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 樹灣 7.第七節 鐵山婚姻搖晃晃 區長不棄舊糟糠

作者 ︰ 梁蔭國

第7節第七節鐵山婚姻搖晃晃區長不棄舊糟糠

那深夜,左裕中與鄔葉榮在祠堂開了會,兩人回到鄔葉榮家里,工作隊的都睡了。左裕中準備過隔壁去睡覺,鄔葉榮說︰「左隊長,你停一會再過去。」說著就到房內,把沒收鄔萬豐的那件狐皮大衣,用白布單包著拿出來,遞給左裕中小聲地說︰「我們做農活的人,用不著穿這個,你穿上適合。」左裕中堅決不要,推來推去之中,他讓步說︰「我花錢買好嗎?」說著就把大衣收了,同時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塊銀元,硬塞給鄔葉榮的手里了。左裕中動身過隔壁去睡覺,鄔葉榮送他出門時,趁左裕中不注意時,還是把那塊銀元,仍然塞進了左裕中的大衣口袋里。左裕中雖然發覺了,也裝不知地把這塊銀元收下了。

過了兩,工作隊的人去區政府開會,左裕中和左崇盛走在最後。左崇盛看見左裕中提著一個白布包裹,就問︰「你這提的什麼東西?我幫你拿。」說著左崇盛就掄過來提著一塊走。由于左裕中和左崇盛一向知心,他準備把大衣送給左政委的事全告訴他了。左崇盛听了說︰「應該。」

左裕中到區政府,直接去了左政委的房里,他進房就把大衣放在左政委的床上說︰「我在縣城舊貨店里,為你買了一件狐皮大衣。」說著就解開包裹擺在床上讓左政委看。左政委見了很高興,但還是推辭不要,說︰「你留著自己穿。」左裕中說︰「我有一件新大衣,你用得著,遇到風寒你就哮喘……。」說著就把大衣包好,並接著放進了床頭的一個大木櫃里。

左鐵山是山西陽泉人,今年三十二歲,淺平頭,四方臉,個子高高大大。妻子沈淑珍與他同庚。他原在家鄉任武裝干事,沈淑珍是村小學的教員,文化程度比左鐵山高得多。一九四七年劉鄧大軍過黃河挺進大別山,他們夫妻二人報名參加南下工作團,隨軍來到了鄂中地區打游擊。東縣解放後,沈淑珍擔任了縣委秘書兼縣婦女工作委員會主任,還是縣委委員。解放初,沒有縣委辦公室主任一職,而是叫縣委秘書。那時的縣委委員,就是後來的縣委常委。左鐵山就到菱湖港擔任了區政委。

前面說過,東縣人武部長左成,與年輕的妻子吵架被他開槍打死了,丟下兩個半歲的雙胞胎兒子。他本人自殺未遂,去年就去沙洋農場服刑去了。左成與左鐵山夫婦既是同鄉又是一塊南下的親密戰友。沈淑珍由于沒有生育能力,就抱了一個兒子回來撫養。她工作忙,就雇請菱湖區區長李懷德的妻子武清梅當保姆。

李懷德與左鐵山也是同鄉,他比左鐵山小三歲,讀過三年私塾,文化程度比左鐵山高些。他從前是在家鄉的區委擔任秘書,他們三個人是一塊南下的。李懷德的妻子武清梅是文盲,又一直在農村種地,所以沒有與他們一塊到南方來。舊社會缺乏科學知識,不懂近親結婚的危害,武清梅還大李懷德兩歲,還是姑舅老表成親。四年前,武清梅就在老家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不幸的是兩個均為腦癱。去年李懷德的父母相繼過世了,他寫信武清梅,叫她帶著兩個殘疾兒子來到了東。武清梅初來東時,李懷德是縣民政科科長,就在縣政府要了一間小房,讓武清梅帶著兩個孩子住下了。恰逢縣委秘書沈淑珍收養了一個兒子需要保姆,李懷德就叫沈淑珍把孩子交給武清梅,和自己的兩個孩子一起養起來了。

要說換老婆,李懷德是最應該換了。武清梅大李懷德兩歲,早已是人老珠黃,皮皺色衰了;身材像個瘦架架,頭上扎個發巴,一雙小腳,像兩支紡線垂。左鐵山和李懷德個別談心的時候,他勸李懷德說︰「你兩兒子是近親結婚致殘,現在女學生參加革命的多得用腳踢,跟穿衣服一樣,是不是應該換一件?」李懷德哈哈一笑對左鐵山說︰「我的老大哥哪,我還蠻喜歡武清梅的,生兩個殘疾兒子,那不能怪她,跟穿衣服一樣,我穿著覺得蠻合身的。」左鐵山嘆了一口氣,苦笑著說︰「找老婆真跟吃東西一樣,各人的口味不同的!」

縣長左家齊和工作隊長左裕中以及一些南下干部,不少在暗中物色對象,準備與老家的結發妻子打月兌離,這對左鐵山不能沒有影響。特別是妻子沈淑珍沒有生育能力,這可算是換老婆的一個很好的理由。但礙于妻子是縣委委員,地位、工作能力都比自己強,考慮再三不能啟齒,腳指頭癢,只能在鞋子里拱。

祠堂村土改工作組的褚夢華,是「七花」之一,論漂亮就不用說了。她和工作組的左崇盛都是湖南岳陽人,又是縣一中的同班同學,一起投考湖北革命大學,兩人早就私定了終身。褚夢華為人性格開朗,機靈活潑,能歌善舞,綽號叫百靈鳥。那時開大會,單位之間興拉歌子,實際是唱歌比賽。常唱的革命歌曲是︰《沒有**就沒有新中國》、《解放區的是明朗的》、《解放軍進行曲》、《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團結就是力量》、《想起往日苦》等。

菱湖區在土改工作隊進村之前,有工作隊和土改積極份子一千多人,集訓了五。在開大會的時候,各鄉工作隊之間互相拉歌子︰「某某隊來一個!某某隊來一個!」應戰單位集體合唱一個歌之後,對方領隊又高叫︰「唱得好,唱得妙,再來一個要不要?」集體回答︰「要啊……」應戰單位只得又唱一個才下地。鄔渡鄉土改工作隊,在大會期間拉歌子出了風頭,主要得力于褚夢華的教唱和指揮。她指揮唱歌的拍子打得漂亮。由于穿著的灰色軍衣軍帽,論風度蠻像電影里的女八路。

左鐵山看見褚夢華指揮唱歌的風姿,就開始暗地愛上她了,也不知她與左崇盛是在談戀愛。褚夢華只感覺左政委對她特別客氣,對別的女同志說話總是板著個臉,唯獨對她總是滿面春風。褚夢華在祠堂村工作組,分工住在鄔家渡,左鐵山常以檢查工作為名,去鄔家渡找她說說話。前幾區里開大會演《白毛女》,褚夢華演喜兒,她一出場,坐在前排的左鐵山的兩支眼楮跟著喜兒打轉,看得發呆,坐在旁邊的左縣長問他的話,他也沒听到。區長李懷德在後面往他的腰里捅了一拳,他才如夢初醒的與他相視一笑。李區長也從此感到了這中間的奧秘。

左縣長與鄔葉華已定于臘月二十八的晚上結婚。

左家齊在南下之前,老家就有妻室,女兒和父母在農村生活。在抗日時期,有一次日本人追趕左家齊的區中隊,子彈打穿了他的大腿,流血過多,暈死在高粱地里。戰友們都沖散了,也不知他負了重傷。他在高粱林里暈睡了一夜,那清早,村里有個叫朱杏姑的女青年發現了他,她馬上把他背回了家。朱杏姑的父母,只有她這個女兒,到二十一歲還未出嫁,目的是想選個上門女婿。他把左家齊安排在夾牆里養傷。一家三口日夜護理。她還要冒著殺頭的風險,去縣城購買紗布和藥品。在兩個月的生活中,他倆的感情接近了。在區中隊找到朱杏姑家的頭幾,他倆就睡在一起了。

抗日戰爭勝利後,朱杏姑的父母相繼過世,左家齊才把朱杏姑和八歲的女兒送回老家,同自己父母一起生活了。

自從左家齊過黃河南下桐柏山之後,六、七年沒有回過家,只給家里寫過兩次信,提出要與朱杏姑離婚。理由是朱杏姑沒有文化,不能出來參加革命工作,過著牛郎織女的生活也不是個長遠辦法,並勸朱杏姑就在當地找一個情投意合的過生活比跟著他好得多。不料前年臘月二十四,朱杏姑帶著十三歲的女兒左雲岫,千里尋夫地到了東縣政府。縣政府秘書向他報告說︰「左縣長,你家屬孩子來了。」他听了驚得半說不出話來,沉默幾分鐘才生氣的說︰「誰叫她來的?真是丟人現眼!」秘書忙說︰「我先去把她們安頓下來。」說著就走。左縣長阻止說︰「你轉來!你去跟她們說,我不在這里,早已調到廣州工作去了,找不著他的。你好好勸她們回老家去。」說著她就有意回避跑上街去了。秘書和辦公室的幾個同志,把朱杏姑母女安排在他的房里住下,又領她們去食堂吃飯。縣委書記汪仲華知道了,到處打電話問︰「左縣長在不在你們那里?」都說︰「左縣長沒上我們這里來。」汪仲華曾經勸過左家齊幾次,他想這個姻緣難勸攏的,就帶著自己的夫人去做朱杏姑的思想工作。他把一千萬元人民幣給朱杏姑,並說︰「他這個人像個僵驢子,不知他躲到哪去了,我到處打電話找不著他。這一千萬元你拿著,帶著孩子回去好好過,老話說,捆綁不能成夫妻。」朱杏姑邊擦淚邊說︰「他這樣無情無義,我走!」氣憤地拉起正坐在床上哭泣的女兒準備出門。女兒左雲岫說︰「媽!我是不走的!」汪仲華把錢塞朱杏姑手上說︰「孩子就留在這里也好。」說著就叫兩個女同志,把朱杏姑送到城北火車站,搭晚車回河北去了。

左家齊不知去那里躲了兩才模回來,汪仲華找他說了情況,他就在自己的宿舍里加了一個單人床,讓左雲岫跟他住下來了,並計劃叫她去縣一中插班讀書。

左家齊對自己的婚姻早有打算,今年他分管菱湖區的土地改革,所以到菱湖港來過幾次。菱湖區政委左鐵山和他南下過黃河到桐柏山打游擊時,兩人一直在一個團里,而且是上下級關系。兩人還常常在一起討論老婆問題。「老婆人家的好,文章自己的好」這是男人的性。因此兩人常在一起無話不說,互訴衷腸。

今年初冬,菱湖區土改隊進村的第二,左縣長到了鄔渡鄉祠堂村的烏 樹灣,因為這個村是他蹲點的地方。那中午在村貧雇農代表組組長鄔葉榮家吃飯,左縣長與鄔葉榮的妹妹鄔葉華一見鐘情。左鐵山聞到一點氣味之後,特意把鄔葉華抽調到區委土改隊跟他一起工作。左家齊雖然要大鄔葉華二十歲,但在人類的婚姻史上,因為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年齡大小,並不是婚姻圓滿的障礙。

現在左家齊與鄔葉華的結合,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那就是與朱杏姑的離婚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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