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袍子輕柔裹住了那單薄冰冷的身子,青離蹲子憐愛的道︰「對不起。|」
白水抬起眼楮,沖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青離,不怨你。」
想了許久,她總算明白了陌子雪生氣的原因,卻是更加的難受了,怨他如此不分青紅皂白,怨這十多年的情份,他竟是如此看待她的。也知道這肯定是有人設計的,水墨音對她心思透徹,是斷不會這麼做的,那麼便只剩下青離了。
有一年他傷愈,恰逢他的生辰,藥王谷滿滿一窖的酒叫他喝的一滴不剩亦未醉分毫。昨日不過幾壇子,如何就倒下了?
白水擦了擦臉上的淚︰「青離,今日倒讓你看了笑話去,他日可別拿這個揶揄我啊,卻是要多謝你這麼一遭,叫我看明白了一些事。」
青離盯著她的臉,目光灼灼︰「你愛他,是否?」
「我……」他問的直接,倒讓白水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愛就是愛,沒有什麼不好說的。」青離將她從地上扶起來︰「還記得城門前你問我的話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接下去道︰「你問我來這里是為了什麼,我現在告訴你。」
他將雙手放在白水的肩膀上︰「我是為了你來的,你看。」自懷中掏出一方小巧精致的小盒,打開,里面是一方晶瑩剔透的印章,上面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鳳凰。
「我是來向你提親的,用風凌國王後的印章為聘。」
「你?」白水訝然的望著他,這麼些年,相交甚歡,他從未如同水墨音一般表現出對她的心思,她也便從來沒有往這上面去想。|不想,他竟然都做好了想要娶她的打算。有一些無法接受。
青離見她這般模樣,頓時了悟,苦笑了一下,道︰「水,你是知道我的,愛恨最是分明,亦是不願意多說,然而這些年,青離心中,唯你一人而已,你也勿須介懷,我對你的感情是我事情,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青離,謝謝。」白水抬起頭,滿是感動,她當然是知道他的,這些年,他不想說的事情任她如何想辦法去問以不會吐露半個字,可一旦說過的話,便如何千斤巨鼎,是絕對真實算數的。
她何德何能,能擁有者世上最優秀的兩個男子的愛戀?只是,今生,她卻是注定要辜負他們了。同時,也辜負自己的幸福。
只因為,那個心尖上的人,永遠不會懂得自己的這一片深情。
「若是,他有你們待我的一分,我便知足了。」良久,她望著院門的方向,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青離心底頓時一陣絞痛︰「他,知道你愛他嗎?」
「我想是的。」白水點點頭,慢慢的望回走︰「你知道,我十七年前就遇到了他,他救了我的命,卻要了我的一生。」
青離跟在她的後面,不時的將那散開的衣袍裹的緊一些,避免她受寒︰「你,告訴過他,你喜歡他嗎?」
「沒有,」白水回答︰「他必然是明白的,不過是揣著明白當糊涂罷了。他是我師父,我們之間本來便有一道跨不過去的世俗鴻溝,何況,他志在天下,相比之下,我算什麼。」她突然轉過身,望著他絕美的容顏︰「青離,這個天下,你也想要,是否?」
青離一愣,然後笑了笑,答的肯定︰「是。」
「我早知道會是這樣。」白水的眸子黯了黯︰「你知道嗎?我並不喜歡戰爭,男人們為權勢而戰,犧牲的不過是老弱婦孺。」
「我也不喜歡戰爭,」青離道︰「但是為了生存,為了保護我的子民,讓他麼過上安穩的日子,我不得不戰,不過水,我答應你,若人不犯我,我必不會挑起爭端。」
听他這麼說,白水又是一陣感動︰「謝謝你,青離,我真的很害怕,如若有一天,你們對陣殺場,你,墨音,師父,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很自私,回報不了你們的情,卻一個都不想失去。」
最重要的人嗎?青離望著她瘦弱的背影,輕輕的笑了。
那便足夠了。
至于以後的事情,誰又能猜得到呢?這一世,誰不想求個安安穩穩?若真是沒有人挑釁,少了那些無謂的爭斗,他又何嘗不高興?
那,便順其自然吧。
「我覺得,愛便是愛,你至少應該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清楚的告訴他一次。我看他竟然這般的生氣,對你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心思,說清楚些總是好的。」快進門的時,青離突然又說了這麼一句。
那話來的突兀,卻入了白水的心中。她的情意,她一直認為是個禁忌,所以只用行動表示,卻從未言說,應該直接告訴他嗎?若是真的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而他又不接受,自己以後要何去何從?
水墨音站在門口,一臉的疼惜︰「小水,若是他不接受你,我和青離都願意照顧你一輩子。」
她和青離說的那些話,他都听到了,這一句,便是承諾了。
白水听了這話,突然便笑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這一生,有了這些,她還計較什麼呢。
午飯之後,白水終于是打定了注意,要去找陌子雪說個清楚。她刻意穿上了陌子雪送給她的那件天蠶絲做成的廣袖長裙,親手泡了一壺好茶抱在懷里。她知道,他此刻定在書房,便直接過去了。
待到她走到陌子雪的書房門外,卻听得里面有人說話,微微一愣,停了下來。
「你打算什麼時候公布雪月和幽藍的盟書?」有人在問,那聲音甜美動听,正是幽蘭若息公主。
「不急。」陌子雪的聲音冷漠而沉穩。
「你在等什麼?」幽蘭若息似乎有一些生氣︰「你知道我這次回去,才知道盟書一直不到,乃是叔父和王兄的意見發生了分歧,竟陰謀篡位,我和王兄好不容易才平息的紛爭,王兄卻開始懷疑你的誠意,我費盡了心力讓令他回心轉意。」
「你讓我再想想。」面對幽藍若息的急切,陌子雪似乎有些猶豫。連門外的白水都有一些奇怪了,這並不像是他的作風啊,又听得幽藍若息道︰
「你是不是在擔心昌平郡主?因為盟書上要求你娶我為王後?可是,這一條,可是當初在飛雲閣就商議好了的事情啊。」
「啪」的一聲,精美的瓷器落在僵硬的地上,摔的支離破碎,白水慌忙彎子,試圖將那茶壺的碎片撿起來,大腦一片空白,尖銳的瓷片炸破了手指,鮮血冒了出來,亦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