才是燕國皇室的正統,是咱們燕國的希望。太子殿下您這次一定要好好收拾那個自不量力的慕容冽塵。」高腰幾句話之間,把慕容璇璣高高捧起,又將慕容冽塵踩的極低。慕容璇璣雙眸如秋波,嘴角也高高翹起。
「走吧。咱們進去看看那個天煞孤星死了沒!」
「喳!」高腰又點頭哈腰,半佝著腰,走到慕容璇璣的前頭,為他引路。
酒樓里,陸耿在知道慕容璇璣帶人過來後,已經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他雙手不停的揉搓著,一臉擔憂的看向床上還昏迷著的慕容冽塵。如果他還不清醒過來,保不住慕容璇璣在回燕國的路上就會對他下手。
陸耿愁的嘴里直冒泡,他伸手不停的扯著自己的頭發。而在這時候,樓道口已經傳來了一陣通稟聲,「太子殿下駕到!」
陸耿眼珠子一翻,趕緊就整了整衣服,跪在門口恭迎慕容璇璣的到來。
「卑職陸耿恭迎太子殿下。」陸耿提心吊膽的說著,深怕無意中得罪了這個慕容璇璣,而讓慕容璇璣抓到把柄。
慕容璇璣高高在上的睨了他一眼,那神態完全是把陸耿當成一條狗來看待。
負手走進房間里,他徑直的走到慕容冽塵的床前。高高在上的慕容璇璣看到床榻上虛弱的慕容冽塵,他擰了擰眉,便又嫌棄拿出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子,深怕被慕容冽塵感染了病氣。
「高腰,去叫幾個人把罪臣慕容冽塵從床上拖起來。」
慕容璇璣冷冷的命令著,他說話的聲線冷酷、殘忍。
高腰也睨了慕容冽塵一眼,慕容冽塵清瘦殘破的身子安靜的躺在那里,整個人仿佛已經死了一般。他剛要走出去去叫人,陸耿卻喚住了他。
陸耿知道慕容冽塵要是這樣被他們拖下去,還指不定要受到怎樣殘酷的對待呢。他不停的給慕容璇璣磕頭,替慕容冽塵求饒道,「太子殿下,大夫說十二皇子的高燒還未退,需要靜養。卑職懇請十二皇子您能高抬貴手,給十二皇子安排一輛馬車。」
此去回燕國,路程有幾千里。如果沒有馬車,慕容冽塵可能就……
陸耿也知道自己這樣求慕容璇璣希望不大。但他沒有辦法了,慕容冽塵現在被燕國皇帝定罪為罪臣。在慕容冽塵還未清醒之前,他深怕自己如果做出過激的行為就會被有心人定性為謀反。到時候情勢對慕容冽塵來說只會更加的糟糕。
陸耿的磕頭聲還有求饒聲回蕩在房間里。慕容璇璣這才注意的看了看陸耿。以為掌控了局勢的慕容璇璣踩著長靴居高臨下的在陸耿的面前站定。
「想不到本殿下的十二弟怎麼會養狗,竟然養了這麼一條忠心的狗呢。」慕容璇璣笑的妖嬈傾城,眼中卻是閃過一抹陰鷙。高腰配合著慕容璇璣的話,也夸張的笑了出來。
陸耿不卑不亢的又磕了幾個頭,「求太子殿下放過十二皇子。」
慕容璇璣高高抬起自己的腳,然後毫無預兆的踩著陸耿的手背上。陸耿抬頭看了慕容璇璣一眼,知道慕容璇璣今天是要羞辱他了。不過眼下的情況,只要能讓自家的主子安全,他寧願替主子受這份辱。
慕容璇璣伸手隨意的撩撥了一下黑色的長發,xing感的唇瓣揚起最美的弧度,間或眯起一只眼楮,動作妖嬈的舌忝了舌忝他自己的唇瓣,那模樣和神態浪|蕩輕浮至極。
「想要讓本太子放過你主人也可以。那就學狗趴著從本殿下的胯下爬過去。」
讓陸耿這樣的男子漢大丈夫學狗一樣從慕容璇璣的胯下爬過,這對陸耿來說,簡直比死還要難受。陸耿抬頭,一臉正氣的抬頭仰望著慕容璇璣。
慕容璇璣嘴角似有若無的揚起,「怎麼?不願意啊?還是說你只願意給慕容冽塵當狗不肯給本太子當狗?」
慕容璇璣說完,朝高腰覷了一眼,高腰會意,趕緊繞到陸耿的身後,用力的按住陸耿的身體,尖銳道,「告訴你,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多少人想要這麼近距離的和太子殿下接觸還辦不到呢。現在太子殿下給你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你的祖墳都冒青煙了。」
陸耿被高腰強行的按在地上,慕容冽塵又故意把自己全身的力氣都放在陸耿被踩的那只手背上。陸耿咬著牙,臉上的神情緊繃。其狀雖然痛苦,但依舊沒有打算要妥協。
高腰又不耐煩了尖聲刺激道,「誒呦,還真給臉不要臉了。你也不拿鏡子照照看。現在如果是你主人還醒著,太子殿下讓他學狗,他都得學。更何況你這奴才。快點從太子殿下的胯下爬過去,不然得罪了太子殿下。你的主子也要遭殃了。」
慕容冽塵臉上露出一抹變態般的妖嬈笑容。他雙手抱胸,靜候著陸耿學狗一樣從他的胯下爬過。
高腰的話提醒了陸耿。陸耿回頭一臉沉痛的望了望慕容冽塵。他這條命都是慕容冽塵救下來的,還有什麼不可以為他犧牲的。
他一咬牙,道,「太子殿下若是能給十二皇子準備一輛馬車,卑職就依殿下的命令執行。」
慕容璇璣微微頷首,這回倒是爽快的答應了陸耿的話。
陸耿得到他肯定的答復後,垂著頭,強行的壓下胸腔中翻滾的不忿,朝著慕容璇璣站著的方向爬去。高腰拍著手,在旁邊譏笑著嘲諷道,「這就對了。你的主子在我們家太子殿下面前就是一條狗。你還想高過你的主子?」
「慕容冽塵那就是一天煞孤星,你看看他,為了救一個女人,現在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這樣的人根本連給我們家太子殿下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你現在這樣子完全就是一條狗了。再學狗叫幾聲就更完美了。我們家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只要你讓他高興了。他說不定還會賞你和你的主子幾根骨頭呢。」
……高腰喋喋不休的話在此時听的格外刺耳。陸耿聳搭著耳朵,手腳並用,一步、一步的往慕容璇璣站著的方向爬去。
慕容璇璣望著這似曾相識的一面,他眼里跳躍著兩小團妖冶的小火苗。
從小,慕容冽塵就是一天煞孤星,也是他們這些兄弟可以任意欺凌的對象。而他,高高在上,貴為太子殿下。他的母後告訴他,除了他的父皇外,燕國的其他人都是他的陪襯品,他想對他們做什麼都可以。
那個時候,慕容冽塵干巴巴的,他總會用一雙膽怯的眼楮仰望著他們。他們也從來不會把他當成是他們的兄弟。
他們讓幾個太監強行的按住他,逼著他像狗一樣的從他們的胯下爬過,然後再不屑的往他的身上撒尿。
他們曾經在大冬天里,讓太監強行剝掉他身上的外袍,只留褻衣褻褲,然後把他推進已經結了薄冰的湖泊里。
他們還曾偷過他們父皇寵愛妃子的肚兜,然後嫁禍般的藏在他的床上。為的就是讓他們的父皇更厭棄他這個天煞孤星。
……
那時的時光,真是太美好了。
後來,燕國和大辰國開戰。燕國戰敗,慕容冽塵被送到大辰國去當質子。日子慢慢的就難過起來了。他們再也沒有可以捉弄的人了。漸漸的,他們這些兄弟之間的關系也分化了出來,現在已經是各自為陣了。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慕容冽塵還會有命回燕國。慕容冽塵一回到大辰國,一方面極盡討好之事,討好著他們的父皇。一方面又玩起籠絡人心的游戲,打著為窮苦百姓做事的旗幟,蒙蔽那些愚蠢的百姓。
他們父皇對慕容冽塵的夸贊也越來越多,而他這個太子殿下則被羞辱的一次次下不了台。他心里早就恨死慕容冽塵了,他為什麼就不能像當年那樣孱弱。
他甚至已經暗中花了一筆大錢,準備雇佣武林最頂級的殺手來暗殺慕容冽塵了。
幸好!慕容冽塵這一次為了一個女人怒發沖冠而惹怒了蕭國和大辰國的兩位皇帝。他一听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後,趕忙就和其他的幾個兄弟在他們父皇面前告了慕容冽塵一狀。他們的父皇當即就下旨讓他來捉拿慕容冽塵了。
這一回,既然他親自出馬了,無論如何他是不會讓慕容冽塵平安的回到燕國的。他有的是手段,一定要好好「款待」她這個弟弟的。
陸耿已經艱難的爬到了慕容璇璣的胯下,只差最後一步,他便得從慕容璇璣的胯下爬過。慕容璇璣如罌粟花般妖冶的唇角已經高高揚起,他現在羞辱不到慕容冽塵。把慕容冽塵的手下當狗來對待也是非常不錯的。
「……太子殿下,你又何必這樣為難他一個下人呢……」一個虛弱的聲音在這時候突然插了進來。屋中三人的視線紛紛的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這一看,陸耿眼中便閃過滿滿的驚喜,「十二皇子!」
慕容冽塵半靠在床頭,有些虛弱的朝他露出一抹帶著安撫性質的微笑。他這一笑,倒是讓陸耿心里涌起一陣的百感交集。
「……陸耿,你起來吧。不要因為本王而委屈了你。」慕容冽塵大病了一場,此時說話的聲音雖然很輕,但說話的語氣卻是堅毅的。
陸耿很相信慕容冽塵,慕容冽塵既然發話了,他自然不會再學狗從慕容璇璣的胯下爬過了。他從地上爬起來後,大步的走到慕容冽塵的床邊,關心的問道,「主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再叫大夫來給你把次脈。」
慕容冽塵錦密的長睫眨了眨,碧藍色的雙眸深邃如海。
慕容璇璣挑著眼角,輕輕的舌忝舐過他的下唇瓣,然後冷酷的哼聲道,「十二弟,你養的狗惹怒了本殿下,本殿下現在的心情極差,說吧,你要怎麼補償本殿下?」
慕容冽塵太清楚自己這個皇兄了。他不是他這些兄弟中最精明最狡猾的話,可以說如果他不是嫡子,他可能早就被他的父皇給廢掉了。
慕容冽塵眼睫微垂,覆蓋住他的眼瞼,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眸色。
「太子殿下,陸耿如果有什麼得罪您的,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他。」慕容冽塵虛弱的咂了咂唇瓣,聲音不卑不亢。
陸耿為自己連累到慕容冽塵而感到慚愧。
慕容璇璣又完了彎嘴角,嘲諷的勾唇道,「十二弟,你還是先關心下你自己吧。這次你在蕭國犯下的事情,讓父皇十分的動怒。父皇特地命本太子過來押解你回去受罰。」
慕容冽塵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他的眼里沒有半點的慌亂。他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輕笑,「如此就麻煩太子殿下您了。」
慕容璇璣妖冶的臉上閃過不忿,但又很快的壓下去。他笑的如初升的太陽般的光輝寒涼,「十二弟,咱們是兄弟,本太子到時一定會在父皇面前為你美言幾句的。」
慕容冽塵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慕容璇璣大紅色的錦袍邪魅張揚,他又冷聲道,「如此,本太子就只能暫時委屈十二弟你了。」他說話間又朝高腰睨了一眼,「高腰,讓人把囚車停到劉福樓外。」
陸耿眉頭馬上就擰了起來,囚車?這慕容璇璣是要讓他家主子當眾下不了台啊。
陸耿張嘴想要為慕容冽塵張嘴求情。但他的手突然被慕容冽塵按住。慕容冽塵對她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什麼話了,陸耿張張嘴,到了嘴邊的話又都悉數的咽回肚子里。
慕容冽塵莞爾,「冽塵現在是戴罪之身,一切都依太子殿下的安排。」
慕容璇璣仔細的盯著他那雙碧藍色的眼楮,他試圖從他的眼楮里找到一些叫害怕或者怯弱的東西,用來滿足他作為太子殿下的驕傲感。可慕容冽塵太過的淡定,淡定的讓他反而被嘔氣到了。
「十二弟,其實本殿下也不想這樣對你的。但你也知道的,君王犯罪與庶民同罪呢。本殿下這次若是對你網開一面,回到了燕國也不好對燕國的黎民百姓交待啊。所以只能委屈你了,你放心。雖然你要坐的是囚車,但一路上本殿下一定會囑咐人好好的照顧你的。」
慕容璇璣換了一副說話的口吻笑了笑道。慕容冽塵跟慕容璇璣說了一會兒話,額頭上已經有細密的汗珠滲了出來。他讓陸耿給他擦拭後,才淺笑著回答道,「一切都依太子殿下的安排了。」
慕容璇璣沒有羞辱到他,他有些不滿,便又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好。咱們兄弟之間切勿因為誤會而失了感情。」
很快就有幾個穿著侍衛服的大漢走進屋里,那些人把慕容冽塵強行的從床上拖起來。慕容冽塵在床上躺了很多天了,這猛然的起身,讓他立即感覺到一陣頭昏目眩。但又很快的逼迫自己適應了過來。
陸耿看到慕容冽塵那瘦弱如柴的身形,他似是猛然想起什麼。趕緊的奔出屋中。慕容冽塵被兩個高頭大漢架著下了樓梯,然後被強行的投到一輛囚車里。
陸耿又急沖沖的跑了出來,他手里拿了一個油紙包。油紙包里包的都是剛讓店小二拿的包子。他將那個油紙包遞給慕容冽塵,然後道,「主子,你一路上保重啊。」說到這里,他又湊近慕容冽塵的耳畔,壓低聲音道,「主子,我會跟一幫弟兄們暗中跟著你們的。慕容璇璣要是敢暗害你,我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慕容冽塵搖了搖頭,張嘴剛想對陸耿說什麼。慕容璇璣那里就已經出聲打斷了。慕容冽塵見已經沒有機會對陸耿說他的盤算了,他便只溫潤爾雅朝慕容璇璣笑了笑,「太子殿下,再容罪臣對自己的屬下說幾句話。」
高腰這時候擠了過來,豎起耳朵在旁邊听著。
慕容冽塵掀了掀唇,對陸耿道,「陸耿,你先不要回宮。幫本王去找尹清清吧。閻冥澈還在這里,本王擔心我這一走,她就沒有可以幫助她的人了。」
陸耿滿腔的熱情一下子都被澆滅了。他愣了愣,心里實在是不滿慕容冽塵把尹清清看得那麼重。那個貪生怕死的女人,藏了這麼多天都沒有被人找到。她這樣的人說不定早就跟那個遲以軒遠走高飛了。
這樣的女人,真的不值得他家主子掏心掏肺的為她好。
「十二皇子,她一個女人,有手有腳,身邊還有一個遲以軒,不會有事情的。現在屬下更擔心的是您的安危。」陸耿不滿的跟慕容冽塵頂起嘴來。慕容冽塵雙眉一擰,眉心都打了結,「陸耿,如果你真的當本王是你的主子。那你就按照本王的命令去執行。本王這里是不會有事的。」
陸耿還想為自己反駁一些話,慕容璇璣那里已經等不及了。他踩著侍衛的腰上了馬車,不耐煩的下令起車了。
囚車的車 轆轉動了起來。陸耿站在那里,看著慕容冽塵的囚車越走越遠,他的眼眶一紅,心里暗自發誓無論如何要把慕容冽塵救出來。
六福樓外的街道,圍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尹清清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粗布衫混在人群中。她知道閻冥澈肯定會派人在六福樓外守著她,所以今天她又給自己畫了一個丑妝,在確定別人認不出她之後,才敢到六福樓來。
不過她一來就看到慕容冽塵被投入囚車的情形。她站在人群中,看著慕容冽塵被人強行的塞入囚車里,她心里滿是愧疚。
是她連累了慕容冽塵。
慕容璇璣一行人越走越遠,最後慢慢的淡出尹清清的視線。尹清清收回視線,又回頭深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陸耿後,便低著頭悄悄離開了。
陸耿很快的退了房間,收拾行李便要跟在慕容璇璣他們身後。他是效忠慕容冽塵的,是跟著慕容冽塵做大事的。而不是負責保護尹清清的。
現在比起尹清清來,他家主子才是真正需要幫忙的人。慕容璇璣這個人心腸狠毒,誰知道半路上他會怎樣對待他家主子。
陸耿打定主意後,便攜同那些追隨慕容冽塵的人一起悄悄的尾隨在慕容璇璣他們後面,暗中保護慕容冽塵。
蕭國皇宮里,蕭斂听完屬下關于六福樓的那段稟告。他鷹鷲的眼眸立時就眯了起來。慕容璇璣進宮時,他也見過一面,這個人絕對不是善茬。
現在慕容冽塵跟著他回燕國,這半道上要不出事情那就怪了!
蕭斂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小小的沉吟片刻後,他便對自己的屬下命令道,「派幾個人暗中悄悄的保護慕容冽塵。千萬不能讓慕容冽塵出事!」
慕容冽塵給他下了毒,他已經問過宮里的御醫了,他下的毒叫「合歡煞」。是用合歡花再配上其他的十八種毒藥制成的。要是不能確定這十八種毒藥分別是什麼,這毒就解不了。
而太醫院的人根本就沒有能力知道這十八種藥物。放眼天下,恐怕全天下也只有慕容冽塵才能制出解藥來。現在慕容冽塵若是出了什麼事情,那他同樣要遭殃。
蕭斂這個時候不得不派兵暗中保護慕容冽塵。而且為了慕容冽塵回到燕國後,免受燕國皇帝的責罰,他甚至要修書一封,懇求燕國皇帝放過慕容冽塵。
最可怕的是,因為慕容冽塵給他下的這個毒,他的命恐怕要一輩子都捏在慕容冽塵的手心里了。他是一個帝王,竟然被慕容冽塵這樣挾制著,蕭斂心里除了不甘心外,還有憤恨。
他煩躁的將自己面前的奏折揉成一團,然後丟在地上。伺候他的福公公知道他心情不好,這個時候也非常有眼力見的稟告道,「皇上,怎麼處置柳芸姵那個亂臣賊子?」
提到柳芸姵,蕭斂緊蹙起的眉頭微微一舒,他這些日子都在處理和柳芸姵一起犯上作亂的人。倒是把主角柳芸姵給忘記了。
蕭斂現在滿腔的憤怒排解不了,他正好需要找人來發泄下。正好可以騰出空來收拾柳芸姵了。蕭斂連忙命福公公去準備。
蕭斂一身便服,只帶著福公公去了關押柳芸姵的監牢。
黑漆漆的監牢里,散發著難聞的惡臭味。而在柳芸姵住的那間鐵牢里,不僅收拾的很干淨。而且還有噴香的飯菜,舒適的棉被。
此時,柳芸姵正媚笑的承歡在一個長的又黑又丑的男人身下。那男人大概四五十歲,身上長了一大堆的膘肉,隨著他的搖動而撞擊,他身上的膘肉不停的抖動著。而柳芸姵卻絲毫的沒有嫌棄,她甚至還弓起腰,極為配合那個男人的動作。那男人又是一陣猛烈的撞擊後,便匍匐的趴在柳芸姵的身上。柳芸姵媚笑連連,伸手勾住男人的腰。男人被她那yin蕩的眼神勾的恨不得再在她身上發泄一次。
「要麼怎麼說這天下有那麼多男人惦記著皇帝的女人,原來皇帝的女人跟別的女人就是不一樣。」男人流里流氣的笑著道,又伸手在柳芸姵的腰上掐了一把。
柳芸姵吃吃一笑,赤|果的身子又像一條無骨的蛇一樣貼在男人的身上。男人剛剛消寂的yu望再次萌發,他再次的提起自己的工具,又在柳芸姵的身上一番發泄。
蕭邈這些年從未虧待過柳芸姵,賞賜的東西如流水一般流進柳芸姵的寢殿。柳芸姵更是被蕭邈寵的沒邊。她早已經被榮華富貴浸婬透了,習慣這種大富大貴的日子。
而鐵牢里的生活,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末日來臨。適應不了鐵牢生活的她,便把主意打在監獄里看守她的獄卒身上了。
她用美色伺候這些獄卒,讓這些獄卒從她的身上得到快樂。而這些獄卒,為了能跟她歡好,也會偷偷的送些好酒好菜。
她覺得這是很公平的買賣。
而現在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就是鐵牢里的獄卒頭領李四。李四在她的身上得到滿足後,他提著褲子,得意洋洋的說道,「想不到我李四這輩子也有跟皇帝共用一個女人的福氣。」
柳芸姵將他推開,從床上起身,穿好衣服後她便拿起筷子吃起李四給她帶來的珍饈了。柳芸姵吃的很開心,李四想到她剛才的風sao樣,心里癢癢的,走上前,一把抱住她,然後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得意洋洋的問道,「怎麼樣?我剛才是不是比那個老皇帝厲害啊?」
柳芸姵心里嗤笑,但為了不得罪李四,還是笑靨如花道,「你比較厲害。」
她的回答取悅了李四,李四當即就更加得意道,「哈哈,你放心。只要你以後都好好的伺候我,我保證讓你成為這監獄里活的最滋潤的一個。」
「哦?朕很想知道具體是怎麼一個滋潤法?」一個涼涼的聲音突然傳來。李四和柳芸姵齊刷刷的回頭,兩人便看到了負手而立,站在鐵牢外的蕭斂了。蕭斂周身散發著冷冽的氣息,雙眼如刀,落在兩人身上。
李四立馬就慫了下來。趕緊將坐在他大腿上的柳芸姵無情的推了出去,磕頭對蕭斂道,「皇上明鑒啊,是柳太妃……呸!是這個賤人先勾、引在奴才的。奴才一時間鬼迷心竅,被這女人給蒙蔽了眼楮。」
柳芸姵跌倒在地,目光如冷梭一樣扎進蕭斂的身上。蕭斂反睨了她一眼,冷笑著道,「賤人就是賤,到哪里都漲不了價。」竟然饑不擇食的勾、引起鐵牢里的獄卒。這個女人骨子里該是多麼的放蕩啊。
蕭斂讓福公公開了鐵牢的門,鷹鷲的目光在整間鐵籠里梭巡了一圈,心里已經明白了一些事情。他突然笑著對李四道,「如果你想讓朕饒你一命,那就幫朕做一件事情。」
李四趕緊給蕭斂磕頭,「皇上請說,只要是奴才能做的,一定會為皇上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好!」蕭斂爽快道,「你先去幫朕把她的臉給毀了。」
李四怔了下,但看到蕭斂眼里深幽的光芒後,他心一鐵,大步的走上前,拿起自己的佩刀,就按住柳芸姵的身子,然後毫不留情的在她的臉上劃下一刀。柳芸姵「啊」一聲慘叫後,整個人匍匐倒地。
蕭斂又走到柳芸姵的面前,居高臨下道,「柳芸姵,你放心。朕不會現在就讓你死掉的。你不是喜歡男人嗎?朕會把你丟到最下等的女昌館里,去服侍那些下三等的男人的。」
PS︰女昌館在古代是比青樓還低等的地方,柳芸姵曾經把尹清清賣入青樓,她現在報應到了。謝謝玥玥和choomama兩位親送的紅包。另外也謝謝玥玥送的鮮花。還有好幾位親送的月票,明天再來加更奉送。同時,感謝各位訂閱的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